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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靖点了根烟抽,心情异常烦躁。
安木杉看着他,笑得几分嘲讽:“啧啧啧,安氏集团的大总裁,外人跟前风光无限。怎么,现在就是这副德行?”
吐出一口烟圈来,安嘉靖沉默,没有反驳。
他不得不承认,在舒童面前,他活得实在窝囊,太没有尊严。
以前是不敢表达对她的爱意,现在敢了,却被她嗤之以鼻。偏偏他可以对所有人无情,却对她狠不下心来。
这种折磨于他来说,比父母之仇还要让人撕心裂肺。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安木杉没了好脾气,“好大哥,你的那股子狠劲儿呢?我可告诉你,昨天晚上我跟亦诚去吃晚饭,遇到舒童姐跟霍江城了,他们两个一起共进晚餐。”
安木杉刻意没提安翊阳也在,因为她觉得,让安嘉靖误会安舒童是跟霍江城单独吃饭会更好。
果然,听了这话,安嘉靖立即一个锋利的眼神递了过去。
安木杉抿嘴:“我知道,你怕用强,会让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但是你想想,如果她真的又嫁给了别人,你心里就好受了?爱一个人,是最没有道理可以讲的,你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安嘉靖好一会儿没说话,就一直在抽烟。
等到一根烟抽完了,摁了烟蒂,这才说:“我的事情,暂时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还有,最好守住那个秘密。别忘了,苏亦诚不是傻子,以前你没有被拆穿,那是因为他觉得对你有所歉疚,再加上你们相处的时间也少。现在朝夕相处,再谈过去,难免不会被拆穿。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安木杉怎么不担心?所以,每回苏亦诚提起少年那段时光,她总避而不谈。
言多必失,她就是怕说多错多。
“谢谢大哥提醒。”安木杉咬牙切齿。
私事谈完,接下来,又说了点公事。说的,正是城南拆迁那件事情。
“本来这个项目,已经被红阳地产拿下了。而且,一切工作也都做得十分顺利。大哥就是老手,背后三下两下,就闹得红阳那边人心惶惶的。而且,也失去了政fu的信任。”安木杉说,“现在,重新招标,你可有十足把握。”
“放心吧。”
这件事情,是安嘉靖回来后,一手策划的。他出手的事情,就没有成功不了的。
安氏企业之前从没有插足过房地产这一行,安家是做建材生意发家的。之后,生意做大了后,也做过别的,唯独没有接触过房地产。不过,现在房地产越发火热,而且各地房价一路飙升,势头越来越好,想涉足,也无可厚非。
安嘉靖做生意,向来有些手段。也可以说,安氏如果没有安嘉靖,也没有今天这样的辉煌。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去跟我爸说,没问题。”安木杉说,“那件事情,你还是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安嘉靖坐在办公椅上,背靠着椅背,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遍出现的,都是刚刚医院里瞧见的那一幕。霍江城,霍江城!好好的兵不当,跑回来干什么?
“二哥,你真打算给阿阳在学校附近找房子?”安舒童其实不大情愿,因为她没钱支付这笔房租,又不想一直要霍家接济。
霍江城双手抄在裤兜里,闻声颔首:“他那所学校师资力量不太行,你想他有出息,必须得付出。本来可以转校,去一所好的高中,但他已经高三了,再转校,还得花时间熟悉周围的环境,不如我花点时间跟心思。”
安振华一向奉行的是“穷养儿,富养子”,儿子成绩够上哪所高中,就上哪所高中,当初并没有花钱打点。
“这样一来,就太麻烦你了。”安舒童此刻其实挺矛盾的,她想弟弟好,又不想麻烦霍江城,忽然灵机一动,她有了主意,“要不,等找好之后,我搬过来跟阿阳一起住吧?这样我可以好好照顾他,平时也可以督促他。”
“不行。”霍江城一口拒绝,“他学校附近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不方便。”
安舒童缩了下脖子,嘀咕说:“你不是说,吃点苦头是好事么。”
安舒童以为这个分贝的嘀咕,霍江城会听不见。她不知道,霍江城部队里呆了那么多年,耳力早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了。
“吃苦头是好事,但是也得分什么事情。”他驻足,转身看着身边默默跟随的女孩,“舒童,你没有必要刻意躲着我。当年的时间,我们之间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见他提这茬,安舒童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她小声说,“你主动提出悔婚,还被霍爷爷罚,都是因为我。你知道我不想嫁给你,也知道如果我闹悔婚,对我名声不好,所以,你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其实当年,霍江城从部队回来,是真心实意想跟她结婚的。
虽然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很荒唐,但他跟这个女孩算是一起长大的,她身上纵容有些骄纵跟脾气,也无伤大雅。等她到了年纪,结婚生子,一起过日子,未尝不好。
做军嫂不易,他不愿意她独守空房,如果真跟她结婚,他是要退伍的。
而事实,当年,他也的确是做了准备。打算再等两年,等她二十了,他就回来从商。
其实他喜欢当军人,喜欢那种富有神圣魅惑力的使命感。当初做选择,他也犹豫了很久,最终在国与家之间,他选择了她。
但她没有选择他,他最终思虑再三,答应给她自由。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当初那么做,也不完全为了你。”霍江城重新举步拾阶而下,步伐缓缓,“退了婚,没了牵绊,我才能够一心保家卫国,奉献自己的一生。”
安舒童抬头看着他,想问问他,那为什么又回来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从他脸上表情看得出来,那原因,肯定一言难尽。他不说,她也就不问,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很快霍江城就给安翊阳在高中附近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中档小区,两室的。虽然比不上高档小区的精华装修,但是在中学附近,算很好的了。
安翊阳晚上要上晚自习,安舒童下班后亲自帮他收拾了下房间。
九点钟下晚自习,安翊阳回来,安舒童还没有走。
换了鞋子,安翊阳说:“姐你怎么还在啊?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冰箱里牛奶面包蔬菜,什么都有,一会儿想吃什么,自己做。”安舒童够了包背上,“我得走了,再晚点,赶不上公交。”
“这么晚了,你打车回去吧。”安翊阳蹙眉,又说,“要不,你明天再走呗?反正这里有两间房。”
“我回去还得加班忙工作,不然的话,哪里来的工资啊。”安舒童已经换好了鞋子,“你记得吃饭,晚上睡觉前,记得门反锁好。还有啊,冰箱里那些菜,够你吃一周的了,我下周再买了送来。我会常常给你打电话,如果我知道你贪玩不好好学习,我打你。”
安翊阳笑:“也没见你打我一下啊,就知道吓唬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我送你下去。”安翊阳推着姐姐,“打车吧,太晚了,我有钱。”
“你哪里来的钱?”
“这个你别管,反正几十块我肯定有的。”
“一顿三餐好好吃,别从牙缝里省钱。”安舒童又得唠叨,“你正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啊。”
“我知道了,别唠叨。”
“我哪里有唠叨。”安舒童瞪了弟弟一眼,姐弟两人出了电梯,就见外面霍江城大步走了进来,两人异口同声,“二哥?”
第23章 尴尬了,要躲着霍二哥()
霍江城回去没见着人,就知道她在这边,所以,直接开车过来了。才到没有多久,车子刚刚停下,人正准备往单元楼里去。
见姐弟俩勾肩搭背笑嘻嘻下来了,霍江城索性驻足。停在那里,等着姐弟俩靠近。
“二哥,你怎么来了啊?”见到霍江城,安翊阳挺高兴的,冲自己姐姐挤眉弄眼,又说,“你来就好了,这么晚了,还怕我姐姐回去不安全呢。喏我姐的包,帮忙背一下。”
安舒童伸手去接,那边,霍江城已经快一步接了过去。
安舒童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手也没闲着,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安翊阳疼得嗷嗷叫,却更开心了。
“我先上去了,一会儿还得写作业呢。”他双手搭在安舒童肩膀上,少年笑得帅气又迷人的,“二哥,我姐就交给你了啊。”
“放心。”霍江城点点头,沉声应着,没什么不明白的,“早点写完作业,早点休息。”
“得令!长官!”安翊阳喊一声,顺便敬了一礼。
“马屁精。”安舒童嘀咕一句,弟弟从小就是霍二哥的粉丝,感情人家手段严格不是对他喽?不过想想又觉得开心,现在她终于逃脱魔掌,开始叫小马屁精吃苦了,“别废话了,赶紧上去把,我看着你走。”
“真肉麻。”安翊阳笑,“行,那我先走。”又嘀咕说,“又不是生离死别啊,想见我,什么时候见不到啊。”
“乱说话。”安舒童板着脸,谁知,那边安翊阳已经跑了。
生离死别,这半年来,她已经深切感受到了这种苦了。爸爸死了,妈妈病了,原本富庶的家,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她懂那种生离死别的感受,所以,有生之年,她再不想承受这种苦。
“童言无忌,别放在心上。”坐进车里后,见身边女孩一直沉默不言,霍江城犹豫再三,还是安慰了一句。
安舒童摇摇头:“我知道的。”
“城南那个新闻,还在跑?”霍江城转移话题。
“对,还没有结束。”安舒童答了一句,又道,“红阳地产承受不住压力,不但给伤者赔偿了医药费。而且,也跟拆迁闹事的市民保证,这块地,红阳地产已经放弃了,不会再拿地盖楼。我觉得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逼得红阳地产无路可退,最后自己宁可损失重金也要主动放弃,这幕后黑手,肯定就是最后拿下这块地的人。”
霍江城目不斜视开车,闻声看了眼说:“那块地,霍氏势在必得。”
“但我知道,那陷害红阳的幕后黑手,不是二哥,不是霍氏。”对于霍江城的人品,安舒童还是相信的。
他再霸道,再专横独裁,但总归是个正义的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她绝对相信,二哥不会做。
“想知道,这双幕后黑手是谁吗?”霍江城本不欲说,但晓得她早晚会知道,想着早点告诉也好。
况且,就算安氏现在不是安振华的,至少,那偌大家业,曾经是安振华打下来的。如果她亲眼瞧着自己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被别人这样糟蹋,也不会好受。
“谁?”安舒童就知道霍江城肯定知道,之前就想问,但是他不说,她不敢问。
“安嘉靖。”
“他?”安舒童蹙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无可能。
安嘉靖这个人,做生意的确手腕强硬,但是也很卑鄙无耻。之前父亲在的时候,还能压得住他,现在父亲不在了,安振业做董事长,谁还敢拿他安嘉靖怎么样?可不得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么。
“如果是他,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安舒童冷笑一声,“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冷血得很。他是没有感情可言的,一切人或事,都是他可利用的对象,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我爸爸信错了人,早知今天,当初,就不该带他回家来。让他继续留在福利院,或者饿死,也比现在好。”
安嘉靖是什么样的人,霍江城也很清楚。
安振华的养子,小的时候,或多或少接触过。小时候就争强好胜,没事总喜欢跟他比,想较个高低。
当时他只以为,他不过就是个有自尊心、不服输的人,后来渐渐觉得,他心理有阴暗面。但也不能说绝对算个坏人,至少,他对安家姐弟,还是很庇护的。
安家的事情,其实他在等着安舒童跟他说。虽然她不说,他也不会真不管。不过她不说,他不会多问,等她什么时候想说了,他再好好听着就是。
接她回家,叮嘱她早点睡觉后,霍江城开了自己这边的门。
他没什么睡意,换了鞋,脱了外套,一串钥匙扔在桌上。扯了领带,松了领口两粒纽扣,虽然疲惫,但是他永远身子都立得笔直,像是一棵松树般。
部队里练出来的,腰杆子不能弯,他习惯了。
洗了澡出来,他还是没什么睡意,便捏着烟盒去了阳台上抽烟。两间房间门对门,但是他这边的阳台,对着她那边的卧室。靠得很近,只要那边卧室窗帘一个小角落没有拉好,他都看得到。
一般人都看得到,何况他这种视力超群的人。
安舒童在卧室里脱衣裳
蓦然看到这一幕,霍江城夹在指间的烟,忽然掉在了地上。
纵容他自制力再强,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这样出现在面前,他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身体里似乎熊熊燃烧着一团火焰,烧得他险些失去理智。
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多看,立即转身回了客厅,拿了手机后又出来。
安舒童终于找到睡衣了,穿上,见手机响,她够了来看。
“喂?二哥,怎么了?”她穿着身浅紫色的睡衣,睡衣的质地很好,是她以前穿的旧的。她就坐在床边,一头又长又直的齐腰长发垂落下来,包裹着原本就巴掌大小的脸。
她很白,白腻纤瘦的。
默了良久,霍江城似乎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跟语速,他道:“窗帘拉好。”
“窗帘?”安舒童连忙转身看,站起身子走到窗前,这才发现,角落没拉全。
又想起自己刚刚在换衣裳,而他忽然打了这个电话来,他又住在隔壁安舒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脸顿时如火般烧了起来。火红火红的,一直烧到耳后根处,似是红霞般。
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后,安舒童挂断电话,仰躺在大床上。
越想越害臊,越想越难为情,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肯定看见了。她能跑去清除他的记忆吗?不能啊!可以后见面了怎么办?难道当做不记得吗?
她面皮薄,她不可能的。
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安舒童都刻意躲着。整天提心吊胆的,怕撞着他,躲得挺辛苦。
安舒童刻意躲着霍江城,霍江城刚好最近也忙,也就真没有撞见。等他忙完了,才想着,有几天没有见到她了,犹豫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约出来。
他心里明白,应该是为着那个事情。但总不能,一辈子都避而不见?
霍江城想,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们可以结婚。只怕他轻笑一声摇头,八年前哭着不肯嫁,现在就肯了?
那边报社里,安舒童再次魂不守舍,被余音音抓住了。
“收魂啦。”余音音在安舒童跟前打了个响指,眯眼笑,“怎么回事啊,安姐,你最近上班总是心不在焉的。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啦,你看错了。”那种事情,安舒童不好说,只能否认。
“知道我是谁吗?火眼金睛。”她伸出两只手指,指着自己眼睛,“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安姐,你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
“我的麻烦事情你还不知道吗?”安舒童收拾了下,够过包说,“下班了,走吧。”
“我妈刚刚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