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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吵得这样大声,客栈外都晓得了,更别说在里面的人!”
“难得沈二公子还晓得百里小姐与你是为夫妻一对,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若让人晓得堂堂沈家仗势欺人,逼得一个弱质女子退无可退,传出去可怎好?”
“这可是女皇下的婚旨。”
“沈二公子如今还兼着苍阙城主的职位。”
“今儿个早上才定的君子之约,要是谁先毁约的话,那就不是君子了。”
“是什么?”
——自然是小人!!
她们一唱一和,打小三张嘴的口径都是一致的。
沈瑾瑜气得脸色铁青,那本才将捡起的账目都快被他用劲全力揉成废纸!
又听哪个惊乍了声,道,“不好,外面下雨了。”
“昨天才传沈二公子被百里家的女霸王掳走强行洞房,恐怕明日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女人是水做的,会真的厉害到哪里去?”
“真是世态炎凉。”
“唉”
步声渐行渐远。
沈瑾瑜胸闷得快要一口气提不上,就此郁结而亡!
女人是水做的,不厉害?那掀起风浪搞得沸沸扬扬的本事大得很!
他怒!
遂将揉烂的账本往旁侧一扔,回应他的是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声。
这雨说来就来,偌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棂上,溅入屋内,很快就汇聚成一方水潭。
带着湿意的冷风缱绻而入,阵阵沁寒将沈瑾瑜周身缠绕,将他上窜的火气渐而抚平。
他侧首向窗外看去,黑沉沉的天空被水雾晕染得模糊,极远处还有阵阵撕裂万物的闪电,紧接着是响在头顶的雷鸣。
轰隆隆,轰隆隆的
仿佛是在骂那个乱迁罪别人的人。
沈瑾瑜太清醒了,自来他就活得明白。
虽然身为沈家二子,大哥却只有一身才气,对于商人世家来说,那是最没用的东西。
便是在沈修文的才名传遍大祁后,沈海川就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他身上。
他知,将来沈家的所有都将由他来继承,幸而他乐得接受。
就不说后来大哥尚了平宁公主,命绝深宫,那些诸多让人伤心伤怀的事。
现如今沈家只得他一人,担负家族重任义不容辞,他也一直都这样做,可是
终归难逃一个‘情’字。
不是非要和祁若翾在一起,他以为将沈家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至少要娶谁,睡哪个女人,可以由他自己来做主。
突然这百里醉就拿着亲书找来,他像件贵重的摆设,不甘愿的被和另一件摆设凑成一块儿。
发生得太快,还屡屡受挫受辱,沈瑾瑜总算深深的觉悟,他对此委实不痛快!
起身来到窗前,外面那片被雨浇溉的夜色里还有几个人影在当中躲跑着,远处的花会早已没了先前的热闹,雨声掩盖了所有。
关上窗,却不能隔绝电闪雷鸣,想起百里醉摔门走时脸上的落寞
“随便说说就当做出尔反尔?”
沈瑾瑜无奈自语道,死不承认在为那个谁担心。
他回首向门那处看了看,魅玉她们几个真的不在了,那可会去找她?
依着他对她们的了解,还有她们对自己的熟悉,怕是只能他亲自走这一趟了。
心里虽煎熬着,身为男人,还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本着‘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念头,沈瑾瑜迈开步子,是打算出去找百里醉。
谁想刚走到屋中央,猛然间那门就被人狠狠从外面推开!
他一惊,只望见百里醉浑身都在滴水,像是被人用水盆从头扣到脚,模样狼狈得无法用言语描述。
她胸口起伏着怒气,如炬的双目带着杀气直勾勾的看着他,好似随时会扑上来再在他的手上咬几排深齿印,不见血肉不松口!
不得不说,沈瑾瑜被她的气势唬住了,而且还觉得肉痛,尤其早上被她咬伤的手那里更是如针在扎。
便也是此时,他的脑中同时钻出两个想法:一则是千万莫得罪女人,二则,他琢磨等回了苍阙找几个武师习武,以他的岁数来看会不会太晚?
“沈瑾瑜。”
就在沈二公子做着复杂的思想挣扎时,百里醉一步一步走近,来到他的面前,蓦地就把他的手紧紧抓住了。
许是她淋了雨的缘故,那双抓住沈瑾瑜的小手冰凉得叫他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她的脸色也不好,不仅盛怒,还苍白非常。
不禁,沈瑾瑜暗自绷紧了背脊,生平极少独独对一个谁生出十足的防备,遂,梗着脖子吐出两个字,“如何?”
百里醉那双嫉恶如仇的眸子钉在他身上,掷地有声,“我要和你重新立婚后协议!”
婚后协议?
沈二公子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在转瞬之间参悟这四个字的意思。
重写君子之约而已,不用把气氛弄得好似非要你死我活这样好吗?
便是由衷的松了口气,他郑重道,“好。”
须臾后。
百里醉在里屋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沈瑾瑜也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
还是两人相对而坐,彼时又和早上不尽相同。
“我说你写。”百里醉先开声,端的是不好商量的肃然。
夜深了,明儿还要赶路,沈瑾瑜不想和她多费唇舌,铺开纸,提笔蘸墨。
百里醉道,“先应你那三条都作数,前提是这一年你要与我好好相处,不能为难我,不能说话讽刺我,我这人心眼不大,还很脆弱。”
沈瑾瑜对此深有体会,默默的不能再认同,确定般的问她,“只是一年?”
眼底流露出少许厌恶,她反问,“难不成你想同我生儿育女?”
话一出口就引得他蹙眉,“要我不说话讽刺你,你可否把满身扎人的刺先收了?”
她不甘示弱,“是谁先给人脸色看的?”
沈瑾瑜闭上眼眸再睁开,少许平复了心绪,适当放低姿态,“时才是我不对,不该迁怒于你。”
得了道歉,百里醉才肯罢休,扬眉道,“你知道就好。”
有些人就是贱骨头,恃强凌弱,她算是摸透了!
以后他要敬她一尺,她敬必还他一丈!
看到她目露凶光,沈瑾瑜忙将手里的笔举了举,态度谦和的征询,“可以继续否?”
她这便开始一一道来,“第一,一年之内在人前我们演好夫妻,人后各自快活,我不约束你,你也别管我。”
他边写边补充,“鄙人没有往家中内宅纳成群姬妾的打算,你要另觅良人,需待一年之后。”
“放心罢。”百里醉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我也没有红杏出墙的习惯。”
他抬首正色,“不是没有,而是不行。”
再问,“第二则?”
就算老娘是红杏,也不屑做你沈家墙里的红杏!
心头怨念着要拆了他家的四面墙,百里醉面上无漾,接着说,“二则,为了保障和离之后我能独善其身,不被我爹再卖出去,这一年我要自己做生意,你不能插手。”
“你会做生意?”沈瑾瑜语气里尽是小视。
百里醉懒得解释,只道,“我会不会你不用管,只要别妨碍我就好。”
他埋头续写,照例加上一条,“你要做江洋大盗我都不管,但不能有损我沈家任何,否则——”
“否则?”她不惧怕的问。
沈瑾瑜复又再望了她一眼,冰冷无情的道,“否则我保证,用不了一年,你会过得比被你爹再卖一次还要惨。”
【公子逃婚】一年之约2()
终于还是把心里真正的想法给说出来了,沈瑾瑜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处在她一个小女子的下风?
他有本事,这点毋庸置疑。
故而他的威胁自是带着常人不可比拟的分量,百里醉不会怀疑。
外面一道惊雷响破了天,为他说一不二的冷峻的表情平添压迫之感。
他要下定决心想折磨哪个,决然是让那人求个痛快的死都难的。
“我想你忘记了一点。”
如他所愿收了满身的刺,百里醉提醒他,“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会做出损你不利我的事,我也相信凭沈二公子的手段,要捏死我比捏只蚂蚱还简单。”
昨日的小打小闹全当他有世家公子的风度了,换个真正暴虐的,恐怕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倘若沈家二公子是这样,她也不会嫁。
百里醉还没自不量力到那份上,对他这番威慑力十足的话必然牢记于心。
略作沉息,她加重语气,“你的面子定会有,我离开时,保证不会给沈家留下任何麻烦。”
沈瑾瑜沉声,“如此最好。”
有时候和聪明人交流也并非真的那么容易,心思太多,提防太多,沟通起来反而顾虑重重。
百里醉如是感悟,罢了,继续说,“第三,人前你要面子,我也要的,尤为在大祁,没有夫君支持的正室连小妾都不如,我的意思,你懂的。”
沈瑾瑜微笑颔首,话中有话,“在人前,为夫定会加倍宠你。”
那个‘宠’字,他咬得极重!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百里醉想,大概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婚后生活会是如此的奇葩罢。
这沈瑾瑜可是能在大祁排上前十的高富帅,她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将来他还会有很多女人,哪怕继续做‘睡女皇的男人’都可以。
当然,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将这只表里不一的王老五暂时终结。
见她半响无言,盯着自己的脸出神,沈瑾瑜好言问她,“第四?”
百里醉眸色恢复清明,“至于第四嘛”
说到这里她有些吞吐,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又要让她这挂名夫君黑脸了。
沈瑾瑜看出苗头来,遂脸色温和了少许,“既然我们是立君子之约,娘子有话大可直言。”
“好。”她快人快语,“以后同房不同床!”
他面部表情果真僵了半瞬,接着很快道,“我睡床,你睡榻!”
停了下,他疑似想起了什么,深眸了掠过一丝精光,“当然你要睡地毯为夫也没有意见。”
昨夜新婚的记忆实在太不美好
“凭什么?!”百里醉不乐意了,这人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凭我是夫!”沈瑾瑜义正言辞,“夫为尊,夫为天你可知?莫非出嫁前连妇德都没学过?”
“就是没学过!”把脸撇开,主权问题上绝不退让半分!
“那就没有办法了。”他放下笔,遗憾的耸耸肩,很大方的说,“如我这般的正人君子是不介意与你同床的,你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爱莫能助。”
百里醉现在就想把他一脚踹倒,狠狠的把他踩成小人,肉饼人!
拍响桌子站起来,她据理力争,“睡觉事大!你知不知道睡眠质量不好会加速女人衰老的?”
沈瑾瑜一愣,没听懂。
百里醉头大了,没想到谈判如此艰难。
她拧着眉毛坚持,“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睡床。”
看她跟小孩儿要糖吃似的,沈瑾瑜眼睛往地上瞟,冷飕飕的建议,“你要不要打两个滚,再撒泼哭一个我看看?”
看看他会不会心软,再口软。
深呼吸——
百里醉甩出最后的底线,“各退一步!”
沈瑾瑜了然,“今晚我要睡床。”
昨天他已经睡了一晚上的地板!
百里醉毫不犹豫的答应,“好,那以后就这样!”
大家轮流睡床,谁也不吃亏,谁都没意见了。
“可还有要说的?”沈瑾瑜把这条记上,随口一问,再抬首一看,百里醉那正儿八经点头的模样,真让他牙痒!
“鉴于接下来我们一年都要生活在一起,最好先把彼此的生活习惯告知,比如一些忌讳和喜好。”
此提议一出,战火轰轰烈烈的展开——
“鄙人很讨厌穿碧色衣服的女人。”
“我也十分看不惯穿紫色衣服的男人!”
“芙蕖的香味我闻不惯,以后不要点了。”
“酒味我受不了,若你有应酬,晚上最好睡书房。”
“早饭要备齐五谷杂粮粥,到了苍阙你就是城主夫人,府中上下尤其三餐,你要悉心打点好。”
“我不喜甜,好辛辣,大鱼大肉必须有,咦?听说夫君从不吃鱼?”
“你知道就最好!”
“可是我最喜欢喝鱼汤了,滋补!”
“百里醉!”
“沈瑾瑜,叫我干嘛?”
谈判如火如荼,屋顶上,三把靠在一起的伞支在雨中,蛰伏许久。
伞下,魅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问另外两人,“他们还要谈到何时啊?”
魅玥摇了摇头,“看样子我孩儿出生了,公子和少夫人都不一定能同床”
魅玉连话都懒得说,干脆耷拉下双肩,忧愁的叹了口气。
雨夜漫长,沈瑾瑜和百里醉在新婚的第二夜,花了近两个时辰,经过无数次口舌交锋和妥协相商,终于完成了一份私密协定版——君子之约。
又名:婚后协议道德行为规范。
其中不乏诸多在魅部女眷看来极为理解不能的条条框框。
比如沈瑾瑜至少三天要洗一次澡,不然不能靠近百里醉一米范围内还比如,假若百里醉在街上多看了某个男人两眼,回府就要在庙堂里敲钟念佛两个时辰,美其名曰:净心。
百八十条的内容里,大半是两人争锋相对的产物。
争归争,倒是也不乏同仇敌忾的时候。
经过双方的一致决定,早前郑九代表老太爷所写那份予以作废,无需遵照内容办事。
在落款的时沈瑾瑜才发现百里醉压根不会写字,所以一味坚持只画押。
为此她狡辩百里家重男轻女,她能认识字已经不错了。
于是沈二公子很潇洒的大笔一挥,再加一条:即日起每天练字两个时辰,身为沈家少夫人,哪怕只做一年也好,不能没有文化。
对于百里醉而言,大祁的文字和古代繁体字是一样一样的,她能认出来已经是老天爷赏饭吃,叫她做一个书法家比让她去拯救世界还难。
奈何看沈瑾瑜摆了说一不二的嘴脸,她只好勉强从了,心下打算上有政策,下出对策。
拟好君子之约已是三更时分,沈瑾瑜睡床,百里醉在外面的小榻上将就,这夜便是过去了。
次日赶路照旧。
也不知是否成婚的前两天折腾得太厉害,故此沿途上百里醉和沈瑾瑜对话极少,连眼神交流都懒得多有。
就算同乘一车,同住一屋,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把对方当作空气,视而不见。
那般相处好似他们各自安逸,倒让魅玥几个看得心急火燎。
要是都按照那什么君子之约来过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路途上的乏味亦无圈点之处,八日后,相安无事的进入广禹州。
百里家是广禹州文城的大户,世代从商酿酒,是皇族的专供,名气远播四海八方。
到文城这天已是落日时分,百里晟带着手下的力的人亲自骑马出城十几里迎接佳婿,连两个儿子都因此特地被从京城唤了回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场面颇为壮观。
沈瑾瑜很配合岳丈和两个大舅的寒暄,自见面就客套不停,恰当的笑容浑然天成,还时时把娇妻护在身旁,仿佛就真的是为了她才回这个门。
凭他沈瑾瑜的大名,去到哪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