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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不能老没女人，我陪你睡觉吧？”她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挽留我。
面对如此美丽的女人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说实话那一刻我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但是，一种起欺骗的埋怨感在心里交织着，所以我没办法答应。
轻轻推开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就走了。
回到法医室没过多长时间，张雅的家属就过来领她的尸体。
我带他们到了地下一个小型冷藏室里，将陈放张雅尸体的编织袋子（储尸袋）拎了出来。当我把储尸袋交到家属手里时，他们又难掩悲痛地放声大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回到法医室。
我捧着一本钟爱的法医学类书籍，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李蓝心的事儿！
下午两点钟。
小梅和张汉一同走进法医室，看他们怒不可遏的样子，就明白唇枪舌战又要开始了。
“徐起哥，我想了很久，这案子还是有疑点！”
“什么疑点。”
我把书放下来，看着小梅。
“我就是觉得李明泽的口供和案子挺矛盾的，他说张雅是从楼梯掉下去摔死的，可验尸显示却是动脉破裂致死，而且张雅胃内没有任何的消化物，呈空瘪状，说明她死亡前处于饥饿状态。如果张雅真的是摔死的，那么她胃里一定会存留未消化的食物才对。”
“你的意思是说李明泽把张雅丢到废弃屋里时她还活着！”
“对！”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还有一点。”小梅把手架在自己脖子上，“如果是因为恐惧大可以直接肢解，又何必先在颈动脉上来这么一刀，在李明泽的认知里张雅已经死了呀，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还有头顶这一下又怎么解释呢！”
“所以你觉得呢！”
“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吧，会不会有别的凶手？！”
我坐在椅子上拄着双腮思考着，李明泽身上的确存在很大疑点，虽然他肢解了张雅的尸体，但是他不具备杀死张雅的动机，而他的供述中对此的描述也很模糊。如果这个时候真正和张雅有仇的人出现，的确是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再加之故布疑阵，的确可能在混淆视听。
“你小说看多了吧！”
“我可没有张科长你那么闲！”
“再去查查吧！”
“怎么查啊，案子都结了！”张汉说。
“再去现场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线索，另外，以前我们查的是张雅生前接触过的男人，这回去查查有没有和她有过节的女人。我觉得这个女人应该具备以下两点特征，第一身材高大，第二容貌相似，职业应该和张雅一样是个模特，但更倾向于时装模特，而且也在整形医院里做过整容！”
“你怎么这么肯定他是模特，还整过容？！”
张汉问，小梅替我回答，“很简单啊，张雅接触的女性大多是模特，而这个女人身形高大像个男人，很有可能是个走台的模特。至于整容，我们去整形医院时那个前台不是说了么，他们这里的客户长得都大同小异，所以徐起哥才会说她整过容！”
张汉喔了一声，大彻大悟。
“我去整形医院！”张汉说。
“回来。”我看着走到门口的张汉，“辛苦你一下，去案发现场再查一查足迹，这个你是专业。”
“你们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答说，“整形医院不用去了，没用，小梅和我去一趟张雅生前的公司，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好！”
分头行事。
张汉又一次去了案发现场，我和小梅直接到了张雅的公司。
博弈传媒有限公司。
像这种签约新艺人的公司实际上就是一种卖肉公司，主要经营形式就是封面模特，广告和一些户外活动，当然也存在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勾当。
我和小梅都穿着正装（西服），所以进去的时候被当成是生意人。
一群为了搏上位的姑娘们开始献殷勤，搔首弄姿，搞得小梅特别不自在。但得知我们是警察以后，她们便据而远之，除了恐惧以外剩下的都是鄙夷。
第16章 错位（）
“现在的女人太浮夸了！”小梅叹了口气。
“浮夸的不只有女人！”我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男人，他穿着格子八分西裤，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胸前还别了一朵小花。
“哎呦，警察同志，你们好！”他走过来和我们握了握手，坐下来问，“你们警察的活我可没少接，什么刑警大队，武警总队，边防支队我都熟络，说吧，看好我们哪个姑娘了，是不是要拍摄宣传片啊！”
“您误会了。”小梅开门见山，“张雅是你们公司的艺人吧！”
“哎呦，你不提到好，你一提她我的心就很难过。”不亏是演戏的，说哭就哭。他又竖起大拇指说，“她可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在我们公司是这个，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要是让我知道一定饶不了他。”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来找您呢也是想了解一下张雅生前有没有和谁结仇之类的。”小梅问。
“她在我们公司是老好人，和公司同事处得都很好，没听说她和谁关系不好啊，至于她外界的朋友我们就不清楚了。”他回答。
这期间我一直在打量公司里面的这些女孩子，年轻靓丽，大白腿，透明丝袜，很有诱惑力。
可惜她们中并没有谁和张雅的容貌相似。
“她们都整过容吗！”我问。
他反应有些强烈，“我们这都可是天生丽质的原装货，我个人最鄙视整容了。”
可能是我触碰到了行业的隐私，所以他很抵触地回了句假话。实际上，这里的姑娘十有八九都整过容。
趁着小梅和公司经理聊天期间，我在公司里面来回走动着，在拐角处看到一张海报，上面是两个相貌非常相似的女生，其中一个应该就是张雅，而站在她旁边的这个体型稍壮一些的女生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真够漂亮的了，是双胞胎吧！”我和旁边的女生闲聊了句。
“整成一样就是双胞胎了！？关上灯不就成姐妹花了！”她说起了风凉话，其他女孩子也跟着嬉笑。
“她叫什么，现在在哪！”我问。
“唐莱。”她懒散回答，“自从张雅出事就没来上班了。”
这时另一个姑娘牢骚说，这个唐莱特别的做作，为了搏上位做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事，而且性格古怪和这里的人都处不来。
“我看就是唐莱杀的张雅，这样她在公司就没有竞争对手了！”
“不能吧，她们关系不是很好吗！”另一个人说。
“表面的，谁知道这个唐莱是怎么想的。”
我一直看着那张海报，从唐莱的身高和体型来看，的确和我在法医室里见到的黑影很相似。最重要的是，她的样子很容易和张雅混淆，如果是她开车把尸块移到隆德小区内，那么目击者看到张雅驾驶清污车就可以说得通了。
只是。
她这样做会不会多此一举。
还有。
尸检时非常明确，张雅是被割开颈动脉，这一刀非常的专业。
那么杀死张雅的人必须要符合这一特征，难道这个故事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什么隐情？！
“这个一定就是唐莱吧！”我指着那个稍壮的女生。
“她是张雅。”
“什么？！”
“那个瘦瘦的才是唐莱，人高马大的那个是张雅！”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样，这怎么可能！
叮叮。
电话抓狂般地叫了起来，接起电话听到了张汉的声音。
他第一句话就说，通缉唐莱！
我猛地皱了一下眉头，张汉是怎么知道唐莱的？！
听了张汉接下来的话我才明白，他在现场发现另一个女人的脚印，因为穿的是同款的高跟鞋所以被忽略掉了，但是两双鞋子的尺码明显不同。死者张雅的鞋子尺码稍微大一些，而另一双鞋子的尺码稍小一些。
另外，他还在现场的下水道里捡到了一张工作证，上面的名字就是唐莱。
身材高大的是张雅，瘦小的是唐莱！
我反复敲打着这句话。
所有的逻辑在一瞬间颠倒了位置。
首先我解剖的女尸身材瘦小，而出现在法医室里的黑影身材高大，根据她们提供的消息来看就只有一种可能！
我解剖的死者是唐莱，送来人头的黑影是张雅！
陷入困境。
我坐在一把低矮的红色圆形座椅上，看着铺在地上容易让人困倦的黑蓝格子地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诡异的现象了。
“喂喂喂，说话啊！”
张汉在电话里面催命一样喊着。
“死的是唐莱不是张雅！”
“什么？！”
张汉惊呼。
我撂了电话，琢磨着。
再一次走到那张海报前面，看着里面两个容貌几乎一致的女人我想起了李蓝心。
出现在法医室里的和开清污车的女人如果是张雅，是不是就更合情合理了吧，只是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隐情！
“再做一次DNA鉴定！”
回到局里。
我们将唐莱生前用过的一支唇彩与尸体的脱氧核糖核酸进行了又一次的鉴定，鉴定结果震动全局。
“看来案件真的是别有洞天。”
这是张汉看到鉴定结果说的一句话。
就鉴定比对成功的NDA结果来看，出现在法医室的黑影以及开清污车的女人就是张雅本人，而废弃屋里的死者是唐莱！
我想到了一个词，偷天换日。
小梅猜测。
一切可能就是张雅自己布的一个局，但结果到底是怎样还不能确定。
“通缉唐莱！”
小梅问，不应该是通缉张雅吗！
我们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现在张雅用的一定是唐莱的身份。
“懂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她归案应该就都明白了吧！
隔天。
某车站出现了唐莱购票记录，守在车站的同事第一时间将其缉捕归案。
一切顺理成章。
在审讯室里。
我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张雅。她还在撒谎说自己不是张雅，是唐莱。
我把NDA鉴定结果放到她面前，如果她还矢口否认的话，我们的技术同事会告诉我们真相。
她这才承认。
“我对不起唐莱，她是为了我死的。”她哽咽着。
“说说吧！”
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开了口。
她说。李明泽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对自己做过可耻的事，还给她催了眠，知道以后她和李明泽发生过争执，从楼梯上摔下去昏迷了。
说着她还给我们看了她身上的淤青。
“难怪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有头部有极大伤。”小梅低声说。
“接着说！”我望着张雅。
“我被他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过了很长时间来了一个人，我当时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她要带我离开这里。可走到门口时李明泽来了，她就把我藏在角落里用麻袋挡住。之后我就听到打斗的声音，我从麻袋的缝隙里看到李明泽在打她的头，还流了很多的血，我当时吓坏了根本不敢说话，后来……”
她说到这里哭得更离开，非常恐惧。
“后来你看到什么了，是李明泽肢解唐莱吗！”
“看到她的头我才知道是唐莱，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那畜生不光肢解唐莱，还把她放到锅里，如果不是唐莱死的一定就是我，唐莱是替我死的！”
她全身颤抖起来，脸色煞白。
“唐莱的头是你带走的吗？”我问。
“嗯。”
“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我追问她。
“李明泽是畜生，他把唐莱当成是我，我害怕报警以后他会知道我还没有死，他一定会杀我的，反正我和唐莱长得一样，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假扮唐莱？！”小梅问，“偷清污车送尸体也是你做的吧，想让我们认为死的是你自己！”
她怯弱地点了点头。
“我对不起唐莱，我实在太害怕了，你们没有看到他杀唐莱时的样子，还有唐莱被他放到大铁锅里面，如果不是唐莱被煮的就是我！”她瞪大了眼睛，充满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我不是把她人头送来了吗，你们不是也破案了吗，我真的不是不想报警，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她又哭了起来。
“所以你就想一直扮演唐莱，你不知道我们抓住李明泽了吗！”
她摇着头，很惊讶，说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唐莱说她饿，我看到她一直在咬自己的手，还说好吃！”她使劲砸着自己的头，像是要疯了似的。
第17章 红脸（）
案件到现在算是尾声了。
审讯结束以后我们都说过同样一句话，错了。
在案件推理过程中，我们都做出过错误的推理和判断。当然，推理只是根据现有线索进行的一种合理猜测，谁都无法保证就一定是完全正确的，只能尽可能地贴近真相。
所谓推理实际上一直都是一种自我推翻和自我批判。
在案件疑点中不断假设，不断推翻，也一点一点拉近与真相的距离。
但让我们无比吃惊的，不是我们偶尔错误的推理判断，而是人性的善良和自私。我们也从案件中明白凭外表和道听途说所得的评判永远都是不公平的。
博弈传媒公司的经理说张雅是个老好人，在最后却因为自私而欲盖弥彰。
而唐莱，在公司里口碑不良，被称之为性格孤僻的怪胎，在生死关键时刻选择保护朋友，以至于自己以如此悲惨的方式死去。
世界上最难破译的密码就是人性。
就算博览群书，满腹经纶，也永远无法窥透人性的毫厘。
在唐莱的家里我们发现了她发给张雅的邮件，张雅失踪以后唐莱一直在找她。唐莱知道张雅和李明泽走得很近便三番五次去找李明泽，结果被李明泽当成是“复活”的张雅。后来机缘巧合吧，唐莱知道张雅在废弃屋里。也是阴差阳错，唐莱被李明泽当成是张雅的“鬼魂”活活杀死，肢解，丢到油锅里面煮成了血水。
不该死的人死了，造化弄人还是命有此劫，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唐莱说她饿了，我看到她一直咬自己的手，还说好吃！”这是张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神经兮兮，我们便不得而知这句话后面的含义，只能在想象中猜测张雅接下来的话有多么的诡异。
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炎热，眨眼就快要到六月份了。
我们法医室的窗正对着后巷，而这条巷子已经变成了杂物间，空气不好，视线也不开阔。所以，我只要一没事就会到痕检科去喝茶水，透过窗看着正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洒满街道的灿烂阳光，心情大好。
局里无事，所以大家都很闲。
张汉也不在，小梅也不知去向，我只有我在局里喝着闷茶。
应该是临近中午的时候，走廊里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很清脆。一开始我以为是小梅，因为全局的女性中就只有她爱穿高跟鞋。
然而，声音逐渐拉近时我才发现节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