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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马还来得及?
转而只看向汐瑶,他再清清朗朗的说道,“自上次有幸与慕小姐一见,难忘至今。提议将小姐做彩头,是想赢了颜兄之后,借此机会邀请慕小姐湖上泛舟,可这一局未完,在下左思右想,觉得此举实在唐突失礼,故而就此认输,希望能得到小姐的原谅。”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将祁云澈看在眼里,说他借其施展了一回都不未过。
至少云王眼皮都不眨,大方的将他口口声声说心爱的女人拿去做赌注,他却珍惜得很。
颜莫歌不可置否的笑得两声,“今次本公子还真是将清曜兄看漏了眼,不想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喔,也许是慕小姐曾夸赞过在下,而在下也觉得慕小姐确实——值得。”
万语千言都抵不过这两个字。
为她退了婚又如何?不顾礼数将她圈禁在身边,看似霸道专宠,名不正言不顺,难道不是陷她于不义么?
这才是张清曜真正的目的,他在公然和云王抢女人!
冷绯玉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一双被火烧得通红的眼含威扫视过去,唇边却含着笑,“张清曜,你胆子不小。”
张清曜温淡不语,像是根本没将他的话听入耳。
一旁的宋大学士眼见形势眨眼间就剑拔弩张,掏出手巾擦汗之余,巴巴的往雅楼外瞄了眼,真希望此时能有谁来缓解片刻。
可初晴的楼外,除了若干奴才候命,想是他期待的人,一个都不会来了。
祁璟轩同是紧锁眉头,不停在汐瑶和七哥之间张望,棋局是小,两个人真的因此生了隔阂间隙才是大!
那窝囊的张清琰早就不济,经冷绯玉一吓,只差没跌下椅子,连忙赔笑道,“误会误会我三弟怎敢”
“这有何误会可言?”璃雅郡主站了起来,温和而客气的道,“汐瑶妹妹出身忠烈将门世家,为人聪慧,才德兼备,上元节时那跨桥一舞,本郡主至今难忘,这样的奇女子,我三弟青睐不得么?”
她也是才反映过来张清曜的用意。
虽从未将自己这个庶出的三弟看入眼,可既然外祖母将他从北境外召了回来,同是身为张家中人,他总不会做出有损自家的事来。
她不知他非要和云王抢人的意图,姑且今日就信他一次。
走到棋盘前,她垂眸仔细观望那局势,随即扬起轻描淡写的笑,“依我看来,就算三弟不认输,这棋最后还是和局,不过是切磋而已,勿要伤了大家的和气,至于汐瑶妹妹”
她假意犹豫了下,才询问的看向祁云澈,“若我没记错的话,皇上早有婚旨在先,赐婚的圣旨一日未下,我三弟只是对汐瑶妹妹心生爱慕,不算未过吧?”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逾越了。”端坐的男子清贵应声,话音里说不出的疏冷。
这没有反映的反映,着实让汐瑶心头阵阵发寒!
她弄不清楚他意欲为何,哪怕此时她都是明白的,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可她实在忍受不了!
“这盘棋还没有下完,认输就是认输,本公子才不管皇上要给谁下旨赐婚。”颜莫歌昂首,理直气壮,“本公子赢,以慕掌簿做彩头的”
“颜公子没忘记曾与我有言在先的一个赌约吧?”汐瑶猛然打断他,提醒道。
颜莫歌表情一变,“难道本公子此时所为与之相互违背了吗?”
当日他兴致上来,非要汐瑶和自己打赌,说的是祁云澈娶贾婧芝就算他赢,那么汐瑶只能嫁他,可若没有娶,他就反过来帮她嫁给祁云澈。
云王不顾负心之名退了贾家的亲事,便是汐瑶赢了。
张清曜咄咄逼人,他又极为了解此人,故才要亲自与他交手。
可见慕汐瑶偏生这时非要做个不明事理的人儿,难不成是不愿意和祁云澈在一起了,还嫌自己多事?
“没有违背。”汐瑶自若的笑笑,“事无定论,只能当作不作数!”
皇上没有与她下旨赐婚,祁云澈将来会娶谁,此事谁能说得定?
她就是嫌他多事!
颜莫歌眼色厉了三分,刻薄狠毒的话都到了嘴边,尤是思绪一闪,只道,“算你狠!”
音落未散,他已唤来在外面候着的侍婢,推着自己离开了。
阁中一行人兀自追随了他背影一会儿,半响才后知后觉,这颜家公子的脾气着实不小。
宋大学士看准了时机,颤巍巍道,“天色已晚,老夫忽然想起还有些要事未办,就先行一步。”
说着对祁云澈、祁璟轩等人逐一弯腰尽了礼数,罢了头也不敢回,碎步疾走而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今日莫说这棋下得不痛快,人心更是乌云遮日的阴霾,见状,张清雅也客套周全了一番,再唤侍婢进来扶起张清琰,兄妹三人淡淡然告了辞。
人走了一半,雅楼中的气氛却比之前更为凝重。
再度环视周遭,可以的话,祁璟轩也好想一走了之啊
“生气了?”姿态优美的放下手中喝得一半的茶盏,祁云澈总算看向那女子看去一眼。
深邃无波的眼眸中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此前发生的一切他全不在意,不,就好像根本没发生过。
汐瑶站在棋盘前,回身睨着他,灼灼杏眸中复杂万千,仿若在犹豫这是要发火还是要讲道理,不想云王似有心招惹,忽而弯起凤眸一笑,好心道,“外面雨过初晴,不若本王陪你出去透透气?”
这不是明显在赶她走吗?
“不必!”生硬的吐出两个字,汐瑶捏着拳头怒气冲冲的夺出雅楼。
远去的身影姿态决然,恨不得与那个谁老死不相往来。祁璟轩眼巴巴的望得着急,忍不住出声道,“七哥,你不追啊?”
汐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儿个这一出大家都闹不明白,但要说他二人好不成了,谁信啊!
祁云澈眉开眼笑,望了望自己的弟弟,干脆道,“此刻追上去太扎手。”
杵在边上将火气几度收放,都快因此练成一门盖世奇功的冷世子闻言,苦闷的伸手捏了捏眉心,大叹一口气。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整个别致的雅楼里,唯云王殿下自顾悠然,笑得何其风sao
申时将过。
秋日里放晴的天都似假象,加之东都四周被群山环绕,不得一会儿又变得阴郁昏沉,眼看着天边黑色的密云随风压来,转眼又呈暴雨欲来之势。
走出牡丹园后,汐瑶漫无目的的在行宫中闲逛着。
先时很生气,可走了没多久,再回想起来,又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恼火的了。
这分明是祁云澈的试探。他知道的未必比她少,她提醒他留心的时候,没准人早已打算到远处。
云王殿下才是真正的下棋高手!
她自知塔丹一事早就惊动了张家,没有立刻要她的命,是不想打草惊蛇。
眼下看似风平浪静,但用不了多久必然有轩然风波。
今日自己做赌注,最后张清曜不接,不是他不敢,也并非如他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什么值得不值得?
那天她和祁璟轩在湖边玩闹时还带着面遮,这人怎么可能连她的模样都没看到就倾心?
汐瑶想着不禁闷笑起来,还真让她的三妹妹算准了,张家这个庶出子是有些本事的。
思绪正转得飞快,眼前忽然得两道身影挡了去路,生硬的话音跟着响起,“慕掌簿,裴王妃有请。”
她人是不禁一怔,脸上泛出明了的怪异。
血缘之亲还是有些作用的,你看,她想她时,她的人便来了。
汐瑶总觉得翎逑殿太阴森,外面分明艳阳高照,里面却寒气四溢,沁得她脊梁骨凉飕飕的。
跟着宫婢行入,外殿、中庭,偏厅还是和上次一样,不见半个人影。
再看眼前领路的两个,估摸年龄不大,却目不斜视,行事说话极有分寸拿捏,应是慕汐灵亲自调教有方。
进得偏殿,周围光线本就幽暗,罗纱幔帐,层层叠叠的将人的视线遮挡,依稀可见尽头处的软塌左侧,有个人正孤零零的坐在那端。
那身形看似又消瘦了许多,有气无力的倚在柔软的方枕上,静默片刻才闻她轻声,“大姐姐进来说话吧。”
穿过幔帐,汐瑶走近,慕汐灵病弱的姿态赫然于眼中。
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罗缎的袍子,上面开着大朵叫不出名字的暗红色花朵,一头青丝盘旋着拽地,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美人脸苍白无比。
都过了这么多日,看着非但不见好,反而与人一种就要芳魂消逝的错觉?
不禁,汐瑶脱口关切道,“可好些了?”
话才出口,病美人的脸上立刻露出她并不陌生的嘲讽之色,“我早就说过,姐姐在我这里不必多生其他情义,没有那个必要,我亦不屑。你应该先问我找你来所为何事,不是吗?”
不小心就被自个儿的妹妹教训了,汐瑶讪讪然,转身寻了把椅子坐下。
得她这般直接,汐瑶也不再废话,“我有要问你的吗?难道不该是你来告诉我,这些天从张家中人密切的往来中,同他们暗示了什么?”
“大姐姐就是大姐姐。”慕汐灵意味不明的轻笑,“不枉我忍下丧母之痛,选择与你联手。”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你联手。”
纠正她的话,汐瑶面目淡漠,“就算有,那也是暂时的。”
方才她的关切不假,那也只是出于客套问候,这人要是好了,张家的顾虑也除了,只怕就到了她们姐妹二人相斗的时候。
“容不得你想与不想。外祖母几乎每天都来看望我,话中不时提及大姐姐,即便我不说,大姐姐也该猜想到,你在塔丹的所为已经引起张家的顾虑,没有立刻对你下杀手的原因是”
“要我慕汐瑶的命容易,但留着我,比杀我用处更大。”
都不需她说完,自在雅楼张清曜处处针对自己,汐瑶就猜到了。
祁云澈不顾礼数将她留在璞麟殿,很大原因是为了保护她。早就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
慕汐灵微有一讶,随即很快恢复平静,继续道,“外祖母向我打听你,说,南疆王来犯时,文轩舅父援兵若能早半日赶到巫峡关,兴许武安侯不会战死,由是对此始终耿耿于怀,觉得有所亏欠。我安慰她道,姐姐有沈家依傍,有云王殿下寄情,与璟王至交,京城有冷世子等人撑腰,诸多相关。姐姐还深受皇上重视,即便是孤身一人,也无人敢欺到头上。”
这些话无不是暗示,纵使杀慕汐瑶容易,可杀了之后必定后患无穷。
“听了这些之后,外祖母果真露出迟疑犹豫之色。她老了,心思再清明也不能时时提防着,故而”
慕汐灵的淡容绽出阴险之色,“我还对她说,皇上尚未与姐姐赐婚,若外祖母觉得亏欠,大可为姐姐促成一桩好姻缘。比如云王殿下。”
她这样无异于火上浇油。
慕汐瑶有没有将张家谋逆之事告知别人还不的而知。可她要是嫁了祁云澈,或者任何一位亲王,就等于给自己找了一座真正的靠山。
亲王平乱可是大功一件!
绝不能让她嫁
“所以经妹妹一说,纳兰沁定开始绸缪向皇上请旨。若我远嫁河黍,自身便能牵制多方,别的且不说了,沈家的生意,张家都能浸染几分,真要打仗的话,军饷可是少不得的。就算我知道张家密谋造反,到了那里,却是叫天天不应,而若我乖一些,更是有大把时间找寻前朝的传国玉玺,为慕家立功赎罪。”
挑了挑眉,汐瑶赞赏的看向病榻上的人儿,“三妹妹,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真真有你娘亲的风范。”
慕汐灵受用颔首,“那么,姐姐可愿意?”
王爷,你脑子坏了么?()
清淡的眼眸细细打量着慕汐灵娇弱的病容。
与其说她脸上的憔悴让人怜惜,不如道正是那抹憔悴,衬托了她不可置否的美丽。
汐瑶打心底的佩服此女。
不管怎么说,而今的自己即便重活,往前的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不小心便跌入万丈深渊,怕是给她第二次机会的老天都要摇头叹息。
可她的三妹妹却不一样。
慕汐灵方才满十五岁,小小年纪已做了亲王正妃,连祁煜风那等狠辣的角色都被她算计着用,只这一点,汐瑶自愧不如。
回想之前在牡丹园的雅楼内,张清曜的处处针对和试探,看来她对张家的暗示已经起了作用。
可是不知为何,饶是到了这个时候,汐瑶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说不清楚,但这散沙一般的混乱局面
“怎么?听到要只身犯险,姐姐就犹豫了么?”得她半响不语,慕汐灵冷着她易碎琉璃般的面容,出言讥诮道,“倒也是,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还宝贵呢?”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谁都可以说,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这世上,没有比让自己活着更重要的事,哪怕姿态低贱卑微,也总好过死!
汐瑶淡淡然一笑,“三妹妹的计谋无懈可击。我若去到河黍,事成与否,生死不论,都能算为大祁尽忠,将来慕家从应张家谋逆之事暴露,妹妹还能用我的死大做文章。只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身后另有其人?我真的嫁给张清曜,寻找前朝玉玺可有期限?那期限过了之后,挥军河黍的是煜王呢,还是你的夫君呢?”
若换做从前还是只身一人的自己,即便三妹妹不会让她活着离开河黍,她也会答应得义无反顾。
可而今完全不同了。
她心里还存着那一人,她答应他今后都不让他失望。
错过了前世,今生她不想再轻易与他擦肩而过。
扳倒张家有很多种方法,即便拿不到传国玉玺,不能将功赎罪,汐瑶相信,一定还能另辟蹊径。
说她自私也罢。老天给她重活一次,难不成是为了让她普渡众生不成?
“姐姐是在拒绝灵儿吗?”冷眸中显出几许意料之中的光泽,慕汐灵的话语声始终细若蚊蝇,幽冷非常。
“姐姐是否在想,灵儿的布局虽巧妙,让你去犯险,我尽得好处,你拒绝了也无妨,因为,你还有云王。”
“是又如何?”汐瑶并不否认。
虽她还在恼他拿自己去做彩头,纵容颜莫歌赌棋,可他做这一切何尝不是为了她?
“姐姐真是幸福,无论身在何处,都有人无微不至呵护你呢。”
缓缓将自己勉强支起身,慕汐灵意味不明的叹息,“你有没有想过,灵儿在绸缪这一切时,就已经将那些会护着你的人都一一算尽,是姐姐觉得我没有那个本事,还是根本没有想到呢?”
闻言,汐瑶脸色微变。
说这天下间,能助慕汐灵运筹帷幄,风生水起的人只有一个。
答案呼之欲出,不是她不信,而是不想去相信。
祈裴元,祁煜风,哪怕是纳兰岚或者袁雪飞,他们都要听从一个人的命令!
“方才你不是问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么?”手中绕着自己柔软的青丝,慕汐灵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鬼魅的飘忽气息。
她从榻上起身,面朝偏殿里面的内室看去。
汐瑶同是与她目光一致,只见那东珠帘后缓缓移出一道轮廓,哪怕殿中光线黯然,也无法掩盖住他那身充满天子威仪的金袍。
他穿过珠帘,没有表情的面容叫人不寒而栗,冰魄般森冷的目光始终看着那脸色越发惶恐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