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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轻轻摇了摇头,抿起唇望着半伸出手做出要拉人的动作的颜暖。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方才是想拉住她的。
颜暖扯起嘴角,嗤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弱不禁风了。我不过轻轻一推,你就受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
青梧看不下去了,她撩起袖子正想和冷嘲热讽的颜暖理论,却被穆漓笙扯住了衣袖。她摇了摇头,制止了她。
青梧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来了。
她家姑娘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那林贵人前脚才招惹了她,给她添堵,后脚便传出暴毙葳蕤宫的消息。然而在眼前这人面前,却再三忍让,直到逼得自己退无可退,被逼得走进了死胡同里。
颜暖压根没把一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她在冷宫里杀人时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她自始至终望着的都是穆漓笙。
她说,“皇宫真是个好地方,将你这样骄傲的人生生磨平了戾气。穆漓笙,你倒是拿出你当初跟那聂湛算计我阿姐时的本事来啊。”
与她臆想中的不一样,穆漓笙全然没有被戳穿的惊慌失措,理直气壮得像极了个局外人。她只是淡声道,“你知道了啊。”
她以为颜暖想要杀她是为了颜澈,就像之前那样。
可她却是为了颜曦。
那个客死他乡、尸骸无存的颜曦。
她知道颜暖和颜澈迟早会知道真相,却从没想过那所谓的真相会迟来了三年。让她惴惴不安的三年。
如今经颜暖口中道出来,她反倒舒了一口气。
“我自然知道!”
她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恨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你,如果我知道真相,那时我就算和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而不是让你潇洒了三年,让我皇兄颠沛流离了三年!”
“阿暖。”
穆漓笙说,“我找了你很久。”
那年颜暖从她寝殿里逃走以后,她皇兄暗地里命人搜捕她,她忧心她落到皇兄手里,而皇兄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西楚皇室的人,便瞒着他私下偷偷地寻她。但颜暖和颜曦一样,躲藏的本领也是极好的。
皇兄没有找到她,她亦没有。
“让你失望了吧,我活到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你这些年……一直和颜澈在一起。”她继续说道,“他把你藏在这里,就是怕你会忍不住杀了我吧。”
“是。”
颜暖冷笑,“他竟把你保护得很好。今日,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
“你当真是恨毒了我。”
“是。”
穆漓笙望着她,倏地笑了。
她无畏无惧地往前走了一步,“那你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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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大梦一场①()
她的手指生得很好看。
初见时我便留意到了。
只不过那时我厌恶她的骄横跋扈,厌恶她的放浪形骸,或是被坊间那些亦真亦假的舆论给迷了眼,总而言之是厌极了她,自然是不会过多留意她。那年的柔嘉帝姬不足二八年华,公主府里却已是面首三千,声名狼藉。
我方及冠,在将军府里苟且偷生。
我只不过是远远地瞧上一眼过,还是在长安的街头。红衣猎猎的姑娘策马掠过,眉眼飞扬。同行的好友偷偷告诉我,那是如今最得圣眷的烨王殿下的胞妹,四国流传的“楚家颜柔嘉,红衣世无双”的那个柔嘉帝姬。
那日我仅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那张扬的红衣,和好友用暧昧的语气告诉我的那句“柔嘉殿下府里面首多如过江之卿”。
后来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哦,还有那干净纤细的手指,攥着缰绳,白得透明。
就像现在这样,我记忆中的那十根如葱玉般的手指,指尖像是拨弄着琴弦般在我身上游走,她仅着亵衣,披着那身张扬的红色衣裳,笑得像只魅惑迷人的狐狸。
昨夜的那个旖梦似乎又掠过我的脑海里。
她薄纱摇曳,衣衫半褪,露出莹白的肩膀,隐约瞧得见那上面滴落的透明的汗珠。她戴着朦胧的面纱,掩住了大半张脸,露在空气外的那双眼说不出的勾人。她轻解面纱,另一只手勾住我的颈脖,媚眼如丝,红唇翕动着衔住了我的唇。
像极了个不真实的旖梦。
我闻见了淡淡的酒香。
她或许是醉了。
或许没有。
因为我清晰地望见了她眼底的光亮,她是清醒着的。不然也不会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地扣上上衣,用那干净而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在红衣上打了个结。
她看起来很熟练。
我静了静。
也默默地穿上了衣裳。
直到匕首抵到了我的脖子上,我扣扣子的动作停了下来。那身藏青色的衣裳就这样尴尬地半挂在我身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的目光泛冷。
“今天的事,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盯着她半晌,忽地很想逗逗她,于是说道,“忘不掉怎么办?”
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给吃干抹净,换做是谁也不会轻而易举说忘记就忘记。更何况,我素来克制自律,又生怕行错差池,这么多年对那些个女子敬而远之,更别说是青楼楚馆这样的地方了。像这样的意外,还是第一次。
到底总觉得是意难平。
但她似乎没想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我话音方落,她的目光便沉了下来,握在手中的匕首又往前挪了一下,我刺痛地皱了一下眉头。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神色不似作伪。
嘁。
真无情。
我旁的着实没什么优点,唯独那么多年在将军府里背着顾凛学得一身好武功,只是我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半分。
我倏地握住她的手腕,扬起唇笑了。
“姑娘家舞刀弄枪着实不大好看。”
不曾想她也笑了,那笑声莫名地有些讽刺。我清楚地望见她的眼眸里掠过的一抹讽刺,还未来得及深思,便听见她冷嘲道,“难不成,就只许你们男人舞刀弄枪杀人,我们就合该待在闺阁里相夫教子?”
老天。
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不知怎么会被她曲解成这样。我想要向她解释,对上她嘴角似有若无的那抹笑,忽地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来了。
她轻嗤一声,又逼近了些。
“难不成,今日你们男人留宿青楼楚馆便是恣意风流,而我们却是放浪形骸?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却晃了神。
她离我极近,淡淡的馨香充斥着我的鼻尖,似有若无地勾着我。若说昨夜是脑袋不大清醒,一时间做下着荒唐事,那我再也没有比如今更清醒的时候了。她的声音缥缈得不似是真实,我却是真真切切地走了神。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撑着床榻。
“姑娘,请自重。”
“昨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一噎。
她翻身下了榻,衣衫整齐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而我有些难堪。脸颊微微发烫,她才止住了肆无忌惮的视线,舔了舔唇,那动作着实是有些流氓。
而事实证明,世人眼中飞扬跋扈的柔嘉帝姬,确实是个流氓。
她掩唇轻笑,眉眼流波溢转。
“公子的味道,委实是好的。”
我彻底红了脸。
我不知道这世间竟还会有这样的女子,胆大放纵,不将陈年规矩放在眼里。可这样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不妥,似乎也只有这样,才符合她恣意风流的名声。那个面首三千、放浪形骸的柔嘉帝姬。
“不……不知羞。”
“公子当真是意外的纯情呐。”
她笑了,眼里似是有星辰掠过。
我被那笑晃了神。
她复又挑起我的下巴,举止行为难掩轻佻,我却没有最开始的那份排斥。她说道,“只不过我这个人有个规矩,同一个人我不打算再招惹第二次。所以,公子,今日之事,还请你忘掉吧。”
那刻我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说不出的难受。
于是我正色道,“姑娘若是有难言之隐想让我保守秘密,我照做就是。姑娘……”我说着忽有些难受,“姑娘不必用这样的方法来激我。不必……如此诋毁自己。”
她愣住了。
我瞧见了她眼底隐约闪烁着的泪花,不知怎么的有了个莫名的念头,想替她拭去那碍眼的泪。可我的手指动了动,终是没有走出那一步。
后来我就想,或许就是我错过的这一步,让我从此失了这次机会。命运目光如炬,将我的每一寸呼吸都攥在手心。
她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只是道,“随你怎么想。”
然后只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是顾承昀。”
“你是谁与我无关。”
她重新戴上了面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不知道我是谁。
昨夜的一切,只是她颜柔嘉一时兴起的一个旖梦。我却不知道把心丢到哪儿去了,从此再也找不回来。
她习以为常。
我却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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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大梦一场②()
我又见到了她。
是在她的公主府上。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像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任人观赏,宛若一件精致的物品。我不是一个人被送到公主府的,与我一同的还有孟丞相的嫡子孟子槐与太后的表侄梁峥。而我只不过是个将军庶子,算是地位低贱的了。
在那之前顾凛已经耳提面命同我说过这其间的利害,我左耳进右耳出,净想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脱身。但他提到了柔嘉。
我才知道顾凛想让我做太后的一颗棋子来牵制柔嘉。
这几年来我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将自己伪装成软弱无能之辈。顾凛信了,太后也信了,说是驸马而事实上也不过是拿来羞辱柔嘉的一枚棋子。
只是那孟子槐与梁峥怎么配得上她?
所以我刻意在顾凛面前表现得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接下这在旁人眼中的烫手山芋。顾凛果真很满意,想来也是,用他一个无用的庶子在烨王颜澈身边安插眼线,去换取太后的信任,实乃一箭双雕。
顾凛那个老狐狸呵。
但我明知他在打什么算盘,却还是得装作欢欢喜喜地应下来。
所以我来了公主府。
然后又见到了她。
见到她时我莫名多了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明明那事方过不久,而她一个姑娘家都不甚介意,我却在意得要命。
那日我回府后又梦见了她,她就坐在床榻上,离我咫尺的地方,那手指如他见到的那般好看,尤其是搁在扣子上轻解罗裳的时候,说不出的勾人。她勾住我的颈脖,红唇微启,噙着笑一点一点地靠近我。
像个迷人的小妖精。
然后我就被惊醒了,落入眼中的仍是将军府的压抑而沉重的帷幔,而不是红袖楼里铺天盖地的红色的旖旎而缱绻的帷幔。我轻触嘴唇,坐在榻上怅然若失。
那几日我时常心不在焉,总会想到那个老是出现在我梦中的姑娘。
直到我再在公主府里见到她。
她轻摇折扇,袅袅婷婷地走近。
我却难得的晃了神。
却不是因为久别重逢。
我总觉得今日的她与那日似有不同。我盯着她一张一合翕动的嘴唇,恍然。嘴唇更红了,脸上的妆更浓了,那一身红衣更张扬了,更像个勾人的妖精了。总而言之一颦一笑间,都写尽风情。
可那日她素面朝天的模样分外好看。
她的身上还有着刺鼻的香气。
她把我给忘了。
不过想来也是,西楚柔嘉帝姬面首三千,那记得谁是谁,更何况他是个不起眼的。那两人都有讨好她的意思,我却觉得意兴阑珊。
但她还是留意到了我,眉眼含笑,轻佻道,“这是谁家的儿郎,长得可真俊呐。瞧着啊,委实是像极了我家温玦。”
那日的事我不大记得了,却记得她眉眼间张扬的笑。
世人都说她轻佻、放浪形骸,我却不那样觉得,这与我当初自以为是地给她的品性盖了个章不甚相同。许是因为我这次又瞧得更清楚了,她娇笑着凑近我时眼底没有分毫的意乱情迷,就像那日那般,她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着的,却让被她迷惑的那人,沉浸其中。
她偷偷塞给我什么东西,只道,“我等你。”
于是那时我也终是确定了,那位名扬天下的柔嘉帝姬不似坊间相传的那般,只是个耽于男色、不务正业的花瓶。
我清楚地知道,而今站在这的包括我在内的三人,没人会成得了她的驸马。她明知道那都是太后给她下的局,却还是步步为营,在这里与我们周旋。而我也知道,那次她都能以身为饵诱敌深入,这次她也必定能兵行险招。
我告辞离开,迎面撞上了一位一袭墨衣的男子。
他望起来在那等了许久,抱着剑倚在墙边。
他拦住了欲要疾步离开的我,面上的神情着实算不上多友好,语气也是凶巴巴的。他将剑背抵到我脖子上,压低声音道。
“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他这话问的可是有意思了。
我想我该好好探究探究面前这位少年剑客与里头那位祖宗的关系了,他望向我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敌意,我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敌意。
他必定与颜曦关系匪浅。只是他瞧着又不像是颜曦的面首,那样的一个人凶神恶煞地杵在她的后院指不定能吓跑多少人呢。
然而这却不是我能深究的。
但我却想逗逗他,毕竟里面那位将我忘了这件事着实让我恼火,让她后院起火添添堵那也是可以的。
于是我道,“什么关系?”
“那自然是可以躺在一张床榻上的关系。”
我猜得没错。
我话音方落那人便攥紧了剑柄,却又像是失去了浑身的气力。
我想我赢了。
但不知怎么的心底仍是堵堵的,我若是心情不大好必定也想拖一个人下水。面前这人瞧起来是对颜曦的品性再了解不过的了,而且他望起来对那位尊贵无边的柔嘉帝姬该死的在意。
我不介意火上浇油,又道,“公子你看起来那样俊,可是公主府的面首?”
我成功地刺激到了他。
柔嘉帝姬的后院成功被我添了一把火。
妙哉。
适才颜曦偷偷塞给我的那张纸条还在,只是有些湿了,是被我手心的汗给浸湿的。我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小小的字条,心不在焉地想着会不会那上头的字也被浸湿,模糊得我都看不清了。
我盯着那人微微泛白的指尖,笑了。
我绕过他扬长而去。
离开公主府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生生把我钉在了原地。
方才还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故作轻佻的人如今却小鸟依人地趴在那墨衣少年的背上,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颈脖,与跟我逢场作戏时不一样,我看得出来,她这是是真的欢喜。那缕红色摇曳生姿,仿佛要融入那一抹墨色里。
我怔怔地盯了半晌,倏地笑了。
想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竟胆大妄为到在正室面前叫嚣,却不知自不量力的人是谁。
罢了。
我摇了摇头,踱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