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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央撇撇嘴,低着头把玩着手指。
脚步声渐近,她没有抬头,直到一片阴影笼罩在她面前,搁在她眼前的酒壶被顺手提走。苏洛央终于抬起眼,对上聂湛戏谑的眼神,他转着酒壶,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样肆无忌惮的眼神让她生厌。
“哟,这春华楼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俏生生的姑娘,我可没见过,过来让爷好好瞧瞧。”
这人真讨厌。
轻佻的浪荡子。
苏洛央眉头仿佛拧成了麻绳,别过脸,没说话。
颜澈觉得眼前这人杵在这分外碍眼,尤其是他用那种轻浮的眼神盯着苏洛央看时,他恨不得将聂湛的眼睛给挖下来,他烦躁地叩着桌子正欲做点什么时,苏南卿却用折扇敲打了他的头,语气熟捻,“好好说话。”
聂湛便真的安分了,他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笑,一本正经地唤了声,“公子。”
他唤苏南卿公子。
苏洛央诧异地抬起眼望着低头转着酒樽的苏南卿,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丝毫不觉得意外。她想起归墨轻描淡写地同她提起过,南凉谁见了苏南卿不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公子,便是南凉的国君,亦是如此。
而今,她深以为然。
且不说苏南卿的父亲,昔日的淮南王在南凉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就算如今退隐,百姓也莫不会忘记他们。再者淮南王世子苏南卿虽自幼不良于行,但天资聪颖、惊才艳艳,他坐于轮椅上,却能于千军万马间指点江山,有他在的时候,南凉从未曾有过败仗。
南凉的人不晓得淮南王世子的名字,只恭敬地唤他,公子瑾。
可惜后来南凉国君暴虐,淮南王失望透顶,决意卸甲归田,从此不问庙堂时,公子瑾便也失去了踪迹。
当初颜澈费尽心力地去寻公子瑾,也是因为他的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遗憾的是久寻无果。他又怎么会猜到,他苦苦寻找的公子瑾,会突然主动出现在他身边,甘愿俯首称臣的呢?公子瑾那样骄傲的人。
“二殿下不必客气,唤我怀瑾便是。我一介草民,实在担不上‘公子’二字。”
聂湛望了一眼粗衣麻布的颜澈,又瞥着素净淡雅的苏洛央,了然,规规矩矩地喊道,“怀瑾。”他斜靠在椅子上,姿态悠闲,“你特意来这里逮我,可有事?”
他并未注意到颜澈,即便他的容颜过甚。
苏南卿给颜澈准备的是仆从的衣裳,毕竟他的那一身红衣,太过于显眼。景帝下旨让颜澈充当监军是摆在明面上的,而西楚烨王好红衣,人尽皆知。若颜澈穿着红衣走进南凉,怕是没到春华楼,便被南凉的士兵发现抓起来了。所以他要让所有人都以为,颜澈只是普通的仆从。
颜澈低着头不说话,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猜。”
苏南卿替他斟了一盏茶,笑。
“难不成,是给我送美人来的?”他言罢,眼神乱飘,上下打量着微微愠怒的苏洛央,落到她的胸脯上。
“你也配?”
苏南卿的目光冷了下来。
聂湛意识到玩笑开大了,忙耸耸肩,无辜地摊了摊手,“好好好,我不乱说话,你要是早告诉我她是你马子,我也不会对她出言不逊。”
颜澈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攥紧了拳头,依然坐着岿然不动。
苏南卿抿了抿唇,余怒仍在,没说话。
聂湛忙扭过头去对苏洛央赔着笑,“小妹妹,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一看就诡计多端,啊,呸,是心思深沉。”
他自顾自地说,“我喜欢那种暴脾气的小辣椒,征服起来可带劲了。你嘛,太清汤寡水。啊,我不是说长相。”
苏洛央忍无可忍。
她正欲爆发时,却被苏南卿抢先开口了,他说,“我找你是来商量正事的,你再没个正经地捣乱,我就把你丢出去。”
聂湛嘿嘿地笑了几声,微微作了个揖,那双桃花眼写尽风流,“没想到聂某有朝一日也会坐在这里同公子商议正事,实在是三生有幸。公子请讲,我洗耳恭听。”
苏南卿噙着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吊儿郎当的聂湛。
“二殿下,我来,是为了同你做个交易的。”
聂湛自始至终挂着的笑终于消失殆尽,他敛眉低声道。
“不愧是公子。”
第66章 交易()
“不愧是公子。”
聂湛背靠着摇摇欲坠的椅子,吊儿郎当地翘起腿,眉眼微垂。半晌,倏然嗤笑出声,目光却没有半分温度,“但你凭什么笃定,我一定会与你做这个交易?”
苏南卿不缓不急地替他斟了一樽酒,对上他泛冷的眼,道,“殿下不问问我的这个交易是什么就笃定自己不会做?”
“公子,旁人不晓得,只以为你真的销声匿迹了,但我却知道,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以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心知肚明。我也知道,你要同我做的那个交易是什么,我不会同意的。我再浑,我也是南凉人。”
“既然公子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那恕聂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来,是因为我敬仰你,唤你一声公子。”他拂了拂袖,目光冷然,“但现在看来,我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缘由了。”
苏洛央愕然地望向面不改色的苏南卿。
他说得没错,聂湛不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皇子。
聂湛正欲拂袖而去,却被苏南卿喊住了,“听闻三皇子,最近在明里暗里地置殿下您于死地。”
他脚步一顿,背对着他们,没说话。
苏南卿低笑出声,“这次发难西楚,也是三皇子的主意。而殿下您,极力反对。”
聂湛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神情,他转身抽开椅子落座,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苏南卿,道,“继续。”
“如今西楚吞并东齐,日渐强大,北燕居于至北,土地贫瘠,只有南凉能与西楚争上一争,但殿下却是清楚,南凉国君昏庸无能,南凉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现在跟西楚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
聂湛的手心渗出细汗来,他慢慢攥紧了拳头,骤然,笑了,“公子当真是神机妙算,纵然出世,也能将南凉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苏南卿岿然不动,“难道殿下就甘心让三皇子一步一步将你逼至绝境吗?或者说”他停顿住了,似是口渴,便轻抿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道。
“甘心让南凉百年基业,毁于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之手?”
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聂某知道公子口才好,但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做通敌叛国之事的。”
他很冷静,并未被苏南卿带着节奏走。
苏南卿的眼睛仿佛漩涡,他看一眼,便被狠狠地吸进去了。
聂湛狼狈地别过头,就像自己的心底被窥探得一览无余,却听见苏南卿道,“毋须你通敌叛国。若此战继续,南凉折兵损将不说,有可能西楚一鼓作气,攻破南凉皇城,到时,该如何收场?殿下可曾想过?”
“那你也太小瞧南凉了。”
“是不是低估,殿下心知肚明。”
“”
这次聂湛彻底不说话了。
“你想怎样?”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声音暗哑。
“休战。”
“不可能。南凉气势正盛,父皇不可能同意休战的。”
聂湛立马否定了,西楚戍守边疆的将士不过寥寥,南凉趁西楚大军未至边境,磨刀霍霍,大刀阔斧地攻打西楚,西楚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直到顾家军势如长虹,直逼边境,这样的局面才有所缓解。
但南凉毕竟,处于上风。
“那倘若,战败了呢?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殿下不会不懂吧?”苏南卿缓缓道,“当然了,我说的战败,仅指三皇子出征的那一役。”
“一箭双雕。”
既让三皇子聂沉失了威望,失了君心,又保住了摇摇欲坠、风雨飘零的南凉。
聂湛斜靠在椅背上,“倘若,我做了这个交易,有什么好处?”
“那么我便会入世,毫无保留地助你登上南凉至尊高位。相信南凉在殿下的统治之下,会创一个承平天下。”
以公子瑾的身份,助你称帝。
这是苏南卿的保证。
聂湛背脊一震,无疑这样的诱惑,足以将他击溃。但他还是没有立即妥协,反而同苏南卿谈起了另外一个条件。
“我可以同你们做这个交易。”
他终于松口,让在场的两个人心上一喜,但愉悦还梗在心头时,便听见聂湛又说了一句话,“但除了刚才那个条件,我还有一个条件。”
要求真多。
苏洛央撇撇嘴,忍不住啐道。
“殿下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当全力以赴。”
苏南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聂湛也不客气,这次没有拐弯抹角,反而单刀直入,“我想要一个人。”
“谁?”
仅仅只是这个?
苏洛央和苏南卿面面相觑,不意外地望见了彼此眼睛里的疑惑。若只是这个条件,那未免也太简单了。况且,难道还会有他聂湛得不到的人?
聂湛的眼眸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西楚的柔嘉帝姬,颜曦。”
苏洛央面色一僵,神情立即变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是不敢置信,问道,“你说谁?”
她瞥了一眼从方才起便不说话的颜澈,他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她不由得一个哆嗦,想到依颜澈宠妹如命的性子,是不可能同意的,这场交易,十有八九是不可能了。
“你没有听错,是颜曦。”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着的诡异的气氛,自顾自地说道,“那年西楚南凉一役,我有幸与西楚的柔嘉帝姬有过露水之缘,当然了,那时她伪装寻常的小卒。”他咂咂嘴,语气转为轻佻。
“可惜后来让人潜入西楚将她绑回南凉,被她给逃了,真遗憾。不过那样的女人,征服起来,才是让人欲仙欲死。”
苏洛央只觉得胆寒。
那次颜曦被绑架,原来,是聂湛干的。
颜澈目龇欲裂,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聂湛的颈脖上,语气仿佛淬着冰,一字一顿地道,“不可能。”
苏洛央看得心惊胆战。
偏生聂湛还镇定自若地弹了弹锋利的剑,轻轻拂开,丝毫没有表现出对颜澈猝不及防的动作的惊异,道,“既然如此,那聂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若你们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他站起身,似笑非笑。
“二殿下,请便。”
苏南卿不为所动,仿佛早有预料般。
聂湛哼着曲子优哉游哉地走了。
苏洛央僵直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指尖微冷。
他居然能在处于下风的时候反客为主,看来他的底牌,足以让他可以不应下这场交易。
聂湛。
这个人,不简单。
只是她不明白苏南卿的用意,他这模样,看起来分明是知道,这场交易,是失败的。可他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地来这里?
她越发看不懂他了。
第67章 征服()
颜曦是偷偷摸摸地跟着苏洛央他们三个人出来的,她被归墨冷着脸丢到他的营帐后百无聊赖地在空荡荡的帐篷里滚来滚去,然后眼尖地瞧见那三个人乔装打扮鬼鬼祟祟地出去,便一个激灵,东躲西藏地跟上去。
一路跟着来到春华楼,盯着那金灿灿的牌匾沉默半晌,倏然怒了。
他们居然背着她去南凉逛窑子!
背着她!
她!
苏洛央去这勾栏之地便罢了,毕竟她们是一丘之貉,都是不安分的主,但那个芝兰玉树的怀瑾公子和她那不近女色的皇兄都大摇大摆地去逛青楼楚馆。
他们变了,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带上她一起!
颜曦怨念满满地趴在墙上,眼睁睁地望着他们泰然自若地走进这附庸风雅的春华楼,而自己因寒酸的打扮被老鸨轻蔑地拦在门外。
想到此,她忍不住在心底轻啐了一声,趋炎附势的东西。
若这小小的春华楼能拦得住,她就不是颜曦了。
颜曦眼珠子转了转,眼角上挑斜睨端着架子的老鸨,穿着粗衣麻布也掩盖不住周身溢出来的清贵。
那身衣裳是归墨让归晚帮她寻的,归晚抱着衣衫在他的帐篷里望见她时脸都绿了,哀怨的眸子仿佛淬着毒液,恶狠狠地瞪着她。颜曦纵使很嫌弃也装作很欢喜的模样,还装模作样地让归晚替她跟归墨道声谢。归晚气得浑身直发抖,嚣张跋扈地将衣衫扔到地上扬长而去。
归晚喜欢归墨,这样的认知在她第一次见到归晚的时候便知道了。
但她可是颜曦,除了颜澈和归墨,她就没怕过谁。
跟她斗,也不看看自己的段位。
所以颜曦另辟蹊径,决定翻墙偷偷溜进春华楼。
在皇宫的时候她可没少翻过墙,那样守卫森严的地方她都能来去自如,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勾栏妓院?
颜曦落到简陋的院子里时弹了弹裙裾上的尘埃,就算是粗衣麻布她也要时时刻刻保持着端庄优雅,虽然这两个词素来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在这素简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悲哀地发现,她迷路了。她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青楼也会内有乾坤,绕了许久没找到出路,索性放弃。
她蹲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数手指。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阴影,将她面前的光给遮住了。
颜曦不耐地抬起眼,想要呵斥挡住她烤太阳的那人,却生生撞上一双带笑的桃花眼,那双眼似曾相识,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渐渐重叠在一起。
她蓦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扭头就跑,却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衣襟。
聂湛阴测测地在她耳边哈着气,顿时让她毛骨悚然,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他说,“好久不见啊,我的柔嘉殿下。”
颜曦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
颜曦第一次遇见聂湛的时候,正值西楚南凉酣战,她偷跑到边疆混到军营里,与那些将士们同吃同住,因那时她灰头土脸的,虽身形瘦小,但从未有人怀疑过她是女儿身。她和那些人同甘共苦数月,直到遇见了混进西楚军营当奸细的聂湛。
那时她仍不知道,他是南凉二皇子,聂湛。
那时他亦不知道,她是西楚柔嘉帝姬,颜曦。
两个两两相厌的人,却凑在一起同床共枕数月。
后来聂湛临走前嬉皮笑脸地告诉她他早已识破了她的女儿身,目光还吊儿郎当地在她身上乱飘,用轻佻暧昧的语气说她的身体软软的让人意犹未尽,气得她揍了他一顿然后仓皇而逃。
如今颜曦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都觉得胆战心惊。但她又想起那次聂湛让人把她绑走,害得她弄得浑身伤,便气得不打一处来。
她不挣扎了,背对着聂湛抱着手冷笑。
她若不将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她就不叫颜曦。
“不跑了?”
颜曦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声音,转过身轻点着他的胸膛,掩唇娇娇柔柔地笑了,“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二殿下啊。”
聂湛张大着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嘴下没有留情,“颜柔嘉,你这次是不是混进勾栏里待了几个月,瞧瞧你那满身的风尘味。”
在这个世界上,景帝冰冰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