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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宝儿是两天后才醒过来的，她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但她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而她再悲伤，也要拼命活下去，因为这是凌空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
季陌送过来的食物，她全吃光了，只想努力的累积体力。
季陌也不主动提起凌空的事情。
倒是沐宝儿吃完东西，抬起憔悴的脸容望向他，沙哑的开口：“凌空现在怎样？”
“宝儿……”季陌沉痛的摸摸她的头发，欲言又止。
沐宝儿深呼吸了口气，力图平静：“你说吧，我能接受得了。”
到了这种时候，她觉得她的心已经坚强到能承受一切，没有什么会比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更痛苦。
“按实验室的规定，需要火化掉，防止病毒感染。”
季陌握紧她的手，低头吻了下她的手背。
“宝儿，我知道你很爱他，但你要坚强。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最终……会幸福的。”
沐宝儿喟然泪下，点点头，闭上眼睛，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心前，紧紧握住。
“陌，陪我着，答应我，永远陪着我。”
她痛心的呢喃着，她已经失去太多太多，无法再承受失去他。＇
季陌将她搂入怀中，用力的紧紧抱住。
“我会陪着你。”无论生死，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两人相拥在一起，相互依存，即使心再冰冷，生命也终于有了温度。
……………………………………………………………………
季陌本说去实验室拿回骨灰，沐宝儿却决定要亲自去。
天气很好，冬天的天空格外的蓝，几乎没云，冷风萧萧。
金色的阳光映着银雪，入目皆是苍茫茫的银光，美丽中带着极致的悲凉，令人不详的感觉。
在车上，季陌一直搂着沐宝儿，手指和她十指紧扣。
即使沐宝儿沉浸在悲伤中，也微妙的感觉到他的异样。
第856章 惨烈的画面4（）
发觉他脸容不如平日的沉静，眼神中弥漫着一层伤感的雾气。
她的心不由得一紧。
“没事，只是觉得很舍不得，永远的离开自己所爱的人，令人觉得太伤心。”季陌的语气少见的消极悲观。
沐宝儿以为他舍不得凌空，为凌空的去世而难过，毕竟他是凌空的爸爸，心里面的痛不会比自己少。
她反握他的手：“但他会活在我们心里，我们永远都不忘记他，就当他去了远方，活在另一个更幸福的世界。”＇
季陌叹了口气：“也对，但我想，如果我是他，我希望你能忘记我，可以少点痛苦。”
“相爱是刻骨铭心的，如果可以相忘，那就不是爱。”
“宝儿，我爱你。”季陌突然道。
“我知道。”沐宝儿奇怪的望着他，“你今天好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傻瓜，我怎会再骗你，我只是想更珍惜我们现在的时光。以前不知道，原来生命这么容易消逝，有很多人和事，确实是我们无法抓住的。少年时总觉得任何人和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觉得自己不会拥有正常人的感情，心里只想着报仇，以玩世不恭的态度一直游戏人生。最初拥有你们的时候，却不懂得珍惜。当现在觉得想要珍惜，却变得太迟了。”季陌苦笑，幽幽叹息。
他们相遇太早，相爱太迟，即使花开结果，真正快乐的日子，竟然也没有几天，如果人生能再来一次多好。
所以，世上才有那么多的后悔，才有那么多的如果。
可惜后悔太迟，失去的时间无法追回；如果也只是一种美好愿望，根本就没有如果。
“怎么会太迟，只要我们都活着，就不会迟，命运的坎坷告诉我们，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我们什么都能熬过去。”沐宝儿眼中泪光闪现，却多了份坚定。
季陌不由得失笑，仔细的抚摸着她的脸容：“终于再见到，最初我遇见的那个宝儿，坚强、心中永远不会放弃希望的女孩子。”
沐宝儿也笑了：“我可不想再见到当初欺负我的那个坏男人，我喜欢现在的你。”
“我当初对你太坏了。”
“那以后就对我好点吧。”
“……好，都答应你。”
沐宝儿的心才安定了一点，很快，他们到了实验室。
实验室却似乎不太平静，平日很安静严肃的实验室，今天有点混乱的感觉，叫人意外，毕竟这种严谨的地方，最不容许就是失去镇定和纪律。
很多实验室的人员，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脸色的神色十分的凝重和焦急。
沐宝儿觉得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这群平日慢条斯理的冷血科学家们急成这样子。
季陌看着这种情景，不由得微微蹙眉。＇
“先去找小k博士，拿回凌空的骨灰。”他拉着她匆匆而去。
第857章 终局1（）
“先去找小k博士，拿回凌空的骨灰。”他拉着她匆匆而去。
他们找到了小k博士，小k博士的脸色不怎么好，拿着电话正在紧急的处理着下属发现的问题，他办公室的几个内部电话好像疯了般响起，他拿完一个吩咐完，另一个又响着。
但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他还是应对得很冷静，井然有条。
见沐宝儿，小k博士似乎怔了一怔，看了季陌一眼。
沐宝儿冷眼看着他，让他把凌空的骨灰交出来。＇
这回小k博士倒是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签了一份文件后，就将一个骨灰盒交给沐宝儿。
沐宝儿拿着那黑色的骨灰盒，手都颤抖了，紧紧的捏着盒子。
是这个地方，这里的人还有整个实验室的赞助者聂嵘，害死凌空的。她的孩子死在这里，她必定要为他报仇雪恨。
沐宝儿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
她只想快点带凌空离开这个鬼地方，带他回家。
“宝儿，你先去车里等我，我还有些话要问小k博士。”季陌让她先出去。
沐宝儿不知他想做什么，看了眼小k博士，只叫他现在不要和小k博士发生冲突，季陌让她放心，她带着凌空的骨灰先出了实验大楼。
办公室的门被锁上了。
季陌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声问：“外面的实验人员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怎么回事？”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小k博士一把掐掉了电话，沉静的脸容也多了几分紧张。
“聂老先生恐怕是发现不对劲了，他一直很注意我父亲晕倒的事情，即使我解释父亲是遭受过度打击而陷入昏迷，他仍然存有疑惑，不过我身上的疑点不多，他倒也没有特别调查我，他那天巡查了一遍实验室，就离开了。但不知为何，昨晚突然带走了仍昏迷的父亲，我想，他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他怀疑你对k博士做了手脚？但你做的不是很周密么，连和你们一起工作的实验室科学家都没有发现。”
他和小k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每次碰到，都针锋相对，很讨厌对方的样子。
自然没有人认为他们会勾搭起来。
小k博士讽刺的笑起来：“他们没有怀疑过我，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背叛实验室，毕竟我是k博士的儿子，实验室里最疯狂的绿眼野兽，怎么可能良知突然苏醒。更重要的是，我为这个实验室投入的心血比他们更多，我犯下的罪孽也比他们厉害，事情一旦暴露，罪名最重的几个人之中，就有我，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说不定还会被枪毙。”
第858章 终局2（）
季陌也自嘲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但你不觉得，这种感觉，有时候也不错吗。”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变成下一个安洁儿。”小k博士碧绿的眼眸染着淡淡的抑郁，想起资料库里那个被删除了的灰色文件夹，那个永远都不可能长大的女孩子。
他的人生本不该后悔什么，在父亲狂热的影响下，他从不把人命和道德放在心里。
所谓的适者生存，弱者淘汰，不合格的人被剔除，不是应该的么？这个世界本就该是，聪明强悍的人才能活下来的，他不过是顺手将这些弱者清除掉罢了。＇
可是他所认为的那些弱者，竟然也会想顽强的活着。
安洁儿，一个失败实验体，他认为她活不过8岁，可她在他眼皮下，活过了9岁、10岁、11岁……在他总以为，她要撑不下去时，她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却始终明亮，他第一次发觉，这种活在实验室里的孩子，并不是麻木的活标本，他们眼里也会有努力生存下去的渴望。
最开始对她顽固的生命力是好奇和惊讶，慢慢注意上这个特别的实验体。
后来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忍受着痛苦，始终不放弃活着的机会，他对的关注更多了。很奇怪，她喜欢和自己说话，也不怕自己，大概他是她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她说很无聊，整天都不能出去，让他教她读书。
他觉得像她这样注定要死的实验体，读书完全没意义，但他还是带了些学习资料，让她自学。
她并不特别聪明，却是个很勤奋认真的孩子，每次认识了新的单词和句子，都会很欢喜的告诉他，虽然他根本不理她。但她觉得快乐的时候，就喜欢和他分享，根本不理会他的不耐烦。
后来，她认识了不少字后，他就带些书给她解闷，有各种各样孩子喜欢的书籍，漫画。
但或许他做错了，他不该带这些东西，让她对外面多彩的世界有了新奇和渴望，她变得闷闷不乐了，还会天真的问他，她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她的实验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直接告诉她：“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准确来说，她永远不可能活着离开实验室，除非她死了。
他的话很残忍，也很现实。
然后，她足足两个星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一个实验体居然也敢和他耍脾气，他觉得很可笑，但过了十天，他竟然不习惯了，忍不住主动和她说话。
她还不理他。
他觉得自己或许有点错了，不该和她说那种话，尽管他说的是大实话。
后来他减少了她试剂试验，让她少受点哭，不知算是补偿，还是什么……
而她也仿佛忘记了他所说的那些话，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第859章 终局3（）
可是有一次，她病倒了，足足昏迷了半年，其他实验人员都认为她会变成永远的植物人，应该及时处理掉，别浪费时间和药剂。
他第一次没有认同同僚的一致意见，他认为她会醒过来的，他力排众议，不惜以研究植物人神经系统的课题，留住了她。
她后来醒了，看到她睁开眼，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她和其他实验体一样，都活不了多少年，只是她的顽强让他产生了幻想，认为她总会成为例外的一个。
自己来到实验室，总能看到她。
其实，根本不会，她也有可能下一秒，永远都睁不开眼。＇
他停止了她所有的实验，确立了一个疯狂的课题，就是如何延长这些实验体的生命让他们变回正常人，当然这一切都是打着为实验室保留实验体的旗号下实现的。
没有人相信他真想救安洁儿，他们认为，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玩弄这条生命而已。
这种奇异的渴求，让他突然充满了研究的热情和动力，第一次不是为了弄死实验体而努力。
可当他想努力的时候，却发现太迟了。
她的身体多年被各种试剂试验摧残得已经畸形了，生理系统早就紊乱失调，器官的衰竭也很厉害，只是因为她比较顽强，才没有死掉。
可是让她变回一个正常人，甚至活更久，都是不可能的。
越来越频繁的发病，让他明白，她终究是时日无多了。
他善意的举动，却给了她希望，让她以为，她会好起来，会活着，会长大，会有机会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然后每次的发病，他越来越觉得无能为力，有时候甚至想，反正她都活不过半年，还不如现在就终结她的生命，让她少受些病痛的折磨。
但他终究没有下手，因为他突然明白，他已经剥夺了她活着的机会，不能再剥夺她想要活着的努力。
他亲眼看着她越来越虚弱，看着她一步步接近死神。
人生里从没有那样无力过，想要努力挽救她的生命，但聪明如他，学术上的成就再大，他也救不了她。
那时候，他突然对自己选择的路产生了迷惑。
如果他连自己想要救的人，却都无法救，那他当一个医学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践踏人命，最终却发现，他压根没有权利这样做。
安洁儿的病来势汹汹，很痛苦，也没有任何希望，身体机能已经衰竭到极限了，他依然能从她眼里看到想活下去的愿望，他的良心受到了最大的谴责。
最终他亲自用一支针送走了她。
她的尸体被焚毁，没有在实验室里留下任何形迹。
这个小女孩，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永远插在他的良心上，成为了他的秘密。＇
第860章 终局4（）
季陌要摧毁这个实验室，说不容许这种罪恶再留在世界。
他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什么时候起，实验室已经不是他活着的意义了？什么时候，他再也不想看到那些孩子渴求的眼神，每一双眼睛，都好像化成了安洁儿。
当一个坏人，想要做回一个好人，这是很可笑的。
他并没有打算做一个好人，他只是想……拔掉良心上的刀，活得轻松点。＇
季陌见他陷入回忆，显然是想起很多往事，不由得叹息：“有没有发觉，从前想摒弃的东西，有一天，竟然成了生命的动力。”
“你会后悔这样做吗？不惜赔上一切毁掉它。”小k博士望着窗外的蓝天，这里他呆了十多年，最终会消失。
有点可惜，因为它价值连城，投入了无数的钱财和心血，更是很多科学家的梦想。但他却不觉得遗憾，因为他再不需要它来充实自己的生命。
季陌笑了：“后悔什么？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牺牲，能让空虚的生命变得温情，能亲手摧毁残害过我一家人命运的实验室，我的心是满足的。从此之后，她们都不会再担惊受怕，不会再受到威胁，可以像一个正常人幸福活着，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包括我自己。”
小k博士看看他，也没有劝告。
宁愿牺牲自己，也想保护所爱的人，拥有这样的坚定的感情，即使死也是完满的。
“那就赶快行动吧，虽然我们演得很出色，但聂老先生那样的老狐狸，若说完全能让他不发现一丝痕迹，也不可能，实验室已经发现了放射性的物质，比我们预计的要提早了一天。”小k博士不由得凝重了神色。
本来趁着凌空的实验，k博士全程监控无法离开实验间，实验室里的事情就他全权处理。
季陌几个月前挖通了地下暗河，埋入了一盒密封的放射性物质，让这装了机关的危险物品转移到，地下河的另一端，等到前几天，才打开了那盒东西。
实验室的用水，都是经过地下河抽取消毒过类的，所有又一套严格的检验设备。
那盒东西打开后，抽取的水被污染了，虽然剂量很少，不会对人体造成大的危害，但对于万分严格是实验室用水来说，微妙的含量，都会造成实验结果巨大的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