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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稳稳地坐在马鞍上,跟着苏洛央,绝尘而去。
她扭过头,望着气得直跳脚的聂湛,挑衅般的冲他扬起下巴,得意地笑了。聂湛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眼睛阴沉沉的,掺着刻骨的狠意。
好。
很好。
好一个有勇有谋、才智双全的颜柔嘉。
她让他接二连三地栽在她身上,当真是好得很。总有一天,他要让她匍匐在他的脚下,将她欠下的债,一一还清。
*
苏洛央和颜曦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颜曦捂着肚子咯咯直笑,险些从马上滚下来。
“你小心别摔了。”
苏洛央跳下马,落到地上,扬起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她扶住马,“你哥他们很担心你,尤其是那个黑着脸的叫归墨的家伙”
颜曦听到她的调侃,莫名地红了脸。
她下了马,眼睛四处乱飘,脸上的绯红仍没有褪去。她瞪着她,“你就知道调侃我。”
苏洛央罕见地瞧见她红脸的模样,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她。她想到如今的情形着实不适合夜聊,便压制住了快要溢出来了的好奇心,笑盈盈地道,“等回去了,你可要如实招来。”
颜曦捂着脸,无颜面对人。
少顷,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哭丧着脸扯住她的衣袖,“完了完了,我哥是不是知道我偷跑来这了,完了完了”
苏洛央啐道,“活该。”
她幸灾乐祸地笑了,“你就等着被你哥训吧。”
颜曦摸了摸鼻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苏洛央撇撇嘴,问,“若过我没猜错的话,南凉的守卫应该挺森严的。”而她不仅逃出来了,甚至还有时间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营帐。
颜曦蓦地一僵。
她若无其事地拢了拢松散的衣襟,轻轻别开脸,她怎么逃出来的她说不出口。她心虚地干笑了几声,“没什么,就这样逃出来了。”
苏洛央将信将疑地瞥着她,她总觉得颜曦瞒着她什么,但她若不愿说,她也不好多问。她还在想着,颜曦却默默地转移了话题,“不过,我把他们的粮草给烧了,够他们休养好一阵子的了。”
这下,便是苏洛央也没有猜到的了,她以为颜曦烧的顶多是一个普通的营帐,却没想到,她烧尽了南凉军营里的粮草。
她真的是
苏洛央无奈地牵起嘴角。
“女中豪杰。”
“过奖过奖。”
颜曦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她的夸赞,微微抱拳。
她说道,“我们快点回去吧,不然归我哥得担心坏了。”
她要说的,是归墨吧。
苏洛央也不戳穿她,而是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再等等。”
颜曦想问等什么,视线却在落到一处时凝固住了。她唇角的笑滞住了,手指慢慢收紧,心乱如麻。
那人翻身下了马,朝她走过来。柔和的月光映在他身上,溢出缱绻的白。他像极了个凯旋归来的将士,披星戴月而来。
他仿佛一阵风,席卷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地拢在了怀里。隐约有透明的液体落到颈脖处,打湿了她的衣襟。
颜曦眨眨眼,然后一动不动地瞧着他。
倏然,红了眼眶。
第80章 放手()
“阿墨。”
她埋在他的胸膛,眼眶中闪烁着透明的泪花,适才用软甲包裹住的坚强仿佛在望见他的一刹那里溃败。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若说不害怕,那当然是不可能,方才那像虫蛇一样的恶心感仍延绵不绝地爬上心间,引得她阵阵战栗。她如今一见到她,便觉得心安。
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止不住的颤抖。
归墨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狼狈地垂下来,怀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试图抚平她心底的仓皇不安。
颜曦慢慢平静下来,怔怔地走了一会儿神,才想起另一件要紧事来。
他勒得她极紧,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觉得她再不挣脱他的怀抱,她没被聂湛给弄死,反而被归墨给勒死。
她轻轻推攘着归墨,却舍不得用太大的劲儿,生怕伤了他。
归墨轻抿起嘴唇,终于松开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颜曦,眼珠子不曾从她身上挪开,唯恐他一个不留神,她便从他的手心溜走了。
颜曦罕见地红了脸,脸蛋红扑扑的,恍若情窦初开的娇羞少女。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面上的绯红渐渐散去,惊奇地抬起眼望他,笑靥如花,“你担心我?”
归墨背脊一僵,抿起唇,不说话。
颜曦却像是握住了他的什么把柄,得意扬扬地笑了,眼睛闪闪发光,“你就是担心我,你喜欢我。”
站在一旁极力将自己湮没在黑暗里的苏洛央被这样没脸没皮的颜曦给惊住了,她猝不及防地一噎,瞠目结舌地望着将死皮赖脸这项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的颜曦,默默别过了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别扭地挪开了话题。
颜曦心情甚好,也不戳穿他,反而张开双臂欢欢喜喜地转了一圈,盈盈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能出什么事。那聂湛想跟我斗,做梦去吧,他再猖狂,还不得乖乖低头喊我姑奶奶。”
归墨无奈地牵起嘴角。
“你乖一点,别动。”
他怕她再动,他会忍不住想像刚才那样抱住她,想
想亲她。
颜曦倏然就住了嘴,她愣怔地盯着归墨,眨眨眼,末了,点头。
苏洛央看得咂舌。
真乖。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归墨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他想起颜曦千娇百媚地倒在聂湛怀里,才从他的手心挣脱开来的,便害怕今日的颜曦也会故技重施,他知道颜曦心底认为贞洁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他不想她那样轻贱自己,因为,她是颜曦啊,她是他放在心尖的姑娘。
颜曦却心虚了。
她如今只要一想起,便觉得恶心。纵然最后她解决掉了那人,纵然为了出逃让他摸几下又算不得什么,但她就是不敢告诉归墨。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拢紧了衣衫,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我聪明啊,就就这样逃出来了。”
归墨眼尖,他留意到了颜曦的小动作,面色暗沉,抓住了她的手,暗暗收紧,“你又像上次那样?”
上次哪样?
苏洛央还来不及深究,便听见颜曦轻呼一声,“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她是真的疼。
归墨俨然是用尽了力的,他的指尖泛白,眼眸漆黑如墨,里面掀起的风浪让颜曦吓得一缩,咬紧了唇。
“你回答我。”
颜曦不想回答,她低下头,不敢和处于盛怒边缘的归墨对视。她低声说道,“你先放开我。”
“不放。”
“归墨,本宫命令你,放手。”
那是她第一次在归墨的面前自称本宫。
归墨没想到她会这样疾声厉色地同他说话,他意识到自己逾距了,神色怔然,旋即便后退了一步,执剑而立,单脚屈膝,垂首道,“殿下,是归墨逾距了。”
他又唤她殿下,适才的温存恍若错觉。
又或许,是她先自称本宫的。
仿佛有一条隐形的线,将他们拉得越来越远。
颜曦气极,她急于挣脱他的禁锢是因为她心虚,然而归墨却当了真。他分明是在意她的,如今她脱了险,却翻脸不认人了,这跟睡完提起裤子不认人有什么区别。她杏眼微瞪,怒视着仿佛要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的归墨,不知怎么的,心口隐隐抽痛。
她踹了一脚归墨的膝盖,语气不善。
“唤我阿颜。”
归墨低头不语。
颜曦倔强地望着他,方才微红眼眶还没有散去,便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伪装的骄傲却一击即溃。
两人四目相对,不冷不热地僵持着。
颜曦被气笑了,她嘴角含笑,眼睛里却没有分毫的温度。她第一次那样讨厌自己看似高高在上的身份,让她心尖之人都不能唤她一声阿颜。
她先前不在意归墨对于她的称呼,是因为无法确信他对她的感情,而今他将那份喜欢一刀一刀地刻在脸上,她没办法不在意。她希望她在他眼中不是什么殿下,而是他的阿颜,只是阿颜。
可他不愿。
她颜曦何曾那样低声下气过?便是在冷宫时,也没有。
她翻身上了归墨方才骑的那匹马,瞥着他,眸色冰冷,“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我骑一匹马,我们回去,要么,我回去,你就在这里跪着吧。”
归墨笔直的身子没有动,坚挺地伫立在风中。
颜曦不知道归墨在同她坚持个什么劲儿,但他这般模样成功惹恼了她。她夹紧了马肚子,纵马而去,像赌气一样丢下一句话,“既然你那么喜欢跪着,你就在这里跪着吧。”
她扬长而去。
归墨直愣愣地待在原地,轻抚着心口,凛冽的疼痛仿佛要从他的身体剥离出来。
“她就是嘴硬。”
从刚才起便一直在看戏的苏洛央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不明白方才还郎情妾意温存缠绵的两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她从未见过颜曦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尤其还是对着归墨。
归墨摇了摇头,苦笑。
她们都不明白。
他明白就好。
苏洛央望着固执的归墨,轻叹。既然是他们之间的事,她也不好多管闲事地插手,便不再管他,踏马离去。
第81章 错误()
“啪——”
苏洛央紧跟在颜曦身后回到军营里,便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夜空。她心口一跳,望见颜曦站在颜澈面前,捂着脸,红了眼眶。
她急了,扯着缰绳强迫马停下来,奔到他们面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颜曦,瞪大了双眼,似是难以置信动手的人会是那样宠妹妹的颜澈。
“你疯了?”
她轻斥道。
颜澈的视线缓缓落在她身上,一顿,又淡淡地挪开了,“我没疯。”
“阿颜是为了你才贸然出去的。”
“那只能说明我在她心目中就只有她想的那么一点能力,难当重任。”颜澈面无表情地觑着立在风中一动不动的颜曦,“这一巴掌,我是想要她记住。”
“我没那么弱,不需要我的妹妹犯险来救。”
颜曦捂着脸,垂眸道,“我知道了。”
颜澈紧绷着身子,“你背着我偷偷跟来的帐我就不跟你算了,我不管你之前住在哪儿,你必须搬出来。有些人,注定跟我们不是一路的,还是早日断了的好。”
颜曦身子一颤,似是不敢相信颜澈会说出这番话来,许是方才归墨的刺激让她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她指着苏洛央,“那洛央呢?她跟你也不是一路的,难道,你就要对她放手吗?这可能吗?你做得到吗!”
“颜曦!”
颜澈呵斥道,倏然望向苏洛央,见她沉默不语,再看向颜曦时,眼睛里多了隐隐的责备。
她是真的气极了,口不择言,话说出口时,已经无法弥补了。
苏洛央僵直着身子,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颜曦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捂住嘴,扭头望着神色恍惚的苏洛央,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喃喃道,“对不起,洛央我不是故意的”
苏洛央轻轻摇了摇头,扯起嘴角,“我有些乏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没有等到颜曦的回答,也没理会眼眸暗沉的颜澈,便径直往营帐里走去。
颜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伤了苏洛央的心,低下头不敢说话。颜澈沉默半晌,眸光微闪,“这不一样。”
她难得的没有反驳,乖乖受训。
“我知道了。”
颜澈有些意外。
“哥,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归墨那里,她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她苦笑着提步往归墨的帐篷里走去,便听见颜澈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地响起,“阿颜,你若出事了,我比我自己出事了还要难过。”
颜曦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进归墨的帐篷,瞧着那她待了数月的地方,神色戚戚。她蹲下身轻抚着硬邦邦的床榻,那人面无表情的脸掠过她的脑海,一晃而过,很快便湮灭不见了。
她在想,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他,只不过是情窦初开的一场错误。
是不是他从来都觉得,他们的相遇,只是一场错误?
*
归墨回到军营时已是子时,归晚将他拦在营帐外,她似乎等了很久了,眼眶微红,语气咄咄逼人,“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疲惫地抬起眼,满心的倦怠涌上心头。归晚这样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他神色不虞,他想起颜曦承受的这一切都源于归晚,语气便越发不善起来。
“与你无关。”
他绕开归晚,脚下生风地往营帐里走去。
他不计较,并不代表他没有放在心上。这一笔一笔,他都给归晚记着。
偏生归晚还不依不饶,她与归墨青梅竹马,他虽对她不冷不热的,但也不曾像今天这样疾声厉色过,她只不过是把颜曦给骗出去,他便这样待她。
“归墨!”
归晚心有郁结地跺了跺脚,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归墨你就算要给我判刑也要告诉我我犯了什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归墨的剑抵在了她的颈脖上,成功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归晚浑身一颤,她没想到有一天归墨会朝她举起了那把剑。她抬眼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心底一片荒芜。
“你不该动她的。”
归墨的眼眸里一片冰冷,他像是喃喃自语般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该动她的。”
又是因为颜曦。
归晚不懂,她也不想懂。
命运何其不公,有些人生来便拥有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高高在上,于云端俯瞰着那些卑贱如泥的人,而她,只能于尘埃处仰视着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颜曦还有什么没拥有的,可她还来抢她的归墨。
她的,归墨。
“我就是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她遇险只能算她倒霉!与我何干!”
“你该庆幸她没事。”
归晚觉得可笑至极,她仰起脸,往前走了一步,将脖子抵到剑锋上,双目含泪,“倘若她死了呢?”
“我会杀了你。”
他眼睛都没有眨,面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若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你。”
他拂袖而去,走进营帐,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归晚无可抑制地尖叫起来,在冰冷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凄厉,“归墨,你以为她是谁?你以为你是谁?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归墨扶着帐篷的手一顿,只觉得脚下的步伐有千斤重,让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回营帐。
帐篷里空荡荡的。
他纵使仍有预料,但还是禁不住一怔。
她将她的衣物都搬走了,帐篷里又恢复了之前那了无生气的模样,透着冷冰冰的寒气。但他似乎还能瞧见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趴在榻上盈盈冲他笑,像是在暗暗嘲讽着不自量力的自己。
他攀着床榻,缓缓坐到地上,捂着脸,神色怔然。
仿佛先前的所有,都是他做的一个绮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