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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她有何相干?!
进入正堂,压抑的气氛登时让慕汐灵感到不对劲。
慕汐瑶笔挺的跪在正中,垂下的头,依稀可见那眸中有泪光在闪耀。
莫说她这位大姐姐出身将门世家,那身上却毫无彪悍粗鲁之气,单薄的双肩撑着银白的衣裳,玲珑的身段已初渐显露,青丝垂到腰际,尽显纤柔,那张细致且略显苍白的脸容,更惹怜惜。
不知她可知道,自己这副病美人的模样,很是动人。
只慕汐灵在随母亲入府当日,就见识了她颠倒黑白的本事,才不会被这表象迷惑!
心头不屑了一番,她再向主位看去。
父亲坐在造工大气精美的太师椅上,脸色一如既往的深沉,而他身旁的位置,却是那看起来就软弱毫无气质的苏月荷。
她的母亲,只能坐于右侧第一个位置,慈爱关切的眼神亦是望着她的,这让她心中定了几分。
止步于慕汐瑶身后,她从容和慕汐婵一道请了安,再问道,“不知父亲寻灵儿来有何事想问。”
“灵儿,你大姐姐说,今日她在裕德街被人掳走,乃是你在暗中所为,事实究竟如何,你且仔细说来,你爹爹与母亲自有决断。”张恩慈温和的说道。
实则明着已经提点了她,今日是谁要拿她们母女二人开刀。
母亲
呵,她的母亲才不是那苏氏!
慕汐灵心里抵触的想着,面上波澜无惊的道,“父亲,灵儿自入府以来,从未和大姐姐说过半句话,虽显得生疏,但也不至于在背后谋算加害她,灵儿何德何能,又何故要如此?”
她说完,张恩慈心头甚感欣慰。
这些天对女儿的教导,和隐忍嘱咐的苦心,看来没有白费。
“何故?”与她并肩而立的慕汐婵闻言哼笑起来,斜眼看向她讽道,“不知谁在国子监里到处宣说委屈,把大姐姐贬成蛇蝎心肠的恶妇!”
诛心最痛(五)()
“我可从未同谁说过大姐姐蛇蝎心肠。”
慕汐灵经张恩慈一手调教,面对慕汐婵的指责,她显得不慌不乱,回头淡淡应下她攻击性的眼神,道,“灵儿初来乍到,在国子监确实结识了几位小姐,只姨娘本该被抬平一事,早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她们问起我,我只能如实所言。”
再看向主位上的慕坚和苏月荷,她低下头,再道,“这些话说来着实不妥,是灵儿逾越,不知有心之人借此做文章,诋毁大姐姐,还请父亲责罚。”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汐瑶跪得纹丝不动,发红的眼眶里还有泪光翻涌,细细听着慕汐灵滴水不漏的回话,她不反驳,自有人为她争辩。
“不止吧!”
慕汐婵不似苏月荷处处忍让,当年慕展鹏在世时,还在家宴上夸过他的小孙女有女将之风。
于她来说,张氏母女是心怀不轨的入侵者,她将她们当作敌人,寸土不让,抓到了把斌,自当狠狠敲打!
“爹爹成日忙于公务,定不知道三妹妹是如何同人诋毁大姐姐。”
她脸上挂着鄙夷,字句精准的说道,“打压姨娘乃为小事一桩,这是玄林法师的意思,根本不值一提,三妹妹除了对人说此事,以彰显她委屈,其次最爱与人说起皇上要为姐姐指婚那一桩。婵儿还是从别人哪里听来的,她不指一次明话里暗示卫尉寺少卿宋大人家的五公子,说是若谁娶了姐姐,必定飞黄腾达,谁不知道那宋成远是个混得不行的!和他在一道那几个,即便婵儿不说,爹爹也了解其品性。”
听她提起宋成远,慕坚果真厉色。
那以宋成远为首的纨绔子弟,在国子监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去年正是因为一些不坐实的流言,害得崔大人家的女儿平白遭人设计,毁了清白,只好委屈嫁了。
嫁的人正是他们其中之一。
使的手段,无非与今日汐瑶所遇甚是相同,让人想不联系在一起都难!
“婵儿,你所言可句句属实?”连苏月荷都听出了端倪,忍不住问她。
女儿平时是跋扈了些,但极少这般有根有据的针对谁。
“姐姐的意思是,指我的灵儿有心引那位宋公子以卑劣行径毁去汐瑶清白,强行娶她过门,借此高攀?”张恩慈眉一挑,针锋相对的回击过去。
苏月荷人是一颤,还没来得及解释,汐瑶先轻笑一声,大有自嘲之意,“难怪今日婵儿劝我不要去国子监,还故意与灵儿争执,让她在家中一道抄经,我自乘车在半道上,被袁小姐与陈公子拦下,想来他们亦是为了我好。”
她颤声叹息,听似心灰意冷,回首瞥了慕汐灵一眼,问,“今日我被歹人掳去青楼,对方扬言要借我登高,三妹妹,你可知可谓‘人言可畏’?”
诛心最痛(六)()
“大姐姐足不出户,竟说得如此逼真,好似亲眼看见了一般,那几个掳走姐姐的歹人已经做了云亲王的刀下魂,死无对证,倘若硬要将这罪名扣在灵儿身上,灵儿千万个不服!”
慕汐灵说完,索性走到汐瑶身边,和她并排跪下,对慕坚道,“求爹爹做主!”
她姿态凛然,态度不卑不亢,委实让人欣赏,可惜了她是张恩慈的女儿,是非与否,她都受定了!
“大姐姐没看见,我看见了!”
汐婵最厌烦的就是慕汐灵那副清高嘴脸,那张娇弱的美人皮下,不知藏了怎样的狠毒心肠!
不过不打紧,眼色里流转着一抹藏了许久的快意,汐婵再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宋成远排行老六,还是四姨娘所出,要在家中选庶出子送进寺院祈福都轮不到他!裕德街上的地痞与他最为要好,在那里生事,容易至极!爹爹若不信的话,派人去将宋成远唤来一问便知。”
话罢,她眸光扫向张恩慈,人是提唇一笑,“姨娘也不想灵儿白白遭人委屈不是?哦,不对,应当先问三妹妹,五日前在夫子教音律时,你可同宋成远说起皇上要为姐姐指婚一事?我记得那不是第一次了吧?莫不是当时还是我又听错了?”
汐婵性情火爆泼辣,胜似男儿,平日是个粗心的,难得这番话说得条理分明,听着像事先早有演练。
可此时厅堂里的人思绪已经被她引向那处,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于此?
“灵儿。”默然片刻,慕坚沉肃的话语声响起,“你可有在国子监与人说过你大姐姐?”
只见慕汐灵神色间微有颤动,她说过!
张恩慈被压成姨娘,别说她肚子里还没出世的那一个被降了身价,连带慕汐婵都定上‘庶出’之名,说心里没有那口怨气是不可能的!
入得国子监,因她捡了母亲的美貌,更弹得手好琴,没几天身边就多了几个身份相差不多的小姐与之为伴,姑娘家在一起,哪里会不嚼舌根?
至于那宋成远,本就与之不熟,是他几次三番
忽的,慕汐灵心头一震!如醍醐灌顶,霎时扭头看向汐瑶!
那是她们两姐妹给她设的局!
汐瑶却淡淡避开她尖锐的眸光,对座上的慕坚道,“二叔,谣言可朝夕间将人尽毁,可杀人于无形,汐瑶自知因一心往幽若寺为爹爹祈福,机缘巧合得玄林法师箴言,让姨娘不能为平妻,让三妹妹降了身份,被怀恨于心,实乃人之常情,可今日若不得长公主与云亲王出手相救,那么汐瑶此生”
“爹爹!”
“老爷!”
慕汐灵母女几乎同时反映,原是着了慕汐瑶的道!
清白是她的,出了事不遮掩,反倒比她们这些个看戏的外人嚷嚷得还厉害,就是看在慕府的门面上,也不可能让宋成远亲自前来,除非——
“老爷。”家丁在此时从外面小跑了进来,道,“卫尉寺少卿宋大人派人送来书函一封。”
红了荷花,故人来(一)()
慕汐灵得去国子监上学伊始,已经惹得汐婵不痛快,而汐瑶早有打算,从她下手,给张恩慈彻彻底底的提个醒。
便在几日前,汐婵就暗示了宋成远,否则他也不会去缠慕家的庶出小姐。
本想的是等汐瑶去国子监时,再引个话头,将罪过迁去,人算不过天,张恩慈先使了毒辣计,就怪不得汐瑶拿她的心肝宝贝狠狠开刀了。
谁也不知道卫尉寺少卿宋大人的书信里写了什么,倒是来得恰是时候。
加上此前有大长公主出面,而今慕家若是深究下去,恐得不偿失。
家丑不外扬,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慕坚身为国子监祭酒,当世赫赫有名的大儒,岂能容忍女儿失言至此,更陷亲大哥的遗女于不义?!
当即就下了严令,让慕汐灵在家闭门思过,直到她学会谨言慎行为止!
国子监是去不成了,结交公亲权贵的算盘也再难打响,眼看慕汐灵到了议婚之年,张恩慈只能急在心里,更恨在骨子里!
出了正厅,已是未时。
汐瑶刚别了苏氏和汐婵,还没走进梨香苑的內仪门,身后张恩慈的叫嚣声便传了来。
“今儿个总算见识了大姑娘的本事,姨娘好生佩服。”
这会儿她倒是不装了。
汐瑶回头,便见挺着肚子气势汹汹的张恩慈站在拱门下。
若眼神能杀人,不知都被她千刀万剐了多少次。
抬手挡了想要开声的粉乔,示意嫣絨她们几个回避,她再淡声道,“见招拆招而已,若非今日有些运气,恐怕此时瑶儿哭都没用,只能寻个湖跳死作罢。”
听她语气,这结果仿是她占侥幸居多,可越是不在意,越是让在意的人牙痒至极!
张恩慈冷笑,甩开扶着她的宋嬷嬷的手,走到汐瑶面前去,狠厉的眼神直扫在她清秀的小脸上。
明明是个刚到及笄之年的丫头片子,却非但从她算尽的机关中寻到脱壳的法门,还倒打她一耙,当真是不能小看她了!
“你——”
话都出了口,张恩慈蓦地想起追来的目的,继而又压下心头火,刻意平静道,“你要与我斗,那是你我之间的事,无需将灵儿牵扯进来。”
“三妹妹乃姨娘所生,母女岂有不连心的道理?”撇开头,汐瑶看都懒得再看这个女人一眼。
当日她拿自己当靶子站出来时,就没打算放过张家任何人!
“慕汐瑶,是你非要招惹我,今后别怪姨娘心太狠!”
“哦?姨娘竟还有比毁人名节更犀利的手段,汐瑶真是”她微一颔首,只吐出清冷的两个字,“佩服。”
张恩慈一窒,得宋嬷嬷上前来将她扶住,也不多话,只劝道,“夫人,回吧。”
目送那主仆二人拐出拱门,间隙,宋嬷嬷回头瞥汐瑶,灰白的眼珠里流转着异样的颜色。
恶主手下,岂会养善仆?
红了荷花,故人来(二)()
连着几日,张恩慈都没踏出梅园半步,对外称静心养胎,难得老实。
园子里天天都有琴声飘出来,如何动听,如何婉转绕梁三日,私下里,下人们却都笑说,只怕三姑娘把琴弦都弹断,也飘不进国子监那些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耳朵里。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正是张姨娘!
再说那天宋大人派人传来的书信,不过是宋府喜添一个男丁,想请当世德高望重的大儒取个名罢了。
怪就怪来得太是时候,愣是连慕坚都被唬住,这事后无需再去追究宋成远,也知他是被利用了一番。
慕汐瑶自己都觉得运气太好,但同时回想那天的惊险,亦会冷汗潺潺。
若不得长公主好奇她压低张氏的缘由,一时兴起拉祁云澈到后台寻她问清楚,那么她来之不易的此生,不但会落得惨死收场,且是比上辈子更加屈辱!
运气再好也会有用完的一天,先汐瑶对设计慕汐灵一事始终迟疑,要是她想的话,即便足不出户,有婵儿在,照样能把她锁在府中,哪儿都不得去!
岂料张恩慈心肠如此歹毒,出手就要自己死。
如此也好,从今往后,她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不过出街小半日,又赠京城茶余饭后闲谈一桩。
外面传的却不是她被人掳去青楼毁了清白,而是陈国公府的公子与才回都城的十二皇子在凌翠楼为慕汐瑶大打出手。
知情者听个笑话,不知情者传个热闹。
汐瑶闻得此一说只觉荒唐,深知自己又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反正陈月泽已见,他要六月才离京,有的是时日与他慢慢谋算。
大长公主此番虽帮了她,却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必定不愿他们再天天见面,索性懒得出门,天天呆在梨香苑,闲来品香茶,读诗书,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是惬意的。
待天气好些了,汐瑶又让粉乔在院子里教自己拳脚。
柳舒几次来送糕点时,都见大姑娘似模似样的在练基本功夫,便当场耍了套剑法,且是不吝表示,若姑娘看得上,她全然相授。
汐瑶高兴还来不及,忙应下来,朝夕不倦的苦练。
没有一技傍身,哪儿能安心谋算别人?
便是在梨花开得繁茂之际,苑里多了一道舞剑的身影。
转眼清明时节,慕坚携慕家上下到幽若寺后山祭拜慕凛,玄林法师亲自诵经,对汐瑶假借箴言压低张恩慈一事,只字不提。
她哪里摸得透这些个长辈的想法?
反正不拆穿,就当是心里向着她了。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
四月末的天逐渐缓和起来,待汐瑶将从柳舒那里学的剑法练得流畅时,那故人,也从南方山水烟雨之城姗姗行来了。
红了荷花,故人来(三)()
这天刚至卯时,燕华城的朱雀大街两端,早已被凑热闹的百姓占据,连那从旁的小道,都人满为患。
碧笙阁五楼靠窗雅间内,慕汐婵借着渐明的天光往朱窗外瞄了一眼,尽看见黑压压的人头,不由吐了吐舌头,以表惊诧!
接着,她又回头看端坐饮茶的汐瑶,小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道,“修文哥哥奉旨送绣品入京,竟也引得万人空巷,不过依我看呐,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聚了百名技艺精湛的绣娘,耗时三年所绣的四幅‘吉祥如意’图,寻常百姓哪里能看得到?说是为一睹沈家大公子的风采,早早爬起来给自己站位,我还信得多些!”
“二姑娘说得极是!”心蓝接了话,兴致勃勃道,“刚才我同雪桂出去转悠那一圈,见着好些小姐都结伴出来游玩了,身边少不了有要好的公子少爷陪衬着,怕今日国子监的夫子们该头疼了吧。”
“我看最该头疼的是梅园里的那位。”这儿没有外人,粉乔自在的从雅间的外厅闪进来,故作伤感,道,“墙院深深,琴音幽幽,人,已恨断肠。”
她说时,还将双手抬起,做抚琴的惆怅模样,连汐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嫣絨见她得意忘形,加之有慕汐婵在,便嗔道,“瞧你两个没出息的,姑娘差点栽了跟头吃了大亏,这么快你们就忘了?”
汐婵闻出话中提醒的意味,忙回过头来问,“嫣絨姐姐莫不是还把我当外人看?我与大姐姐可是同仇敌忾的!”
见她神色肃然,不想还真是计较上了心,放下茶盏,汐瑶正想宽慰她,外厅里却有人不请自来,推门而入的同时,扬起了声,“谁那么倒霉,招了你们姐妹两双剑合璧去对付?”
话音未散尽,陈月泽已经行至内门前,抬起长指将珠帘掀起,容随后的女子先走了进来。
自来与他在一起的,那除了袁洛星,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