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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娃娃亲对象也是当兵的,廖妈是真不愿意女儿再吃军属的那个苦,人都说军属光荣,是光荣!但谁看得见背后的苦楚呢。
那家据说还是个大家族,要让她家青梅去男方家伺候一家老小,她可不同意。
“你也就走个过场,安了你奶的心就成。”廖妈放下手里的活,语重心长地同廖青梅道,“不管这婚事成不成,妈呢,希望你嫁得近一点,以后有点什么事,我和你爸顾得到你,你要是嫁远了,受了委屈可怎么办,谁给你撑腰?”
“嗯。”廖青梅闷闷地应一声,努力驱赶那些不由自主就出现在脑海里的回忆。
她这辈子压根就不想嫁,就想好好陪着爹妈过一世,反正以后哥哥弟弟娶妻生子不会留在家里,就算嫂子弟妹容不下她,她也不怕,多活了一世就算发不了大财,但她养好自己和爹妈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计划得很好,但自己也知道不现实,只敢在心底想想。
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单放机里缓缓流出苏小明的海风啊海风,就是后来那个唱军港之夜苏小明,廖妈的偶像。
跟着哼了几句后,廖妈才自顾自地说起厂里的八卦来,“跟我一条生产线的梅姨你记得吧?”
廖青梅点点头,这个梅姨也是大院里的,天天跟廖妈一起上下班,家里孩子有六个,日子过得特别难,经常在廖家搜刮东西补贴家里。
“她家婷婷,就是最大的那个闺女,一直在老家二十六还没嫁的那个,去年嫁了。”一曲唱完,廖妈起身去倒了下带子,继续听海风。
“她呀,憋足了劲要离家远远的,不听爹妈的话嫁到胶州那边去了,结果那男人性子不好受不了不少委屈,现在是想回家也回不得,你梅姨见天的哭,可怜哟!”
“哎,也怪你梅姨,婷婷多好一姑娘啊,就为了让她多给家里赚几年钱,拘着她不让处对象,生生拘成个老姑娘,这姑娘啊到了年纪就得嫁人,留来留去留成仇,婷婷也是不想再管娘家这摊子,才发了狠远嫁的,哎吃了苦头才晓得最后还是家里好,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话题说着说着,明明还是说嫁人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车间上的事去了。
“我们那个车间的主任,真不是个东西,自个迟到早退不说,却天天盯着我们,迟到一分钟就扣钱,咱们计件不是有个正常报废率么,人不可管只要报废就得扣钱,整个人钻到钱眼里去了,啥啥都扣钱,可恨咱们组不晓得谁是他的狗腿子,要让我知道,我!”
狠话说不下去,廖妈做了个凶狠的脸色,以示决心,廖青梅笑了,“妈,你是不是又被扣钱了?”
廖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闺女一眼,知道你还说出来。
“妈,要不,你别在厂里干了。”廖妈这工作一做就是几十年,驻地附近有个军工厂,当年招工的时候廖妈没进得去,后来在附近一个小制鞋厂里找了个工作,非常辛苦不说,还时常要受气。
每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不分季节,在生产线上一坐就是一天,忙时连吃饭上厕所都顾不上,常常用力的食指粗大变形,车间的环境非常不好,机器多躁间大,热的时候像蒸笼,冷的时候比冰窖还冷。
小地方,头头们都是老板的亲朋,像廖妈这样普通上班的人,自然就要受气,廖妈性子好,受了气经常就是自己忍着,就因为这份工作能挣到一家人的生活费,能让日子过得宽裕点。
车间主任自然不必说,和廖妈不和的是同车间的赵姓妇女,也就是廖妈嘴里的狗腿子,只是现在还没被人发现而已。
半年后,因为廖妈工作出色,有一次升职机会,结果被人暗地里坏名气,打小报告,名额被掳了下来,顶替上去的,就是那个姓赵的。
“瞎说什么呢,不上班咱们吃什么,你还想要灯芯绒的新外套呢,我不上班拿啥给你买?靠你爸那点工资,咱们一家都得去喝西北风。”廖妈嗔了廖青梅一眼,心里却高兴极了,这是闺女心疼她呢。
“其实也没事,让他扣吧,也扣不了多少,我可是车间最能干的,去年的三八红旗手的旗帜可一直挂在我们组呢,那可都是我的功劳。”
说到这里廖妈有些得意,“听说今年的三八红旗手还要做代表去市里发言呢,你说我到时候说点啥好。”
“”今年的三八红旗手虽然是您,但上台发言的是您的对头。
廖青梅想了会,还是决定劝廖妈,“妈,你回家开个小卖店吧,就小小的像老家堂叔他们那种,平时能多顾着点家里,钱还不少挣。”
廖妈不大乐意,开店那是说开就能开的?不要本钱?再说了,开店多丢人哪,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讲究呢,尤其是孩子他爸还是公职,就更不好了。
廖妈是经历对特殊时期的人,对经商这些有很深的忌讳,完全没有意识到随着国门大开,马上就要进入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我弟马上就初三进高中了,中午长期吃冷饭,对胃不好。”廖妈最心疼的就是廖昊宇,廖青梅这话也没错,前世廖昊宇高二时胃出血还住过一次院,原因就是长期吃冷饭导致的。
现在也早有了征兆,没事就嚷嚷肚子疼。
“”提到小儿子,廖妈说不出话了,她是恨不得多长几双手出来,好照顾好在家的这一双儿女,可她得嫌钱啊!
“这,要不我以后每天回来做了饭再去上班?”廖妈迟疑地道。
没一会鞋底就勾了三分之一,廖青梅转了个方向,想也不想地道,“现在过年没啥活你还得一天两趟地往厂里跑,出了正月上班了,你们主任会放你回来?”
以她们车间主任的抠嗦劲,恨不得她们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车间里,哪里会让她回来做饭,就算允许,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少不得也要两小时,根本就来不及,廖妈沉默了。
“妈,你自个上个班风湿腰疼的,落了一身病,你不把自个的身体当身体,怎么也得顾着点我和我弟吧,我可不想这么大年纪再多个后妈。”廖青梅笑。
“啧,你这臭丫头,你这说什么鬼!你爸能是这样的人?呸呸呸你妈我身体好着着哪,臭丫头都再乱说话,看我不打你。”廖妈哭笑不得地给廖青梅来了一下,半晌叹了口气,“我再上段时间的班吧,你爸的风湿越来越严重了,怎么也得找老中医开点药吃,下个月你一个堂姑结婚,咱们家还得随份子,哎学校里我去找找老师,看能不能让你弟在老师家搭个伙。”
见廖青梅还要再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说了,你饿不饿,快去把饭吃了,别饿坏肚子。”
廖青梅也没指望一下就能说服廖妈,有些想法根深蒂固,不触及到根本,没那么容易动摇。
反正时间还长着,廖青梅并不着急。
第13章 叔叔,你好()
廖青梅的话对廖妈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家里的生活照旧,大节下的,廖妈依旧每天往厂里跑,没多久就到了学校开学的时候。
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过了个年,离开学校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而已,但对廖青梅来说,学校已经是阔别了一辈子,像梦一样的存在。
因为廖爸廖妈的工作关系,廖家三兄妹开学报道,从来都是自行解决,以前廖大哥没去外地上学的时候,还会充当一下家长的角色。
到了现在,廖小弟倒是想给姐姐当家长,无奈廖青梅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她对学校的记忆并不多,万一在弟弟面前露出马脚怎么办?并不是害怕家里人会把她当神经病,只是有些记忆太沉重,她一个人知道就好。
虽然被发现的可能并不大,就算廖昊宇察觉到什么也很容易敷衍过去,但廖青梅还是决定一个人去。
靖北县的中学还是以前的老式建筑,庭院长廊一个不少,前世廖青梅毕业没两年就重新翻修了,还建了新楼,反而破坏了原本浑然一体的环境。
现在还没有翻修,看上去有些破旧,但灰墙碧瓦的教学楼掩在高大的树木中间,显得特别清宁静谧,漫步其中,心瞬间就静了下来。
原本以为要找到从前的教室和老师会有些麻烦。
但当她站在校园里,那些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下子生动起来,根本就不需要费力寻找,她就完成了报道交费的全部流程。
桌椅上学期统一锁在了仓房里,廖青梅去搬桌子的时候,脑子里竟然清晰地记得上学期末她把桌子放在了哪里。
手指摩梭着桌面上用小刀一笔一笔刻出来的“诚”字,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刻字的心情,但此时廖青梅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
最后看了眼这张她曾经极为珍视的课桌,廖青梅转身挑了张差不多的,搬去了教室。
感谢上辈子的她因为太过自卑和班上的同学并不熟悉,现在她坐在桌位上,因为想不起同学的名字而选择沉默时,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班会过后,廖青梅总算把班上的人脸和名字对上号,但看着周围叽叽喳喳的青葱少年,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比上辈子更强烈。
现在她倒是不自卑了,就是看他们都像看孩子一样,虽然觉得他们很美好,但两时也觉得特别幼稚。
“”算算代沟,深得堪比马里亚纳海沟。
散了班会后,廖青梅收拾书包,决定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靖北高中中午管饭,附近的学校开学会交粮到学校,像廖青梅这样的,是直接交饭钱,食堂有菜打,菜很便宜,但非常不好吃且没有营养,以前每天早上廖妈都会把她们姐弟要带的菜弄好,分成两份。
廖昊宇要多带一份米饭,他现在读的初中,学校中午并不管饭,也没有食堂给带饭菜的学生们热饭,偏偏从廖家到学校还挺远,为了省来回上学的时候,廖昊宇一直是吃冷饭,冬天管老师借怀热水,泡米饭吃。
他的胃已经隐隐作痛了一年多,因为怕给家里添麻烦,一直自己忍着。
实在痛得受不了,就去药品就几片止痛药就算完事。
今年因为有了廖青梅的提醒,廖妈特意去廖昊宇班主任家走了一趟,带上一周的口粮,再塞了些特产和钱,允诺以后每周都让廖昊宇带口粮和餐费,让他每天跟着班主任吃餐中饭。
现在老师的福利待遇很一般,工资还没廖妈的高,班主任家里条件也不好,师娘没工作,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乡下老人还需要孝敬,廖昊宇自带口粮,还交餐费,不过是多添上筷子的事,班主任媳妇半句多话也没有就应下了。
这是好事,干嘛要拒绝。
倒是班主任觉得占了学生的便宜,每天饭后主动给廖昊宇补功课,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廖青梅知道后大为惊喜,也很感激,主动让廖妈把餐费又加了两块钱。
要知道后世请个家教钱可不少,像这种一对一的补习,更贵!
方壮壮当时就没少以各种名头管她要补习的钱,只是那些钱最后有没有用到学习上,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廖青梅猛地摇了摇头,努力告诫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去回想!”
廖昊宇还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在老师家里吃饭有些放不开,甚至提出干脆每天回家自己热饭吃,被廖青梅武力镇压,熊孩子不嫌累她还嫌费煤呢,知道现在煤价多少么!
为了省煤,廖爸廖妈只有在她们姐弟需要时候才会把小煤炉点上。
最重要的是,这么好的便利条件,不好好抓住才是傻,毕竟她们不是白占人老师的便宜,该给的半点也没有少给。
日子平平淡淡过着,就是黑板上高考倒计时的日子一天天在缩短。
“廖青梅,有人找!”午休时间,廖青梅正坐在算题,突然传来清脆的喊声。
抬头看过去,班上的同学都挤眉弄眼地看着她。
喊她的是班长,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身后是身材高大,把一身便装都穿得笔挺有型的顾铭朗,他比正月时又黑了许多。
顾铭朗很高,身上的军人气质明显,站在门口特别引人瞩目,在教室的同学,都两眼放光地看看顾铭朗,又看看同样惊讶的廖青梅。
“”廖青梅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顾,顾铭朗,怎么会来这里!
“青梅!”顾铭朗冲着廖青梅笑,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廖青梅穿校服的样子呢。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校服从厚重的冬装变成了白衬衣蓝色背带裙子。
由于上个十年的审美口味余温未消,这时候的校服多借鉴了军装样式,廖青梅学校的就是白衬衫和天蓝背带裙的仿海军军装校服,今天是周一升旗,学校要求统一着装。
廖青梅脸嫩,就算比同学年龄都大,但站在一起半点也不突兀,不过她毕竟是重生过一次的人,稚嫩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成熟的灵魂,虽然有些矛盾,却出乎意料地和谐,好像她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样。
现在廖青梅站在那里,白衬衣背带裙,青葱细嫩,赏心悦目
“你怎么来了?”廖青梅眉头微蹙,被顾铭朗看得有些不自在。
门口顾铭朗双手揣兜不说话,只看着她笑,廖青梅被他看得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顾铭朗突然正经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不说当兵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吗,顾铭朗就是这样,尤其他长得还不差,往那里一站特别吸人眼球。
可惜廖青梅已经过了爱慕虚荣的年纪,看到他只觉得来了个大,麻烦,他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这里,她要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
满屋子的同学正激动又八卦地盯着他们。
一个寒假不见,廖青梅的同学们最直观地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以前的廖青梅长得也不差,就是人自卑沉默,胆子也不大,不爱跟同学们接触,大家都不敢接近她,怕吓坏她。
再开学,廖青梅虽然还是沉默居多,但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的变化,突然从墙角生长的小青苔变成了高崖上的高岭之花,怎么说呢,就是变得更好了,好到大家更不敢接近她。
而且她看她们的眼神十分温和,还有一丝她们看不太懂的纵容。
不要小看八十年代学生们的想象力和八卦程度,私底下班上那些荷尔蒙过剩的男生已经把廖青梅从班里的小拖油瓶,排到了班花的头把交椅座位上。
还有男同学隐晦地向廖青梅表白过,可惜心理年龄差距大到廖青梅压根没意识到,那些示好或者欺负,是喜欢她的意思。
当然,就算意识到了,最终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青梅,谁啊?”班长冲廖青梅挤挤眼晴,好奇地问着,还回头看了眼顾铭朗,这人长得可真高!
顾铭朗礼貌地冲班长笑了笑,对廖青梅的答案也很期待。
这时候学校还很乱,年龄大的像廖青梅这样,还有结了婚的,定亲的就更常见了,他的身份并不是不能说的问题。
谁啊!总不能说是自己的未婚夫吧!
看向顾铭朗亮闪闪满是期待的眼晴,廖青梅嘴角抽了抽,敷衍地道,“我一个远房叔叔。”
说完,就冲顾铭朗使了个眼色,跟上!
叔叔?还是远房的!顾铭朗咬咬牙,眼晴危险地眯了眯,小丫头片子,给她写信一个字也不回,现在他亲自来看她,她就是这么介绍他的?
“为什么不回信?”学校操场里,顾铭朗和廖青梅相对而站。
两人下楼时遇到了廖青梅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