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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路线,他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一个人?”
“对。”
“这种天气一个人开长途车不安全,你们跟紧一点”
他停了几秒,“你们先跟,发个定位,我也过去。”
出了门,雨刷根本不能停,主干道上行人车辆都不太多,车速也不能太快,他眉头越皱越紧。
这种天气,她跑出城做什么?
进入偏离主干道的出城公路不久,他和那侦探搭档两人汇合,车子一前一后往前开,为了避免路念笙觉察,和路念笙拉开有近一千米距离,那侦探起初不时会用望远镜看一眼路念笙的车子,这一段人迹罕至,车也少,不容易跟丢,看着看着也就松懈了,将望远镜扔到了一边去。
雨水瓢泼,在车窗玻璃被雨刷划出一道道水痕,侦探车在前而傅子遇在后,不多时前面车子车速突然减缓,傅子遇疑惑地往前看,朦胧之中,看到路念笙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车头抵着一棵树。
他心口一抽,赶紧刹车下去。
前面的车子也已经停了,侦探两人刚下来,和傅子遇一同往前,便看到路念笙被人压着要往她车里塞。
而旁边几个男人,瞠目结舌看了他们一眼,就急了,有人在不配合的路念笙背上狠狠推了一把,“快进去!”
傅子遇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做出反应,往过去跑。
脚下雨水飞溅,有人在他身后喊叫,“小心,他们有枪!”
路念笙闻声回头,便是一愣。
他破开雨幕而来,浑身已经全都淋湿,表情焦急。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里,她有一瞬恍惚。
仿佛时光倒流,第一次见面那时,他神祇一般出现在她危难之际,让她以为自己并不孤独无助。
押着她的男人抬手,枪便指向傅子遇,“停,不然我立刻开枪!”
傅子遇脚步慢下来,却还试探着往前,“你们是什么人?放了她!”
男人狞笑,“你管的真宽!这路这么宽,也没挡住你的道儿,识相的就赶紧走!”
路念笙浑身也已经湿透,咬唇皱眉,心突突乱跳。
没能让这些人将戒指还给她,她却不想放弃追上去,僵持之下这些人就要把她往车里塞。
上车被他们带走不会有好下场,四五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后果她根本不敢想,却无力挣脱,她满心恐惧,可傅子遇却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看见他身后有两个人,可对比这边的人数,一点优势都没有,她对着傅子遇,几不可察地使眼色,微微摇了一下头。
傅子遇深深看她一眼,雨水迷了眼睛,他抬手擦了一把,“我和她是一起的。”
那几个男人瞪大眼。
路念笙也怔住了,傅子遇这不是找死吗?
傅子遇继续道:“你们到底什么人,想要什么?”
拿着枪的领头人又推了路念笙一把,“一起的是吧?我们不过是要个过路费的,这女人不配合,怎么着,你是想英雄救美啊,还是想陪葬?”
傅子遇攥紧拳头,看她单薄的身体被他们推过来搡过去,心口有火气涌动,可对方人多,直接正面冲突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说:“既然是为了钱,那一切都好说,我车上也有现金,你们可以去拿。”
路念笙难以执行,瞪着他,“不需要!”
他没理会她,“你们拿到钱,可以放人吗?”
领头人眼珠转了转,琢磨出一点儿端倪,突然笑了一下,手中的枪在路念笙腰间磨了磨,傅子遇心提到嗓子眼儿。
“一起的这是你女人?”
“不是!”路念笙出声:“我不认识他,和他没关系!”
复又咬了一下唇,对着他道:“我谢谢你想帮我,但是你走吧,我又不认识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脑子里面并未思考太多,脑袋是空白的。
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这样下去,傅子遇也会被牵扯进来难以脱身。
领头人扯着唇角笑,扭头看着路念笙,“怎么,还情深义重的,保护人家呢?”
傅子遇插话:“你们既然要钱,拿到了是不是就可以放人了?”
遂回头看那侦探一眼,“去我车里把我钱包拿过来!”
侦探照做,而他回头,也不看路念笙,直接对上那领头人,“拿到钱你们目的也应该达到了”
“这小娘们,”那领头人嘲讽地笑笑,“挺闹腾,刚刚我们本来都要扔下她走了,是她非要跑过来抢戒指,她这也是活该!”
傅子遇一怔,“戒指?”
路念笙面色发白,打断他们对话,对着他吼:“你走行不行?!我不需要你帮忙!”
他心口如同锥刺,这样危险的时候了,她还这么嘴硬,讨厌他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哪怕陷入危险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他又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接过侦探已经拿到的钱包,抬手往过去递,“戒指不值多少钱的,我给你们钱,多少都给,你们先放了她。”
有人接过了傅子遇的钱包,打开了点钱。
纵然是傅子遇,出门也不会带多少现金在身上,统共就两千多而已,劫匪中有人皱眉头,“没多少。”
傅子遇说:“还有卡,卡也可以给你们,信用卡也在里面,密码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是黑卡啊!”
有人惊叹,拿出他那张卡。
路念笙急了,信用卡怎么能胡乱给别人还说出密码?何况这帮人毫无底线,讲什么条件根本不可信,她冲他嚷:“你有完没完!他们不会听你的”
场面颇为混乱,那领头人不耐烦了,一巴掌甩路念笙脸上,“给我闭嘴!”
这个动作成了导火索。
傅子遇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抬手将男人手中的枪抵高,突然间一声枪响,耳边震的嗡嗡响。
对着天空发了一枪,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路念笙也愣了一下,旋即很快被傅子遇另一只手一把拉紧了往他身后拽。
那领头人和傅子遇厮打在一起,拿枪的手被傅子遇抓着保持对着天空的姿势,随时可能走火。
周围几个人反应过来就去拉傅子遇,而随后二来的侦探二人也加入,雨天里厮打在一起,路念笙有几秒失神,直至突然的又一声枪响,她浑身抖了一下,赶紧去拉正试图从后面攻击傅子遇的一个男人。
结果对方用力一甩,她被甩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次,劫匪中有人慌了神,“他中枪了!”
一片嘈杂,路念笙从地上急忙起身,看清厮打在一起的人脚下,有血汇聚在雨水中,她眼前发黑,看不到傅子遇人,叫起来:“傅子遇!”
没人应,她疯了一样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却被人一把揪住了头发,抬头看到傅子遇侧身靠住了她车子,肩膀可见一点血迹,那领头人本来只是抢劫,没想着开枪伤人,此时一脸躁,抬手枪口就对着她:“都是你这娘们害的!”
一切发生的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五感都是模糊的,她眼前一暗,身体陷入一个怀抱里面。
湿漉漉的,却也带着一点温暖,她睁大眼,听见一声枪响。
耳朵像是要失聪了,耳鸣不停,她被扑倒在地面上,却没有撞上地面,一支手臂稳稳在她腰间护着她。
那些劫匪似乎还在叫,叫什么她都听不见,他们脚步慌乱地逃窜,她什么也听不见,视线缓慢地落在眼前,近在咫尺,是傅子遇的脸。
他把她护在怀里,他在对她说话。
他说:“别怕,念笙,我在。”
血腥气息袭来,她什么也听不见。
第199章 他是为了你()
劫匪仓促奔逃,留下一片狼藉。
路念笙呆呆看着傅子遇的脸,他抱着她,似乎是想要挤出个笑容给她的,可不过几秒,她看到他合上眼。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还维持被他搂着扑倒在地的那个姿势,雨水哗啦啦迷了眼睛,空气里都是血腥气,有人摇着她的肩膀叫她。
“路小姐,路小姐!你受伤了没有?”
她回神,抬头便见跟着傅子遇的其中一人,她呆呆摇了摇头,那人松口气,“已经报警了,也叫了救护车”
她耳朵还嗡嗡响,听话断断续续朦朦胧胧。
雨声也大,那人不得不又重复地喊:“傅总伤的很重!你能不能起来,我们先把他弄车里去?”
她愣了愣,手撑了地面,缓缓起身。
身体软的厉害,起来的时候还倒了一下,旁边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终于站起来,看到傅子遇身下,蜿蜒的血痕。
血,从他身下汇聚在雨水中,红的刺眼,他面容苍白双眼紧闭,她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脑子依旧是空的,反应也很迟钝,耳边是雨的声音。
那两个人将傅子遇弄到了傅子遇的车里去,回头,却发现路念笙依旧站在雨中,面色惨白,咬着唇,宛如一尊雕塑。
有人过来拉了她一把,“路小姐,你和我们走吧,这里距离市区太远,不能光等着,傅总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送他往市区医院去,你的车”
那人顿了顿,刚才因为傅子遇受伤,那些劫匪开着路念笙的车就跑他们也无心追,“我已经报警,你的车牌也报给警方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路念笙抬头,木头一样,被人拽着走。
“路小姐,我知道你很害怕,我还要开另一辆车,你能不能帮忙按住傅总的伤口?咱们得想办法减少他的出血”
路念笙是被人推着上车的,空间从露天换到车后座,血腥气息更浓,有人按着她的手,她才恍然回神,掌心已经按在傅子遇背部,肩胛骨的位置。
“还有一处伤口!”
她咬牙低头,弯身便看到他腰际,白衬衣已经被血完全浸染,她另一只手有些发抖地扯开他衣角,看到伤口的一瞬,心口狠狠一抽。
伤口里血还在不断涌出来,她忙用手压紧了他的伤口。
她身体有些无力,几乎用尽力气,心底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恐惧。
车子已经驶动,傅子遇就躺在她眼前,因为车子的惯性身体动了一下,她赶忙用力撑着他的身体以免他受到碰撞。
眼眶发涩,流进眼底的不知道是不是雨水,她的视线一片水雾弥漫。
“傅子遇”
她叫他的名字,可他毫无反应。
“傅子遇,傅子遇,”她又叫了两声,“你醒醒。”
他依然没有动静。
她看到他苍白容颜上,未干的雨水蜿蜒而下一道水痕,漫过他高挺的鼻梁,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攫紧了,用力碾,呼吸也变得困难,她想给他擦干净他脸上的雨水但她不能,两只手都按着他的伤口,她不敢再松开。
他流了好多血。
她身子压低,头也低下去,以一个别扭又难受的姿势,脸颊挨着他的脸颊。
冰冷又潮湿,是雨水残存的唯独,她感觉不到他的温度,她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
“傅子遇,你和我说说话你和我说说话。”
直至临近市区与救护车汇合,傅子遇也没有睁过眼,医生和护士将他弄上救护车之后迅速上了心电监护,路念笙还有那两个侦探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呼吸频率降低,心率减缓,血氧浓度大幅降低,医生不得不建立两个吸氧通道,刚进入医院发生呼吸衰竭,傅子遇被立刻送入手术室先做心肺复苏。
眼前的一切都是混乱的,时间感和空间感都很模糊,医院的楼道是苍白的,消毒水气息弥漫,医生拿了手术风险通知单和病危通知找人签字,问跟过来的三人,“有家属吗?签字才好做手术。”
那两个侦探一愣,不约而同看向路念笙。
路念笙没说话,往前一步,要去拿单子的手停了一下,往自己的衣服上胡乱抹了一把,医生看了一眼,说:“你要不先把血洗干净?只要有人签字就行,我先安排手术,你别太慌。”
路念笙讷讷点了点头,转身去洗手间。
她的手上胳膊上,包括衣服上都沾染了很多血迹,全是傅子遇流的血,她脑子似乎是空的,又好像被塞了很多东西快要爆炸,她想起进入医院的那个瞬间,医生说傅子遇呼吸衰竭,她想起她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还那么招人讨厌,语气那样硬冷说她拿他没办法,他强吻她不顾她的意愿
想着想着,手就开始发抖。
水流带走她手上的血,在白色洗手池汇聚成带着一缕缕红的液体,她抽抽鼻子,快速洗干净手,抬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又鞠一捧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擦干净,出去的时候,右手死死按住左手。
这样一来,颤抖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她在护士站签了医生要求的字,护士说抢救手术很快开始,然后问她:“伤者还有没有别的亲人?最好叫过来。”
她怔住,好几秒,“我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护士拿着她签的单子确认了一下,听见回答抬头有些古怪地看着她,“和伤者关系这里没有写,你是伤者的?”
她默了几秒,声音很小:“前妻。”
护士本来要落笔填上去,动作停住,皱了眉头,“现在是情况危急,但是有些程序还得走,前妻的签字不太作数的,你想办法联系一下直系亲属成吗?一方面是为了配合我们后续的工作,另一方面,伤者现在失血过多,处在生命危险中,已经出现呼吸衰竭症状,随时都有可能”
护士停了停,“你明白的吧?总得有个真正的亲人在身边吧?”
她面色黯然,毫无血色,点了一下头,“我明白的,我我会想办法叫他家人过来。”
护士说:“尽量快点,我等着。”
路念笙折回手术门口,两个侦探就在门口等,她问:“你们是傅子遇的朋友?”
俩人对视一眼,有人摇摇头,“我们为傅总工作的。”
“你们知道他家里联系方式吗?”
那俩人一愣。
“不知道,不过可以查一下”
其中一个人从衣兜中摸出手机就去打电话了,另一个一脸忧心,看一眼路念笙,“路小姐,你没受伤吧?”
方才一片混乱,只顾着重伤的傅子遇,也没留意她。
路念笙摇头,“我没事。”
那人松口气,“那就好。”
复又看向手术室的门,幽幽道:“希望傅总也没事。”
路念笙沉默下来。
不多时,另一人折回来,说已经通知了傅子遇家人,三个人坐在长椅上静静等,路念笙手不时的还发抖,不得不自己攥着,想起什么,她问另外两人。
“你们今天是要去哪里,怎么会出现在那条路上?”
其中一人回答了她:“我们是为傅总做事的,有些事不方便说,你等傅总醒来可以自己问他”
隔了几秒,“傅总是为了你”
那人语气发沉,面色有些动容,“其实我不该说的,但是他是为了你。”
她鼻尖一酸,仓皇收回视线低下头。
很快,有警察来了,侦探两人先被带走做笔录,路念笙留了下来。
徐媛和傅老爷子赶来,是在半个多小时之后。
见到路念笙,二老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也顾不得她,在护士站一听护士说明情况,徐媛险些晕过去,身子一软,还是被傅老爷子扶了一把才没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