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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瑜看上的别人得不到,更不消说是个他在意的人!
想到这里,文昀飞眉宇间神色再是不甘,也只能释然了。
“你五姐说沈瑾瑜对你一片痴心,我争不过他。”
“这和争与不争没相干。”百里醉纠正道,掀起眼皮睨着仪表堂堂的他,“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追问,“沈瑾瑜是?”
百里醉愣了愣,又想了想,这一想就连同昨天晚上发生的也算进去了。
不得不说,绝对是有加分的。
她结论道,“很多事情不能用喜欢和不喜欢来分别,那太简单了,我们都做不到。很多事情,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多一时,缺一刻,不对就是不对,可是若那一时一刻刚刚好,即便原先你觉得是错的,也会变成对的。”
“听你如此说,我倒是觉着好受些了。”文昀飞不保留,直言不讳。
他知道很多话此时不说,以后再没有机会。
“你说你不喜欢我,我却认为是时不与我。”说起这一点,文昀飞自信满满。
“沈瑾瑜能与女皇斩断前缘一心待你固然是好,若他断不了,不妨给我个机会,虽你与我想象的不同,但我喜欢你的心不会变。”
“有多喜欢呢?”百里醉反问,然后笑了,“你看,我说的不喜欢和你想的也不一样,你刚才的话我就不喜,不但落井下石,还有些趁人之危。”
从前没接触只觉得这人傻,此刻少许交流,反而不如过往的映像好。
她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今夜谁给我设了这个局,你应该晓得的,先我当你身不由己,毕竟你是臣,女皇陛下是君,她命令你,你不得不从,所以我没有怨你来找我,可是你说你喜欢我,我认为真心的喜欢是一心一意的想那个人好,而不是期望从那个人身上得到什么。”
放下吃到一半的糕点,百里醉站起来,正对文昀飞道,“沈瑾瑜和女皇陛下往后会否有牵连,这不是你我能够控制和随意揣测的,但他现在是我夫君,我是沈家少夫人,就凭此,我也会做好本分,至于文大人你”
话尽于此,聪明人都该听得懂。
她确实很向往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是对于文昀飞,百里醉永远也不会给他机会。
打发走了文昀飞,百里醉就回了屋子。
秋凉,在外面坐得一会儿还挺冷的。
正巧沈瑾瑜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个男子的身影从这处走远了去,他站定细细的望了一番,确定是文昀飞。
再侧目看向今夜留宿的阁院,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当下神色凝然,很不是滋味。
进到阁院中,他在寝房的床铺上找到百里醉。
她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沈瑾瑜有话想问她,可是他又太清楚今天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真的要怨她,最多怨一个非要好奇来这劳什子的山庄给人设计,真真是活该的!
他跟着憋得无处发作。
总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却不知如何防范。
他不知道祁若翾到底做什么打算,连他先前去找汐瑶,竟然都被拒之门外!
就那么站在床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床上的那只忽然小声道,“来了怎么不说话?傻站着吓唬我呢?”
沈瑾瑜愣愣的回神来,往床边坐下,垂眸望向转过身来同是看着自己的人,道,“还以为你睡了。”
“没有。”百里醉很坦白,“我在沉思。”
沈瑾瑜被她的‘严肃’逗笑,“沉思什么?”
她长叹,“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啊”
怎么会想到文昀飞是个这样的人,更怎么会想到自己会嫁了一个和女皇牵扯不清的男人。
到底什么是喜欢,有多喜欢?
算了,这些好累,百里醉懒得去想。
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拿那些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的问题来困扰自己的人是傻子。
退一万步说,沈瑾瑜明儿个要同女皇在一起,她还不是没辙?
这天下不是她百里醉的,她无权左右,那就做一片顺流而飘的小叶子就好了。
沿途看看风景,何时飘到岸上,何时到了时候,她就何时把这颗不知所依的心安定下来。
沈瑾瑜等了半响,等来她总结感悟性那么强的一句话,笼统而简短,他不太明白,想追问,又无从说起。
最后他只好拿手去拨弄闭着眼,看起来好像睡过去的百里醉,“睡了?你饿不饿?要不起来吃点儿东西?陪我洗个澡?”
百里醉不耐烦的打开他的手,“唉,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去打猎了吗?”
想想她斜了他一眼,大彻大悟的‘哦’了声,“也是,你又不会武功,先天不足,和定南王那些没法比,回来也好,省得丢人了。”
沈瑾瑜虽没有武力值,但却是个什么都玩得上手的公子哥儿。
或许习武对打猎这些有所辅助,可他自认就算没有武艺,和冷绯玉陈月泽之流比试狩猎也不会太弱。
要不是心里记挂那个谁,他会那么早就回来么?
结果这人半分面子不给他,还说他什么先天不足?
一句话把他惹怒,他脸色忽变,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身体力行让百里醉晓得祸从口出的代价!
夜深了,藏秀山庄的璞麟阁里灯光大作,是今夜庄子里又一处热闹的所在。
汐瑶将润儿哄睡着了,来到前厅,祁若翾早已经舒舒服服的泡过汤泉,命人准备了酒菜,自个儿往软榻上一横,兀自享受起来。
祁云澈也不知道何时跑回来的,这会儿坐在她旁侧的位置上,姐弟二人喝着小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叙着话。
两个称王称霸的正在未雨绸缪防范东华海的事,见到汐瑶一来,祁若翾顿时精神抖擞的从榻上坐起,总算到了说正经事的时候!
原来独孤夜对大祁和蒙国的威胁都不叫正事啊!!
被派去大材小用的鬼宿在众期待的目光中出现,把今夜百里醉和文昀飞的对话巨细禀告。
须臾
少许沉默思量后,祁若翾咀嚼着百里醉的说话,“要天时地利人和,多一时缺一刻,不对就是不对,可是若刚刚好,即便原先觉得是错的,也会变成对的”
她望向汐瑶,“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
可是听着怎么觉着百里醉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欢沈二?
这样不对啊!
汐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鬼宿完整无缺的复述那首词,纳闷道,“想不到我这表嫂字写得难看,出口却妙语连珠,这词我是从没听过,就算不是出自她的手笔,可也真是美极了,大哥哥若在世,不定都要甘拜下风。”
大汗看她们姐姐妹妹各自说话,只点重心,“不是说火候不够么?皇姐何不多趁势把这火烧得旺盛些?”
二人一起看向他,启声问,“怎么烧?”
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一滑,祁云澈神色无澜,淡淡然说道,“既然沈瑾瑜与百里醉早有和离之约在先,文昀飞又在此,皇姐你一心想插手,干脆就下旨成全。”
这得过且过的人,不到绝境是不会晓得自己到底想追求什么的。
反正祁若翾小心眼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她要霸道就索性霸道彻底一点儿,自古又不是没发生过皇帝跟别个抢人的事,换成女皇帝就不行了?
不过比的是谁的权利更大。
可若到了那时,有人敢站出来抗命,和皇权相搏,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是招险棋,但绝对管用!
大汗看着这两个女人不痛不痒的折腾,实在忍不住从旁指点一二。
把他的话思索了一番,两人双双对视。
祁若翾心有余悸道,“老七可真是阴险,这满肚子的坏水随便倒一倒都叫人慎得慌。”
汐瑶无奈的翻眼反驳,“你也不想想他是谁家的老七。”
次日。
天还没亮沈瑾瑜就被漏夜赶来的慕宝几人找到叫醒,只道城中有事,要他紧着回去处理。
本想把百里醉一道喊走,可想着前半夜将她折腾得厉害,心一软,就留了魅玉三人在这里照顾她。
他想的是,祁若翾不在此处,汐瑶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遗憾这次又算错。
等到天明,百里醉还睡得模模糊糊的,不知哪里的丫鬟来唤她过哪里去用早饭。
她勉强爬起来收拾干净,来到一座修整得漂亮的小花园里,才是望见祁若翾如众星拱月般坐在其中,和身旁的皇亲贵胄谈笑风生。
女皇陛下天生得好,既有女子的柔情妩媚,又有男子的洒脱与风流。
她身量高挑欣美,随便怎么穿怎么打扮都华贵无匹。
尤其她今日这身贵妇的装扮,连头夜百里醉认为最美的慕汐灵挨她坐着都失色不少。
她这一来,就好像是特意要向百里醉示威一般。
四下没有男子,全是女眷,嘻嘻哈哈的笑闹着,颇为惬意。
百里醉走近,按着礼数行跪拜大礼,跪下之后却没有被唤起来。
祁若翾有点儿犹豫,一则是她实在不喜欢接下来的环节,女皇当得好好的,突然要做坏人,真讨厌啊
还有一则,只因在百里醉下跪的时候,她看到她脖子里的吻痕。
故而女皇想,都这样了,还有那个必要吗?
汐瑶等得急了,暗地里戳了她一下,她才忙不迭回神,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思,很直接的问道,“百里氏,我听说你和沈瑾瑜私下有个君子之约,是打算一年之后和离?”
【公子求婚】但愿人长久4()
百里醉瞌睡还没完全醒过来,听到‘和离’两个字结实的愣了愣,抬起头茫然的看了祁若翾一眼,没说话,面上一看就非常茫然。
女皇陛下也惆怅了,这还继续不?
婚旨是她下的,难道真要再下旨叫他们和离啊?
她很清楚,自己不会爱沈瑾瑜爱得死去活来,于是想要给他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儿,原先觉着百里醉很合适,便赐婚了。
可这个百里醉呢,跟着邵和来找她喝酒给她下套的时候可精明了,怎么越到关键看着越迷茫没有主意?
不知她是诚心没想要为自己争取,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争取。
祁若翾对沈瑾瑜是微有小惧的,这人失了所爱,找她算账可怎好?
于是她也没说话,难得的不知所措。
坐在一旁的汐瑶干着急。
她闹不明白百里醉到底在想什么,昨天晚上和大汗夜谈此事时,她心里还很清晰。
二哥哥是喜欢眼前这位主儿是一定的。
假以时日,百里醉也定会被二哥哥的真心所打动!
可是难得的,大汗意见略有不同,一击即中的问,那百里醉喜欢沈瑾瑜么?
汐瑶忽然恍悟,没人知道这位拿着婚书千里迢迢嫁过来的百里家七小姐在想个什么!
回想在苍阙那天与百里醉在马车上的情景,汐瑶觉着咄咄逼人的自己够讨嫌了,可她的回应始终都淡淡的。
淡淡的解释她对沈瑾瑜真的啥也没有,还很真心实意祝福他和祁若翾能白头到老
当然后来她难过那不算,哪个女子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会难过,和喜欢谁真没多大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汐瑶不仅纳闷,还有点替沈瑾瑜发慌。
莫不是二哥又爱上一个不爱那么自己的女人?
严格的说,把沈瑾瑜放到百里醉的跟前,她会不会和祁若翾一样,可以接受他的感情,却又不是一定非他不可。
祁云澈还说了,对付百里醉这样‘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就躲’的,只能把她逼到死角,她才会晓得好歹,知道深浅。
否则,她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能赖一世就赖一世,对沈瑾瑜的喜欢反而不那么重要。
汐瑶越听越觉着有道理!
若百里醉真是个活得如此懵懂不自知的人,二哥哥岂不又白忙活一场?!
对于一味付出的那一方,‘爱’是很种很伤人的东西。
小花园里沉默了良久,汐瑶清咳了两声打破僵局,祁若翾回过神来,定眸望住百里醉,“你们真的打算在一年之后和离?”
缓了一会儿,百里醉清醒了许多。
用余光环视四周,总觉着有种三师会审的味道
对祁若翾的问题,她一时答不上来,心里更多的是不确定性。
说到一年以后,谁知道呢?
虽然她和沈瑾瑜有了那什么,但也不过是那什么。
她是穿越来的,就当她节操不多吧,总之对‘第一次’看得没有这样重就是了。
不会有那种‘我把身子给了你,就要一辈子跟着你’的思想。
她也很清楚那种不确定仅仅是针对沈瑾瑜这个人,或许不公平,但人生来就有贫穷和富贵,身份高低之分,本就不公平。
沈二公子那是天生的风流人,和女皇的绯闻传遍大江南北,即便前一回还在苍阙的那天晚上,他对她表白了心迹,但或许来得太快,百里醉不信?
她说不上来。
于是仍旧抱着围观的态度,老实的对跟前的祁若翾,还有旁侧竖着耳朵仔细听的人回答道,“大概吧。”
她给了沈瑾瑜一个期限,还是一年以后的和离。
若那时他真的确定了自己想和她在一起,她也是愿意的,但若他不想,她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就不会太伤心。
所以她说‘大概’。
言罢,祁若翾和汐瑶相视了一眼,就是在这刹那,都望见问题所在。
这个百里醉,当真是只乌龟!
让人看着她慢吞吞的爬,爬得人心痒痒,直想找跟棍子在她身后耀武扬威的驱赶她,许是这都还不够!
沉息,祁若翾神色凝肃了几分,“那朕再问你,你与东都都尉文昀飞可有真情?”
说起文昀飞,百里醉几乎没有纠结,埋着头就答道,“没有,民妇从来没有喜欢过都尉大人,在文城的时候连话都没有说过,谈何喜欢。”
“那沈瑾瑜呢?你可喜欢他?”
沈瑾瑜
我喜不喜欢他,也不能跟您老人家抢啊。
百里醉才舒展的眉头又因此为难上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那样难,你将诸多繁复抛开,单是想着那一人,照着心里的说法说出来就好。”
这是让个百里醉略感陌生的话语声,清甜温和,更多是不解。
抬头顺势看去,便望见挨着慕汐瑶坐的慕汐灵正凝视过来。
竟然是她。
这个让百里醉好奇过她感情的女人,她在点拨自己么?
可是无论你想把事情如何简单化,喜欢与不喜欢搀和在人的感情里,就变成了复杂的东西。
百里醉是这么认为的,再望正座上一身淡装,丝毫没有天子威严的女子,她道,“民妇斗胆,想知道皇上问的意思。”
祁若翾微微扬眉,以为她总算有点儿觉悟了。
“你与朕写的信,朕看过,你对朕的忠心,让朕深感安慰,可是朕与你和沈瑾瑜赐婚,为的是与他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儿,若你没有这个心思,当初只为一心逃离百里家才拿着婚约前来,那么”
话到此,她起身走到百里醉的跟前。
百里醉也在这时抬头与她相视,看着她毫无玩笑之意的脸容,听她肃然道,“朕欣赏你这个人,也喜欢你开的‘女子话坊’,但世间什么都能勉强,尤为感情勉强不得,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