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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玦手一抖,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来。他对于颜曦隔三差五的调戏早已习以为常,便没有理会,轻描淡写地道,“殿下很苦恼?”
她漫不经心的笑收敛起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的确是苦恼,不知道那老太婆什么时候又给她塞些乱七八糟的人,就想着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她又不能正大光明地同她对着干,毕竟那女人如今大权在握,和她对上,不管是她,还是颜澈,都没有好处。
温玦也猜到了。
“日后总不能老用这个法子。”
毕竟也有人会为了那无上权势而故作大方地装作不在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颜曦想起那接二连三的应酬就头皮发麻,她倦怠地摆了摆手,“再说吧。”
她迟早要把那老太婆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她目光泛冷,她在那个位置上,着实太久了,久到都忘了,这西楚的江山,还是他们颜家的,而不是姚家。
“对了,殿下。”
温玦收回手,眼眸里闪烁着淡淡的狡黠,转瞬即逝。他轻声道,“方才我瞧见了墨公驸马爷。”
他来公主府有些时日了,自然是见过归墨的,那个冷面坚挺的少年剑客,他自然也知道,归墨在她心中的地位与公主府里那些徒有虚名的面首不可同日而语。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归墨时他披着黑色的披风,眼眸漆黑如墨,面色不善地觑着他,却又生生地压下来心中的那点不虞。那时颜曦言笑晏晏地挽着归墨的手,眉眼灿若夏花,同他们道,“唤驸马爷。”
而归墨面无表情地斜了理所当然的她一眼,唇角却微微翘起。
在遇见颜曦之前,他以为天之娇女的柔嘉公主真的如坊间相传的那样,放浪形骸,嚣张跋扈。进了公主府后,才晓得,那些外界眼中所谓的面首,都是颜曦捡回来的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她给他们一个家,而他们,也成为她明哲保身、掩人耳目的盾牌。
她是个善人。
直到在公主府里见到那个眉眼凛冽的男子,才恍然,颜曦身为一个隽永高贵的皇家公主,此生所求,也会有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样想,他瞧着眉目紧张的公主殿下,莞尔一笑,“我一时说漏嘴,不小心把殿下您召见那三位公子的事,给驸马爷说了,他现在怕是在外头等了好久了。”
颜曦惊得跳起来,杏眼微瞪,“你怎么不早说!”
温玦眨眨眼,那模样无辜极了。
“适才忘记了。”
信他才有鬼。
他绝对是故意的。
颜曦瞪着眼,气得恨不得将温玦的脑袋给扭下来当球踢,这人,越发无法无天了。她轻嗤一声,疾步往外走去,丢下一句。
“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身后的温玦耸耸肩,表示不甚在意的模样。
颜曦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风雪中的归墨,他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雪地里,执剑而立,岿然不动,眼前雁过无痕,雪落无声。
她提起裙裾,低低地唤了句,“阿墨。”
归墨抬起眼望她,沉静无澜的眸子里泛起波浪,却没有动。
颜曦扬眉,张开双臂,歪着头,娇媚的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她弯起唇,嗔道,“归墨,抱我。”
那声音让他心口不由得一荡。
归墨抿起唇,终于动了,他伸出手,静静地瞧着她。
颜曦心上一喜,踏雪而来,扑到他怀里,任凭他用宽大的披风密不透风地拢住了她。她蹭了蹭他温暖的胸膛,方才提起的心终于慢慢地沉淀下来。
“你怎么在外头站那么久,外面冷死了。”
她抬起头来望着他,“茯苓那死丫头,也不知道让你进去坐着暖身子,都不知道咱们驸马爷的身子金贵得很,受不得风寒的。”
归墨放在他腰肢上的手蓦地收紧,眸色淡淡的,“我这不是怕打扰到公主殿下的好事吗。”
她别以为这样奉承他,他就会轻饶了她。她在打什么鬼主意,难不成,他还会不知道?
说话阴阳怪气的。
颜曦埋着头暗骂了一声温玦,想着怎么每次这种事都会被归墨给撞见,她不知道归墨有没有瞧见她对顾承昀的惺惺作态的模样,只好故作愠怒地拧了一把他的腰,瞪着他,“你就知道讽刺我。”
归墨扯起嘴角。
“哪敢啊。”
“我就知道你不敢。”
她得意扬扬地扬起下巴。
归墨神情古怪地觑着她,想起适才望见的那一幕,莫名地不爽。他哑着声音道,“我没有顾二公子长得俊,自然无福消受公主殿下的另眼相看。”
颜曦面容一僵。
她就知道,归墨绝对是看见了,还不偏不倚地看见她调戏顾承昀的那一幕,顿时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
她那样对顾承昀自然是有原因的。
只是因为她需要他。
但这些皇权争斗的事,她没必要告诉归墨。那人茕茕一生,宛若肆意潇洒的孤鸿,与他在一起,本就让他平白添了无端的牵挂,而她不能再把他牵扯进去了。
她念及此,搂紧了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忙撇清关系,“不俊,不俊,一点儿也不俊。若论俊,哪个比得上我们家爱吃飞醋的驸马爷长得俊。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好看了。”
归墨心中却流淌过一丝异样,这样的颜曦,让他莫名地惴惴不安,总觉得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想起临走前撞见的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些人,只有顾承昀扭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眼含寒霜。
真不爽。
颜曦却没有察觉到他流动着的异样,她尖着嗓子,仰头笑道,“纵使公主府佳丽三千,我就独宠你一人,气死他们。”
“谁让我家归墨,长得那样俊。”
第102章 白头()
归墨只觉得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给激荡了一下,心跳动得极快。他素来知道颜曦那人没皮没脸的,却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嘴巴会跟抹了蜜,说起情话来那叫一个信手拈来,便是他,也禁不住被她撩得红了脸,瞧着她目光灼灼的模样,狼狈地别过脸。
“胡言乱语。”
归墨记起颜曦也曾这样媚眼如丝地望着旁的男子,他明知那只是逢场作戏,但胸腔的妒火还是忍不住将他燃尽,将他的理智一一吞噬。
他绷着脸,“原来公主府真的如坊间相传的那样,佳丽三千啊。”
完蛋。
玩脱了。
醋缸。
大醋缸。
颜曦觑着归墨面无表情的脸,黑得犹如这阴沉沉的天,黑得仿佛要与他的长袍融为一体了。她僵硬地扯起嘴角,抹了一把并没有的眼泪,控诉道,“他们瞎说!”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埋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道。
“哪里有佳丽三千,分明外面那些嫉恨我的人瞎说的,他们净喜欢玷污我的名声,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只有你一个人。”
归墨只当作没听见,她惯会撒娇耍赖,偏生他还每次都着了她的道,这次她说什么不能再信她了,瞧她都被他惯得无法无天,有恃无恐了。
他眼睛也不眨,“我记得,佳丽三千是你方才说的。”
颜曦死劲儿地摇摇头,立表清白。
她说得极大声,伫立在雪地里,站得笔直,“我什么也没有说,你什么也没有听到。”
睁着眼睛说瞎话。
归墨冷哼,瞧着她小脸憋得通红的模样,声音还是软了下来,竟顺从着她说下去,“你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真乖。
颜曦满意了,却没料到归墨话锋一转,目光幽暗,“方才我听见你同一人说你等她,怎么,真看上人家长得俊了啊?”
颜曦没想到,归墨也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在心里暗暗腹诽的同时也隐隐有着莫名的骄傲,这人是她看上的,原来这人,也会醋。
她真是爱极了他这健谈的模样。
“哪能啊。”
她狡黠一笑,盈盈屈膝,故意道,“驸马爷管得严,妾身不敢。”
她难得的乖顺,这样归墨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又背地里做了什么古灵精怪的事不敢让他知道,便盯着她抿起唇肃然无声的样子半晌,将心底浮起的疑虑压了下去。
归墨满意了。
她一声一个“驸马”,明知是骗人的,明知是一场大梦,明知他一介低微的侍卫连尚公主的资格都没有,却还是忍不住为她舌尖缠绕的那两个字而心动。
仿佛,她从头到尾,只是他一个人的。
但他还是绷着脸,“下次不许这样了。”
颜曦嬉皮笑脸地点头。
“遵命。”
她就是喜欢他一本正经地吃醋的模样,她还喜欢他明明想笑却还是压着唇角的弧度的模样,只要是他,不管什么模样,他都喜欢。
她眨眨眼,问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他往日跟在苏南卿身边,鲜少有时间过来见她,像这样罕见地等在她府里,简直是活久见。
归墨眸色一黯,他是被公子赶出去的,公子醒来后又不顾自己的身子静静地伫立在窗棂边,眉眼疏淡,却还要单独和那穆漓笙说话,他在雪落无声的庭院里站了好一会儿,倏地想起她,便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来了。
他想起公子冒着风雨等在摘星阁外守了一夜,却等到一个和别人待了一夜衣衫不整的人,心口莫名地一堵,却又不纯粹地只为了苏南卿。
曾经他以为,公子和穆姑娘的模样,便是爱情最好的模样了,如今却眼睁睁望着曾经那样相爱的两个人执起尖锐的匕首对着彼此,猩红着眼,不懂情爱的他第一次疑虑了。
他不知道如果他撞见颜曦从旁的男人的榻上衣冠不整地起来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发疯。
光是想想,他就想杀人。
可是这些,他都不能和颜曦讲。
他低头望着颜曦澄澈的眼眸,摇了摇头。
他的姑娘这一生骗过很多人,却从来不会骗他。在别人眼中,她是高高在上、放浪形骸的柔嘉帝姬,但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从来没有长大过的小姑娘。
所以他低声道,“我想你了,所以我来了。”
颜曦欢喜得快要跳起来了。
她觉得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刻,从来羞于述说情话的人居然这样露骨地表达内心的情感,表达对她的喜欢。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撒娇道,“归墨,你背我回房,好不好?”
“背着我,在雪地里走。”
她话音方落,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脚便离开了地面,他的双手稳稳地托起她,任由她趴在他的肩上,踱步往卧房走去。
“殿下。”
归墨的声音沉静,却让人心安。
颜曦也不去计较他的称呼,阿颜也好,殿下也罢,总归是她。她歪着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明年春闱,我去考武状元。”
颜曦攀着他的肩膀的手蓦地一紧,声音微颤,似是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我会拿一个武状元回来,然后,风风光光地来娶你。”
他身无长物,没有位高权重的父母家族,没有尊贵无边的身份,唯一有的,便是这一身的武艺。
那是他扬名立万的唯一的倚仗。
他想做一个真正配得上她的人。
颜曦埋在他背上,那声“好”湮没在簌簌的霜雪里。
倏然,泪沾湿了衣襟。
归墨还是听见了颜曦应的那声,轻轻弯起了唇。如飘絮般的白雪落到他们的发上,他背着她,就像背着他的全世界,一步一步地走过流年。
他喜欢和颜曦在一起,不只是因为他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叫做颜曦的人,而不是那个名唤柔嘉的公主。还因为,和颜曦在一起,会让他忘记,他只是一个孑然一身的侍卫。
他从地狱里爬起来,然后遇见她。
她就像一束晦涩的光,摇摇晃晃地照进他的心间。
他这一生茕茕孑立,本想着这单薄的生命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可是遇见了她。他想背着她穿越皑皑白雪,一不小心,走到了白头。
第103章 辜负()
归墨这边迎着风雪神清气爽,苏南卿的心却像这腊月的飞雪一样,仿佛掉进了冰窖里,淬着冰,怎么浮也浮不起来。
他在那一夜后大病了一场,辗转床榻,都说医者难自医,他病起来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恰逢颜澈解了禁足,被景帝派去南下办事,不在府中,苏洛央便也就不避讳,三天两头地往明月楼里跑。
但他暂时不想见她,她每次来,他都阖着眼假寐,佯装不知。她总是欢欢喜喜地捧着各种玩意来找他,又失望而去。而她每次离开,他都像置身于冰窖中,比那外头的飘雪还要寒上几分。
他总会静静地伫立在窗棂边,望着对面悄无声息的摘星阁,眸色暗淡,像一滩死气沉沉的死水,眼眸里汇聚起来的光,渐渐散去。
他想见她,可他一见到她,便想起那个冷得刺骨的夜晚,想起摘星阁里久久未熄的明灯。那夜的记忆似乎镶嵌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每每见到她,仿佛都会看见两具交缠的躯体,像是耳鬓斯磨的情人。
他忘不掉。
所以只能躲。
却怎么躲,也躲不掉。
他枯坐在窗棂边,眼眸里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他听见门被静悄悄地推开了,身子蓦地一僵,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时碰上她,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公子。”
不是她。
苏南卿也说不清楚心底涌起来的那点失落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没有听见那熟悉的喋喋不休的声音,莫名的心烦意乱。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今日也会来的,可她没有来。
她是酒,一沾即醉。
他机械地扭过头,晦暗的眼眸半明半昧,掩上门回身的林蘅妩猝不及防地被下了一跳,手中端得方方正正的碗摔到了地上,粘稠的汤汁溅了一地。
她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拾,手指却被碎片割破了,殷红的血渗出来。
苏南卿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没有动。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所谓的温润如玉只不过是他用软甲包裹出来的伪装,如今一层一层地褪去了表皮,他也不过是个淡漠傲然的人。
他垂眼打量着惊慌失措的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系统却像死机了一样,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公子。”
林蘅妩羞愧得都要钻进地洞里了,没想到会出那样大的丑。她不顾手上的伤,捡起了那些碎片,局促地站起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洛央给你熬的药,我给你端来,却打翻了对不起。”
“你是?”
他记不得她了。
林蘅妩眸色一黯,却还是飞快地说了,“蘅妩,我叫林蘅妩。”
她对上苏南卿审视一般的眼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摆摆手,“公子不必担心,我与洛央素来交好,你和她的事”
她咬了咬唇。
“我都知道。”
苏洛央只告诉她她和苏南卿两情相悦,还拜托她守口如瓶,莫让颜澈知道。是以她只当他们是在王府时看对眼的,她虽心有戚戚,但想到颜澈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忙不迭地点头,封紧了嘴巴。
苏南卿微微讶异,不是为她的那声“对不起”,也不是为她口中提到的洛央,而是想,苏洛央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可想而知,她是她所信任的人。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