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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陌几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狠狠盯着她微肿的唇,她那被别的男人疼爱得红肿的唇!他心头怒气勃然,甚至不经思考,不,他在思考,他一直在思考,思考用怎样的字眼可以将他的恨表达到哪怕十分之一,折磨她,羞辱她!
他恨死她了!恨她,竟然让别的男人碰她!
而他也做到了,沉醉哀戚的望着他,一双眼睛通红,眼泪,爬满了一张脸。
然而,真正见到她眼泪停也停不住,无声地滑下脸庞,落到枕头上时,他却忽然觉得心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撕扯,将他的心脏撕扯得血肉模糊。
无从解释,完全不明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她流泪,他会心碎?
沉醉将唇咬得惨白,才没有哭出声来,然而,眼泪却已经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萧尧碰她的那一刻,她就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当这么可恶嫌弃的字眼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她却还是控制不住。
就像小时候学游泳,饶是有再多的人教你,教你手要怎么摆,腿要如何蹬,总结起来,再简单不过几条规律,你在心中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当真正跳下水时,仍旧还是要呛水。
呛水的滋味……将眼泪也呛了出来。
沉醉抓着被子的骨节泛白,一遍又一遍在心中给自己洗脑,她不过是在呛水,呛了水,下一次就可以游泳,这一次哭了,下一次,任这个男人再羞辱她,她也可以无坚不摧。
他算什么?他是她的谁?他凭什么这么说她!
死死咬牙,一遍又一遍让自己平静,终于,眼泪才可以稍稍缓一缓。
她红着眼,狠狠瞪他,冷声道,“即便我是破鞋,又关你什么事!”
怀陌背脊一僵。
沉醉这时只想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不再受他的摆布,话出口,也不管分寸了,她冷笑道,
“我就是爱萧尧,就算他不娶我,我也喜欢让他上。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萧尧那样的男子,就算最后不能和他一辈子厮守,一夜春。宵我也满足!”
“我和我爱的男人在一起做亲密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非礼勿视。我们情不自禁,你就该知趣,你破坏了我们,现在,竟然还言之凿凿来指责我!你凭什么?你……唔……”
沉醉霹雳哗啦的冷声反驳,戛然而止。
唇上,狠狠堵上了怀陌的唇。
怀陌只听得沉醉一句一句“爱萧尧”,一句一句“情不自禁”,脑中轰然作响,血气往头部剧烈涌上,他知道,要么,杀了她;要么,让她住嘴!
他绝对不要从她嘴里听到她说……她爱萧尧!
她怎么可以爱萧尧!
他们不般配,她不该是萧尧的!
理智,全部湮灭,他就这样,让她闭了嘴。
竟然是这样……吻住她喋喋不休,一直在激怒他的唇。
然而,他却并不后悔。唇上的触感,霎时直达了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冲破了千万年的束缚,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沉醉完全惊呆了,瞬间,脑子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眨了眨眼睛,望着怀陌那一双沉黑的眸子。
他也紧紧盯着她,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里,两人的目光,再无遮掩。
萧尧强吻她,她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打他……可是怀陌吻她,她的反应……不,她的脑子彻底死掉,哪里来什么反应?!
如此,怀陌轻而易举撬开了她的齿关,唇舌,随即往她口中侵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上了她的床,她完全没有发现。这一刻,他竟是侧躺在床上,将她的身子半搂进怀里,毫无保留地吻她。
唇舌,肆无忌惮侵入她的口中,卷捻过她的舌头,又与那柔软纠缠。
沉醉完全不能从脑死状态里回生,就愣愣的,任他为所欲为,眼睛睁得大大,愣愣望着他。
怀陌……吻她?
怀陌……吻他!
继三年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夜晚,怀陌……再次吻了她!
可是……可是,这三年里,他都在吻沉鱼,他用他吻沉鱼的唇吻她……
缓缓的,思绪终于渐渐重聚。
沉鱼,沉鱼……这两个字,就像是诅咒一样,即使她落进了再深沉的深渊,也足够把她重新炸回现实。
他爱的是沉鱼,不是她!如果没有爱,他这么对她,便是羞辱!
这个念头,终于让沉醉冲破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眼色一狠,唇齿狠狠咬下。
他的舌头正在她口中,她这一咬,霎时,两人口中,血腥弥漫。
然而,舌尖的痛感非但没有让他恢复理智,他眼中的风暴和疯狂反而愈加狂烈,如疾风骤雨,席卷了他,也席卷了她。
他手臂将她的腰身往自己的身体一扣,如铁坚实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死死禁锢在自己怀中,唇上的动作,更狠。
带着伤、痛、和血,狠狠地吻她,夺走她所有的呼吸,几乎让她窒息。
如果窒息,她至少没有力气排斥他……这是这一刻,怀陌脑子里唯一的念想。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沉醉挥舞着手臂狠狠往他背上砸落,一面愤恨,一面努力挣脱,然而,他却丝毫不动。反而是她,渐渐的,浑身越来越没有力气。
不能呼吸,眼前的景象渐渐幻化。
身子,终于缓缓瘫软在他怀中……
“沉,沉醉!你在做什么!”
一声颤抖又饱含怒气的沉喝,猛然在房间里响起。
怀陌身体一僵,沉醉一凛,两人终于回过神来。
沉醉勉强用力,去推怀陌,而怀陌,这时终于主动放开了她,循声望去。
于是,最狼狈的状态里,沉醉看到了罗敷。
罗敷正在床的对面,不近不远的距离,望着沉醉,气得脸色发白,手指指向沉醉,剧烈颤抖,“沉醉,你,你……!”
罗敷回到房间里以后,越想越觉得方才的事情奇怪,心下担忧,放心不下,还是过来看女儿。
结果,过来,见到门只是虚掩着,她顺势推开,便听到里面暧昧的声音,连带着床也发出细微的动静。
罗敷已经是有女儿的人,自然知道那声音代表了什么。当下,只觉浑身一软,连忙加快脚步走到内室,却在看到眼前的场面时,几乎昏倒。
沉醉的床上,竟然有个男人,半压在她身上,吻她,大手肆无忌惮扣着她的腰臀。而沉醉,就柔柔地靠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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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赐婚(9)()
身为母亲,罗敷被这样的画面刺激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指向沉醉,“你,你,你……沉醉,你怎么如此不知自爱!”
沉醉见到罗敷忽然出现,也被吓呆了,睁大了眼睛,愣愣望着母亲,脑子里,嗡嗡乱想,控也控制不住。
罗敷见沉醉毫无反应,还呆呆地躺在床上,怒不可遏,“你给我下来!”
罗敷何时对沉醉这么大声过?此刻,沉醉一凛,浑身一颤,下意识起床。
然而,她刚刚一动,立刻牵动了左肩的伤口,那股痛意猛然上来,痛得她眼前狠狠黑了一黑。
怀陌下意识伸出手臂去扶她。
“拿开你的脏手!”罗敷冷声斥令,恨得发颤。
怀陌闻言,唇角一勾,非但没放,反而将沉醉重新放回了床上。
沉醉还要再挣扎着起来,却被怀陌按住,沉醉皱着眉头,又急又怒望着他,怀陌眼色一沉,示意她不许动。
怀陌身子微动,便凌空而起,重新坐回轮椅之上,面向罗敷。
他似乎正要说话,有那么一刹那,沉醉也很疑惑,这种情况之下,他不赶紧灰溜溜逃跑,他还要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他欺辱她,如果不是她母亲到得正是时候,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她!
然而,终究没有……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沉醉回首往事,还会想,这一刻,他原本要说的是什么?如果他说了出来,那么之后,她和他之间,会不会少许多曲折?
“夫人!”
一声惊叫,忽然闯入,赶在了怀陌开口说话之前。
红久从外面跑进来,睁大了眼睛望着房间里的罗敷,低呼,“您怎么又回来了?!”
罗敷闻言,冷笑,转头狠狠瞪向红久,“我怎么又回来了?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们做的这些……这些……荒唐事!”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此刻,便是盛怒之下,罗敷也留了余地。
红久一愣,没明白过来。要说她带男人回来,可是,那男人也被她送走了啊!想着,红久往沉醉看去,这一看,红久霎时倒吸一口冷气。
怀,怀,怀陌!
她进来时,只顾着震惊罗敷的存在,竟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更值得她震惊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红久惊呼。
怀陌冷冷而笑。那高傲的模样,不可一世,完全不像是被人家母亲捉。奸。在床以后该有的样子!
罗敷冷斥红久,“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千方百计阻止我进来,不就是因为沉醉的床上藏了这个男人?”
“床……床上!”红久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讷讷望向沉醉,睁大了眼睛。
沉醉有口难言。
原本还因为被那人欺辱而哀痛,可是,这一刻,被罗敷撞破,又经红久这一咋呼,那股哀痛竟然悉数化作了哭笑不得。
红久见沉醉无奈的表情,立刻反应过来,不要指望沉醉能帮她!而现在,罗敷要怪罪的,首当其冲就是她,红久!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红久立刻反应过来,也不管事实真相,冲过去,就动手……打怀陌!
“你个色。胚!你个采。花贼!你潜入我们小姐房里做了什么!”
“老娘不过出去扔条蛇,你就趁虚而入,跑进我们小姐房里,污她清白!”
“你说,你说,你做到哪一步了!天,我出去了那么久,你,你,你该不会得手了吧!”
“……”
红久缠着怀陌就打,嘴里各种咋呼。她的目的很简单,她也不管沉醉是不是自愿的,总之,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两个被罗敷捉。奸。在。床了。而她红久,很显然要被连累,那与其让罗敷同时怪罪他们三人,不如全都推给怀陌,让怀陌一个人去死……这就是所谓的,牺牲少数,救活多数。
秉着这个心态,红久打得很投入。
而沉醉罗敷见状,目瞪口呆……
采花贼……污她清白……得手……
红久,你的想象力要不要这么丰富!
红久招招不含糊,怀陌坐在轮椅之上,却是每一下都轻巧避开,游刃有余。然而,却也并不还手。
红久越打越来劲,其实……她是真的很想打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她就很想打他!就像从第一次见,她就很想让萧尧娶沉醉一样,一个道理,异曲同工。
这时,终于有机会了!
“我们小姐还要嫁人的!你这样污了她的清白,她嫁不出去要怎么办,你娶吗?!”
红久骂到后来,已经不用脑子了,只图一时嘴快,脱口而出。
而在房间里的其余三人听到这话,皆是一僵。
你娶吗?……
怀陌浑身一紧,闪避的动作竟也顿了一顿,眼睛里,一抹复杂的情绪当即掠过,那样不由自主,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沉醉愣住,待反应过来红久说了什么,唇角轻嘲。
罗敷一直注意着沉醉的态度,知女莫若母,这时,见到沉醉脸上的苦笑和自嘲,当即,脸色大沉。
红久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了大祸,竟然继续口没遮拦,道,“你欺负了沉醉,你要负责!你要负责!”
到这话出来,红久终于稍微意识到了不妙,原本的咋呼,猛地顿了一顿。
随即,一声清冷,从沉醉那里传来,“我不要他负责!”
如果说,红久原本还只是稍微意识到不妙,那么沉醉的话,便是当头一股冷风,将她吹了个清醒。
红久浑身一抽。
罗敷脸色微沉。
怀陌背脊一僵,眼色阴沉,狠狠看向沉醉。她拒绝,她竟然敢拒绝!
这一刻,他没有细想,如果她不拒绝,他会答应对她负责吗?他只顾着生气,气她……不愿意让他娶她。
沉醉淡道,“红久,把他赶出去。”
“啊?是!”
“等一下!”从红久进来咋呼起,就一直没做声的罗敷忽然开口。
沉醉、红久、怀陌一致望向她。
罗敷看向沉醉,严厉问道,“为什么要让他碰你?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自愿的!”
莫名其妙的,沉醉竟然一哽。
其实,哪里用得着犹豫?就是他强迫她!也许她曾经自愿过,就在三年前,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忽然跑到她床上,她竟然自愿和他亲热……
然而这一次,不是。
他不久之前才吻过沉鱼,她不可能自愿,不可能这么犯.贱!
然而,不过一句否定,她竟然一时开不了口。
罗敷脸色更沉,“说!沉醉,说清楚,是他强迫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罗敷几乎不曾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这时,不仅沉醉,便连红久也跟着吓得抖了一抖,不敢放肆了。
然而,怀陌脸上却半点声色没动,仿佛他不过是个旁观人,他淡淡望向沉醉。
沉醉移开目光,紧了紧手心,道,“是他强迫我的。”
怀陌额角青筋乍然突起,脸色阴沉得骇人。
是,是他强迫她,没有错。可是,如果现在换作是萧尧在这里,那么,她的回答就是“自愿”了,是不是?!
这个念头,让他眼睛里风起云涌,几乎从来不外露的情绪,此刻,在他脸上酿起了疾风骤雨。
罗敷冷冷一笑,还不甘心,继续问,“再说一遍!”
沉醉吸了吸气,“是他强迫我的。”
“沉醉,看着娘,再说一遍。”
沉醉一狠心,猛然转过头去,这一转,也朝了怀陌的方向。然而,目光却毫无眷恋地离开,甚至连一刻也不停顿,仿佛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沉醉看向罗敷,认真道,“是他强迫我的,我没有自愿,我反抗过,可是没有用……如果我的反抗可以有用,那么,他不会有机会碰到我,我绝对不会让他碰我,绝对不会!”
不知道是要说给罗敷听,还是说给怀陌听,抑或是在说给自己听。沉醉的字,咬得又沉又深又坚定,字字分明,声声掷地,她脸上的表情再确定不过。
然而,事实上,床的另一侧,她的左手,没有人见到,死死握着,骨节发白,可是,即便这么握着,也在不住的颤抖。
其实,她不确定……
如果说,刚才的吻,她真的没有片刻的沉沦,那是骗人的。可是,她不敢承认,不是不敢对罗敷承认,是不敢对自己承认!她怕,一旦承认了,她便会开始弥陷,一步一步弥陷,最后不能自拔。
如果他爱的那人是她,她可以不可自拔……然而,他爱的不是她,她如果陷进去,那就是万劫不复。
极力忽视,然而,眼角余光里,那股重重的压迫,带着震怒、阴狠、仇恨,她躲也躲不掉。那个男人,此刻,正狠狠地盯着她。即便没有直视,沉醉也能感觉得到,仿佛浑身被一张网包覆,又紧紧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