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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起眉头,气馁得连眼前最妙不可言的存在都忘记深究。
祁云澈笑着再问,“那你甘心吗?”
甘心?
得这两个字,她立刻凝色,肯定的说,“我不甘心!”
分明是老天给了她重活的机会,为何又不让她得偿所愿?她明明做了那么多,难道那么多都是白费力气?
“既是不甘心,就快些醒来吧,去找他。”
他?
“他是哪个?”她又犯糊涂了。
望回那张近乎没有差别的脸,他对她笑得这样好看,这样窝心,汐瑶兀自奇怪,“你不是在这里吗。”
那她还要去找谁?
“我是他,并非他。”祁云澈耐心道。
恍恍然中,汐瑶好似想起一些,那让她更为失落,“可是他要娶别人,他不要我了。”
她再看着眼前人,满腹委屈的说,“你也是。”
闻言,祁云澈微有一怔,暗黑无边的眸中有苦楚之色滑过,极快,转瞬不见,只是他笑意不再,“我没有不要你,他也是。”
她早就不信了,唯有怀疑,“如何证明?”
“你去找他不就知道了。”他半哄半骗。
汐瑶将信将疑,“既然你说你是他又并非他,我去找他得到的答案,与在你这里得到的答案岂会相同?”
“你果真和从前不一样了。”祁云澈有少许意外,随后意味非常的叹息,“这样很好。”
遂,笑意再度盈满他暗藏流光的星眸,“我已不重要,他才重要。”
“可我现在就想听你说!”她坚持。
他却比她固执,面对她沉默了少许,只道,“他在等你。”
再醒来,已是两天后。
先是轻微不断的颠簸感,晃得汐瑶头晕目眩,接着是谁熟悉的对话声,一如从前的带着俏皮的调调,相互打趣。
这情景令她好生怀念。
费力的睁开眼,她发觉自己置身一辆宽敞马车里。
车内被塞下一张柔软无比的大床,她人正躺于其中,旁边还有个固定的四方桌。
桌上的香炉内,凝神的淡香袅袅不断,炉子旁边放有一支锦盒,靠着车壁处,还得一坛酒?
汐瑶很是不解。
这三样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怎的就放到了一处?
脑中一片空白,她仿佛做了一个梦,那梦让她辗转反侧,心如刀绞的滋味还残留在心间,好痛
月底29号大更,下月8。9号大更,无意外下个月就结文了,权衡情节之后,关于前世云昭皇帝的帝王传会在正文里写,今天这一小节只是个开始,哦呵呵呵下个月俺也攒不了月票了,这个月最后喊一嗓子:请大家把手中珍贵的票票留给我吧,月末三天等你哟
你说他在等我,那你呢……()
“怎么会这样?”
捂住闷痛不已的心口,汐瑶蹙起黛眉不明自语。
一时间,她想不起任何,连自己的名字也是。
缓释了片刻,才恢复少许思绪,而混乱复杂的画面仍旧不断闪现在眼前,在脑中,极快
许多张脸孔,还有那些如何都拼凑不完整的记忆,还未容她看清,弄明白是如何一回事,就消失得无从追寻。
她在何处,不,应该说外面驱车的人要将她带往何处?
她又自哪里来?
无意中,她被眼底一片艳丽的色彩所吸引。
低头望去,汐瑶发现自己身上的纱裙有些特别。
鲜艳的紫色,比青莲淡雅,又不似木槿的刻板灰暗,当中还隐隐可见闪耀的金芒。
配以云袖和裙摆处绣工超凡的美丽纹案,这些刺绣几乎融在细密的织纱里,层层叠叠,每一层都不同,极为惊艳。
而身在近乎封闭的马车内,穿着如此繁琐的裙衣,贴身处只有丝丝冰凉的舒爽,竟是丝毫不觉得闷热。
半响,汐瑶总算想起来了,这明堂叫做:浅凤仙紫。是江南烟雨城的沈家独独能染出来的颜色。
因着紫色本就不稳定,寻常的染坊就算染出来,只要浸了水,也定会掉色。
可沈家祖上为了染出鲜艳的紫,先从东华海的岛国上将品种珍贵的凤仙花引进,大量栽种,在花期最美时把花摘下,取其花汁,加入独门的秘方,反复浸染,耗时足年才能得个三两匹。
别人不知,但汐瑶还晓得一个秘密。
想要将紫色牢牢定在绸缎上,得加入金砂
祁国除皇族以外,无人能穿金黄色,违者以冒犯皇家之威严处斩。
沈家在借此发迹之后,便极少再染浅凤仙紫,至多家中有了天大的喜事,抑或者每隔十年八年弄一回,不至于将这门技艺完全遗忘生疏去。
她怎会穿这样一身价值连城的东西?
在马车里?!
汐瑶诧异到了极点,连心痛都疏忽了,盯着那片华贵的紫,耳畔边回响起一个久远的声音,说,“三妹妹,待你出嫁之时,为兄送你一缎浅凤仙紫做嫁衣可好?”
出嫁?
她要嫁人了吗?
嫁给谁?
祁国,对了这里是祁国,沈家是她娘亲的母家,她是武安侯府的嫡小姐。
她有两位表兄,长兄是大祁第一才子沈修文,他好像
“死了?”随着无意识的回想,汐瑶将话脱口而出,随后被那个‘死’字惊得不由一怔!
她忙将盯在紫裙上的目光移开,逃避的乱望向某一处,正正看见了旁侧方桌上那支狭长的锦盒。
这盒盖是缎面造的,里面应当放着易碎的东西,直觉,无论是什么,都是属于她的。
怀着一种确定的心情,汐瑶伸手取过锦盒打开,才将望了一眼,她霎时愕然!
胸口方是消退少许的窒息感再度将她整个人侵袭,那眼泪止都止不住,如泉夺眶涌出,模糊了她所能望到的一切。
怎的这一对鎏金蝴蝶钗这般眼熟,这般叫她痛心?
她记得这是爹爹赠给她的,后来又被谁拿去了?
长启的唇齿间,许多名字呼之欲出
冷绯玉,陈月泽,祁璟轩,祁若翾祁,对的,是这个姓氏
她快要想起来了,可越是这般,她越感到无以复加的痛楚,从心口开始蔓延,将她四肢百骸全然充斥,令她的每次呼吸都困苦非常!
紧接着,是谁在她的脑中说话
——汐瑶,去找他,他在等你——
他是哪个?
他让她痛苦
抱住了头,汐瑶艰难的喘息着,脸容上都是艰难之色,她无法停止!
——我没有不要你,他也是——
那为什么你们都不在我身边?!!!
熟悉的身影逐渐汇聚成形,她哪里会忘了他,怎可能忘得了他?!
便是此时,马车停了,车门被人拉开,汐瑶费力的抬眸用泪眼看去,得一人站在车外,身形被外面灼眼的强光镀得金芒闪闪。
是个男子。
她咬唇恼羞成怒的恨去,下一刻,沈瑾瑜意料之中的叹了声,称奇道,“这药效果真大,哦,我是你二哥哥,你可记得否?”
瞧她嫉恶如仇的模样,又狼狈,又愤恨,仿是将他当作祁云澈了?
遂,他靠近了些,从怀里取出丝帕,替汐瑶擦拭脸上的泪痕,漫不经心的安慰,“莫哭了,淑太后让你食了假死的药,可还记得?暂且思绪混乱些,我们已经不在燕华城。”
顿了下,他复而再道,“自然,你也不再是璟王妃。”
听着他不着边际的话语,哪里有什么宽慰的意思?
得那两支合在一起蝴蝶钗,汐瑶已然清醒许多,只如沈瑾瑜所言,确实乱了些。
在他身后,两个丫头踮着脚想望个所以然,一面不住的关切。
“姑娘醒了吗?”心蓝问道,仿是被谁推得踉跄,她又恼了句,“粉乔,你莫挤我!”
更远处些,又有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你们堵在那里凑什么热闹?给姑娘添堵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不用猜,那是雪桂。
沈瑾瑜回身道了句‘醒了’,再转头来继续对汐瑶笑说,“这次是举家出逃,整个武安侯府为兄都帮你搬走了。”
车里的女子从他手中抓过丝帕,勉强支起自己靠坐在车中,缓慢的,深深的呼吸。
听了他的话之后,显然心放宽些了。
外面天色艳艳的,应当是正午时分,得他把车门拉开,热流不断涌入,与人平添了几分烦闷。
半响,汐瑶才问,“我昏了多久?”
虽她话语无力,每个字里的语调都显苍白,但沈瑾瑜只听到了其中的冷静。
“没多久。”他淡淡的,“两日而已。”
两日,那么今日是七月初四。
她又问,“此处是何处?”
沈瑾瑜道,“刚到孝州,正午了,你且擦了脸,落车来食些东西,待会儿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汐瑶未应,继续问,“要去哪里?”
听他说整个武安侯府都被他搬走了,孝州,距离燕华已得四百里,离烟雨城更远了。
此处是北上的必经之路。
“当然是北上,过长城去塔丹。”沈瑾瑜理所当然道,“京城马上又要变天了,自要离得越远越好。”
汐瑶睁眸来笑话他,“这般时候,二哥哥怎的不在京城?莫不是也遭了嫌弃?”
沈瑾瑜脸色一变,她再道,“我不去塔丹。”
冷冷的语调,不得血色的脸尽是坚决,只消她决定了,哪个都改变不了。
先她那话就惹恼了沈瑾瑜,他不怒,反笑着刺她道,“只是出长城去个北境罢,又不是去蒙国,更不是他们的王都,你恼个什么劲儿?”
这还不算,他还要道,“离汗皇大婚的日子早得很,莫急着伤心。”
“那倒是。”汐瑶不急不缓的应他,“没准我大祁的女皇君临天下更要早一些呢。”
侧头,她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看向其兄,哭是不想哭了,就是想找架吵。
她故意道,“如此说来,我们去北境作甚?难道祁若翾登了基,你不去朝贺一番?”
“慕汐瑶”沈瑾瑜捏紧了拳头,阴着他斯文的脸咬牙道,“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替姑父揍你!”
璟王妃都身染恶疾,随同正宣帝还有平宁公主夫妇一道去了。
无论是慕汐瑶还是沈瑾瑜,冷家早就介怀在心里了。
更甚先还有和正宣帝萌生禁忌之情的沈修文!
加之那慕汐婵做的好事!
呵,这些他都不屑讲了。
沈家在京城失了势,不走难道等人来灭个干净?
“晓得你恨我。”汐瑶淡定如斯,靠在车里苟延残喘,不慢不紧的说,“想问我什么,现在问来,待会儿你北上去你的塔丹,我带我的人走,兄妹一场,我知无不言。”
她心意已决。
北上?一辈子都不去!
又在沈瑾瑜欲说哪样时,她散漫的补了一句,“先皇给明王的亲笔信你就别问了,我给绯玉的圣旨确实是将皇位给了明王,可那封信里也实在是先帝劝祁明夏顾及天下苍生,再者说了,长公主早就跟我说过,她不喜比她小的男子。”
“你——”
沈瑾瑜瞠目,真是被她气得不行!
僵滞之余,旁侧有个汐瑶熟悉的脑袋钻了出来,是慕宝。
他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小姐,苦哀哀劝道,“大姑娘,别在同二公子斗气了,不是二公子定要你去塔丹,是二姑娘前一日在宫里胡言乱语,她说二老爷原本就与张家是一伙儿的,还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怕是这会儿三姑娘都遭了殃,兴许裴王都保不住呐,想跑都跑不掉了!”
汐瑶闻言后,对沈瑾瑜无所谓一笑,“敢情不是被放过一马,是逃命啊”
偌大一个祁国不得她的容身之处?
孝淑敏太后的那杯酒没将她毒死,她真有些失望了。
沈瑾瑜早就没得耐性,脸沉得可怕,“你可以不走。”
唇枪舌战罢了,汐瑶唤嫣絨给她取来一身常服。
换衣裳时,梦娇来了车里,道与她听,虽对外说是璟王妃染了与正宣帝还有平宁公主一样的瘟疾,去得突然,可宫里都晓得是孝淑敏太后赐了毒酒。
她人没得意识后,梦娇进宫来收拾善后。
做戏也要尽善尽美,不与人眼皮下疏漏,她身上那身值钱的衣裳是沈二公子特地送来给她下葬用的殓服。
只因谁也不晓得那假死的毒酒到底厉害到何程度,故才不得人敢动她半分。
尤为这两天见汐瑶昏睡得十分之沉,也只有四婢不时来给她了下身子。
府上的人早在正宣帝驾崩时就在准备,将她人接出宫,一行人马不停蹄连夜就出了燕华城,赶到孝州来。
据闻那时,慕汐婵和刚失了腹中孩儿的袁洛星已经闹僵起来了。
后来的消息,都是京中的暗人飞鸽断断续续传书传来的。
慕汐婵早在洛州得祁明夏相救后就归顺于他,为的只是等一个机会把慕家真正所为全盘抖落出来。
这些汐瑶没有真凭实据,但也猜到一些。
回京后,慕家一门忠烈,好容易救回来的慕家二小姐被汐瑶照拂着,祁明夏又命手里那些门客大肆渲染歌颂了番。
汐瑶不得办法,只能将这如烫手山芋般的二妹妹留下。
多得祁云澈也觉出端倪,便使了美男计,让陈月泽从中搅和。
祁明夏这个人,用不着花心思对付,可也不能不防。
那日在宫里,汐瑶看了慕汐婵和袁洛星各自为谋的戏后,她前思后想,觉着既然祁永晨也归西了,祁云澈又已是汗皇,最后结果显而易见,不如借那二人做引子,引祁明夏出手。
徐锦衣是个极聪明的人,她命他把角楼下发生的一幕全然告知陈月泽,看似只是让陈月泽对慕汐婵和袁洛星的真实面目清醒了然,暗中,陈国公府向着哪边,这不是明摆着通风报信的事么?
加之徐锦衣得了信不会不看,只消他看了,去了四方侯的府上,估计再来就直奔长公主府了罢。
一切滴水不漏,恰到好处。
只不过他们都被算计了,到头来,全都按照祁尹政的安排,走得分毫不差。
换了衣裳,落车后汐瑶才发现他们是在孝州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正午时分,街上人来人往,骄阳似火,百姓各自忙碌,一派安家乐业之景象。
不过和京城只相隔四百里,此处却风平浪静,与人心宁和,真好
进了旁侧的老字号酒楼。
汐瑶环视一周,三层的格局,楼中五、六桌的人都在用膳,见她入内后,统统起了身,恭敬的喊她‘表小姐’。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倒让那在宫里都散漫成习惯的人儿一时愣住。
沈瑾瑜坐在其中闲闲饮酒,未多看她一眼,只道,“这里我已包了,今天在此过夜。”
看似还在生气。
没见到张嬷嬷和安娘,她正想问,梦娇先她一步道,“张嬷嬷和安娘早一步随舅老爷他们先去了塔丹,二公子都安排好了,你且放心。”
说完暗中将她推了一把,刚才兄妹两个斗气,她们都是听见了的。
沈瑾瑜心在祁若翾身上,原先想着彼此岁数不成问题,毕竟那位孙将军早就故去了。
可沈修文一死,沈家只剩下沈瑾瑜独一个,留在京中给未来的女皇当王夫?
但他那复杂的身份都让冷家介怀,此生再没机会。
他心里堵了几日,汐瑶一醒来就给他火上加油,此时也只有借酒来消消怒气就算罢啦!
眼下不能在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