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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冷声说。
这帮乌合之众就开始笑话我,说我说得对,我们派出所里没一个好东西。
“看你是生面孔我就直说了吧,我姐夫,镇高官,识相就给我滚远点,不然打了你我都不犯法。”
我扬起脸,冷冷看着他,一笑,“那你就来试试。”
“怎么和我大哥说话呢?!”
一个小流氓大骂了句,冲出来。小梅也忍不下去,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撂倒在地。
“想袭警?”
谁都没想到小梅一个弱女子身手这么好,一时之间没有谁敢在往上冲。
不久。
孙所长和张汉赶了过来,看这阵仗孙所长有点蔫,这个大光不止是莲花镇的地头蛇,还是他们镇高官的亲小舅子,这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张汉可没管那么多,什么地头蛇在我们地盘上还敢撒泼,老虎不发威拿我们当病猫。
“老弟啊咱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我教育孩子管你屁事,我看你是所长份上不和你计较,今天这人我必须得带走。”
突然。
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走进审讯室,扬手就给了大光一个耳光。
大光捂着脸叫了一声姐夫,我们也才看清楚是镇书记。他把自己的小舅子拉到一旁,低声训斥,“你呀你呀,他们是市里面来的人,后面还有个厅级领导撑腰,你这是怕我这书记干不长是咋的,你咋连你自己姐夫都祸害。”
如果这个事儿传到了市里面,他这个书记怕是真的就到头了。
“让各位受到惊吓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管教无妨让你们见笑了。”一个镇领导向我们赔笑脸,点头哈腰的。孙所长就走过来说和,说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认不认自家人。还说他做东要请我们去镇里面最好的酒楼吃饭,也相互认识认识。
不正之风!
我立即拒绝,驳了他们的面子。孙所长脸上有些挂不住,镇书记更是如此。
但如果我吃了这顿饭,不就是默许了他们这种行为,和同流合污又有什么区别。
“人给我扣下,一个都不许走。”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不识抬举,觉得我很固执。但我觉得我是不忘初心,我是一个法医,还是一个很没有人情味的法医。因为在我眼里,世界上最没人情味的东西就是人情!
走出拘留室,孙所长追了出来。
“小徐,在怎么说我也是一所长,你总应该听我一句劝,凡是要以和为贵你说对吗!”
不等我回答,张汉就来了一句,“我说孙所长,你都让人家蹬鼻子上脸了,你还帮着人家说情我是真服了你了。”张汉拍了拍孙所长的肩膀,又说,“我来你们这就是保护我们家老徐来的,你们这镇书记也是正科吧,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我说的,这人必须给我扣下来,他如果嫌我这官小的话,我在给他找出一个大点的!”
说完,孙所长脸直接就吓白了。
走出去以后张汉就开始责怪我,“老徐我说你是不是犯贱,你给他们点面子就得了呗,干嘛做事总那么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回变通。”
“绝对不可以!”小梅说,“接受一个地痞流氓的道歉那成什么了?”
“你们俩不愧是两口子,都是死心眼儿,我说你们经验还是太少了。”张汉叹着气说。
“那你刚才干啥还帮我们说话?”
“你这话说得我有点来气了,咱们什么关系,那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知道吗,关键时刻就是错我也得往上冲啊,再说了,老徐话都给说出去了,我这要不再整两句多没气势啊。”张汉说着又把话锋转了回来,“也是得给他们一点教训,国家尊严不可侵犯,法律是不容忽视啊,知法犯法这哪行,咱们是市里面指派下来的,他们拿咱们也没办法,等着吧,大礼小礼很快就会送到。不过老徐我话得说回去,差不多教训教训就行了,也别整太狠,以后不好办事,要是都给得罪了咱不就成孤军奋战了。”
“知道了,不会让你难办,刚才谢谢了。”
“哪的话呀,咱们是兄弟。”张汉哈哈一笑。
回到房间里。
我稍微平静了一下,把思路又转到案件上。问张汉,在现场的调查结果怎么样。
张汉和我介绍说凶案现场有血泊,是反复滴溜形成。墙壁上有喷溅状血迹,但有条形空白区,应该是凶手砍杀死者时没有及时躲开形成的,换句话说就是凶手身上沾了血。
至于指纹、脚印与毛发纤维并没有发现,现场也不存在精斑。
尸体衣物完好,应该不存在性侵。
“我把旅馆的入住登记表带回来了,里面倒是有几个可疑的成年男性,不过可惜的是上面没有他们的身份证号码。”
类似这种小旅店的安全防范意识都很薄弱,相应的机关单位的工作也存在一定疏漏。
“最难的就是没有监控。”张汉补充。
这个我有了解过,整个莲花镇就新城区十字路口繁华地段有那么几处监控,其余的地方一概都是盲区,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八九十年代。
“晚上咱还没吃呢!”
“吃不下。”小梅回道。
“这样吧,对面有个小烧烤店,我去烤点肉串在包三碗馄饨,你们有没有啥特别想吃的?”
“给我来几串油麦菜吧。”小梅说。
“啤酒。”我说。
“好嘞客官您请等!”张汉拉长声音像是唱戏一样,推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有半个钟头时间,张汉拎着一些热气腾腾的塑料口袋走了回来,用我们之前用过的泡面纸盒盛馄饨,接着又把桌子拉到床中间,摆上啤酒和烤串开吃。
正吃着的时候,魏东推开门走进来,手里面还拎着不好吃的东西。
“你们这都吃上了,我还怕你们晚上没吃,就给你们买了点吃的啥的。”
看魏东的模样八成是给我们送吃的来的,顺便也和我们一起吃一口。
魏东这个人心眼不错,也勤快,办案的时候没少给我们当跑腿的,所以我们对他的印象也非常的不错。
“你这都买的啥啊?”
张汉问他,魏东就走过来把东西放到桌上,笑呵呵地给我们介绍说是他们这里最好吃的烧烤,比我们在对面买的这些可强多了。
“嗯。”小梅吧唧着嘴,“是挺好吃的。”
“来魏东兄弟,你也别闲着,咱哥俩喝一个。”张汉亲自给魏东开了一罐啤酒,俩人便喝了起来。
第87章 坐在街边的假人()
莲花镇第一中学,分初中和高中。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了这所学校,和校长、老师和部分同学进行了对话,讯问了关于刘玲的一些事。在他们眼里刘玲是个品学兼优的女生,可谁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后来在刘玲班主任的帮助下,通过刘玲留下来的一些写满肉麻内容的信纸,找到了约刘玲去旅馆见面的这个男生。
刘玲班主任说,要不是看到这些信纸,她都不敢相信刘玲会早恋。
没过多久我们就找到了这个男生,对于把刘玲约到旅馆这件事他矢口否认,并宣称自己和刘玲一点关系都没有。可笑的是我们手里面攥着他写给刘玲的信,他还嘴硬说和自己没有关系,是别人仿照他的笔迹写的。
“这相片不是你吗!”
信纸里面夹着一张大头贴,很明显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个男生。
然后他撒谎说他有个双胞胎哥哥,之后老师证明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信里面说得海誓山盟,生死不离,情定终生,一旦出了事儿就都成了谎言。就是这个男生把刘玲约到旅馆里见面的,因为他们这种“笔友”都是两个不同班级的学生,玩的就是一种神秘感,书信往来,觉得可疑就约出去见面。
可你约在啥地方不好,为啥非要约在旅馆!
各种证据都摆在面前还矢口否认,这个男生的自我逃避心理太强,自我蒙蔽,实在是令人生气。
“抓回去吧!”
魏东话一出口,他就吓尿了裤子。然后吓唬我们说他爸认识中央高官,他妈是某企业老总,可老师又向我们证明说这是无稽之谈。他爸是蹬倒骑驴给人送货的,他妈也只是酒店里刷盘子的,两个人辛苦供他读书,但他在学校里总是惹是生非。
被吓得谎话连篇也真是可以的了。
见自己的伎俩被戳穿,他有开始编谎话说大光是他拜把子大哥,如果我们动了他大光不会放过我们。
“怎么会有这种人,我他妈有点想揍他。”张汉低声嘟囔了句。
这种人的确令人头疼,也令人气愤。
“给你妈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还是做班主任的厉害,知道如何戳到学生的弱点。
一听说老师要见家长他吓坏了,可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撒谎。
“是刘玲自己说要去旅馆的我都不知道,我们老师不让我们去那种地方所以我没去。”
气得我都有些牙痒痒。
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
我把其中一张信纸展开放在他面前,指着上面写的“旅店见”三个字,“这不是你写的吗?你为什么没去?!”
很久,他才开口,说他没有钱。
“没有钱你还约人家去开房?”
“我不是没借到钱吗,这也不能怨我啊。”他似乎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张汉气得眼睛都绿了,看得出来再聊下去他肯定会动手。就算在气人他也毕竟只是个高中生,而且还是在学校里打人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潦草结束了谈话,出去以后我就和魏东说,这个学生说话漏洞百出,把他带回所里在审审。
魏东点头。
出去以后张汉就一肚子怒气,没地方撒就和我牢骚了一道。
下午。
派出所人迹寥寥。
在窗口洒落昏沉的阳光中,我们和孙所长坐在会议室里研究着该如何破案。就现在我们掌握到的证据来看,想要破案可以说是难如登天。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证据,除了昨天那两个高中生以外,我们再没有找到有利的目击证据。现在唯一的一条线索就是旅馆的登记记录,经过我们筛选发现了一个特别可疑的男性入住信息。
孙所长把旅馆的登记表接了过去,蹙眉,说他看不出什么端倪,就问我可疑点在哪?
“他开的房非常干净。”
“可能,这个人就是爱干净呗。”一个民警同志分析说。
小梅帮我做出回答,“被褥整齐,换句话说就是根本没有人住过。”
“大家不妨想想,去旅馆肯定都是为了投宿,可这个人却没有住进去说明什么?”我扫了一眼坐在面前的这些人,继续说,“说明他另有所图,所以我说这个人很可疑。”
历来案件中类似的情况常有发生,借着住宿的名义实施盗窃,目标大多是安全防范措施差,没有安装监控的中小型旅馆。案发迅速,容易忽视,一般发现的时候作案人已经离开现场,所以此类案件不论是调查还是侦破都相当有难度。
更何况我们面对的是一起杀人案。
“确实是挺蹊跷。”孙所长点头。
“可以问问刘玲家属认不认识这个男的,另外查一下家庭住址把他找出来。”
但我感觉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凶手,换句话说就是他的身份信息被人盗用。
下午三点多孙所长亲自过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致意思就是让我开口放了大光。我笑着回答说,孙所长您这可是折煞我了,您是这派出所的所长,放不放人是您一句话的事根本不用来问我。
“徐老弟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你总不能让书记下不来台吧!”
张汉说的对,凡是不能做得太过分,差不多就行了。所以我点了点头,就说,一切都听孙所长的安排。孙所长阴沉的脸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十分钟就把大光那伙人给放了,然后还说晚上要在镇里最好的酒楼安排请我吃饭。
我拒绝了。
我很明白地告诉孙所长,我只是个法医,不懂官场上的这些事儿。事情过去了我也不会再提,酒楼的事儿还是免了吧,就算订了我也不可能会去的。
我说过,我讨厌酒桌。
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你奉承我一句,我拍你一下马屁。
虚伪。
所以说我这样的人永远都当不了大官,当然我也没有兴趣。
很多人都是被官风官气同化了,想的都是升官发财,所以忘记了当警察的初心,也忘了那些被残忍杀害冤死的人。如果这个世界连警察都靠不住,那还有什么能靠得住的?所以我的愿望很简单,用我的专业来找出真相以告慰死者,抚慰家属,这就足够了。
从所长办公室做出来以后,魏东跑过来找我说,值班室民警接到群众的报案电话,说在一繁华路段的垃圾桶内发现了一只人手。
人手?!
这地方的治安也真是差到要命,韦娜的案子才刚破获几天而已,接二连三又发生了这么多大案子,顿时之间感觉脑袋都要炸掉了。可还能怎么办,这里就只有我和小梅两个法医,只能顶着压力上了。
带上了一些简单的工具直奔现场。
这是莲花镇新城区唯一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中间还有一条小吃街,沿街飘香。
报案的是街边蛋糕店的老板,他刚才丢垃圾的时候在店对面的街边垃圾桶里发现一只惨白的人手,没过多久他就报警了。
歪着腰向垃圾桶里看去,一只惨白的,毫无血色的人手出现在视野里。
“没有腐败迹象说明还很新鲜!”小梅也弯着腰看了起来。
“没有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看和小梅。
“是啊,如果是刚锯下来的断肢,应该会有血迹才对,可怎么连一点血都没有?”
我苦笑了一下,把手伸进了垃圾桶里,将所谓的人手拿了出来。一只在旁边的蛋糕店老板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尤其是当我把这只手放到鼻子上闻的时候。
“这假肢做的也够逼真的了。”
“假肢?!”小梅也假手接过去闻了闻,“还真有一股胶皮味!”
原来是虚惊一场,现场的民警们都如释重负地笑了。报案的蛋糕店老板也觉得不好意思,说他也没想到这假肢和真的一样。
“您这附近有卖臭豆腐的吗,咋这么臭!”民警同志问他。
“卖臭豆腐的?小吃街里面有一个,不过离这还挺远的呢!”蛋糕店老板回答。
我也闻到了这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臭胺。
“我也闻到了。”小梅说。
其他同事也都开始扇鼻子,四处寻找这个奇怪臭味儿的来源。后来有人说可能是从下水道里发出来的,因为下水道里通常会产生硫化氢等气味难闻的有毒气体。
但下水道里的这些气体的味道类似烷和烯有毒可燃性气体,与我们现在闻到的气体还不一样。
“是胺气。”我说。
“会不会是下水道里有腐烂的动物尸体。”有人猜测说。
这时。
蛋糕店抓着一位民警说,自从那个女人坐在那里以后,这周围就出现了这股臭味。
女人?!
我这才发现在蛋糕店偏左的街边缘位置上有一排塑料长椅,上面笔直地做着一个穿着亚麻色风大衣,戴着黑色遮阳帽和墨镜的女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