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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由苏月荷的贴身丫鬟柳舒带了进来,身后宋嬷嬷跟着,左手牵着她的女儿,慕汐灵。
才是跨入厅中,她便先了柳舒,快步行上前,主动对苏月荷福了福身,再抬起头来,杏眸含泪,感慨说道,“今日总算有机会请姐姐的安!”
听她一言,好似前面那小半生都用来期待这一天,可再见她那身艳红如新娘的装扮,哪里有抬妾进门,这妾室穿大红的说法?
明摆着就在同正室示威!
偏她还不羞不臊,双膝半弯,交叠的手还侧在腰侧,等着苏月荷唤她起身。
懂得先发制人,果真好手段!
苏月荷到底是个才开窍的,张恩慈又比她生得娇艳,对上那波澜无惊,却有内带攻击性的眸子,立刻没了主意,动了脸容。
汐瑶看在眼中,不由摇头叹息。
也罢啦,梦醒前生,这一世,她也没打算做个好人。
下马威(一)()
这会儿的张恩慈看上去,是丁点杀伤力都没有的。
一汪含着春水的杏眸,柔柔的凝着苏月荷望,饶是百炼钢,都被化作了绕指柔。
再加上她那三个月有余的生孕,眼看苏月荷唇齿微张,就要唤她起身来,汐瑶蓦地从椅子上站起,笑呵呵的道,“这位便是张姨娘吧?都说‘大祁之美,尽在河黍’,今日一见,真真名不虚传。”
一面说着,迈开莲步走到她身前,打眼上下欣赏了个遍,再单手扶了她,“姨娘是有了身子的人,快起吧。”
得人夸奖,又是刚入府门,张恩慈以为是那五千两起了作用,顿时眉开眼笑,正想说两句客套话,岂料汐瑶接着甜甜的说道,“姨娘生得真好,尤其穿这一身大红,不但喜庆,还衬得皮肤极好,瞧着都不像有了三个月身子的人呢,咦,我说错话了吗?”
话说到一半,汐瑶故意往左右两旁看看,还回身瞧了正位上的苏月荷一眼,立刻露出疑惑又委屈的模样来。
其实除了张恩慈闻言后眸光略有微闪,这满厅堂的奴才谁有那个反映?
忠仆伺忠主,都是苏月荷调教出来的老实人。
半响总算想明白了,大姑娘在拐着弯料理张氏入门穿错衣这件事。
“姑娘。”嫣絨碎步来到汐瑶身边,凑到她耳边说,“新妾入府,没有穿大红的。”
话语声刻意压得很低,但恰恰是因她这一压,反而清晰得能让站在厅堂门边的丫鬟都听见!
张恩慈登时黑脸,汐瑶再着急的与她眼眸对上,仿似出错的那个人是自己,慌张道,“那”
那?
两道交织在一起的眸光,分明一道狡黠,一道忐忑。
任张恩慈有三头六臂,也不知汐瑶会使怎样的手段,可今日,她分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奴婢的姐姐后日改嫁,若姨娘不嫌弃,就且先换上奴婢为姐姐缝制的衣裳吧。”红妆在这时候走上前来,大方请道。
她是苏月荷贴身的人,慕府一等大丫鬟,比那些小户人家的小姐还矜贵些。
按身份说,将她亲自缝制的衣裳给姨娘穿,那也不得什么打紧,她代表的自是当家主母,那些争风吃醋的小妾们得了,也会当作荣耀。
可张恩慈是何许人?论身份,即便是庶女也好,父亲也高了苏月荷父亲好几个品阶,穿她奴婢缝制的衣裳,不是糟践她么?
当即,宋嬷嬷拉着慕汐灵便欲上前说话,汐瑶哪里会如了她们的愿,就着方才扶张恩慈起来那只手,紧抓了她一把,先声夺人道,“二叔母勿恼,想来定是张姨娘想给叔母请安想得急了,才没顾上这些俗礼,红妆,赶紧送姨娘下去换妆。”
说罢就将人往红妆那边轻轻推了一把,红妆扶过张恩慈,笑中那已经不是藏刀了,简直要飞出刀来!
“张姨娘,请先随奴婢到偏厅去吧。”
下马威(二)()
张恩慈都快气炸了!
可此刻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到底自己入门是妾,穿这身红已是逾越,换做别人家,早就拖出去打死了。
她仗着父亲位高权重,将苏月荷的父家压得死死的,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哪里想到会被慕汐瑶这丫头片子连消带打,折煞了去!
一番为她好的话圆下来,错出在她这里,但慕府的当家主母性子温和,不会与她仔细计较,下去换了衣裳就好。
人家多体面!
瞧着她那张阴沉的脸,汐瑶就暗自感到好笑。
诚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张氏。
犹是方才她行来时,那一身妖娆,一身婀娜,好比白色淡菊里绽出了一朵娇艳的红牡丹。
无论那白菊有多高洁,在艳丽的牡丹面前,也瞬间失色。
就连曾经在宫中见惯了三千粉黛的汐瑶都不觉一怔,心里暗自为她的颜色感叹。
但同时,汐瑶也更加清楚一点,她是张家悉心养育的一朵毒花。
恐怕张恩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如此针对她吧!
但汐瑶时时刻刻都无法忘记,将来她慕家遭灭顶之灾,全是拜她所赐!
张家想借慕家在京城站稳脚跟,加以利用,她慕汐瑶偏不顺这些人的歹心!
今儿是张恩慈自愿送上门来,做妾哪里有不受气的道理?
再者,她本就目的不纯,入门的下马威受定了!
许是张恩慈觉着汐瑶年纪尚小,在红妆扶着她去偏厅时,转身之余,竟狠狠向汐瑶剜去一眼。
宋嬷嬷替她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就当是给个警告,何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汐瑶自是看得明白,不就是区区五千两?
武安侯府还没落魄到这般田地!
上辈子结下的仇怨,今生你同样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自当迎头向上,不负你所望!
“姨娘留步。”
叫住张恩慈,当着厅堂里一众丫鬟婆子的面,汐瑶从袖间取出银票来,在递到她面前,笑着说道,“前日收到姨娘送来的礼时,就已觉太厚重,五千两都足够在京城里置一处大宅了。”
说时,她已将银票塞进张恩慈的手里,再道,“那天夜了,我见着后院管事的小儿子被冻得不行,便没有让他再跑一趟,趁了今日,将这银票还与姨娘,若姨娘看得起瑶儿,不如就改送些别的小玩意儿,做个心意便好。”
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听到汐瑶如此说,偌大的厅堂里,仿佛能听到众人的低叹声,而张恩慈的反映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
那张俏丽的脸庞,因着汐瑶的话轮番变幻颜色,简直精彩绝伦!
私下送礼也就罢了,为何会是那后院管事的小儿子来送钱?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一)()
老实和蠢全然是两回事,经汐瑶一说,厅堂里还有哪个心里不清楚?
这位张姨娘没进门就收买了后院的王管事,竟明目张胆的让人给大姑娘送去钱财,笼络人心?
敢情这家里早就不干净!
“姨娘可真是大手笔,想来夫人进门时,都才包了五百两的红包给大姑娘呢!”红妆不失时机的讽刺道。
她是个激灵的,昨天晌午到梨香苑送点心的时候,汐瑶就与她通了气。
今天放了大心要把张姨娘贬个彻底,替夫人出口气,免得她真当这慕府没有当家主母!
想必张恩慈正是知道这点,才气不过要去剜汐瑶那一眼,谁知道还被剜出个五百两的事情来。
这会儿苏月荷的脸色也不好看。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若计较太多,反而会落得妒妇的坏名声。
但好歹这些年,京城里提到国子监祭酒慕大人之妻,没有谁不赞句‘持家有道’。
现如今后院被钻了空子,何时开始听命于一个今日才进门的小妾?
就算自己爹爹不如张恩慈的父亲居于高位,她心里也接受不了了!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都在期待当家主母能发一次威,丫头婆子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是哪里的话,让外人听了去,不定还以为我对姐姐不敬呢。”
张恩慈毫不介意的一笑,不愧铁了心要进慕府的门。
只顷刻间,脸上丝毫焦灼的情绪都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柔和。
她冲红妆善意的弯了弯嫣红的嘴角,转而望回汐瑶,神情立马变得怜惜,叹惋的说道,“家父早就听闻侯爷拼死护驾,战死巫峡关的事迹,本想亲自来祭拜的,却是你知的,不得圣上召见,节度使不得擅自离境,所以只好差人送来这五千两,让我置办些礼物送到武安侯府。”
张恩慈话语一顿,看看周遭,语气变得宽慰又亲热,“我想着堂堂武安侯府什么没有?不如直接送来银票活络些,大姑娘还能随心意添置自个儿喜欢的东西,家父派的人三日前才到,恰好慕府来人知会,让我得知大姑娘便在府上,我心一热,就使了宋嬷嬷来叨扰,也不知这中间生了什么误会,这事怨我,没有办好,汐瑶,你不会怪姨娘吧?”
她自说自话,不慢不紧,神色更是从容非常。
言毕不等汐瑶做答,侧身看向正位上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苏月荷,道,“今日是妹妹我第一次进慕府,怎会识得姐姐后院的人,错怪了我不要紧,切勿冤了跟随姐姐多年的手下人啊!”
她说得在情在理,宋嬷嬷又上前来圆道,“都是老奴不好,老奴有些夜盲,前夜来府上的时候,开门的说是后院王管事的小儿,老奴想,小姐始终没入门,若老奴贸贸然进去,被外人瞧见,不定惹出闲话来,就将银票托于他,让他送去给大姑娘,银票套了两个信封,老奴只说里面是信。”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二)()
等宋嬷嬷把错责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张恩慈再扭头轻斥她办事有欠妥当。
主仆二人,可谓配合默契。
罢了齐齐看向那厅堂主位,等着苏月荷发话。
一来,张恩慈不相信她真的会把自己怎么样,二来她知道把自己的平妻之位压成妾这件事,乃是慕汐瑶这个死丫头的主意,所以那五千两,也当个试探。
人已经站在慕府的厅堂,官府里也登记了妾书,从跨进门那刻起,她就是半个主子!
自然有恃无恐!
“既然是误会,妹妹不必往心里去。”苏月荷眉间淡淡的,声音听着也比平常冷,连眼都不眨半下,瞧着像是一切心中有数,那成效倒比她要当真计较仔细来得好些。
“时辰不早了,红妆,先伺候妹妹换装,再来把礼过了吧。”
有苏月荷这句话,间接承认张恩慈是这个家的人。
红妆听命应了声,抬手向偏厅,不卑不亢的对张恩慈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恩慈不急,转把那五张银票塞回汐瑶手里,还温柔的拍拍她的手背,嗔怪着笑道,“你这丫头,心眼倒多,这般也好,该当家了,这些虽不多,也是家父一番心意,你且留着,勿要嫌弃。”
她这话,说得大方得体,不知不觉又把当家主母的身份往自个儿身上套了。
怎样都好,各人心思里拿捏着,不会在这里把脸皮撕破。
真要把张氏拒之门外,天晓得她会在外面起多大的风浪。
她主动示好,汐瑶便笑着应道,“今日是姨娘的大好日子,反倒是我小气了,姨娘莫怪,至于这五千两”
黑瞳闪出灵动狡猾的光,汐瑶立刻有了主意,“这五千两就冲入库房吧,我借花献佛,以礼赠礼,叔母,你看这样可好?”
苏月荷含笑对她点头,“甚好,就这么办。”
送上来孝敬的,没理由拒绝不是?
这边厢的小风波总算平息了,待红妆领着张恩慈去换装,人刚离开正厅,苏月荷便冷眼扫向宋嬷嬷和慕汐灵。
经方才那一场暖身,此时该如何做,她总算悟出了门道。
慕汐灵生得一点不似慕家人,眼角眉梢间尽遗传了张恩慈的媚气。
见苏月荷望来,下意识的往宋嬷嬷身后缩,一看就是个没见识的。
大抵宋嬷嬷也觉得自家姑娘表现欠佳,便护着道,“夫人见谅,汐灵小姐自小体弱,极少出门,也没有去过学堂,性子有些小气,等来日熟悉了,懂了规矩,再让她来给夫人请安。”
性子小气?
汐瑶听着只觉好笑。
说起来,这慕汐灵上辈子也是个厉害的,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爬了煜王的床,做了他的侍妾,据说后来还相当得宠,煜王妃都不能奈何她。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三)()
虎母无犬女啊
慕汐灵只比汐瑶小一岁,却尽得其母真传,骨子里哪里有她们慕家的忠烈果敢?
“明儿让她与婵儿一起去国子监吧,这是前日老爷吩咐下来的。”
苏月荷根本不在慕汐灵到底大气还是登不得台面的问题上多做疑问,移开目光,接过柳舒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就将她安排了。
宋嬷嬷一听少小姐能去国子监,连忙拉着汐灵跪下,行大礼谢过。
那可是大祁一等一的学府,出尽国之栋梁,许多大臣家的公子小姐都在那儿求学,少小姐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去了那里,不但能结交权贵朋友,说出去也体面。
苏月荷让柳舒待会儿吩咐大厨房,午膳的时候送多几叠小食给二小姐添个零嘴,罢了让婆子领着他们先往梅园去了。
那园子不比汐瑶暂住的梨香苑差,这会儿红梅还没完全凋谢,老远都能闻到那阵清香味儿,里面的大小物件应有尽有,齐全得很!
在这方面,苏月荷倒秉承她贤妻良母的准则,再怎么样也起不了坏心,真的去刻薄谁。
而今才是意识到形势,所以起了防范之心。
人呐,都是被逼出来的!
厅堂中安静了下来,似在酝酿些什么。
去换衣裳的张恩慈还没回,汐瑶坐在自个儿的位置饮茶,嘴角提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她也在猜想,二叔母到底会不会
“柳舒。”
不及她猜度完,苏月荷便唤道。
柳舒此刻已经有了意识,面色沉稳的行上前来,福身请道,“夫人吩咐。”
她男人常年随慕凛在边疆沙场保家卫国,是个练家子,她自会些拳脚,并且绝不是绣花枕头,若苏月荷唤了她,那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你带几个人,到后院把那吃里爬外的那一家给我绑了,发卖出去了事。”
这袭话说得波澜不惊,甚至连怒气都听查不出,可足矣让人胆战心惊!
柳舒应了一声,眸光登时锐利无比,唤了厅中几个麻利的丫鬟,浩浩荡荡的往后院去。
那么多年了,慕府从未有主子将家奴发卖的事发生。
说难听些,体面人家的奴才犯了错,主子宁可将其打死了事。
若卖了出去,就等于向外人声张家中有丑事。
不过这可能也和苏月荷的性格有关,打死的事她做不出来,气到极致,也就干脆卖掉,眼不见心不烦吧。
通常二道伺主的奴才,日子只会过得更加凄惨,但话又说回来,若奴才安守本分,会落得那般下场吗?
主母待人谦和,平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想来这次是真的伤到了心里去。
经此一回,正好给那些有异心的提个醒,看谁以后还敢造次!
议婚之年,亲事难定(一)()
柳舒带人只出去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回来复命。
依稀还能听见王管事一家在哭喊求饶,声声传入正厅堂,怕是整个慕府无人不晓了。
平日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