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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可是他先跑来的,刚才说不会放过她的人也是他,怎么变卦就变得那么快?就算是她被袁雪飞利用,那还不是
转身,祁云澈低眉望了眼被她小手拽住的衣袖,淡薄的视线再顺势扫向她脸容,难得紧张的神色,他看得出来,是在担心自己多一些。
“你想问本王袁洛星怎办?还是想问,明日你该如何向袁雪飞交代?”
话都被他点了出来,她被堵得哑口无言。
祁云澈俊容上渗出极尽讽刺的冷色,轻启薄唇,淡淡道,“是你办事不利,与本王何干?”
只这无情一语,刺得她心抽疼!
不管她了?
看得他一脸绝情,好,不管就不管!
小手松开,汐瑶扬起下巴和他硬气,“今日是奴婢棋差一招,那日王爷落了下风,可别怨奴婢手段非常!”
祁云澈闻言便云淡风轻的笑了,他会落下风?
“本王拭目以待。”
随着房门被轻巧的合上,晃死无人来过,汐瑶无力的软了腿,烂泥一般瘫坐在地上。
他就这么走了?!!
都没容她把条件一二三的列出来,都没让他心甘情愿的认栽,连个字据都没有
岂是‘不甘心’三个字能贴切了她的心情?!
外面月色大亮,借着渗透到房内的少许,她仔细望了望了自己周身,如她所料,尽是青紫的痕迹,也不难怪他在走前那满脸‘想想你明日该如何自保’的幸灾乐祸之色。
汐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抽筋剥皮!
哪里有那么无耻的人,占尽了她的便宜,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
“混蛋!下流!卑鄙!!”
坐在地上,顾不上乱糟糟像乞丐一样的周身,她大骂。
莫要说先前他带给她的惊慌不安萦绕于心,怕是此刻给她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让她去刺杀好梦中的天烨帝,没准她都敢的!
呆坐了片刻,汐瑶渐渐平复下来。
往屋外望去一眼,估摸已是寅时中。
再不久就要天亮,且不提慕容嫣和慕汐灵在房外的‘巧合’遇到的对话,既是已经瞒混过去的事,她再不费神多做思想,明日怎样与人解释她这身斑斑痕迹才是要紧事!
脑中转了又转,倒真让她想到个不算法子是法子!只不过那苦头就免不得要吃下少许了。
定下心神,从冰冰凉的地上爬起来,把自己稍作收拾,再匆匆换了身衣裳,汐瑶贼也似得摸出房去
半个时辰后,沧澜殿灯火大作,通明如昼。
祁云澈坐在殿中麒麟宝座上,身着唇黑色蟒袍寝衣,腰间只系了一根宽腰带,胸前露出一片健硕的肌肤,墨发垂散,狭眸半眯,一副好梦被扰的不悦。
他姿态闲适,神色更为淡然,却,丝毫不像受到刺客的惊吓。
而坐在下面当头第一把椅子上的袁雪飞,唇边依旧含着那抹何时都不会松懈的绝对,眸中不着痕迹的眼色无时不锐利着,雍容的倚在一端。
难得夜这样深了,袁娘娘一身珠光宝气,锦衣华裳,更胜白日风光夺目,好不厉害。
就好像她早有预料,连妆都不曾卸下,等着云王出招。
值夜的奴才们无不是战战兢兢,勾腰缩脑的端立,大气不敢多喘,双眸更不敢乱看。
都知道云王殿下喜静,这得他每年都来住的宫殿,里里外外只有四个人当差,年年都一样,谁会想今年第一夜就出了岔子?!
说是有刺客也罢了,人偏偏是袁皇贵妃身边的知秋姑姑。
眼下知秋已经被云王一脚踢死,尸身都凉透了,堂而皇之的扔在殿中,该怎么算,算多大,岂是这些奴才们能猜得到结果的?
一个是皇上的儿子,一个是权倾后宫的宠妃,针锋相对,气氛分外僵滞。
诚然,由是到了这会儿,祁云澈还拿不准到底该谢谢袁皇妃,还是该公事公办,兴师问罪。
那已经被吓得惊魂未定的袁洛星不提也罢,这会儿人关在后殿花园的暗室里,身上的媚丨药足够把她折磨得要生要死。
王爷向来赏罚分明,既然她们把主意动到自己的身上,还是借由汐瑶之手
他堂堂大祁的云亲王,谁塞个人他都接着,有这样掉价?
默得少许,袁雪飞把放在知秋尸身上的亮眸移向祁云澈,轻松的笑道,“本宫还以为多大的事,就是个存了异心,想要攀龙附凤的***才,七爷将其踹死不足为惜!倒是本宫调教无方,扰了七爷安宁,让七爷笑话了。”
说完,她将自己尊贵的头颅向祁云澈浅浅一低,赔礼道歉都坦然无比,做得像是错不在她一样。
皇贵妃手段非常,寥寥数语就把奴才的罪过与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她身边的知秋是有几分姿色,平日在宫中仗着自己在清未宫当差,都哪里都鼻孔朝天,狗眼看人低。
且她也不止一次同人说过,待她年满二十五,袁娘娘就会为她寻觅个佳夫,送她风光出嫁,故而她今夜会来爬云王的床,倒不得什么稀奇。
反而王爷非说闹了刺客,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死的只是个奴才,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何必大惊小怪?
淡眸漫不经心回视了她一眼,祁云澈勾了勾唇,道,“皇贵妃娘娘说得极是,本王并不想劳烦娘娘亲自走这一趟,毕竟夏猎第一日,惊动父皇是小,娘娘手下的人做出此等龌龊之事,毁了娘娘和袁家名声才是大,本王说得是吗?”
袁雪飞扶在椅子上的手拽得椅柄都快碎裂了!奈何她自知理亏,没料到云亲王连送上门的都不要,也就只能由得他奚落个够!
“七爷在理。”
收了娇容上的笑意,袁雪飞佯作困倦,打了个呵欠,不愿与他多费唇舌。
身边的老嬷嬷见状,会意的行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对祁云澈道,“王爷容禀,娘娘在路上着了寒气,若不得别的事,还请王爷容老奴扶娘娘回宫歇息。”
闻言,座上的男子轻描淡写的扬起俊眉,“既是虚惊一场,本王请得娘娘来交代过便了了,至于另外一个痴心妄想的,就由全权本王做主,为娘娘清理门户可好?”
得他说罢,殿中顿时被猜测的心思所充斥。
此次随驾侍主左右的奴才哪个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更何况知秋乃袁雪飞身边最得力的人,若不得主子吩咐,她哪里敢来勾丨引云亲王?
人死了也罢,竟然还有一个!
怎么这勾搭人的事还能成双成对的么?
袁娘娘是何其犀利风云的人,无端端派宫女来魅惑云王做什么?
行宫里的奴才可不比皇宫里的老实,经祁云澈大张旗鼓的一闹,还把人全都聚到此来,分明就是让他们都听着。
明日传成什么样子,那就要看沧澜殿当值的人功力多深了。
“不知七爷此话是意为何?”抬目,袁雪飞脸色已变,连话语都透出较劲的狠意。
先她即便知道星儿还在殿中,料想祁云澈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敢将人如何。
要她来赔不是,她也拉下脸来了,难道不该在她离开时,把她的侄女完好无损的悄然送回么?
“夜已深了,王爷若不怕惊动皇上,本宫倒愿意陪王爷坐到天明。”
胁迫参半的话放出,袁雪飞是何等人物?何尝把祁云澈看在眼里?!
他想如何,她奉陪到底!
“本王不是说了么?娘娘不辞辛苦深夜赶来,本王就没有想要惊扰父皇的意思。”坐在麒麟宝座上,祁云澈神情凉薄又戏谑,“只不过——”
斜目往后殿递去一眼,他笑,再道,“巧了今夜本王不止被一人所扰,既然娘娘茫然不知,看来与此事并无关系,阿鬼。”
混不在意的拂了拂袖,再一唤声,得一人蓦地从殿梁顶上无声落下,稳稳站定在祁云澈面前,眨眼间,已单膝跪下,做听命状。
这就是阿鬼?
云王身边的鬼长随?!
他是何时站在殿梁上的?好几个宫婢忍不住好奇,已抬头去看,就是连袁雪飞都暗吃一惊!
“主子吩咐。”阿鬼周身阴冷更甚往日,说话声都带着深渊来的死味儿,妥是吓人!
唯得祁云澈早就习惯,更满意他的表现,淡淡然道,“关在后花园暗室里的那个宫女,药性未散,把她送给神策营的将士们享用。”
“遵命!”
“七王爷!”
阿鬼领命应声的同时,袁雪飞已惊得从椅子上弹立起来,脸色霎时苍白!
那是不是宫女他与她心知肚明!再者前半夜她命知秋送星儿来时,根本没有给她服药,难道祁云澈把那瓶媚骨散与她服食了??
“娘娘想要回宫歇息了?”
祁云澈面不改色,大手一挥,转而对身后的老太监道,“送皇贵妃娘娘。”
“慢!”袁雪飞哪里还走得了?
她若走了,明日她们袁家的嫡长女就会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娘娘还有话要说?”换了个舒适的坐姿,祁云澈居高临下欣赏她的失态。
由得此时他倒是想不明白了,就是这个手段不怎么样的女人,拿着一支耳环都能把慕汐瑶威胁了去?
那人他早就认定了,要挟了她不就等于下他的面子?
这口气叫王爷怎么咽得下啊
对上祁云澈从容淡定的脸容,袁雪飞心火翻腾,发作不得,藏在水袖中的手与丝帕紧紧搅在了一起,恨不得立刻将与自己做对的人碎尸万段!
她是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女人,她的儿子是未来大祁的帝王!
她怎可能输在这个连生母都不知是谁的野种手里?!
按捺下汹涌的怒火,袁雪飞抿合的红唇绽露出娇艳不败的色泽,“七爷与本宫都有想护着的人,何必给彼此添堵?”
她看了看两旁周遭的奴才,眼波所到之处,皆是狠辣的告诫。
绕得一圈后,视线与正对面的祁云澈对上,继而阴冷道,“不过是个宫婢,送给神策营慰劳士兵也无所谓,宫里还缺个奴才么?有些人入宫时候还好好的,不知何时就没了,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妨?”
他今夜敢动了她袁家的人,走出这沧澜殿,她就敢一把火把慕汐瑶烧得灰都不剩!
话罢,果真祁云澈再不言。
怕了吗?
他怎有资格与她袁雪飞斗!
“嬷嬷。”眉梢露出嘲讽之色,袁雪飞唤了身边的人,抬手与她扶住,“我们回宫。”
转身之余,忽闻人声再道,“本王对奴才如何确实不感兴趣,倒是娘娘方才提到了重要的人,不知那人是袁家嫡长女袁洛星,还是本王的二皇兄祁煜风?”
那祁煜风此生所求是什么,这不是天下人皆知的么?
前世今生,道与你听()
深夜的天空,明月的光芒直得将周围的星辰掩盖。
望月峰被夜色勾勒得只剩下一道巍峨的轮廓,若非山峰顶端的长明灯,实难将它与其他群山分辨出来。
左侧僻静处的半山间,汐瑶寻了一片略微平坦的空地怀膝而坐,轻风拂面,蝉鸣声为伴。
要不是冷绯玉自她出了院子就尾随在身后,哪里会知道这忘忧山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最令他吃惊的是,这人儿连多余的路都没有走便来到这里,巡逻的羽林军都遗忘的角落,她竟知道。
何解?
起初他也不知她的用意,直到虫隔着衣衫在他精壮的手臂上蜇出一个又红又肿更瘙痒不止的大包,冷绯玉对那丫头彻底拜服。
但似乎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想到此处,他堂堂定南王世子也不禁面颊烧烫,独自没在草丛里局促。
“来都来了,藏着做什么?过来坐吧。”
蓦地,坐在前面的人儿忽然扬声,后脑如长了对眼睛一般,头也不会的说道。
冷绯玉僵了一僵,随即走到她身旁去。
“你怎知我在?”
汐瑶抬头望向他,借着月光轻易洞悉他复杂神色的来由,神秘的笑了笑,道,“瞎蒙的。”
扬了眉梢,她收回视线,依旧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脚前某处草地发呆,神色间尽是不经意的淡。
犹如一切都在她所料。
冷绯玉更加好奇不解,同样借了月色,只低头垂眸一扫,已见她白皙的颈项上那两抹刺眼的痕迹,印证了他的猜想。
多的,他不敢问。
得知袁雪飞奸计,匆忙下山,赶去沧澜殿,空冥的寝殿里,只剩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袁洛星。
阿鬼正在连接寝殿中间的花园里收拾一具宫婢的尸首,问他云王在何处,他回以的却只有更加莫名不知的眼神。
思索之下,冷绯玉才想到汐瑶。
可是当他再去往女官所居的偏苑,却见那慕汐灵诡异至极的坐在苑外的石桌边,又似纳凉,又似在等谁。
他不便即刻现身,只能藏在暗处伺机而待。
这夜太静了,那房中碰撞声还有东西的掉落声不时便会传出来,钻进谁的耳朵,里面正发生的事,着实会让人心跳加速想入非非。
再接着,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嫣端着酒菜出现,被慕汐灵三言两语打发着一同离开,苑外便只剩下快绷断心弦的冷绯玉。
“怎么不说话?”
彼此沉默了会儿,汐瑶淡淡然问他。
方才那一瞥,见他脸色不对,她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已经够难为情了,加上在这里坐得不久,身上好几处更起了疼痒之感,只能靠说话来分散注意力。
冷绯玉疑似叹息了声,千愁万绪的不知从何说起。
冷不防肩上传来刺痛,他看也不看,挥手一拍,收回手掌放到眼前一看,一只被他打扁了的山虫血肉模糊的横在掌心,就是这个鬼东西蜇了他?
“你为何会知道此地?”
“同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身旁的小人儿回绝得干脆。
“你说都没说就肯定爷不信?”他冷世子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么?
向他斜去一眼,汐瑶眯眸坏笑,“好啊,那就告诉你吧,其实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带着前生的记忆回到十年前,也就是去年二月初,如今我活在现世,所以我知道。”
冷绯玉闷笑了几声,配合她道,“敢问慕掌簿前世是何高人,连这么个毒虫横行的地方都知道?”
单是听他玩笑意味十足的语气,都知道他没信。
信了才有鬼了!
不过无妨,汐瑶站起来,舒展双臂,兴致勃勃的同他说,“前世的我可厉害了,大祁史上最不尽皇后之责,最没有母仪天下风范的后宫之主。”
言毕,她大笑,有些得意,还有些不着边际的讽刺。
“敢问皇帝陛下是?”
“国号:云昭。”
你猜呢?
‘云昭’这个国号,除了他,还有谁会用?
冷绯玉面上的笑从混不在意的打趣,变成连他都未察觉的探究,竟是顺着她的话断然,“那你惨了,他怎会要一个不管事的皇后。”
汐瑶咯咯的笑着,被月色照得清秀灵动的脸孔上,神采飞扬。
“这你就错了,我可是过了好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呢,你有见过独占帝王宠的皇后吗?大祁自开国来,你有听过哪位皇后拒不接受妃子请安,而皇帝还任由她为所欲为,横行六宫?”
“你不认可她们?”啧啧两声,冷绯玉摇头,“太小气!”
但,这确实是慕汐瑶的作风。
她这说法太稀奇,冷绯玉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