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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解剖这个行业里除了我应该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当然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可能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这样一桩案子。
将尸体肢解不是难事,将被肢解的尸体复原也不是没可能,但要将尸块和内脏原封不动地充填进被剥下来的尸皮中却不那么简单,因为这需要相当专业的环节,就算在精明的法医都不能说自己驾轻就熟,也不能说自己完全就有这样的把握。
我之所以选择做这件事算是对死者的一种告慰,也是对自我技术的一种评定。
首先是四肢缝合,断骨用钢板固定,光是这道工序就用了小有一个钟头。然后胸腔与断裂脊椎骨和盆骨重组,缝合,固定,紧接着就像是穿皮衣一样将“袖子”套入死者手臂,又将其余的四肢与尸皮填合,然后对四肢和躯干进行缝合,将面部皮组织重新套到头上,完成这些工作以后一个“人形”基本呈现。
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皮肤缝合。
但因为皮组织水分流失、毛孔密度减少以及腐烂造成的松弛,皮韧性达不到缝合的要求,所以改用“人体拉链”进行重合。
我在自己和张汉的衣服上取下拉链,对死者从背部到双腿的Y字型创口进行填缝,以拉链的方式将死者断裂的皮肤重组在一起。
这样看上去就更像一件人皮大衣。
尸检用了两个小时,尸体重组又用了双倍的时间。
眨眼之间天逐渐黑了。
我打开灯又对尸体进行了一些细节处理,例如面部皮肤粘合,不然的话看上去就像是贴了一张面膜。
当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以后我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面前俨然就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而她的五官,在经过如此严酷的摧残以后,居然还能呈现出很精致的一面,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看得出来她生前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只是她身上刺着的彩色图案让她看上去有些诡异。
我用白布遮住她的身体,虽然是死人也应该得到尊重。
这时。
值班室传来消息说有个人找我,不用想我就知道一定是李蓝心。
自己弄干净以后我去了值班室,但见到的不是李蓝心,而是叶枫。看到我,一直冷面淡定的他也有了一丝紧张,从凳子上站起来问我这段时间李蓝心是不是在我这里。
闻言我略微皱眉,觉得他的问题非常奇怪。
“她不应该和你在一起才对吗?”我问。
叶枫目视我说,“她不在你这里是吗?”
我嗯了一声。
然后叶枫就很着急地往外面走,话都没有说完弄得我一头雾水,我就追过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他淡淡回道。
“是不是李蓝心不见了?”我放开声音问。
他总算点了下头。
我就有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之前我才见过她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冷漠扫了我一眼,“五天前她就没回去过。”
五天前?!
五天前是小梅离开莲花镇的日子,那天我也在派出所门口看到了李蓝心,当时她还穿着我给小梅买的那件毛绒大衣。
“你给她打过电话吗?”我问。
他没有回答我,只丢下了一句“我去找她”就匆匆走到车旁。
我冲上去压住车门,大声质问他,“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可以立案,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他还是面无表情,很淡定地进行回答,“她说忘不掉你,我以为她一直和你在一起,后来打电话她就是不接,发信息也不回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过来找你了。”
闻言,我缓缓松开手。
我也想起了五天前自己对李蓝心说的绝情的话,因为小梅离开我心情实在是太糟糕,所以我很冷漠地告诉李蓝心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这件衣服就当是我对她的补偿。我以为自己的心狠会让李蓝心知难而退,选择回到叶枫身边,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失踪。
不过前几天李蓝心有给我打电话,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就没接没回,直到昨天开始她就没再打了。
想到这些我也是心急如焚,就说要和叶枫一起去找李蓝心。
他拒绝了,冷冰冰地上了车,然后疾驰而去。
不久。
张汉从现场赶回来,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拿着死者那部手机问我,为什么这手机里面会有我的号码?
嗯?!
有我的号码!?
感到非常奇怪,我就把封在物证袋里的手机接了过来,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号码,而且还标注着我的名字,徐起。
一时间有些懵住了,这女的是咋认识我的?
“我哪知道她是咋认识你的?对了,我们在土楼对面的灌木丛里发现一件毛绒大衣,我怎么觉得和你给小梅买的那件很像?”张汉说着就拎着一个透明大塑料袋子,里面有一件米白色大衣,和我给小梅买的那件的确很像。
不同的是这件米白色大衣上染满鲜血。
张汉又说,“你用她手机给你自己打一个,没准你和她还真认识。”
我点点头。
很快我就用死者的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当我的手机响起时我把屏幕端在眼前,上面显示出的一个名字吓得我把手机扔在了地上,所有的不祥的讯号都在此刻拼命地往我脑子里钻,尸检中发现的手术疤、张汉在灌木丛中找到的米色大衣、还有死者手机中出现我的号码,而碰巧这段时间李蓝心也无故失踪?!
难到说,我今天解剖的尸体是……
第120章 打击()
我在第一时间冲回解剖室,望着平放在解剖台上的女尸,想起自己曾将双手放到她的内脏中,就产生一种强烈的绝望感。
一定不会是李蓝心的,一定不会。
我记得局里面有保存过李蓝心的DNA样本,我就让他们帮我传输过来了一份,当天夜里我就对两组DNA进行了一个鉴定,当鉴定有了结果以后,我手里用于鉴定的容器一失手就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整个人也愣在原地,就像是石化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动弹一下。
因为鉴定结果显示,这具剥皮女尸就是李蓝心。
没有人能想到在同一个人身上会经历两次毁灭之灾。老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看来这句话是假的。李蓝心从遇到我以后就没有好过,先是被张宁绑架,又卖给人贩子,几经周转侥幸不死,到最后她还是没能逃过死神的魔爪。
我感觉自己有些崩溃。
也忽然觉得小梅离开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能我徐起就是一个克星吧,就像张汉说的那样凡是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那时候我还很生气地和张汉动了手,现在想想他是对的。
越想越绝望。
我不敢再转身去看解剖台上的尸体,呆滞地望着地面上摔碎的容器瓶子。良久我无法忍受地冲了出去,跑进派出所洗手间里,先是用冰凉的水浇头,然后对着镜子拼命打自己的耳光。
我希望能把自己打醒。
夜里寒冷的风透过洗手间敞开的床掠进来,冷得要命。我却故意走到窗口吹着凉风,我觉得虽然很冷但我很幸福,至少我还可以感受这刺骨的寒风,而李蓝心现在是冷暖不知,毫无思想。
终于铁石心肠的我也大哭起来。
我猛砸眼前所有一切的东西,一直到手上鲜血直流才罢休。
畜生,为什么?!
我声嘶力竭大吼着,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被杀,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残忍的人,他们究竟如何会这么的凶残无情?!
只要一想到几个男人一起玩弄李蓝心,用烟头烫她的胸,用刀戳她的小腹,对她进行殴打以及各种侮辱的动作,最后还残忍杀死了她,并且活生生剥了皮……仇恨的声音就从我的心里面发出,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该死。
我曾经还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可怜过这些人,但我相信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记得在牛蛙村我打断了王富贵的腿,这一次如果让我抓到凶手我会剥了他们的皮。
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冷血的人。
我只会把善的一面留给死者,对待凶手我会比他们更恶。
“你在这儿干什么?”张汉失声叫到,当我转过身时他又惊恐地补充了句,“徐起你……没事吧,你现在有点吓人,你别吓唬我行吗?”
看到张汉我绝望一笑,告诉他李蓝心死了,我们今天在土楼里发现的,被残忍剥了皮的女人就是李蓝心。
“我说你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徐起你能不能振作点,你现在这样真有点太吓人了。”张汉走过来谨慎拉起我的手,又低头看向沾在地面上的鲜血,“你咋的还有自虐倾向啊,这明天人来一看指不定得怎么想,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包扎。”
“张汉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克星,你也离我远点吧。”我弹开张汉,依在墙上,用被鲜血染红的手颤抖着点了一根烟。
“说什么呢……我当时就瞎说的你看你,咋这么小心眼?”张汉劝着我,可无济于事。
我知道我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还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说出去不好听,但我心里挤压的压抑感实在是太大了,我忍受不住所以就只能发泄。以前李蓝心失踪我还有点盼望,祈祷她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活着,而当我看到李蓝心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面别提有多么高兴,就好像一下子就释放了。可现在李蓝心又突然死去,大喜大悲,这打击对我来说有点太大,我没有办法还像平常一样冷静应对。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猛揪着自己的头发,都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崩溃,就好像置身于一个非常危险的世界里,到处都充满了危机感,我有能力找出真相抓到凶手,却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甚至没有存在的价值。
世界很空虚,很寂寞。
“我还当个屁法医啊。”
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在心里交织,我知道自己现在多少有些偏激,是因为李蓝心突然的过世造成我的逆反情绪。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想好好的发泄一下,不然的话我真的害怕自己的心理会崩溃。
“想喝酒吗?”张汉问。
我笑了,“我怕自己会醉。”
“醉了可以好好睡一觉。”
“我害怕睡着。”我又绝望地说,“我害怕自己睡着了以后会梦见李蓝心,我更害怕自己会梦到小梅。”
我真的没有办法形容自己内心里无法压抑的负面情绪,我也很希望世界上真的能有什么灵丹妙药。
“去帮我买一盒黛力新,如果没有安定也行。”我说。
“那你跟我一起去。”张汉担心,所以想寸步不离守在我旁边。
“我不会做极端的事的,你放心吧。”我说。
“不行。”张汉还是不答应,就硬把我拉到值班室,就好像我是个小孩子一样,让值班室的两个民警同志帮忙看住我,然后他才放心地出去给我买药。
值班室的民警看到我满是鲜血的手也露出的惊讶之色,就问我的手是怎么弄的。
我淡淡一笑,回答说不小心碰的。
“徐起哥,我们虽然很少和你聊天,但有些事我们都是看在眼里了,都知道你们做法医的不容易,整天面对着生离死别,脑子里想的都是受害者如何被害,你千万别怪我多嘴,其实我们私下里都经常提起你,特别担心你的心理健康。”坐在我旁边的年轻民警说,里面那个稍微年长的民警也接住话茬,“自从徐法医你来我们所以后,大案小案就没有破不了的,我们镇从来都没有这么高的破案率,你在我们这可以说是个传奇,我们都不希望你倒下,不行哥几个去找所长让他给你放个假?”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和我说出这么一番肺腑之言,我心里面真的是特别的感动。
“谢谢哥几个,不用麻烦了。”
“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吩咐我们,别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们说。
“嗯。”我点了点头。
张汉回来以后我就回了宿舍。
每一次回宿舍的时候我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小梅,然而当我最需要她安慰的时候,她却不在我的身边。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有了一个非常自卑的想法,就是想抱住小梅好好哭一场。
“你说的那两种药我都买了,我还买了一瓶消毒水和绷带,你先把药吃了平静平静,然后去洗洗手我给你包扎上。”
接过张汉递来的水杯我吃了一片药。
这种药是专门用来抗抑郁、焦躁和缓解压力的,我记得自己在医院里实习的时候就有吃过。效果很好,人在焦虑的时候会变得乐观,但是这种药有副作用,长期服用的话很容易造成依赖。
但对于我们这类长期精神紧绷,压力过大并没有其它方法排解的人,就只能依赖药物作用。
张汉对我的手进行包扎,而我在精神状态稍有好转的时候问张汉,“除了找到这件大衣,你们应该还有别的发现吧?”
第121章 第十三颗星座()
雨越来越狂躁,让人无法宁静。
当豆大雨滴有节奏拍打窗玻璃时,张汉向我提起土楼东面两百米开外的一桩八层高,同样被规划为拆除建筑的大楼,但与这幢四层土楼不一样,八层大楼里面住户较多,人际关系复杂所以暂时还没有进行强行驱离,而且两栋楼是东西正面应对,张汉的意思是说会不会存在目击者?
他的猜测倒是引起我的注意,可两百米的距离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这时张汉和我提起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一个老农和我说起过这样一件事,因为纬度的关系他们那里是日出最早升起的地方,所以很多外地来的游客都是奔着那个地方去的,为的就是要一睹早日的风采,所以那个地方才要改建成度假村,我是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用望远镜看日出的时候,碰巧目睹了凶案现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汉已经将我的手包扎好,半开玩笑说,“其实我应该去是当护工。”
包扎好了以后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面冰冷的雨夜。
“今晚我在解剖室里睡。”
撂下话音儿我带着那件毛绒大衣和被褥去了解剖室,我将毛绒大衣给李蓝心穿好,又把带来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和小梅一样她也是一个害怕孤独、害怕夜晚的女人,我不想孤孤零零的把她自己留在这里。
我把凳子拉到她旁边,坐下。
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李蓝心的身上真的很香,就是她穿过的那双绿色高跟鞋都载满她身体的香气,然而现在她身上却散发着恶臭气味,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就如此在凶手的残暴中香消玉损,等待她的是腐烂,成为虫子的午餐。
“如果你就是那个报案人,那你一定能听到我的声音吧?”我向李蓝心道歉,“两次了,第一次我没有答应去你家,让你被张宁抓走,而这一次我没有接你电话,你又被……”
我又一次哭了,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如果你恨我怨我的话,就起来骂我一顿吧!”
这时。
李蓝心的手臂毫无征兆地从解剖台上坠下来,像是一根软绵绵的橡胶一样搭在我的腿上。我以为是李蓝心又活了过来,结果她那张已经抽象的脸还是冷冰冰的,毫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