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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宫里专与王族所用的车比蒙国的还要宽敞些,里面备着美酒熏肉,香甜多汁的瓜果,不与人分享一番,实在可惜。
这才是她心心念念的南疆之行!
正是日头最毒时,烈日晒得人睁不开眼,路上几乎不见有人往来。
大王子失踪多日,蒙国的勇士还要做圣子,王城里的许多百姓嗅出味儿,该走的都在前两天避走得干净,之余那去王城的就更少了。
山间回荡着马蹄和车轮的声音,不时隐约参杂着女子如银铃般轻脆的笑闹声,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嬉闹,动静不小,也不知在折腾什么,乍听下只与人觉得里头很是愉快。
鬼宿骑马行在最前面,身侧跟着轸宿,井宿和翼宿则在马车后,一个个面色如常,暗中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奉圣女之命来赶车带路的车夫略回头往车里看了眼,再摆正了脑袋,轻哼了声,再用苗域不停的嘟囔。
话一出口,鬼宿和轸宿不禁相视笑了起来。
苗语中骂的正是慕风公子风流,还好没做成他们的圣子,不然圣女可就遭殃了!
那话中尽是忧国忧民,连面目都凝重非常。
便于此时,迎面一阵窒闷的暖风吹拂而来,浓重的血腥味让众人一惊,齐齐停了下来。
将四下仔细的环顾了一番,此处正是两座大山之间,两旁层层青翠墨绿,倒是隐藏突袭的好地方。
常年跟在七爷的身边,死士们对这次夫人突然出行的缘由也能猜出七八分,故而都紧绷着心弦,随时准备迎战。
前面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气氛愈加诡谪。
可山间又鸦雀无声,若有打杀,不可能丁点儿声响未闻。
默了半响,轸宿问,“鬼头,我去前面看看?”
将问完,身后的苗人马夫忽的失措嚎了一声,神色大变,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一边拿下腰间的囊袋打开,伸手进去抓出大把黄色的粉末,疯也似的往身上洒。
那粉末味道极浓,是雄黄?!
轸宿更听到他紧张得不能自己的话里,重复得最多的就是三个字——蛇来了!
要是人还好说,来多少杀多少,他们还怕不够痛快,可若是蛇——
原先对小圣女手腕上那位赤金感兴趣的阿轸,只消一想到那日蛇王蛇母的巨大身形,任他觉着自己是条好汉,与之碰面也是要调头跑的。
怎办?
他茫然看向身旁的鬼头头,只得鬼宿逗他一乐,道,“你可要去前面看看?”
轸宿这次精了,见鬼头不显丝毫慌乱,心下虽慌,也知道他在虚张声势。
有了这重心思,他人挺起胸,昂起头大声道,“为慕公子赴汤蹈火,小的再所不惜!”
言罢就利落的下地,马车里适时的响起汐瑶的笑声,道,“得啦,本公子晓得你最是衷心了,只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同粉乔她们母女如何交代?”
早就知道南疆多蛇,她又岂会想不到这次出来会被人用蛇暗算了去?
打开车门,穿着紫色华袍的公子平稳落地,抬起持平的那只手上,正缠着尾小蛇,那血红的通身泛着淡淡的金芒,烈日下异常抢眼!
同一时,迎面马蹄声大作,渐渐靠近了来
【南疆篇】对阵二王子()
汹涌如潮的杂乱蹄声越发清晰,响彻在崇山峻岭间,单单听这来势都觉震撼!
只见眼前道路尽头先是在热浪中扬起烟尘,紧接着一马当先,最先闯入众人眼帘,那黑色骏马上的竟然是——
“苏克桀?”
汐瑶脱口叫出他的名字,满面都是诧异。
而还在马背上奔驰的苏克桀在看到她之后,先前俊容上的紧迫全然不见,倏的一沉,汇聚了灼灼光华的眼眸登时绽出狠厉,虽无杀意,但却是十分不满意他望见的那个。
随着他率先夺出,身后鲜衣怒马,浩浩荡荡的跟从了他一路,粗粗望去少说四、五十人,每个人都腰佩弯刀,背负长弓,犹如出征的战士。
迎着他的眸光,汐瑶就稀奇了。
她也没想要让他望见啊,睁大了眼睛对着她瞪个什么劲儿?
况且在此处遇到他,她还真真有几分意外。
前几日的歌舞酒宴,二王子只来饮了两杯酒就匆匆离开,应付之态显而易见,今日更加干脆,连圣女祭台占卜都未露面。
方才汐瑶就在琢磨呢,假如袁雪怡真的会引桑托来杀自己,就算后者不全信,也会顺水推舟暗示另外三位长老。
故而她离开王城后,最有可能对她不利的便是三大长老其中之一。
如何也不该轮到这位王位都还没坐上去的二王子吧?
这不对!
苏克桀要杀她何须露面?加之他之前那刹表情不是与他的,所以他是来——
心思辗转之余,人已近至眼前。
马儿刚被勒停,马蹄还在沙地上起落,苏克桀横身一侧,离了马背,双脚平稳落地。
他没有先与汐瑶招呼,黑沉沉的眸先跃过了她,直望进她身后的马车里去。
外面强光刺眼,相较车内昏暗许多,还没等他看清楚,一抹紫影移来一挡,他微怔,再是对上慕风公子那张细皮嫩肉的俊俏脸。
“不知二王子在看什么?”
汐瑶刻意回头看了一看,再转回正对苏克桀,晃作意外,笑容满面的道,“能在此处预见二王子,真是在下荣幸,不知二王子可是外出打猎刚回?”
言罢,她也似模似样的往他身后看去。
几十名魁梧高大的侍卫在烈日下威武不凡,结实的皮肤泛着黝黑的光泽,眸光中凝结着坚毅,只要苏克桀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带着这样多的勇士去打猎,貌似过于招摇?
难得,苏克桀并未废话,开门见山道,“小王听闻有人要对慕公子不利,特来相助。”
他面色沉肃,毫无笑意,说完垂眸向汐瑶置于身前的手看去。
见到缠在她手臂上的那尾赤金之后,他眸子里的光又厉里几分。
这是吃味了?
汐瑶佯作一诧,道,“二王子怎知道有人要谋害本公子?”
这句问话更像是质疑他贼喊捉贼。
苏克桀冷声笑了笑,轻蔑的看着她,道,“眼下的南疆非同寻常,小王若说没在各处安插眼线,慕公子你信么?”
“这倒是。”
不急不恼的把头点点,慕风公子状似沉吟,一边漫不经心的用手拨弄着腕上的赤金,逗它玩儿。
她故意做出的举动引得苏克桀频频蹙眉,连面皮都越发紧绷了。
“恕小王唐突,慕公子这位小蛇怎有些眼熟?”
方才他在前面就觉出异样,还以为是阿岚儿出了城。
赶过来一看,却是见到了眼前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
听他忍不住问出来,汐瑶心里乐,面上笑意更盛,“二王子是说这尾赤金小蛇吗?本公子要前往恩周,圣女知我怕蛇,故此特意借我一用。”
说着她还把手抬高了些,方便苏克桀看得更清楚。
她人比他矮了一大截,弱不禁风却又嬉皮笑脸,与他面对面相站,手腕上的小蛇仿佛认得他似的,抬起柔韧的前身来对他吐着蛇信子,犹如讨好。
可苏克桀面无表情,若是眼睛能喷火,只怕这刻被他望见的所有都要化作灰烬了,画面实在有趣得很!
温文如玉的美公子继续道,“此番来南疆的路上多得圣女相伴,否则本公子真不知当如何是好。”
苏克桀冷笑了声,“慕公子既是怕蛇,小王怎看你与圣女的赤金相处极好?”
“二王子说得是啊”汐瑶恍然大悟,看看无辜的小蛇,再看看眼前的大黑脸,“不知怎的,一想到赤金是圣女之物,本公子非但不觉得怕,反而感到安稳许多,可是啊,唉本公子虽与圣女两情相悦,却生来无缘。”
苏克桀被她说得双眼忽的一瞠,咬牙道,“你找——”
还剩下一个‘死’字,多得他攥紧双拳,才没有脱口而出。
汐瑶着实佩服他身为南疆王子的自制力,把手臂连同赤金蛇儿一齐受了回来,防备的看向他,道,“二王子说有人要对本公子不利?”
总算是问回了正题!
苏克桀隐怒的表情里都是对慕风公子的厌恶!
得她一问,他便抬了手,身后的侍卫随之将挂在马背上的两个还剩下半口气的人像抛麻袋一般扔了过来。
苏克桀再对就近的一个狠踢了一跤,“说,哪个派你们来放蛇的?”
那人被揍得周身都是伤,倒在地上如条臭虫蠕动着,形容十分难看。
见他根本无法站立,汐瑶才恍然这人的四肢应该都被折断了,由此可见这他们二王子的狠辣手段。
半响,听他含糊的道了句苗语,苏克桀又给了他一脚,“讲祁话,让慕公子听清楚。”
南疆贫瘠,多要依傍着祁人过活,苗人多会祁语。
倒地的人勉强转头费力的向紫袍公子看去,不甘道,“是三张老,阿毕金”
汐瑶杏眸一转,心中回想,是那个胖得快要走不动路的?
小圣女说过,阿毕金才从他阿爸那里继承三长老的位置不久,有勇无谋,对二长老翁善言听计从。
看来啊
桑托果真趁祭祀时以言语对另外三个诱导了番,而翁善不会亲自来送死,就使唤阿毕金来放蛇。
才将在汐瑶和苏克桀闲话时,魅玥就从马车后悄然潜出到前面一探究竟。
这会儿见她折回来了,手里握着出鞘的长剑,嫌恶的打直了胳膊,只想和挑在剑尖的死蛇离远一些。
苏克桀看到这一幕,索性道,“既然慕公子的人前去探过了,不如上前来禀告清楚。”
罢了,他再吩咐手下取出两颗药丸,不由分说要魅玥服下。
阿毕金派人在前面不远处放毒蛇,苏克桀则是用神殿前那些毒花的茎液去杀蛇,因此汐瑶他们来时没听到多大动静。
只那风吹来让他们闻到了腥腐的浓香味儿,觉出异样。
而又因汐瑶身上带着赤金小蛇,渐近之后,那些没死的蛇有了感知,连忙爬进两旁的密林里回避开。
苏克桀以为阿岚儿也来了,担心阿毕金还有别的设伏,连忙带着人马赶到。
魅玥如实回禀,那处确有许多死蛇,还有个与众多死蛇混在一起的人倒在其中,脸都被啃得稀烂,可怖又令人作呕。
听完后,汐瑶暗叹还好圣女娘娘舍得她的宝贝,不禁,连看赤金蛇儿的眼神都变了。
抬起头来,她对苏克桀正色,“如此本公子岂不是该对二王子更加防范?”
连她这个外人都晓得,除了大长老桑托之外,另外三位长老无疑都拥戴二王子继承南疆王位,阿毕金的所为,难道不是为了他的主子?
苏克桀对此大为恼火,“小王不知慕公子死在南疆对我有何益处,再者——”
他顿了一顿,靠近汐瑶低声道,“蒙国的第一勇士到底是谁,慕公子应当比小王更清楚!”
别人不知,他却早就在图亚大汗还是祁国云王时就见过!不止见过,算起来,那可是他真正的杀父仇人!
【南疆篇】公子我巧言善辩()
当年图亚大汗是护妻心切,为与慕汐瑶解河黍危难,不仅将赫连鸿利用了番,连苏克桀都被他与颜莫歌耍得团团转。
后而南疆权利几分,各自为营斗得天翻地覆,二王子有苦难言,明知父王真正缘何而死,却因自己也卷入其中,只能硬生生受了这闷头亏。
不想,时隔几年,祁云澈竟还有胆堂而皇之的入苗域,进王城,更妄想做圣子,染指南疆?!
苏克桀绝不允许!
见他恼羞成怒,恨不得先将自己撕碎了一解心头之恨,汐瑶忙在他火上再浇一把油,“既是这般,二王子打算如何呢?”
苏克桀轻眯眼眸,森冷的光笼罩在她细皮嫩肉的脸皮上,“我南疆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如若不然,死活不论!”
汗皇又如何?
南疆乱做如斯,多是拜他所赐,苏克桀不找他,他倒还主动送上丨门来!
汐瑶故作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诧异道,“这话你不该亲自与他说么?”
不想她这一退,他蓦地探身靠近,一手捏住她的左肩,靠近至她脸侧近乎贴面,再深深的嗅他身上的味道。
往鼻息里深吸的声响和动作极大,且是很快他就松开了手,鬼宿等人这才大惊失色,怒呵道,“放肆!”
手中利剑登时出鞘,齐齐对准冲撞冒犯了他们汗妃的人,多得汐瑶以眼色制止,否则那一群勇士反映再快,也快不过鬼宿的剑。
苏克桀这动作是在轻薄慕风公子?
汐瑶暗道奇怪,莫不是被他看出了什么?
再望他收回身形,从容站于她身前,眉眼里都是笃定。
“小王从不曾听说蒙国的汗妃有个义兄,方才以前都还在为之疑惑,不过此时——”
故而他那轻佻的举动是为了试探她的真实身份,此时,答案已在他心里。
汐瑶扬眉,对他难得欣赏,“你倒真不是个蠢的。”
苏克桀礼尚往来,恭维道,“多得大汗与汗妃情真意切传遍天下。”
他不过顺水推舟,做了番揣测。
祁云澈既然在多年前就能为慕汐瑶杀害他的父王,而今又怎会为了南疆这贫瘠之地娶圣女?
加之以前从未听说过汗妃有位叫做慕风的义兄,此人身份本就值得推敲,也只有阿毕金那样的蠢材会轻信桑托巧言,险些酿下大祸!
大汗与汗妃的情真意切传遍了天下么?
汐瑶未曾想自己与祁云澈还做成了对世间典范,会被苏克桀瞧出端倪,还真不能怨他眼色太尖。
无法假装慕公子,她只好摆出汗妃的端庄,道谢,“之前有劳二王子出手相助。”
罢了,再假意看看天色,小声遮掩道,“不早了,本妃还需赶往恩周,今日之恩改日再还,就这样罢。”
“急什么?”苏克桀移步将她挡住。
同样抬首看了看那晒得人头昏眼花的烈日,他露出一笑,配合她小声道,“我南疆酷暑非常,前路不知可还有危险,即便如此汗妃还是要以身犯险?莫非因为大汗要娶圣女,故而闹了不愉快?”
“二王子此言诧异。”汐瑶笑呵呵的与他周丨旋,“我家大汗乃蒙国国君,天之骄子,此生又怎可能只有我一人?既然大汗对南疆上了心,反正吾儿已坐稳了皇太子之位,再多一个女人无妨,况且你们圣女身份尊贵,我做大,她当小,说出去本妃也很有面子,二王子,你说是吗?”
苏克桀的脸气得如同猪肝,若非尚存一丝理智,眼前这刁钻的女人哪还有活路?!
就是鬼宿几个听了这话都不得不叹服汗妃娘娘话语里的大度,那也仅仅只是话语里的
七爷真娶了圣女,她不将蒙国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二王子,怎不言了?”
眉开眼笑的望着他的怒目,汐瑶把手抬起,旁侧的魅玉会意将她的羽扇奉上,她手握扇子,给自己扇扇,又看了一眼左手上的蛇儿,再给它也扇了扇,口中啧啧的叹,“南疆果真潮热非常,不知圣女嫁了我家大汗之后可愿意随我们到蒙国去。”
“休要胡言乱语!”苏克桀当真被这话激怒,“父王之死我都还未与祁云澈细细追究,你们竟想蛊惑圣女,窥视南疆!”
只要有他在一天,哪怕拼个玉石俱焚,也绝不允许发生。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