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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只见二姐紫桃正在哼着歌曲整理自己一天的成果。看到紫苹回来了,紫桃识趣的停止了歌声。也许是出于关心,也许是出于责任,她将还未收拾完的东西推到一边,将妹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紫苹,你听二姐说啊。外面真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像我们这些没有学历,没有文化的人,在外面还不是要给别人做苦力,那可比干庄稼活累多了。”
“二姐,我就是想出去试试。”难得二姐这么平心静气的跟自己说话,紫苹也觉得自己不能太执拗。
“不是姐姐不让你试,我是怕你出去吃亏啊。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谁也不知道,怎么放心让你一个小孩子出去呢?”
“二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快18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紫苹长大了,已经快到结婚的年龄了。”紫桃疼爱的摸摸妹妹的头发,笑嘻嘻的说道。
“姐我”紫苹还想说什么,又觉得跟二姐也说不通,干脆低下了头,不断用脚踢着地面。
“哎,就算要出去,你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吧,怎么着也得等我的婚礼举行了再走啊。”紫苹这才想到,二姐的婚期就定在了下个月,那就等二姐婚礼过后再说吧。紫苹想想对二姐点了点头,紫桃看到妹妹答应了,兴奋的又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了。
二姐的婚礼依旧繁琐而忙碌,紫苹跟着妈妈忙前忙后,感觉自己就跟陀螺一样,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不过,唯一令她兴奋的是,表姐也可能来参加婚礼,到时候就可以看到表姐了。
那天,紫苹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准备向表姐提问。最后没想到的是,只有姨夫和姨妈带着表弟来了,一问姨妈才知道,原来表姐已经升了领班而且孩子才一岁,家庭和工作搞得她实在分身乏术,就没有回来。不过,她让姨妈送给紫桃一条漂亮的裙子,祝贺紫桃新婚之喜。表姐没来,让紫苹有了些许失落。她从姨妈口中打听到,表姐还在深圳上班,而且那个地方距离火车站也不是很远,一个计划悄悄在她心中萌发。
第五章 苹拗(5)()
紫苹想办法要到了表姐的联系方式,然后就是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一切。爸爸妈妈看紫苹再也没有吵闹着要去打工,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紫苹悄悄打听过了,西安到深圳的火车票是一百多元。自从住校以来,爸爸给的生活费是固定的,妈妈心疼自己,总会偷偷给自己塞一些钱。她舍不得花,都攒起来了,再加上过年的压岁钱,她也攒下来不少,算起来有快七八十了。这对于九十年代的一个初中生来说,算是笔巨款吧。这样算下来,差的钱也不多了。生活在苍儿沟的孩子,从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帮家里减轻负担。
春天,菜园里的蔬菜还没有长大,但是,苜蓿、小蒜、荠菜、洋槐花却是人们菜肴的主要来源。大人们忙着施肥、播种,这些工作就交给家里的孩子了;夏天,雨水丰富,各种药材就跟疯了一样,发育着自己的身体。有柴胡、黄芩、蒲公英、茼蒿根,这些可都是可以带来收入的呀。这时候,家里哥哥带着妹妹,姐姐牵着弟弟,拿几个馒头,提壶水,顺着沟里崎岖不平的道路一路挖过去,中午是来不及回家吃饭的,吃几口馒头,喝几口水又接着挖,这样,开学的时候自己就有学费了;秋天,地里的农活多了,孩子们也被父母带到地里,摘苹果、掰玉米、打豆子;到了冬天,才是孩子们真正觉得快乐的时光,天寒地冻,地里也没有活了,大人们要么窝在家里睡觉,要么出去打牌,更别提孩子们了,他们快乐的打雪仗、堆雪人,享受着自己的童年乐趣。
紫苹已经想好了,柴胡贵一些,晒干了一斤可以卖到十元;黄芩一斤六七元;茼蒿根湿的也可以卖,一斤大概三毛钱的样子。说干就干,想好的第二天,紫苹就背着锄头和干粮出发了。爸爸看她这样为家里着想,很是欣慰,妈妈心疼紫苹,让她不要去了,可是紫苹怎么能不去呢。妈妈拗不过她,就让她小心点,自己也着急去地里了。
一切尘埃落定,大家似乎都已经接受了既定的事实。绿梨在家里人的建议以及自己经过半个月的深思熟虑后,报考了卫校,将来可以做一个像姐姐那样端着铁饭碗救死扶伤实现自身价值的人;红梅意志坚定的选择了高中,她的大学梦准备就从这里起航;青杏以一分之差,无缘继续她的学校梦,她乖乖的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准备留在家里。她也曾想过,像紫苹那样出去打工,可是她是老大,她不能不管这个家。三个人从此开始享受最后的相聚时光,九月份的时候她们就要分开的,以后见面就没有现在那么容易了。至于紫苹,她们也好久没有见到了,不知道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这天,紫苹像往常一样,天黑透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刚走到门口,一只手却搭在了她的肩上,紫苹感觉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怎么回事?不会是撞上鬼了吧。紫苹不敢喊叫,也不敢回头,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后面的人吃吃的笑起来了,紫苹听出来那是绿梨的声音。
“你这个坏蛋,吓死我了。”紫苹扔下抗在肩上的锄头,准备去追打绿梨。扭头看到青杏和红梅也来了,她很惊讶,“你们怎么都来了?”
“还说呢,好多天没见到你的人,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袋子里面是什么?”青杏关切的问着紫苹,也许是太关心了,她的一连串的问题真有些让紫苹招架不住。还没等紫苹回答,红梅已经扒开了她扔在地上的蛇皮袋子。“柴胡。”对于这里的孩子来说,识别各种药材简直不在话下。
几个人呼啦一下围住了紫苹,都想知道她这么卖力的原因。紫苹叹了口气,将她们三个让进了家门。随着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了妈妈关切的询问。
“是紫苹回来了吗?饭给你留着呢,都在锅里热着。妈妈现在手里忙着,你赶紧洗洗吃饭啊。”紫苹不用看就知道妈妈在忙什么,大姐二姐的嫁妆太仓促,妈妈发誓一定要好好准备紫苹的嫁妆。
“哎,妈妈,您不用管,我自己照顾自己。”紫苹答应了一声,先打了一盆水,洗洗自己的手和脸,在外面忙活了一天,全身灰扑扑的。她边洗脸边招呼青杏她们坐下来,几个人经常来紫苹家,红梅和绿梨坐在了那两把椅子上,青杏腿一抬坐在了炕沿上。虽然她们有很多问题要问紫苹,可是看她那疲惫的样子,还是等她吃完饭再说吧。一时之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大家默默的注视着紫苹洗脸、吃饭、洗碗
“紫苹,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当紫苹将一切收拾停当,坐在炕沿上休息的时候,红梅已经忍不住了。
“我就告诉你们三个,你们可不许说出去。”看着其她三个人不停点头,紫苹才接着小声说“我准备去深圳打工。”
“啊,那你爸妈知道吗?你给他们说了没?”做事一向要向家里报备的青杏忍不住询问道。
“我爸不同意,说如果我敢出去就打折我的腿。”紫苹说的轻描淡写,似乎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
“你这是想偷偷跑啊。”红梅一激动,声音又大了,看到紫苹拼命跟自己做手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也没办法,我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也不想和黄土地打一辈子交道。”
“深圳很远啊,你一个人行吗?”惊愕的绿梨半天才合上自己的嘴巴,赶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放心吧,我悄悄打听到我表姐的电话和地址,去之前我会给她写一封信,到了那我也会给她打电话的,没问题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挺冒险的,你还太小了。”作为四个人里面年龄最大的青杏,一直将其她三个人看作自己的妹妹。
“我已经不小了,都快要18岁了,马上就是一名成年人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想要什么?”紫苹紧紧的握着青杏的手,示意她放心。
几个人都沉默了。走出去是紫苹一直以来的梦想,作为好姐妹难道不应该支持她吗?可是,一下子走那么远的地方,还真是不放心。看着紫苹坚定的眼神,红梅、绿梨和青杏知道,现在只有帮助她才是对她最大的支持。
“紫苹,深圳那么远,路费一定很贵,那你有那么多钱吗?”红梅深深的为好姐妹担忧着。
“我都打听过了,火车票大概一百多元,我已经攒了快一百元了。最近我在挖药材,挣个七八十应该不成问题。”紫苹自信的说。
“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到西安要先坐汽车,好像得十二元左右吧。路上你还要吃要喝,万一发生紧急情况,你连救急的钱都没有。”青杏严肃的对紫苹说。
“不会有什么紧急情况。下了火车我就去找我表姐,不会有问题的。”
“万一表姐没有收到信呢?万一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好不在呢?万一”青杏还想继续往下说,看到紫苹怂拉的脑袋,又不忍心打击她了。
“紫苹,不要难受了。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帮你挖药材。”绿梨觉得不能让好姐妹一个人承受这些,当年大家晚上卧谈会的时候,不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嗯嗯。”听了绿梨的建议,青杏和红梅连连点头。
第二天,四个人相约在水库边,一起向大山里面进发。就这样忙了四五天之后,可恶的汛期来临了。雨水可不管此时紫苹焦急的心情,不紧不慢、滴滴答答。紫苹看着头顶黑压压的乌云,似乎没有一点散去的意思。她失望了,这样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路费呢。等到秋季来临了,地里农活忙了,自己有可能就出不去了。
越是焦躁,越是无可奈何。紫苹无奈的躺在炕上,心理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要是实在不行,就这样跑出去吧,带足馒头和足够的水。听说,在大城市里,就算是捡瓶子也可以生存下去。
紫苹决定暂时不去深圳了,她打算先在西安待一段时间再说,等到凑够足够的路费,在动身去深圳。这样想好之后,紫苹心里释然了许多,她只盼着天晴,然后就可以执行自己的计划了。
第五章 苹拗(6)()
在这么个下雨天,青杏她们跟约好的似的,一起来到了紫苹的家里。她们知道,紫苹的路费不够;她们也知道,紫苹去深圳的愿望很强烈;她们更知道,紫苹会在一时冲动下贸然离开这个家的。
三个人在红梅家商量了许久,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帮紫苹凑够去深圳的路费。三个人见到紫苹后,将一沓钱塞到了她的手里。紫苹看到这些钱里面只有一张五十的,其他都是五元、十元、一元的,她知道,这可能是她们三个攒了许久才攒到的。紫苹不想要,她也不能要,谁家都不容易。
“你就拿着吧,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其实我和绿梨也没拿多少,主要是红梅的。”青杏轻轻的劝着她。
“哪有,大家都差不多,只是因为我这次考的好嘛,我爸爸专门奖励了五十元,我就想着要用它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你快拿着啊,不然,我们就不是好姐妹了。”绿梨附和着。
怀着感激、感动以及五味杂陈的情绪,紫苹收下了这些带着情谊的钱。等到她们三个走后,紫苹将这些钱摊开,细细的整理在一起,认真的数起来:五十、六十、六十五、六十六一共二百零八元。紫苹将这些钱和自己原有的钱放在一起,用手帕将这些钱包起来,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这个兜是她最近才缝上去的,因为爸爸每次出门的时候,妈妈总是在他的衣服里面缝个兜,这样钱放进去也放心点。
过了几天,雨终于停了。在雨水刚停后的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紫苹带着提前准备好的行李,行李里有自己平时换洗的衣服,妈妈昨天刚蒸的馒头,以及满满一杯水,还有那些带着体温的钱,悄悄的离开了这个自己生活了18年的地方。
走到沟顶的时候,紫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可爱的小村子。天刚蒙蒙亮,太阳慢吞吞的向上蹦窜着,雾气从沟底缓缓的升上来,不知道又要吸引多少孩子的目光。整个村子还在沉睡,郁郁葱葱的绿色将她整个包围。
不知道为什么,紫苹又不愿意离开这里了。可爱的地方啊,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童年回忆,有开心的,不开心的;有关怀,也有漠视。这里有妈妈,有青杏、红梅、绿梨,还有爸爸、弟弟和姐姐们,虽然她和他们的感情一般,可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这时,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边,售票员沙哑的声音喊着:“西安,去西安的快点。”似乎就是对她喊着,看她还是一动不动,售票员也有点不耐烦的:“哎,你到底走不走,后面一趟车还得一个小时呢。”紫苹明白过来,这个人就是对她喊的。她一咬牙,一跺脚,踏上了长途汽车。车子启动了,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一路前行着。
当紫苹坐在长途汽车上怀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时候,她的家里已经炸翻天了。早上,紫苹的妈妈孙慧娥照例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早饭,到了九点钟,饭都快要做好的时候,还不见紫苹起床。一般自己做早饭的时候,紫苹都会帮忙的,今天是怎么了?她纳闷的走进了女儿的房间,只见房间里空荡荡的,这个傻丫头一大早去哪了?哦,可能昨晚就在青杏家睡。这是什么?也许是出于好奇,她随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张纸。
随着一声惊叫,那张纸掉落在了地上。孙慧娥急匆匆的从女儿房间跑出来,“李安民,你还我女儿。”正在房间喝茶的李安民,猛一下被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端茶的手抖了一下,水洒了一身。他懊恼的放下茶杯,正准备对妻子发火时,却看到妻子满眼泪水的脸。
那张纸静静的躺在桌子的下面,孙慧娥的大惊失色全因那张纸而起。
亲爱的妈妈: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坐上去西安的汽车了。请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我相信,您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吗?
妈妈,感谢您给了我生命,感谢您这18年来对我的关爱,您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您放心,我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您,让您感受到有女儿是多么大的福气。
妈妈,离开家乡去外面打拼,一直都是我的梦想。不是说,我就不爱家乡了,相反,我对她十分的热爱;我也很爱您,实在不忍心和您分开;还有爸爸、弟弟和姐姐们,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舍得离开他们呢。
妈妈,请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不想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我不想过那种今天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的生活,我也不想过那种只围着锅台转的生活。妈妈,我的意思不是说看不起您,我只是看多了您对爸爸的低眉顺眼,我要抗争,去做一个真正掌握命运的人。
妈妈,不要为我伤心,我已经告诉表姐我要去深圳的消息。到了那里就会有表姐照顾我的,您放心吧。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了,这次离开家,我一点都不后悔,哪怕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我也绝不后悔。
妈妈,我永远爱你。
您不孝的女儿:紫苹敬上
孙慧娥真是悔恨万分,一直以来,自己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关注都太少了。这段时间,女儿只要有时间就去挖药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