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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瑜会意,从而神情舒展开来,自得道,“慕家与沈家一荣俱荣,我们是不会放着你不管的,云王对妹妹一往情深,加之你性子不弱,现下是沈家给与你依附,可将来,还指望你的关照。”
关照?这句话汐瑶听了只觉生分。
沈瑾瑜晓得她意思,再道,“后面一句是你素来抠门的外祖父让我转告你的。他的意思是,云王迎娶你时聘礼不能太少。他们颜家不缺银子。”
听罢汐瑶就笑出了声,温润的玉佩捏在手心,她若有所想,“见了他人,你亲自与他说罢。”
奸商果然无孔不入!
话说得半响,见魅妆和翼宿都已站在外面,而轩辕文翊等人,应该赏够了那一场精彩绝伦的死刑。
接下来,该到他们死了。
“此地不便久留,你今夜就要离开洛州。”
沈瑾瑜对她嘱咐道,“祁明夏的兵马就在城外,他城府太深,难辨明暗。这段时日丨你千万要避开他,不出三天,东都和京城必定大乱。”
汐瑶颔首,神色不如前一刻那般放松,“我早有安排,翼宿他们会带我去颜家的山庄暂避,二哥哥你”
“无需担心我。”沈瑾瑜拂袖一摆,无谓得很。
“明日城门一开,消息散了出去,祁明夏想将这功劳要去,给他便是了。不想要,那张家遭一把大火烧尽,与我有何干系,我和月泽兄自会在府邸休息几日,看在大哥和平宁的面子上,他不会拿我如何。至于慕坚一家”
说到此处,汐瑶脸色登时一漾,虽极其轻微,她掩饰得也够快,却还是被沈瑾瑜抓到蛛丝马迹。
来到那人儿跟前,他思索半瞬,才复杂的叹息笑道,“以前我并不太喜欢你,总觉着有妹软弱如此,任人揉捏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不过”
这前一句已经让汐瑶沉面,她何曾想过绝顶聪明的二哥哥从前是这么看她的!
“不过而今见你事事算计精明,又有些于心不忍,女子本该放在手心给男人疼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仰头与之相视,汐瑶感觉颇为怪异。
对自己这表兄,她无法不承认,此人真正是个诡变难测的。
看出她眼底防备,沈瑾瑜忽的扬笑,“为兄是想说,假使你当初未曾强硬如斯,皇上也不会急着把你送来等死了。”
汐瑶怔忡,被他将得措手不及。
沈瑾瑜脸容已沉凝,“去吧,莫要再耽搁了,这里交由我来善后。”
亥时三刻,偌大的张府一片死寂。
此时沈瑾瑜已移至上座,饶有兴趣的将人皮灯笼提起细细观摩,想留下来做个珍藏,又觉着此物不详,可又委实做工精巧美丽得很。
想不到颜家的死士还有这等手艺,他暗自吃味思忖,再扬眉看看端立身旁的魅妆。
魅妆得他古怪一眼,立刻肯定道,“奴婢虽不会做灯笼,但奴婢自认比这灯笼好看千百倍。”
沈瑾瑜一愣,再朗声大笑起来,“本公子的魅妆自然是个美人儿,这种醋以后就不要吃了。”
言毕随手扔了灯笼,正巧砸在倒在脚边慕坚的脑袋上,这一下,他人醒了过来。
“慕大人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可觉得好些?”俯下身,沈瑾瑜恍若无事般问。
可那被他‘关切’的人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着粗布,哪里能言?
移眸去看周围,身旁那极具轩辕家的尸首让慕坚当即一惊!接着露出无法形容的扭曲哀苦之色。
他此生尽忠的轩辕皇族竟然就这样
转而,他很快又发现身前还立着一人,抬头去望,元黛蓉完好无损,满面冰冷的站在旁侧。
她面无表情,平静的眼眸只看着他,望得他一阵心寒
“意外么?”
沈瑾瑜嚯的扩大了俊庞上的笑容,压低了声音,他戏谑道,“这可是世侄我专为二叔所准备,就当是还二叔去年璟王辰宴当夜,费劲一番苦心设计杀汐瑶妹妹的礼可好?”
闻他轻描淡写的所言,慕坚勉强扭动身躯,对他怒目!
“不满意?”那他也不得办法了。
侧身看向元黛蓉,不,应该叫她轩辕黛蓉才是!
沈瑾瑜向她道,“依照与夫人当初的约定,这位名满大祁的大儒,在下交给夫人了。”
轩辕黛蓉表情极淡,一瞬不瞬的盯着慕坚看。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她每日都活在不得超升的痛苦中,然后想起曾经有个人说会带她走,许他一生一世。
那是一生一世啊极长,极远,怎让她不多生念想?
谁想后来,他背弃了她,娶了张氏庶出的卑贱女人!
有多少年没有再开口说话?多少年没有露出过喜怒哀乐任何一种表情?更不知酸甜苦辣,每一种滋味
一切全因眼前这个男人而起,是她给了他丝丝期望,继而将她推入无尽深渊!
微微启唇,轩辕黛蓉全身都在颤抖,她等这天等得太久了,努力发出的声音,每个细微颤栗的音节里,绝望和解脱共存。
“不求同生,只愿共死!”
只想这样吗?
这个半生悲剧的女人忍受多年,最后竟只要求和负了她的男人一起死
沈瑾瑜感到几分索然,“在下可助夫人离开此地,寻一处安宁地避世隐居,若夫人顾虑颖小姐”
“不必!”决绝的两个字从轩辕黛蓉口中挤出。不可置否。
慕坚被她凛冽的目光扎得全身刺痛。
他对不起的又何尝此一人?
“慕家一门忠烈,慕汐瑶得圣旨赐婚,本该为美事一桩,奈何张家勾结前朝轩辕氏造反,其罪当诛。慕大人深明大义,暗中查知此时,甘愿以全家之性命与张家同归于尽。”
说到这里,沈瑾瑜满意提唇,“这段戏,大人可满意?”
话音落,换来慕坚怒火中烧的愤恨眼神!
“就这样决定了罢。”沈瑾瑜站起来,一脚踢开挡路的灯笼。
“有件事忘了说,慕大人派去南疆送信的探子不巧被我的人抓了正着。如今南疆王已死,苗域正是纷乱之时,大长公主和陈国公仅有一独子,哪里能送到那个地方去遭罪呢?故而此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陈公子与轩辕氏的小公主那段孽情,我想”
他兀自认真想了一想,像是在掐算时辰,罢了才对慕坚挤出笑容,道,“这会儿陈公子应当毁掉轩辕氏的传国玉玺,挥剑断情丝虽然,这于他来说痛苦了些。”
轩辕黛蓉已经心如死灰,想来对她那十分了得的女儿,应是不做任何期望了。
“至于大人你——”
从慕坚身上跨了过去,沈瑾瑜向端立的女人颔首以礼,以示最后的尊重。
末了大步迈得潇洒自如,一边头也不回道,“你就好好的陪黛蓉夫人去死吧。”
行出光亮如昼的厅堂,外面入目满是猩红,魅妆随即递上一只火把,沈瑾瑜接过之后,连犹豫都不曾有,扬手向后一抛——
洒满火油的的房舍登时被火焰包围,火势狂猛非常,迅速向周围蔓延开。
感觉到身后热浪袭来,沈瑾瑜却并未急着走,反而站定看着宽绰院子里那些横七竖八的死尸,地砖都被染红了
“公子,该走了。”魅妆在旁提醒道。
她总觉得公子今夜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向来他们公子的心思都极深。
沈瑾瑜脸容显出难得的落寞,蹙眉啧了声,道,“本公子忽然觉得好寂寞。”
连慕坚这等败类去死都有人相陪,他将将略作思索,才发现若他死了的话,仿佛是无人想要真心相伴的。
魅妆呆了呆,不知该怎样接话。
毕竟公子无所不能,她跟随多年,从不曾见他在何处栽过跟头。
无论哪时,无论何地,只消沈家二公子出现就能独占鳌头,连走路都行得风度翩翩。
他会寂寞吗?
为何不会。
“罢了——”
没等魅妆想明白,沈瑾瑜似乎整理好心绪,被火光照得橙红的俊容神采奕奕,前一刻的愁绪早就不知所踪。他向来是无需让人多忧的。
“走吧,我有些想她了。”
索性还好,即便无人陪他一起死,终归在他心里还能有个让他牵挂的女子。
吼吼吼今天这张算是沈二的番外吧,阿若很偏爱他啊,大家不妨猜猜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明儿个有月泽公子的戏,不出意外俺们多日没有登场的晕车同学也要出现啦敏娜桑,票啊,花啊,咖啡啊啊啊啊28号1w5大更,你们的手在哪里
我和他,你爱谁?()
合霜小居对于张府来说个特别的存在。
在府中的下人们眼中,被琼浆玉液供奉起来的霜老姨太,比起与当朝皇后有血亲关系的主母纳兰沁还要尊贵几分。
可就在这天深夜,整个张府陷入死寂。
子时了。行在亢长而深无边际的暗道里,陈月泽跟在张清颖身后,每行一步,他的心思便多沉一分。
心里估摸着时辰,这个时候,汐瑶应该已经离开张府了吧?
那么
看着行在前面那人儿小小的背影,陈月泽只在听到今夜汐瑶要成亲时略表现出应有的讶异,不等他开口,小颖便主动说帮他去拿传国玉玺。
“我知道慕姐姐的心上人是云王殿下,我们去拿到玉玺,趁前厅筵席未散,将慕姐姐送出去,然后我们也远走高飞,再也不理张家、轩辕家的事了,不管这天下将来如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闻她说完这句,他们便在入夜后,偷偷从合霜小居的后院溜了进来。
她的脸孔是那么无邪,直视他的黑瞳毫无心虚的颤动,连话语里的每个字都真诚得叫人无法质疑。
故到此时,陈月泽仍旧不想面对,明明,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真的只想和他在一起吗?
“就是这儿了。”沉默中不知行了多久,张清颖停了下来。
陈月泽随之顿步,回神抬眸,将手中的灯盏举得高了些,借光环顾周遭。
此处是张府地下,至于有多深,他也拿捏不准,一路行来,整条通道几乎是粗粗打通的,没有机关暗器,颇显得安全。
而这里则不同。
这是间四方规整的密室,左右两面雕刻分别雕刻着麒麟和貔貅,这两只神兽曾被轩辕皇族奉为圣物。
大祁得天下后,太祖皇帝立佛教为国教,尊九爪金龙为万物主宰,自称真龙天子。
至此,麒麟和貔貅极少出现在宗教壁画和浮雕之上,只在新岁佳节时,民间百姓还会依照几百年来沿袭的旧俗,将神兽绘成年画张贴,早就远不及前朝轩辕时珍贵。
眼前的两幅壁画精美且栩栩如生,麒麟在左,貔貅在右,一个象征权利,一个象征钱财。全然按照轩辕皇族的规制精雕细琢而成,那么将传国玉玺安放在此,也就变成理所应当了。
放眼正对面,一扇纯铜打造的门厚实的闭合着,上面依旧有与轩辕氏有关的浮雕。
“玉玺就在这扇门后面吗?”陈月泽行上前与张清颖并肩,神情若有所思。
身旁的女子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应声答道,“是的。里面有我轩辕族的幻杀阵,懂得解此阵的只有祖母、爹爹还有曜哥哥和我。”
她含笑望了陈月泽一眼,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灵秀的眉眼间漾着得意,“你要如何谢我?”
轩辕皇族擅奇门遁甲之术,幻杀阵乃秘阵之一,传言入阵有去无回,世间无人能破。而今却叫陈月泽在这里遇上了。
看着张清颖手里那支造型别致特殊的簪子,想来这应该就是钥匙了。
要如何谢呢?扬眉对她笑笑,陈月泽柔声道,“此生不离可好?”
他用自己做了谢礼。
张清颖微有一讶,紧接着忙掩去这慌色,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莫要欺我。”
说罢她将簪子插进铜门一个微不可查的缝隙中,周遭随之轻颤起来,发出沉重的响声,门向两边打开了。
里面空间并不大,四周空空如也,两旁光滑的黑色石壁上亮着万年不灭的灯盏,一眼望到尽头的石台上,传国玉玺静卧其上,静静的焕发着它独特而诡异的色彩。
“幻杀阵已经解了,对吗?”盯着那枚玉玺,陈月泽问。
“嗯,解了的。”张清颖答道。
“那你在这里等我。”他侧眸看了她一眼,满目柔光。
罢了如往常那般拍拍她的头,提步上前,在张清颖变色的刹那,他自若的向那间布了杀阵的暗室走去。
分明,他与她都知道,杀阵未消,那里面危机重重。
就在陈月泽身形将要完全行入暗室中,身后张清颖忽然极其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索然无味道,“真没意思,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她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判若两人,趾高气昂甚至是跋扈。
望着男子背影的眸光再无乖巧,取而代之的,是尖锐,极其厌恶的尖锐。
“讨厌我?”陈月泽没有回头,只不再往前,停在暗室前,语气轻飘飘的,“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
“少自作多情!”张清颖怒道,“你千方百计接近我还不是想利用我?我为何要舍不得你?”
“可是我记得,当初是你先主动与我攀谈,像只欢乐的小鸟围在我身边打转许是我天生对看似无邪的女子难以抗拒,我以为你本性如此,舍不得伤你。”
甚至,他还因自己的目的对她起了愧疚之心。
只如今那回忆对于陈月泽来说苦恼沁甜皆有。
终归到了说穿一切的时候。
“此时回想起来,我反倒好奇当时接近我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和我一样,开始很厌烦,又不得不承受,到后来却连自己真实的心意都快分不清了,是不是这样?轩辕颖。”
身后的人儿怔忡非常!
他说的每句话都——无法反驳!
疏漏间,陈月泽极其突然的取过背在身后那把精巧的弩,对准正对面尽头的玉玺射出一箭!
咻的一声,短箭破空,正中目标!!
“你做什么?!!”轩辕颖猝不及防,大吼着快步上前去,又在将要跨进暗室的前一刻,被陈月泽拽了回来。
几乎同时,她眼睁睁的看着被一箭射中的玉玺显现出裂纹,接着从箭头处开始冒出白色的烟雾,她轩辕家的传国玉玺被迅速腐蚀,化为烟尘。
“如今天下尽归大祁,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为什么你们非要复国呢?”
耳边男子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冷酷,于他来说,那玉玺又非大祁皇族之物,毁了又如何?
他转过身来面对她,冷冷道,“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在。”
“陈月泽!!”轩辕颖怒极,从腰间抽出玄铁软剑就向他杀去——
陈月泽往后移身躲闪,手中的弩被她劈成两段,他知道她会武功,第一次看她跳鼓舞时便知道了。
单靠身体四肢蓄力击响钟鼓并非易事,她能灵巧自如的穿梭在不大的祈台上,以舞应鼓,足以证明她内力非凡!
由是那时陈月泽就可悲的发现,他似乎真的没有识清女子的眼光。
暗室里,两人打斗激烈不相伯仲。
陈月泽自小习武,陈国公对他要求甚为苛严,在京中贵族子弟里都难逢敌手,而轩辕颖是藏而不露,彼此对对方熟悉又陌生,这场交手本身已破绽百出。
若无情,为何不痛下杀手?
若情深,又何以兵刃相对?
她一招一式看似绝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