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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陌亲自送沉醉离京,阵势是毫不收敛的浩大。丞相府外围,早已聚集了百姓,虽被丞相府的侍卫拦着,也是勇往直前,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
沉醉不知道这热闹有什么好看,但是就是有这么多人。
怀陌将她拥在怀中,她的脸被他的胸膛半掩着,她垂着眸子,按照他的意思,安静地上马车。
正在这时,却忽地从身后传来小娃儿略带着奶气的声音,“夫人,夫人,等等明珠!”
太明珠的声音……
沉醉脚步猛地顿住,转身,便见太明珠手中抱着个木盒子,正迈着小短腿儿奋力往她跑来。沉醉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有些艰难地蹲下身去,太明珠直直跑到她眼前来。
小女娃的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显然是哭过,这时却懂事的不哭不闹,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与沉醉平视,有些怯怯地说:“外公说,今日只能叫夫人。”
沉醉怔然,随即温柔一笑,摸着太明珠的头发,“明珠真聪明。”
沉醉说着,抬眼,只见明珠身后一个略胖的老人的老人跟着她,发须花白。接到沉醉的目光,恭敬道:“夫人,小人太厨子。”
沉醉含笑颔首,“我听明珠说起过,辛苦你带明珠了。”
“夫人言重了。明珠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今日原本不敢过来打扰的,只是明珠哭闹着要来送夫人,小人这才鲁莽了,夫人恕罪。”
“无妨,有明珠来送我,我很开心,怎会怪你呢?”沉醉笑道,又摸了摸太明珠的脸,笑问,“明珠说,是不是呢?”
太明珠眼珠子里包着泪水,点了点头,“夫人,这个给你。”
说着,将手中一直紧紧抱着的木盒子递给沉醉,又强调,“这个好吃,都给夫人吃。”
沉醉接过,打开来,只见里面满满一盒子的点心,全是平日里太明珠最爱吃的。似乎盒子太小,有几枚点心被她用力挤在一起,已经挤得有些破碎。
沉醉心中霎时说不出的温暖。
在小孩子的眼里,好吃的就是生命的全部了,太明珠不懂她爱吃什么,只将自己最喜爱的点心全部给了她。她自认,她并没有做什么,却得到了这小女娃全心全意的依赖和爱戴。沉醉眼睛微微湿热,既是感动又自觉惭愧。
将自己喜爱的全部给你,不想保留,只怕不够——她何德何能,得小姑娘如此的爱?
“谢谢明珠。”沉醉哑声道,将点心盒子交给了身旁婢女,便将太明珠抱到了怀里,低声道:“明珠,娘回来再陪你玩,你乖乖吃饭乖乖长高,好不好?”
太明珠短短的手臂奋力抱着沉醉,闻言,小姑娘终于再也忍不住,两行泪珠子落了下来,却是重重点头,“好,明珠听话!”
沉醉让太厨子先带了太明珠回去,这才上马车,太明珠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沉醉大约看得懂这小姑娘眼中的哀求“娘,我也要去,带我去嘛”……
沉醉心中既好笑又感动,怎能带她呢?再说,她不久也要回来的。如此,沉醉就静静看着她矮矮的身子离开。那时,她还以为有许多的以后,可惜……如果她能早些知道,这就是她和这孩子的最后一面,她一定会将她一起带走。
可惜,如果本就是这世间最无力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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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在怀陌护送之下浩浩荡荡的出城离京,像是有意一般,留下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又一个话题。
只是这些人一定不知道,从出城之后,丞相大人一声淡淡的休息过后,再上路时,丞相已经不是那个丞相,丞相夫人也再不是那个夫人。正是在那夺去了所有人目光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南下时,怀陌却是在暗中带着沉醉背道而行,先是去与等在途中的太聪明和容容会合,之后一路直去无遇那里。
怀陌将无遇安置在了他自己早年一个休养的地方,正是在京城以北的深林之中。深山里老树原本就郁郁葱葱,连路也几乎没有,他再布个阵,阻拦外人的进入,更加不动声色。所以那地方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发现过,这时正好留给无遇养伤。
怀陌带着沉醉到时,无遇正将药碗摔得遍地碎屑。
罗敷送药去,他不喝,砸了;罗敷再送,再砸……如此一连几次,房间里的地上全是瓷器的碎屑,无遇躺在床上,可惜他此时不能跳,不然说他暴跳如雷是最好的。
“滚!我不要你来照顾我!我不想见到你!”
“不要给我做这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在提醒我过去二十年我对你有多残忍是不是?现在好了,你是不是在心中暗笑报应啊?”
……
沉醉踏进门去时,一只碗正正砸碎在她脚下。她抬头看去,只见无遇躺在床上大发脾气,一旁,罗敷垂着眸,静静的,掩去眼睛里所有的情绪。
沉醉心中顿时无以复加的疼,低低叫了一声,“娘。”
极轻微的一声,却让屋子里原本的愤怒、混乱、嘈杂,瞬间灰飞烟灭,空气刹那间凝下。
无遇浑身一僵,僵硬在床上。
罗敷闻声,缓缓抬头,便见沉醉由怀陌半抱半扶着立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她。罗敷见到她是惊喜的,她眼中显而易见的惊喜竟连她此刻微红的眼眶看起来也像是烟熏的,而不是别的什么,她几乎是立刻就奔到了门外,拉住沉醉的手,一迭连声道:“你终于来,你终于来了!”
沉醉笑,却有些苦,为罗敷。
她想,她大约知道此刻罗敷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果然,随即便听罗敷道:“去看看他。”
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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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的,最好不要是天大的坏消息()
沉醉心中叹,也只是轻轻拍了拍罗敷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她避开地上的脏污和碎片,缓缓走到无遇床前。
无遇的目光一触及她时,下意识的闪了闪,眼底的痛苦和颓败并不难察觉。
见到沉醉他倒是安静了,也并不像之前赶罗敷一样的赶她,却仍是轻轻哼了哼,眼神桀骜不驯。
沉醉见到,不知怎的,就笑了。
“你笑什么?”无遇的脸色乍然阴沉,“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果然你和怀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恩将仇报的东西!都给我滚!滚!”
沉醉半点没被他吓着,掀了掀唇,“我笑,就不可以是因为见着你还这么生龙活虎中气十足的?”
无遇霎时僵了僵,而后狠狠瞪了她一眼。
“再说,我若是笑话你,我在家偷笑就好了,还值得我跋山涉水的跑到你眼前来笑话你?”
“哼!巧言令色!”无遇不屑嗤了一声。
“我可以坐下吗?”沉醉瞟了瞟他床边的位置。
“我又没让你一直这么站着。”无遇看向她这时已经很明显的肚子。
沉醉笑,“我只要确定我坐下来你不会狠狠把我推倒,我如今可经不起你一推。”
无遇咬牙切齿地瞪着她,“那你就这么站着吧!”
沉醉大喇喇坐到了无遇床边,罗敷这时适时地端了一碗药上来,无遇恶狠狠看了罗敷一眼,罗敷假装没看到,径自将黑乎乎的药塞进沉醉手中,“他不肯喝药,你喂他。”
她,她竟然还告状!
无遇的脸顿时可以和沉醉手里的药汁比黑。
沉醉偏头笑了笑,看了看无遇的黑脸,对罗敷道:“看起来好苦,他当然不想喝了,娘你去拿些蜜饯来啊。”
罗敷抿唇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站住!”床上某人气呼呼地急吼,“你敢去,去了就不要回来!”
笑话,喝个药还要配小孩子的蜜饯,那他一世英名要往哪里搁?无遇气得都快磨牙了,恶狠狠地对沉醉吼道:“现在,立刻喝药!”
沉醉忍俊不禁,见目的达成,便叫回了罗敷。
无遇的手臂还能挥东西,只是手腕却使不出力,自己不能拿稳药碗,沉醉就一勺勺的喂他吃。
无遇虽然被她激得愿意喝药,可是眼底仍旧藏不住深深的无力、难堪和痛苦,沉醉假装不去在意,不加深他的难过。只耐心地伺候他喝了药,便将一直沉默的怀陌叫了过来,“给他看看,默认他按时喝药,什么时候可以活动自如?”
无遇没吱声,暗中却竖起了耳朵,这样连最基本的生活都要人来伺候,对他而言,是极为难堪的。什么时候才能好,他比沉醉更加关心。
怀陌上前来为他探了脉,淡道:“他这两日不曾配合喝药,毒又深了。”
躺在床上那人脸色又黑了。
沉醉问:“不可以立刻治疗外伤吗?”
“只有毒全解了,我才能帮他治手上和脚上的外伤。如今他的手脚极为脆弱,若是强行疗伤,体内毒血乱窜,到四肢,他就真的可以终生卧床了。”
“哼!庸医!”无遇怒骂了一声。
“错了,”怀陌一点都不让着他,纠正,“我和你一样,都不是医。只是因为你本是我恩师,如今又是我岳父,我才勉为其难客串了这一回。”
“白眼狼!”
沉醉在一旁看戏只觉好笑,正呵呵笑着,收到罗敷一个不悦警告的眼神,她连忙收敛,又缓缓站起身来,对怀陌道:“我们先出去吧。”
“这就要走了?”床上某人,声音扬得老高,不满极了。
“我要走了,沉醉会在这里留一阵。”怀陌解释。
无遇方才不满,这时听了,却又显然没有高兴。眉头几不可察的扬了扬,没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怀陌和沉醉出去,罗敷留下收拾房间里那一片混乱。
沉醉看望无遇的时间里,太聪明和容容已经将房间收拾出来,又将她的东西安置好。怀陌将沉醉带回房里时,两人识趣地退下。怀陌亲自在房间里巡视一周,道:“好在如今正是夏天,深山里不会寒冷,反倒凉爽。但也要注意着日夜温差,该准备的我都已经为你备好,不要将自己凉了饿了,知道吗?”
沉醉坐在凳子上,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怀陌见状,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握住她的手,“我一得空就会过来看你,除此以外,无遇的伤我也会按时过来为他治,我们仍是有许多相聚的机会。”
“我不在乎和你相聚的机会多还是少。”沉醉淡道。
怀陌眼色霎时沉下,只是心中自觉对不起她,仍是放缓了声,轻斥,“说的什么气话?”
“你还知道我在生气?原来你也是有自觉的。”沉醉轻轻哼了哼。
她平平静静的,没吵没闹,可是却说着疏离冷漠的话,怀陌不悦,却连不悦也发泄不出来。发泄了,也如同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
顿了顿,他拿出个略大的瓷瓶来,“山间虽凉爽清润,可也容易生虫鼠,这个是驱虫的药,你让容容洒一些在屋子的角落里,蛇虫都会远远避开。”
沉醉静静看着他,他凝着她,两人一时无言。
半晌,沉醉轻轻缓缓地问:“怀陌,我现在可以反悔,和你一同回去不?”
怀陌刹那间如万箭穿心,抓着她手的力道不自觉的放大、放大……而后,尽量克制却仍是用力的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一直沉默。
沉醉闭了闭眼,心中长叹。
“没关系,我就是一问,我知道你不会带我回去,你铁了心要把我送过来。”
“对不起。”
“我没怪你。我知道人总会身不由己,就连无遇那般从生来起就无法无天的人,也有身不由己的今日,更何况是你?我不怪你。”
“真的?”怀陌倏地惊喜,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睁着。
沉醉看着他的眼睛,静静点了点头,“恩,没怪你,可还是生气,生气你什么也瞒着我。”
怀陌眼神微微迟疑。
沉醉定定看着他,“怀陌,我知道你有许多秘密。当然,大多的其实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有你的大事,我爱你、体谅你,你不说,我就可以不问。但是这一次,你瞒着我的,最好不要是什么天大的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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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陌无声无息地离开,一路往南,在半途上,不早不迟的时间,正好遇了“送妻返回”的“丞相大人”。自然,是他发现了那浩浩荡荡的人群,而那人群没有发现他。
与一早计划的分毫不差,他轻功如风如影,随行的侍卫只觉一道风拂过,根本不能往那是人想去,他便已经入了“丞相大人”的马车。一路随众回京。
他的人生,从来就是这样,分毫不差的计算和执行,一环又一环,一局又一局,滴水不漏。只有那人,只有她才是他每每算不进的人,从始至终,从一开始相遇,到今时今日,她总似乎意外。将她送走,也好。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毫不留情,雷厉风行将京中一切阻碍清扫干净。
沉鱼……娶就娶吧,娶也娶不了几日。待那人回来之时,一切已是尘埃落定、风平浪静,她甚至不会知道在这数月里,帝都究竟怎样的风起云涌,乾坤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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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
怀陌回京,并未去丞相府,却是径直去了西楼。花月如亲自送他入了上房,不久,便有西楼婀娜的花魁跟着进了怀陌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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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怀陌最近人气很低,我说,要是他人气很高,我怎么敢去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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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怀陌足足在西楼停留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直接从西楼去上的朝。
怀陌夜宿西楼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连民间百姓都知道了从来洁身自好的丞相大人成了西楼花魁的入幕之宾。
那一夜,庸皎等了个空。
原以为送走了沉醉,正是怀陌空虚寂寞时候,她强迫自己不去纠结他空虚是为了别的女人,派了人在外面盯着,只待怀陌一回来就迎上去。没想,他压根没回来。沉醉离开了,怀陌宁愿宿青楼也不回来看她!
她已经不在乎给他做妾,他却还要用如此赤。裸。裸的方式来羞辱她。
庸皎愤恨不已。
迦绫知道丞相府一切动向,去看庸皎时,庸皎正在发脾气,她淡淡点破,“你若在意,你就输了。怀陌他这是无路可走了,只得寄希望你自己主动放弃,你要成全他?”
不轻不重一句话,刹那间让庸皎重新燃起了斗志。庸皎眼中的不甘和愤怒瞬间烟消云散,她抬起下巴,冷笑,“当然不。”
迦绫勾唇一笑。
只是让帝都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全都出乎意料的是,怀陌接下来一连数日,夜夜都宿在了西楼。
温柔乡这种地方,少有男人不爱的,尤其是朝堂上的男人,有权又有钱,人生得意需尽欢不是?可是这毕竟是个作风问题,能遮掩就遮掩,勉强遮掩也聊胜于无,还从来没有人能如怀陌一样高调的。一时之间,就连朝中大臣,背地里也多有微词。可是一来他们说不得怀陌,而来,上座处那人一直没有动静,仿佛完全不知道一般,于是怀陌这宿青楼便继续宿得大摇大摆。
怀陌这人原本已经让京中的姑娘入了迷,迷得神魂颠倒的,当年,甚至有不少的大家小姐为了他当街斗殴。就是他之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