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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越过穆漓笙,堪堪停在她身后。
穆漓笙察觉到不对劲,顺着苏南卿的视线望去,原是不知什么时候那对夫妻已然站到了他们身后,笑得意味深长。
她正想向苏南卿解释,便望见他站直了身子,唤了一声。
“父王、母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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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夫复()
那是穆漓笙一生中最漫长的一秒钟。
在苏南卿喊出那两声后,她就恨不得从这个世上销声匿迹。尤其是她还挂在苏南卿身上,以尴尬的姿势扭过头僵硬地望着挂着与苏南卿同样笑容的女子,那个被他唤作“母妃”的女子。
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也不只是臊的,还是热的。
她望了一眼笑得滴水不漏的苏南卿,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淮南王妃和自始至终板着一张脸的淮南王,不由得神色一凛,顿时从苏南卿身上跳下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站得笔直,喊了一声。
“父王、母妃。”
“……”
“欸。”
然而淮南王妃却很受用,她看着穆漓笙的模样,越看越喜欢,只觉得那姑娘着实是伶俐,很是合她的心意。旁的她都不在意,最重要的是,她的那个清心寡欲近二十年的儿子喜欢她喜欢得紧,只要这么一个原因,便足够了。
一直没说过一句话的淮南王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胡闹。”
他板着脸的模样委实是吓人。
穆漓笙被他那说不出是吼还是训斥的那声给吓得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地望向打算袖手旁观的苏南卿,扯了扯他的衣角。
她从未接触过那样一板一眼的长辈。
她在东齐时是父皇最宠爱的幺女,毋须接触旁的长辈,唯一朝夕相对的便是她的父皇。而她的父皇虽是一国之君,一生铮铮铁骨,待她却是极好的,从未红过脸,千娇百宠地捧在手心里。像淮南王这样严肃刻板的长辈,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苏南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害得穆漓笙微恼地瞪了他一眼。
倒是淮南王妃善解人意地解了围,“你别理他,他今日看到你们这模样,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高兴呢。”
被自己的王妃戳穿,饶是板着一张脸的淮南王也不由得红了脸,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
穆漓笙从第一眼见到淮南王妃时便觉得说不出的亲切,她站在那里笑盈盈地望着她,让她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自己的母后,她坐在菱花镜前梳妆的模样仍映在她的记忆里。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淮南王妃看着她眼眶微红的模样,贴心地没有拆穿她,心中的心疼更甚,只殷切地牵过她的手,“你便是长宁吧。”
穆漓笙想来苏南卿已经同他们说过了,就没有扭捏,轻轻嗯了一声。
“果真是如坊间相传的那样,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儿。”淮南王妃喜欢极了,心道不愧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儿子,眼光当真是好,“好孩子,方才我瞧你在河边洗衣裳,是不是怀瑾欺负你了?如果他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她说的这话似乎一点也没顾及苏南卿面子,说得毫不客气。
穆漓笙心骤然一松,被逗笑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扬起唇,“没有。是我洗着玩的,怀瑾待我很好。”
毕竟眼前的人是苏南卿的母亲,她说什么也要给苏南卿留几分面子,说着对他又多了几分嫌弃,他这人是有多糟糕啊,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埋汰他。
淮南王妃却是不信的。
她斜了一眼无辜地摸着下颌的苏南卿,又瞪着若无其事的淮南王,“男人啊,就是不能惯着。”
躺着都中招的淮南王:“……”
“您说的是。”
穆漓笙心里的想法与淮南王妃的不谋而合,她笑着应和道。
“王妃,你们一路舟车劳顿累了吧,你看怀瑾都不知道体贴人的,都不知道请你们进屋里歇歇。是他不懂事了。”
被毫无底线毫无原则的穆漓笙给气到还顺便被埋汰一番的苏南卿:“……”
偏生淮南王妃还乐呵乐呵地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顺便还纠正了一下她的称呼,拧起眉头不甚认同,“叫什么王妃啊,叫母妃。”
“……”
她总算明白了,苏南卿的性子大概是随他的母亲的。
她被淮南王妃盯得背脊发寒。
……
穆漓笙扯着僵硬的嘴角,手由淮南王妃握着一路进了苏南卿的庭院,嘴角一直僵着笑,心里苦笑。而淮南王和苏南卿一前一后地跟在后面,沉默寡言。
她脚步一顿。
神色怔忪。
身姿挺拔的玄衣男子站在桃花树下,负手而立,簌簌的桃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了他的发间,他却恍若未察,伫立于庭院里岿然不动。似乎是听见身后细细碎碎的声音,他身形一僵,款款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同她有半分相似的脸。
穆漓笙喉咙一堵,心下涩涩的。
她扭头望向苏南卿。
素来云淡风轻的那人眼皮子都不曾掀起一下的,丝毫不感到意外,于是她便猜到了,这一切的一切,原都是他做的。
那人安排妥帖,把什么都想到了。
她怔怔地想,终此一生,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而她许久未见的皇兄嘴角噙着一抹笑,招了招手,眉眼温和,唤道,“阿宁,还不快过来。”
穆漓笙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淮南王妃却是不认识穆言笙的,她只觉得面前站着的男子丰神俊朗、高贵隽永,瞧着就并非池中物,亦是位高权重者。
“长宁,这位是?”
她问道。
穆漓笙正想着要怎么介绍穆言笙,他已经径直走过来了,伸出手,笑容温润,道,“王爷、王妃,我是阿宁的兄长,穆言笙。”
淮南王面色一变,上前了一步,道,“……东齐明帝?”
他自然是听过这位贤明的君主的称号的,却从没想过那个如今让人闻风丧胆的帝王竟是如此年轻,不由得肃然起敬,钦佩感油然而生,纵使而今他站在这里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颔首道。
“正是。”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补充道,“晚辈父皇在世时时常提到王爷,言语中诸多敬佩。如若王爷不嫌弃,唤我一声言笙。”
淮南王忙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穆言笙的视线徐徐落到穆漓笙身上,神色微凛,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况且我这次是为阿宁而来的。”
他莞尔,“她夫君的父亲,唤我一声言笙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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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对弈()
穆言笙来,是收到了苏南卿的飞鸽传书。
穆漓笙竟从不知道,那个人背着她将所有的都安排好了,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毋须顾忌太多,她想要的,他都会拱手让上。
那人啊。
苏怀瑾。
穆漓笙轻轻拂落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的灰尘,时隔多年那盘棋局位置都不曾挪动过一下,黑子如旧,白子落灰。她一手执起白子,另一手执黑子,兀自对弈,便听见一声低低的轻笑,溢出唇角。
“青天白日独自对弈岂不孤单?”
玉冠束衣的玄衫公子轻摇折扇,眉眼飞扬,蕴藉风流,款步向她走来,道,“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同在下对弈一局?”
穆漓笙不用抬头便知道那人是谁,难得见他有这般玩笑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她落下一子,清浅的笑意从嘴角溢出来,敛眉颔首道,“长宁不胜欢喜。”
那人已翩然落座,轻拂长袍,眉梢带笑。他搁下折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姑娘,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漓笙将棋盘上的棋子拨落在一旁,言笑晏晏地望着穆言笙神采飞扬的眉眼,触到他眼眸深处浅浅的倦怠,指尖一顿,又执起白子,凝眉沉吟半晌,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果断落下。
穆言笙不由得拍手叫绝,“好棋。”
她笑而不语,眼眸却渐深。
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赞赏,只叹道,“阿宁的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昔日他与她下棋时,不说先发制人、一招制胜,便是下了好久才会渐入佳境,然后在棋局中节节溃败。她那时是真的棋艺不精,又惯会耍赖,总是晃着他的手臂央他手下留情,偏生他还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今他与她对弈,她自始至终岿然不动,含笑着给他布下天罗地网,静静等他入局。如此缜密的心思,当真是与当初那个只知道撒娇耍赖的姑娘,不可同日而语。他眸光一闪,思忖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子。
穆漓笙漫不经心地挑起白子,落到棋盘上,道,“皇兄不是在里屋与王爷王妃商讨事宜吗?怎么就出来了?”
穆言笙敲了一下她的头,轻轻的一下,又落下一子,惋惜地叹道,“当然是出来瞧瞧我这没心没肺还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妹妹了。”
穆漓笙闻言,嗔道。
“我这整个身子都是向着皇兄你的,哪有胳膊肘往外拐。”
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棋盘,丝毫不曾有过懈怠。
穆言笙低笑,但没有当回事。他盯着早已暗潮汹涌的棋局,咂舌道,“看来苏怀瑾把你教得很好。”
“不敢当。”
她浅笑道,“亦是昔日皇兄教得好。”
这恭维就是穆言笙自己也不敢轻易吞咽下去了,他毫无形象地默默翻了个白眼,说道,“得了吧,你当初什么样的棋艺我会不知道,像一滩烂泥。”
穆漓笙掩唇笑,“那就不是徒弟学得不好,而是师傅教得不好。”
“……”
说到底,还是没心没肺胳膊肘往外拐。
穆言笙猝不及防被穆漓笙这样一噎,只怏怏地道,“你与苏怀瑾委实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天造地设的一对。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穆漓笙被他轻嘲也不恼,反而乐呵乐呵地操心起他的大事来了,“妹妹已将为人妇,就是不知哥哥什么时候也给妹妹带一个好嫂子回来?长兄尚未婚配,倒先是我这个做妹子的率先出阁,长宁甚是惶恐。”
他指尖一颤。
黑子滚落到棋盘上。
她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察觉到他一瞬间的失神后,不由心下了然,抿起唇笑了。穆言笙在恍惚过后缓了缓神,道,“我的终身大事,即家国之事,怎可草率决定?自是要斟酌一番才可拟旨昭告天下。”
然而千言万语的借口,不过是心上有人罢了。
穆漓笙没有拆穿,心里却有了计较。
她落下一子,望着已无力回天的棋局,淡淡道,“你输了。”
穆言笙一愣,没有预料到他怎么就输了。他仔细一看,果真是黑子均灭,白子傲然立在最后。不由得无奈一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手段,我甘拜下风。”
穆漓笙笑弯了眉眼,抱拳作揖,道。
“承让。”
“并非我的棋艺胜过皇兄,而是方才你的心,乱了。”
穆言笙一愣,“这便是苏怀瑾教予你的?”
“是。”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有分毫的扭捏,眉眼里掠过一抹温柔,“他教予我的并不多,但这个我记得最牢。”
她薄唇微启。
“攻心为上。”
“好一个攻心为上!”
穆言笙沉默半晌,道。
他的眼眸里映出如今穆漓笙的模样,仿佛要从面前这人身上看出当初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公主的影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曾经需要他荫庇的妹妹,在他不在的那段光阴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
正是他这个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妹妹,当年以一己之力,与他里应外合,倾覆王朝。她再也不是那个养于深闺、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了。
她已能独当一面。
“你这些年,变了很多。”
终于,他缓缓开口,道,“我该感谢苏南卿。”
穆漓笙的眉目也染上了缱绻的温柔,她想起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轻叹,“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早已成了一抔黄土了。”
“阿宁,我很欢喜。”他说,“你终是长大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却还是扬起唇,说道。
“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穆漓笙没有回答,她直勾勾地盯着穆言笙,逼问道,“那你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看到你成家,皇兄。”
穆言笙垂着眼眸,没有吭声。
“昔日我以为你死在战场上,明霜一个人在红袖楼里周旋。我便偷偷地求你,求你放过她,她过得太苦了。现在我也想再求你一次。”
她涩然开口,“你困在过去里,太久了。”
“……哥,你放过自己吧。你真的,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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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红衣()
穆漓笙没有等来穆言笙的回答,等来了自己的婚礼。
她与苏南卿成亲了。
苏南卿告诉她,那日是个难得的良辰吉日,她会在这样繁花似锦的季节里,嫁予他为妻,从此举案齐眉、白首不负。
替她梳妆的是淮南王妃,本该是范大娘做的,但范大娘说她夫君英年早逝,只余她一个人将卫棠抚养长大,算不得和睦圆满之人,这样在新婚夜里是不太吉利的。淮南王妃却笑着接过了木梳,执意要揽过这门差事。她说,她夫妻和睦、父母健在、儿女绕膝,最是适合当那吉祥之人。
穆漓笙曾经从不信。
但阿颜出嫁时身边无亲朋,只有她一人,她一个父母双亡、国破家亡的不详之人替她梳妆,也将灾难带给了她,害得她落得个客死他乡、香消玉殒的下场。而她假意嫁给颜澈时梳妆的是颜暖,那场两个人的婚礼,倾覆了一个王朝,颠倒了整个天下。
她曾经从不信命,后来命运逼她相信。
所以淮南王妃自告奋勇说来给她梳妆时她没有拒绝,尽管那不合礼数。但淮南王妃却是欢喜的,她那个茕茕孑立、清心寡欲那么多年的儿子虽名满天下,身畔却始终无一人相伴,在穆漓笙出现之前,她以为,他这一生就要这样过去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夫妻恩爱,三梳儿孙满堂。”
淮南王妃温婉生动的声音回想在她耳畔,她认真地听着,偷偷抿唇一笑。
她披上凤冠霞帔,红衣胜火,坐在菱花镜前,轻点绛唇,眼眸如秋水潋滟,静静地望着梳妆镜里的那个面颊羞红的美娇娘。摇曳至颈脖的步摇簪在发间,那支桃花簪仍插着,衬得眉眼如画,映若桃花。
她有多久没望见这样的自己了呢?
上一次穿上嫁衣仿佛还是昨日,那时她望着菱花镜里的自己,只觉得说不出的苍老。而今她又着一身红衣坐在了梳妆镜前,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还是青衫霁月的亭亭少女。
“我儿子的眼光真好。”
淮南王妃东瞧瞧西瞧瞧,越看越满意。
穆漓笙被她夸得羞红了脸,轻声道,“王妃谬赞了。”
“还叫王妃呢?”
“……”
“……母妃。”
“欸。”
淮南王妃听得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应道。她替穆漓笙盖上大红盖头,笑吟吟道,“吉时到了,我那傻儿子好不容易才可以把人给娶回家,可别让他给等急了。否则,她非怪我不可。”
她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