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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对大婚始终看得很淡,淡得近乎没有任何过多的期待。
直到这一刻,她被这袭华袍所惊艳!
这让她想立刻将它穿上,想从镜中看到自己出嫁前的模样,更想让他看到。
宝音被汐瑶熊抱,她极不习惯,嚷嚷着把她推开,面上尽是嫌恶。
罢了唤来宫婢吩咐,“帮赛菡郡主穿衣。”
她语气冷冰冰的,板着长俏丽的脸容,之后又看看嫁衣后那大片露台,上面还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犹豫了下,她才对汐瑶说,“这里就是这样,有些冷,要怨就怨图亚把大婚定在冬月,我在外面,待会儿叫人再拿几个暖炉来,好了叫我。”
说完就转了身,不近人情的模样,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心思。
汐瑶开怀对心蓝道,“你看她害羞了。”
以心蓝的身份,自不会对宝音品头论足,只笑容满面的点头偷笑。
心里早就对她们姑娘从前的情敌释然许多了。
起初四婢都极其讨厌她的,身为蒙国的皇太女,嚣张跋扈不说,还屡屡来到祁国,出现在姑娘面前示威。
明明七爷心中只有姑娘一人,就算她是蒙国将来的女皇又如何?
可是几番波折,辗转变化。
只道那慕家姐妹三人,最侠肝义胆的二姑娘却是最藏而不露,祸心深种,在河黍张家差点反咬了汐瑶一口。
而慕汐灵却看淡世事,为自己活得坦荡,不为前尘那些纠葛恩怨所扰。
世事难料,人心难料。
那么宝音呢?
无人看到,她在将将转身背对的那刹,眉间不经意露出的苦涩和恨
痛的并非是就这样将心爱的男子拱手于人,而是她对他的情,换来的只有难以言喻的伤害。
狼峰下。
白雪皑皑,群马奔腾。
猎鹰盘旋再苍茫的空中,然后发出尖啸的叫声,以身划出优美的弧度,为它的主人指引方向。
马蹄飞踏,所到之处生生将厚厚的白雪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
羽箭在手,置于弯弓之上,对准落单的白狐。
松手,破空,正中目标。
侍卫飞快的前去将那只猎物捧回,送到祁云澈的眼前,他低首望了一眼已经断了气,身上插着两支箭的白狐,再看看左侧远处的冷绯玉。
二人是心照不宣。
陈月泽不羁的调侃道,“从小比到大,还好没看上一个女子,不然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近处的颜朝听了,亦是笑语,“是吗?可本王怎么听过一个传言,有个妙人儿最初是先看上冷世子的?”
和他策马并肩的岱钦一听就觉出蹊跷。
他五大三粗,不想这会儿倒是心细,诧异道,“还有这一说?!”
没等祁云澈开口,冷绯玉立刻变脸,俊容上爬满惶恐,“诸位莫拿我打趣了,我家有只千年醋坛,再说下去,怕是酸味会飘到北境来。”
此话引得众人大笑,格尔敦问道,“冷世子不是明年二月初才大婚么?”
“是啊。”陈月泽接道,“不过这个惧内的毛病是早早就落下了的,且是没得治。”
冷绯玉不反驳,由得他们笑个够,只看着祁云澈,昂首说,“惧内有惧内的好处,再言本世子也并非一人。”
他有伴同行。
祁云澈含着淡笑,摇了摇首,猛地抽出一支羽箭,驾于弓上对准冷绯玉就放出——
冷绯玉只比他慢了半拍,瞬间神色微凝,同是弯弓放出一箭!
两支箭竟是在空中相撞弹开,谁也没伤着谁,一刹的惊心动魄,叫其他人看得心惊胆战,半响回不过神。
有的人,如第二部族刚继任的年轻族长,嘴都不觉张开,忘了要合拢。
刚才那幕,是玩笑,是巧合?
终归是生死一线,惊动非常!
就连颜朝都被大汗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后怕的想,还好没事
祁云澈和冷绯玉相隔约百步的距离,相互对望,谁也不言语,气氛忽而变得怪异。
偌大的狼峰脚下,几十人的狩猎队伍,鸦雀无声。
半响得陈月泽大笑声打破这方安宁,他轻松道,“莫慌,他们早习惯这么玩儿了。”
闻言,蒙国一众人马首是瞻的看向他们的大汗,见他亲自御马靠近冷世子,二人看对方的神情里只有英雄惜英雄,才是松了口气。
天空中一声陌生的鹰啸由远及近,贯穿云霄,划破天际。
抬首看去,除了祁云澈的鹰之外,居然不知从哪里又飞来一只。
鹰素来是天上的霸主,岂容同类擅自闯入?
眨眼功夫,两只猛禽已在高空中激烈的争斗起来。
天光苍白,却有些刺眼,颜朝以手遮目,向上看去,叹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格尔敦也道,“大汗的鹰虽体态小些,却灵敏矫捷,行事沉稳,眼下虽落下风,但其实是在消耗那只鹰的体力。”
他头头是道的说完,却听岱钦不确定的说,“我怎觉得那只鹰有点像胡狄大王赫连弛赞那只,你们看,它只有左翅一端是白羽,真是越看越像。”
话刚说完,只听又一声长啸,祁云澈的鹰竟啄瞎了那只鹰的一只眼。
颜朝这才注意到那鹰爪上抓有一物,忙道,“不好,是来送信的!”
祁云澈俊眉一折,遂将自己的猎宠招了回来。
同时,赫连弛赞的鹰把爪中的密信扔给他,挥动着翅膀在空中悬了两转,才是不甘远去。
格尔敦冷哼了声,“小小胡狄,一只来送信的鹰也敢向我陛下挑衅。”
真是不知死活!
照他的性子,应把那畜生用箭射下来才好!
祁云澈却在看了那张字条后脸色大变,道了声‘回宫’,人已先往王城方向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陈月泽古怪道。
莫说他,其他人哪个都没反映过来。
胡狄大王的来信
冷绯玉仿佛想起了什么,复杂的眼色不经意与颜朝撞在一处,见他神色与自己无差,心下陡然!
忙挥鞭赶回!
能让祁云澈如此慌乱的只有一人,而之余胡狄
跪神台上。
汐瑶换好了嫁衣,描眉上妆,做好这一切准备,再站在镜前,犹如换了个人。
镜中人乌发挽髻,金色镂空花案的额饰,层层叠叠的掩覆在她额头上。
那一身红袍如为她量身而裁,除她之外,无人再能穿。
静好无双的脸容上,明眸皓齿,红唇诱人,煞尽人间芳华。
周围侍婢们不由纷纷惊叹起来,连心蓝都忍不住道,“天啊,姑娘,你美极了!!”
是啊,美极了
宝音站在最角落处,双手怀抱,像是在保护自己,又像是在抗拒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溢着笑容的面上再也控制不住的伤痛起来,这是她送她的嫁衣,她和她终于互不相欠了。
结局篇(一):假意骗真情(第一更)()
“姑娘!你实在是太好看了!!”
心蓝围着汐瑶打转,两眼放光,嘴里啧啧个不停,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半响,她才美滋滋的说道,“粉乔没看到实在太可惜了,哈哈哈,我待看仔细些,回去巨细不落的说给她听!”
汐瑶闻言假意嗔她,“粉乔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子,你莫要去惹她,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轸宿定会找你拼命。”
心蓝张口贫道,“怎会?!大夫说了,她这一胎气足得很,娘俩都能吃能睡的,要不是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今日就是姑娘不许,她都要挺着肚子跟来。”
她边说边笑,开怀非常,“再者说了,轸宿那边,姑娘不一直都没给个准信吗?”
冷不防,她脑门吃痛,不由伸手去抱住。
汐瑶弹了她一记爆栗,道,“自小跟着我,你还不知道我不给他准信是为何?”
那个轸宿,在祁云澈回蒙国后趁着她在宫里,悄悄跑去和粉乔私会,***一夜后就走了。
粉乔就是只纸老虎,嘴上厉害,心里软得很!
可想她当时多害怕?
汐瑶从纳古斯回了塔丹,听她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道,讲到无意中察觉自己有孕在身,要不是心蓝撞见她偷偷的煎落子药,那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是一切安好,可假使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她们没有来蒙国,抑或者在燕华就有了三长两短,那当怎算?
汐瑶是发了狠要好好惩治轸宿,叫他晓得好歹。
然,又不可能待到粉乔生了孩子,还不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不禁,汐瑶叹了口气,看着委委屈屈的心蓝道,“我不给轸宿准信,是想将他性子压一压,这话你和千万别在粉乔跟前说,免得叫她乱想不过——”
吩咐罢了,她话语一转,打趣,“四婢里你和粉乔自来就要好,,虽你家鬼哥哥是阿轸的头头,你也不想将来拿这一层关系,以大欺小吧?”
这一句,妥是把人说得脸红心跳,直想找个地缝钻!
半响,心蓝大叹,“姑娘的心思深如海呐!”
四婢里别看粉乔平时爱同她斗个嘴上的乐趣,那丫头心里最藏得住事也最爱多想。
这四人里,也就心蓝真真是个单纯无邪的,也不知怎会和阿鬼看对了眼去。
主仆说话间,先为汐瑶穿戴的宫婢在宝音无声的屏退。
之后,她就始终抱手倚在一角,听着她们的说话。
美目里含着连她都不曾察觉的复杂之色,什么痛,什么恨,都不足矣形容,连她都快宁不清楚了。
心蓝向汐瑶再三保证粉乔生产前不欺负她,且是任她欺负,再看向四周,发现只剩下三个人了。
“咦怎么人都走了?”她左右看看,忽然觉得这间屋子空阔起来。
“赛菡阿姐,我可以和你单独说几句话么?”宝音只看着汐瑶问。
她的眼神里,已经没了来时的笑意。
汐瑶干脆应声,“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和你说,心蓝,我昨儿个就听谁说梦娇姨娘着了风,你先替我去瞧她,待会儿我忙完了这处就过去。”
话罢,心蓝却没动,只盯着面色静淡的宝音看,总是觉出些许怪异。
见她没反映,汐瑶再在她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笑骂,“你这丫头,口口声声说我好看,怎盯着宝音阿妹发呆?”
心蓝实打实挨了两下,见宝音也在笑她,和前一刻的神态又不大相同。
恍惚让人觉得是花了眼。
不敢多留,心蓝抬步往外挪,道,“虽然宝音郡主生得美,可是在奴婢心里姑娘最好看啦!”
说完,她放了大心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踪影了。
汐瑶无法,待确定人走远了,才是转对宝音说,“这个丫头心思简单了些,平日我对她们四个管教也不严,让你看笑话了。”
“这里不是大祁,没人会拿此来说事。在蒙国,下人做错事就得挨鞭子,不过我看你也没把她们当下人看。”
房中再没了别人,宝音神色转而变淡了很多。
“那倒是。”汐瑶应声,看回镜中难得美艳动人的自己。
这面镜子颇大,宝音也被照进一角。
有趣的是,同样的镜中,却有两个穿着红衣的人。
在大祁,只有出嫁的女子才会这样穿,可是宝音天生就能将这种颜色穿得十分好看。
再听她说,“其实我很羡慕你们,我自小在女皇身边长大,连亲如姐妹的侍婢都没有,也可能同我的的性子有关吧,知道的人觉得我心直口快,不得心机,不知道的”
那便是认为她暴戾得很了。
不仅如此,她更善妒小气,却怯懦不堪!
甚至在汐瑶送回她一支新的九节鞭时,她竟想,是否汐瑶还想看她挥鞭抽花哪个的脸,以此让她恶名广传?
但心底里,她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回四婢,她满眼的羡慕,继续道,“我尤其羡慕,你与图亚相爱,跟在你们身边的人也成了一对对,一双双。”
好比刚才,光是听汐瑶和心蓝的对话,她就心生向往。
那朱雀死士她个个都熟悉。
轸宿嗜血,鬼宿冷冰冰,可是一旦遇上了汐瑶那四个丫头,百炼钢都化作了绕指柔。
“就好像是宿命一般,有些东西,有些人是注定的,强行改变,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伤害。”
宿命吗
听了她的话,汐瑶从镜中望向她,问,“你还没放下吗?”
宝音钱笑,眼底有伤痛的光流出,“何谓放下,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的握在手中过,我就是想放下,也无处可放啊”
大婚之期将近,每日望着慕汐瑶过着悠哉淡然的日子,她竟是越发的心浮气躁起来。
那婚期是要来了,却不属于她。
从来都未曾属于过。
“慕汐瑶,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藏秀山庄的对话吗?其实,是听了你那番话之后,我才渐渐体会何为‘爱’,何谓‘情’,我一直以为情爱就是拥有,可拥有也要彼此心甘情愿才行,你看我如今,用你们大祁的话来说,便算做单相思。”
到头来都是她一个人的事,与图亚有什么相干?
低下头,她一脸的落寞。
“我想,正因图亚认识了你,才有了感情,他的温柔和笑,世间也独与你一人。”
求不来的,除了慕汐瑶之外,哪个都求不来。
早汐瑶就察觉她有些不对劲,只这会儿还当她只想与自己倾诉,便道,“你记得藏秀山庄这样远的事,那可还记得那天你我在雪山下,冰湖前,我是如何同你说的?”
宝音弯出一抹苦涩,“你说他之余我而言,不是对的那个。”
无需哪个说,她早就知道了。
经由她一手证明。
“你在祁国做璟王妃那时,我还心心念念的想嫁给他,将你从他心里取代,有一天,我为他换上祁国女子最喜的衣裙,挽了发髻,就在这高台的最顶端将他寻到。”
那夜真美啊,繁星闪烁,明月当空。
那是宝音第一次爬上跪神台的顶层。
在她心里,她始终认为自己会和图亚并驾齐驱,也只有她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所以她对那些禁忌毫不在意。
仰起头,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一切,直看向神台最高处,笑说,“确实高得很,我爬得腿都发软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但她不悔,她心中有爱。
奈何,当她走出神台时,那份爱就变成了彻骨的恨!
“我不仅做了那样的打扮想讨他的欢心,还用了迷香。我从他身后将他抱住,许他一生相伴,许他一世相恋,后来,他终于对我转过身来,你猜是如何?”
说到此,宝音故意停下问汐瑶。
同时她自己漫声笑起来,自嘲极了。
汐瑶站在镜前不语,心下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起初她以为宝音只是一时伤感,还暗恼自己不该答应让她为自己缝制嫁衣。
这情情爱爱的事,哪里可能这么容易好?
可这会儿她却在宝音的面容上看到了一丝当初祁羽筠的神情。
有些迷茫无措,那恨意在不知不觉中早就根深蒂固。
等到她自己察觉,早就不受控制了。
“你恨他?”汐瑶不确定的问。
宝音莞尔,每个神态都淡淡的,好像她人会消失一样,好像,她从未存在过这个世间一样。
“你还没猜呢?”
那一夜在这跪神台的最高处,她们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