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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皇后一脸冷怒,伸手指着宫女:“立即去给本宫彻查,看看是哪些嘴碎的在背后嚼舌根子,拉出去通通杖毙!’
大殿里瞬间一片死寂,好半晌才有宫妃言辞婉柔地道:“皇后娘娘息怒,纵然奴才们该教训,但这里毕竟是宁康宫,大家都在祝福,皇后娘娘是不是……”
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赶紧平静心绪:“静妃说得对,刚刚本宫失态了,传本宫的话下去,宫人们一概不许背地里胡乱议论,否则全都打发到辛者库去服苦役!”
“是。”太监领命而去,皇后略松一口气,这才转过头,跪在香案前继续祈福。
西衡宫的大火足足烧了两天,才被一场大雨烧灭,秦如晨和所有妃嫔,也在宁康宫中跪了两天,当她站起身来时,双腿已经麻木地失去知觉。
“太子妃。”绿婷将她扶起来,眸中难掩心痛,秦如晨怕她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故此握紧她的手,朝她摇头:“本宫不要紧,只要出去走走就好。”
踏出宁康宫的刹那,刺目的阳光洒下来,让秦如晨不由得阖上了眼。
仅仅只是一夜的功夫,她却觉得自己似乎老了很多。
及至上了辇轿,秦如晨方才微微吐出口气来,太监们不敢大意,抬着她一路匆匆直奔太子宫的方向而去。
刚过东平门,辇轿却忽然停了下来,秦如晨撩起纱帘,却见戚云墨站在墙边,眸含忧色地望着她,因顾忌着左右有人,秦如晨并不敢和他拾话,只略略点头,便伸手拍拍轿栏,太监会意,立即起轿。
“皇子。”齐海近前,轻声提醒道:“咱们快走吧。”
戚云墨这才收回目光,带着齐海朝自己的紫云殿而去,实则脑海里一直挂念着秦如晨,尤其是想起她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齐海。”戚云墨停下脚步:“呆会儿你抽个空,去太子宫瞅瞅。”
齐海却并没有答应,而是思忖好片刻才道:“四皇子,论理,有些话不是奴才该说的,奴才也不能说,可是四皇子,那太子宫……四皇子就不能少往来吗?”
“你这奴才!”四皇子霍地转头,目光凛冽地瞪着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非议主上!”
“奴才不敢!”齐海扑通跪地,连连叩头:“奴才只是觉得,宫中人人都为求自保,那太子妃……毕竟是太子的正妻,哪里要四皇子忧心?”
“是啊。”戚云墨凄然一笑:“哪里轮得到我担心?只是我见到她,便每每忍不住。”
“四皇子。”齐海看他良久,才道:“皇子倘若如此,不如,奴才去看看。”
“你去?”戚云墨却像什么都了然于胸:“你去了又怎样?回来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倘若看见她好,不会同我提起,看见她不好,更不会同我说,想必你心里时时刻刻,都只盼我远着她些吧?”
“皇子既然明白,奴才又何须多言?宫中繁花似锦,皇子可以钟情于任何一个人,又何必苦苦恋着她?”
“你去吧。”戚云墨摆手,独自走到桌边,摁着桌子,两眼看着前方发直。
还记得那日风中一舞,心为卿倾,他原本也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一亲芳泽,只是,只是不管怎么也忘不掉,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齐海说得没错,再这样下去也毫无意义,还不如……
“墨儿,你说什么?”
皇后仰躺在凤榻中,手里端着杯子,用杯盖慢慢地撇去水上浮沫。
“齐禀母后,云墨想去宫外走走。”
“去宫外?”皇后慢慢地坐起身来:“这个时候?”
“是。”戚云墨双眼视地:“孩儿想过了,宫中有母后,有皇兄,想来,多墨儿一个,或者少一个,原本也无甚分别。”
“是啊。”皇后点头,眼里却含着几许忧色:“确实无甚分别,既如此,你便独自一人离去,只是一件,不要惊动宫人之中即可。”
“是。母后。”
出得慈清宫,戚云墨不禁长长地嘘了口气,以前他只觉得这皇宫金碧辉煌,乃是天下最繁华的所在,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却已经心生厌倦。
独自一人离去,到处走走,也好。
穿过一条甬道,却看见太子宫围墙上翠竹吟吟,戚云墨心中微动,情不自禁地走到宫门前,抬手想要叩门,却几次三番放下。
宫中礼制,向来严于男女之防,他纵然见着那人,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现在唯有盼着能远远望见一眼。
如是三番,戚云墨来去徘徊,终不知该如何,想要离开,心里却难受。
却听太子宫宫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绿婷走了出来,戚云墨一看,心里不禁暖意融融。
“四皇子?”绿婷也吃了一惊,随即过来向戚云墨见礼:“皇子何故在此处?”
“你,太子妃还好吗?”
绿婷眉心微结,面现愁容。
“皇兄又难为她了?”
“倒不是。”绿婷仔细忖度,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有什么话,不便同旁人说,难道我也是要瞒着的吗?”
“不瞒皇子,太子妃近日烦忧,实为太子之故……奴婢只是一个微贱下人,原也不明白这些——前番太子妃出宫遇刺,御宴上饮下有毒的香茶,都是因为太子。”
第五十一章不愿多提()
戚云墨叹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太子妃,可曾后悔?”
“后悔?”绿婷眉头一掀:“后悔什么?”
“后悔自己对太子的一番情意?”
“奴婢不知。”绿婷摇头:“绿婷明白的,只有一件事,太子妃开心,绿婷才开心,绿婷的荣辱性命,与太子妃乃是一体。只有太子妃安康,绿婷才能……”
“这倒难得。”戚云墨微叹:“皇宫中人人自危,但凡有事,都只会顾着自己,有那起卖主求荣的,倒也不少见,偏你护定了主子,如晨也算有福气,有你在她身边,本宫倒也可以安心。”
“四皇子……对太子妃的心,倒是真真地,只是可惜,太子妃当年初见之人,是太子,而非四皇子。”
“这有什么打紧?人生情缘,各有分定,原是强求不来。”戚云墨言罢淡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递给绿婷:“这个东西,你且好好收着,倘若日后有危难,可以拿着它,去求见点翠宫的董嫔娘娘。”
“皇子?”绿婷吃了一惊,她再不省事,也懂得后宫礼法森严,最忌皇子和诸宫妃往来,而戚云墨竟将这样性命攸关之物事交予她,显得格外地信任。
“奴婢代太子妃,叩谢四皇子!”绿婷双膝跪地,朝着戚云墨重重叩头。
“起来吧。”戚云墨伸手将她扶起来:“其实我的心里,更想一生一世护着她,让她无忧无虑,只是我纵有此心,她却无此意,也罢,现下本宫要出京,至于她,便托你好好看顾。
他一字一句,无比深情,绿婷也自红了眼眶:“倘若太子妃知道此情,心中必定感怀皇子。”
“罢了。”戚云墨摆手:“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比较好。”
绿婷站在原处,目送他一步步走远,只感觉心头酸胀难受,再看手里的漆盒,心却往下一沉。
“绿婷姐姐。”清脆的呼声从后面传来,绿婷转头,却见宫女翠儿正蹦蹦跳跳地走来,赶紧重整面容:“翠儿,你这却是要往哪里去?”
“太子妃想吃香梨酥,我特去御厨房取。”
“是吗?那你快些去吧。”
待翠儿走远,绿婷方才将匣子收进袖中,慢步走回栖云阁,转过屏风,却见秦如晨静静地躺在榻上,当下也不作声,只走到地炉前,用钩子拨了拨里面的炭块,使得屋里的香气更加浓郁。
“你回来了。”
“是。”
“外面……”秦如晨慢慢地坐起身来:“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绿婷仔细想了想:“太子妃不用忧心。”
“我这会儿有些渴,你且斟半杯新沏的茶来。”
绿婷应了声,方走到梨花木圆桌边,提起茶壶来,斟了半杯茶拿在手里,端着回到秦如晨身边。
待半盏茶下肚,秦如晨自觉舒适许多,便将茶盏递回给绿婷:“太子,已有五六日,没来栖云阁了吧?”
“是。”
“可惜我为女儿之身,竟是半点帮不到他。”
“太子妃能为太子做的,已经太多了。”绿婷甜甜一笑:“是太子妃苛责自己太过。”
主仆俩正说着,忽听外面响起蔡永的声音:“太子驾到!”
秦如晨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赶紧起身下地,立于床边,俯首行礼:“拜见太子。”
“不必多礼。”戚庭华的声音格外轻柔:“晨儿,你既身子不好,便上床躺着,不要下地走动。”
“谢太子挂怀。”秦如晨重新上了榻,方才定定地看着戚庭华,半晌才道:“太子这些日子,看着倒是消瘦了许多。”
“无碍。”戚庭华摆手:“最近这些小风波,再过些时日都会平息的,你丝毫不用挂记。”
“只是,小小的风波吗?”秦如晨本有心细问,可是看戚庭华的脸色,似乎不愿细说,于是乖觉地闭嘴。
看着这个娇弱的女子,戚庭华眼里也不禁浮起几许怜惜——这宫中风波险恶,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难以应付,何况秦如晨一介娇娇弱女?
“晨儿。”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秦如晨的发髻:“从前都是本宫薄待离你——倘若来日,本宫可以得掌大权,定然封你为后!”
?“如晨并不在乎名分,如晨只想太子平安。”秦如晨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男子,字字深情地道。
“晨儿。”戚庭华不由紧紧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亲吻着她的嘴唇:“你待本宫的深情,本宫定然深深铭记,一世不忘。”
“但愿。”
秦如晨张开双臂,紧紧地将他抱住,其实打一开始,她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和戚庭华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终究会被什么打破,到底是什么,她却并不清楚,也不明白。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眷恋着此刻的温暖,她只想抱紧他。
“宫中巨变将生。”戚庭华眼里浮起几许忧色:“本宫实在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保全自己,有没有可能保全你。”
“……”
秦如晨没有搭话,她虽出生相府,却从来不曾单独面对和处理过如此棘手的问题。
抬起她的下颌,戚庭华幽幽一叹:“本宫只是想,如何才能不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
“臣妾无能,让太子妃有所顾虑。”秦如晨想了想,道:“倘若某日,真有不测发生,臣妾只希望,太子可以舍臣妾而保自身。”
“你说什么?”戚庭华微微地吃了一惊。
秦如晨用力咬咬唇瓣:“一个人遭际如何,半由人力,半由天命,倘若天意如此,如晨并不敢奢求。”
戚庭华一时愣住,完全想不到,秦如晨竟然有了这种将生死轩之度外的胸怀。
直到此时,他方才明白,这个娇弱的女人,或许看起来完全跟她的外表不一样,沉静,冷然,执著。
“太子,夜已深沉,太子请先回宫歇息吧。”
第五十二章渔翁()
戚庭华却始终没有言语,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他本能地感觉到,秦如晨和从前不一样了,可又完全说不上来,她到底哪里不一样。
“那,你先安睡,我,我明日再来看你。”口中虽如此说,但戚庭华眸中却有了不舍,有了一种难言的挂怀。
“太子?”秦如晨从来不曾见他如此,不由微觉意外。
“如晨。”戚庭华忽然跑过来,握紧她的手:“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将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告诉我,第一个告诉我,不许隐瞒,知道吗?”
“庭华?”
直到她点头,戚庭华方才离去,走到门口,却又退回来:“如晨,我想明白了,我要陪着你,今天晚上,我陪你睡。”
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秦如晨觉得不可置信,她感觉他变了好多,和当初的冰冷完全不一样。
难道,他真是对她上了心吗?
隔着帘子,绿婷偷眼瞧见屋里的一切,忍不住掩唇儿偷笑——真好,小姐苦盼多日,总算等得太子回心转意,只愿小姐从此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白头到老,相守不离。
转身打了个手势,绿婷领着所有宫人退出去,没一会儿捧着沐洗之物回到殿内,恭恭敬敬地道:“太子,太子妃,洗漱吧。”
“嗯。”戚庭华点头,接过绿婷手里的帕子,轻轻擦拭自己的脸。
“太子,我来。”仔细服侍他梳洗完毕,绿婷又铺好床褥,往香炉里加了几块香炭,这才退了出去,垂手而立。
屋中两人坐在床边,互相对看,秦如晨偎入戚庭华怀中,抚弄着他腰间流苏:“当日在普陀寺相见,如晨对太子一面倾心,久久无法忘怀,却不知太子身份,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寻太子,直至两年后元春日,太子坐辇车,骑高马,随着龙辇自御街而过,如晨才知道,原来,如晨心心念念之人,竟然是当朝太子,所以如晨苦求父亲,将我许配与太子……”
戚庭华眸色温润,若是从前,他少不得发作,只觉得如晨絮叨无比,可是这会儿却是暖得贴心,似乎只有她在之处,他才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从前,是本宫让你受委屈了。”
“如晨不敢。”
“从此以后,本宫待你——”戚庭华握紧她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太子勿要多心,如晨——”秦如晨想了想,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如晨想往普陀寺一行,为太子祈福。”
“等等。”戚庭华一愣,突兀地抓住她的手:“刚刚你说什么?”
“如晨说,想往普陀寺一行,替太子……祈福。”
戚庭华却霍地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他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一个清晰而明亮的计划。
“如晨,你先安睡,我去去便来。”
“都这么晚了。”秦如晨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却把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太子只管去料理自己想做的事,如晨不会碍着太子的。”
“乖。”戚庭华弯腰亲亲她的脸颊,方才一甩衣袍,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太子有何吩咐?”
“京中可调动人手,约有多少?”
“大约五六百。”
“五六百?”戚庭华略略沉吟,几步走到桌案边,铺开一张宣纸,凌空挥笔,很快画就一张草图,然后提笔凝思。
普陀寺离皇宫三十余里,但香客云集,倘若自己想来一招引蛇出洞,最好的办法就是——
“明日……”戚庭华将黑衣人叫到跟前,仔细耳语,黑衣人连连点头,随即离去。
暗觉计议妥当,戚庭华才微微地吐出一口气来,现在他唯一毫无把握的,便是对方的人马,到底训练至何等程度。
“咚,咚,咚。”钟声浑厚而清远,传遍整个皇宫。
秦如晨刚睁眸,便听头顶传来一声轻唤:“醒了?”
“嗯。”
“那让绿婷进来,给你整装吧。”戚庭华言罢起身,扶着秦如晨下榻,看着她走到妆台前坐下,绿婷拿了梳子,轻轻地替她梳着头发,挽起个简单的髻子,再插上枝珠花。
“蔡永,你去传早膳来,再吩咐人准备好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