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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彻夜不见陛下身影,大伙儿少不了会担心,会去找
汐瑶睡得迷迷糊糊,依稀间仿佛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勉强撑了眼皮,含糊的问,“找到我阿公了?”
祁云澈低首望了她一眼,语态是奎宿他们从未听过的柔和,“你阿公已回塔丹,你可放心些了。”
“是吗”汐瑶软声道,“回了就好。”
她心思里觉着阿公不会有事,加之这一天盯着烈日在沙漠上奔波,她确是吃不消,之前又
祁云澈晓得她乏得厉害,道,“你中了暑热,我带你去个舒适些的地方可好?”
汐瑶还保浅浅的意识,闭上眼眸,她问,“去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祁云澈用披风将她拢好,手掌宽慰的抚过她的脸颊,说,“好好睡。”
她闻言果真再不言语,听话的睡了过去。
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思索他口中说的‘舒适些的地方’是哪处。
遂,祁云澈将马头一转,方向与塔丹背道而驰。
汐瑶这一觉睡得极为安逸。
不冷不热,鼻息里又还有令她感到安全备至的味道。
当她完全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顶偌大的帐篷里。
外面有些光渗透进来,倒能望出这天天色不如昨日炙烈,阴阴凉凉的,颇为舒爽。
耳边依稀能听到水流声,这帐篷应是靠河边搭成。
不时,当中孩童追逐嬉笑声与水声搀杂在一起,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羊儿的咩叫。
即便不看,都能想象那画面定甚是安宁。
帐篷里没有床榻,她直接平躺在动物皮毛的毯子上,周身被黑色的丝被覆盖着,上面有暗金色的复杂图腾,乍看不出描绘的是什么,却与人一种王者的霸道之气。
再移眸,祁云澈正睡在她的左侧。
平和的睡容,均缓的呼吸,那长俊容无疑摄人心魄。
他还未醒。
细细回想昨夜,离开那湖畔后,她清晰的记得他说,阿公已经平安无事的回塔丹的。
这是她能够安睡的原因之一。
接着,好像他是有说过要带她去一个舒适的地方。
汐瑶继续环视周围,在她的右侧放着用冰镇住的甜瓜,囊饼,大块的熟牛肉,还有一壶果酒。
她觉得有些渴,便坐起身想去拿果酒来喝。
伸出手时,才是望见自己光溜溜的手臂,再垂首看周身,她竟然不着一缕!!
瞠目!
汐瑶浑然一僵,移眸望见自己的衣裳在那处,还没来得及去拿,祁云澈被她扰醒,连眼都没睁,长臂一展,将她重新卷回怀里。
后背贴靠上他热烫的皮肤,他亦与她无差。
汐瑶全然清醒了,“这是哪里?”
质问的话音里有了狐疑之色,昨夜是她太放松警惕!
“你不觉得此时才问有些晚了么?”祁云澈毫不瞒她,“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祁云澈,你诓我?()
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祁云澈语态虽懒,偏生能让汐瑶听出他音色当中的安逸和放心。
莫说他是何时打定心思主意带她走,这会儿已是定局,再多计较都没用。
于是思绪半响,她只得气鼓鼓的问,“我阿公真的没事了?”
就是静默了这一小会儿,祁云澈仿佛又睡了过去,汐瑶久等不到回应,还被他抱得死紧,不觉气闷又心烦。
他那副身躯自来就宽阔又热血,无论四季都烫人得很。
若是冬日都还好说,可这暑夏如此相拥,再是多久不见她也不喜。
正是她要发作,只听身后的男人极懒散的闷声道,“没事,孤同你保证。”
只消他用到‘孤’这个字眼,那就是抬着整个蒙国和他汗皇的身份来说事了。
对别人或许有用,汐瑶才不吃他那一套。
“你保证的不算,我要眼见为实!”她坚决。
祁云澈策马赶了一夜的路,途中还怕颠着她,来到阿尔山下,天都大亮了,才歇得两个时辰,身旁的人又开始闹腾
横在汐瑶身上的手臂动了动,大掌制住她想推开自己的小手,他叹了口气,缓声道,“你阿公在鬼城逗留两日,昨夜我带你去湖畔时,他们又绕了回去,我已留话,让心宿等人天明护送他老人家回塔丹,可放心了?”
闻言,汐瑶蓦地翻身与他正对,怒目而视,“你怎能——”
“我如何了?”睁眸,祁云澈望住她,俊庞上几许恼火,“你阿公说要带你回塔丹为你招个听话的夫婿,还要给你养十个八个男宠,你是要在这儿同我一起,还是回去给他尽孝道?”
汐瑶听后,先是没想到的一怔,接着忍不住笑出了声,“我阿公同你说的?”
昨夜后来的事她记不太清楚了,不过祁云澈应当没有和阿公见面。
若是见了,他哪里还能带走她?
祁云澈与她直视不语,脸面上盘旋着一丝欲发不发的异样。
明摆着这气不能随便乱发,他懂的!
光是看着他脸皮上的神情变化,都足够让汐瑶乐许久。
既然阿公是在祁云澈带她离开后才折回来,那些话自然是由人转告。
依着阿公的性子,不止能当着诸多蒙国勇士下他们汗皇的脸面,待祁云澈亲自与他面对面,阿公说的话会更不会留情。
这般一想,汐瑶又觉着祁云澈实在是没得办法了,带她离开实属下下策。
和他相视了会儿,她啧啧出声,为他着想般说,“你就没想过擅自将我带走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我阿公更为难你多些?”
沈禄是慕汐瑶的阿公啊,世间就这么个外祖父,可疼她了。
说完,大汗的脸愈发阴兀沉沉。
他这副表情实在有趣,汐瑶紧抿着唇忍笑,默默翻过身去继续与他背对,不忘说,“你再睡会儿吧,我不吵你了。”
她刚转到一半,祁云澈倏的起身将她拖回抱好,霎时彼此相贴,定在她小脸上的漆黑蛊惑的眸子里漾起层层绯色。
压住她的那一副坚实的身躯,仿似又比之前烧烫几分。
汐瑶僵滞,吐出的话音里都是紧绷,“你别乱来,我不想”
得她心惊胆战的一句,他眸光微有闪动,仿佛是在做着争斗,片刻后才道,“昨夜弄疼你了?”
问罢低首在她额心落下一吻,便又侧躺回去,算是放过她了。
尤为这样的时候,汐瑶乖巧得很,定不会与他顶嘴,每句话都在脑中做过打算才会说。
枕在他手臂上,她不言。
回想昨夜在湖中祁云澈很是疯狂,虽他在此事上从没节制,但之余昨夜实在是不同。
汐瑶不知是否她太在意真的会被那个人看到,不自知的做出了怪异的举动,故而引得他的不快。
想到此处,她又不得不移眸四处向这帐篷周围看去。
分明心里最清城,就算他在看,她也找不到啊
环视罢了,望回面前的男子,祁云澈正用一种像是在等待,又更多探究的眼色静静的看着她。
“你在找什么?”他笑意融融的问。
她找的东西与昨夜是一样的,或者她找的是哪个人?
强忍住身板一震,汐瑶眼皮都不眨的说,“我什么也没找!就是不知道这是哪处。”
她自认圆得毫无破绽,未料到自己疑神疑鬼的神色表情早就露了马脚。
祁云澈不点破,笃定了她要瞒到底,转而问她道,“为何你不问我,母皇给你下了哪种毒?”
他话语换得太快,汐瑶呆愣了下才想起这回事,遂眼神变得茫然。
过得太久,她都不确定赛依兰是否真的与她下了毒。
可当时的形势,说此举只是虚晃一招,决然不可能。
但听祁云澈提起,她猜测,“你知道了?”
他点头,唇角浅浅的弯起。
汐瑶立马变得戒备,“你刚才”
“我刚才什么都没应你。”祁云澈抢先说,与她的脸容上尽是柔色,喜怒难辨。
他对她笑得更加温柔了,“母皇给你下的毒,你可知要如何解?”
“我哪里知道你若是知道的话就说啊,何以要故弄玄虚”
汐瑶胆战心惊的盯着他望,生怕不小心眨了眼,他已换上副骇人的脸孔,而后对她做更可怕的事
心在突跳,再听他问,“真的不打算同我说你在找什么?”
汐瑶被他话语弄得晕乎,隐约意识他是故意的。
可要怎么同他说?
说此时或许有另一个祁云澈正在看着他们?
单是这样想,汐瑶都觉自己犯了痴傻病!
就在她脸色越发迟疑艰难时,祁云澈没了耐心,带着说不出的郁结沉闷的舒了一口气、
她咬着牙恼火瞪他,话还没出口,却觉出他眉眼中浓浓的思虑,像是像是怕她随时会跑没了一样。
祁云澈肯定的说,“从前你同我在一起,无论在何处,你都只看着我一人,现在不是。”
这语气如何听都是酸味儿。
他怕了,可是又实在不知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在她心中占去一席之地。
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行。
汐瑶哭笑不得,那些怨恼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除了你我还能看哪个?”
“这就要问你了。”他只信看见的,故而他非要将她牢牢霸占着,否则心里不安。
他对她了如指掌,自是晓得如何逼出她的话。
没得一会儿的功夫,汐瑶已是瘫软不得力气,他们身在何处她都不知,恐怕她今日不和他说清楚,他多的是空闲对付她。
汐瑶暗自叫苦,盯着那张与她梦中相似无几的脸,是觉得无奈,更还真得好好理清思绪,把此事说出来狠狠的笑话他!
想罢,她对他放撂下狠话,“我不想说的事,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都不说,再者除了你这张脸皮,其他人的本姑娘也再难看入眼了,你在意的那些于我而言并非很重要,只我还想确定一些事再把来龙去脉告诉你,到那时你可别不信!”
祁云澈果真停下,浅浅眯起的眸里满是不解的雾水。
她对他说的话,他何时有过不信的时候?
见他无波的俊容还是没个好看的颜色,汐瑶挑了眉,对他丝毫不惧,“你实在要对我这般我也不得办法,不过烦请节制些,我是你的女人,不是你的仇人,莫孩子气了,陛下!”
认认真真的一番话说罢,祁云澈失声笑了起来,“你在教训我?”
汐瑶翻了一记白眼,“自古忠言都是逆耳的。”
在他跟前怎样都是要落个下风,她也只好干脆认了,可倘若能让她在梦里快点遇到那个祁云澈,她不但要问清楚,还要像此时一样教训他才解气!
该说的都说完,信不信由他!
回味她很有气势的话,尤其‘你的女人’这四个字,汇聚在汗皇陛下心里那点阴霾便都云开雾散了。
诚然,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介怀什么,可这丫头既然大方认下,总算是稍适松了他心里的疙瘩。
二人侧身相拥,汐瑶还被他牢牢霸占,看出他脸色稍霁,她再一鼓作气,“还不出去!”
祁云澈回神,那股让他压抑的怨气散了,只另一件
“母皇与你下毒的时日,你可还记得?”
兜兜转转,他绕回此,汐瑶兀自愣住,想了一想道,“大抵在我去年生辰后。”
“那便是十二月末,一月初”祁云澈语气里有斟酌和计算,而后勉勉强强道,“看来要快些才行了。”
快些?
这下汐瑶是真正不解了。
“母皇给你下的毒有些特别,孤可是在为你解毒。”他好言好语。
她愣住,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信?”祁云澈又问。
汐瑶咬牙,缩紧了自己,“鬼才信你!”
他面露无辜,不信也没法子了,总不能看着她死。
重新被他压下,汐瑶两手推着他哀嚎,望他的满眼都是惊悚,“等一下!有事好商量,你你诓我?!!”
祁云澈随心所欲,语气自若更理所当然,“等不及了。”
原本陛下想睡个好觉再将此事从长计议,都是她自找的。
打早,汐瑶云里雾中被祁云澈狠狠折腾一通。
之后他抱着她继续睡瞌睡,她许久许久都愤愤不甘,更想不通!
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诓她
约莫过了午时,见他迟迟不醒,汐瑶便将自己收拾穿戴好,走出去透气。
离开帐篷,先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风将清爽之感带与她,之后看清眼前的景致,是难以形容的震撼
早已远离绝望酷热的沙漠,面前弯曲盘旋的河流相互交错,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
孩童在河边嬉戏,纯白的羊群多不可数,每一只都犹如天空中漂浮的白云。
在这幅画卷之后,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巍然矗立,为这个在雪山脚下栖息的部落挡去可夺人性命的酷热。
这是阿尔山,蒙国最高的雪山。
这座雪山绵延百里,连蒙国王都的狼峰都是它的一部分。
仰头望去,山峰上环绕着长久难消散的白雾,烈日的光从其中穿透,将峰顶的积雪融化,数道宽窄不一的溪流顺势留下,在山脚下的左侧汇聚成一方湖泊。
湖水倒影着澈蓝的天空,湖岸边有青葱草绿,更有积雪覆盖。
粼粼波光折射出绮丽的光彩,一道彩虹横跨其上。
汐瑶站在帐篷外看呆了,恍然想起昨夜祁云澈说,他带她去一个舒适些的地方。
对于严暑的北境而言,这里实在太好不过!
“喜欢么?”身后,祁云澈不知那时走了出来,立在她的身后,笑着对她问。
墨色的长发无拘无束的垂散在他身后,几缕跟随倾斜吹来的风在他俊美的面颊上飘扬,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而又高贵。
他身上穿着一件花案反复的厚重袍子,上面颜色诸多,红的,蓝的,紫的数都数不清。
广阔的袖口和衣领边缘缀着白色的狐毛,明明是不修边幅的,一眼望去还会觉得很旧,可被他随意裹在身上,仍旧气质出众,浑然天成。
仿佛他天生就该生在此处,他属于这里。
而今,他将她也带到这里来。
汐瑶对他绽出宁然的笑容,说,“喜欢。”
无法不喜欢。
听了她的回答,祁云澈莞尔,走上前将她一把抱起,单这举动,引得湖边还有各处的人都望了过来。
他们不似祁国的百姓晓得避忌,一双双纯朴的眼睛里含着善意的笑,都好奇的想知道,他们的陛下会如何对这个他亲自带回来的女子。
“你抱我作甚”汐瑶别扭道,“我可以自己走。”
她不知,方才被这片景色吸引的时候,祁云澈也看了她许久。
将她带来北境他最喜欢的地方他固然欢喜,可看了半响,总是觉得还欠缺少许。
遂,他道,“我叫他们给你准备别的衣裳。”
带你去照镜(第三更)()
蒙国有八大部族,分别有不同的图腾,最尊贵的便是云狼,阿尔山脚下的纳古斯部族则将牛羊融合在一起,单是看这图腾,都能猜到这个部族的蒙民有多温和。
祁云澈同汐瑶说,他重回蒙境后,纳古斯是第一个拥戴他做汗皇的部族。
这点倒是令她有些诧异,就多问了一句为何。
于是俊美无匹的汗皇陛下告诉她,只因为第一王夫颜朝大人捏着他们生死存亡的命脉,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