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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得直发抖,安抚了一会儿情绪激动的林蘅妩后,便抬眸看他,冷冽的眼神直直射向他。
偏生那见财忘义的黑心店家又梗着脖子争辩,“她说了到时限会来赎的,但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仍不见人影。我们便以为她不要了的,正巧有位小姐看上了你这簪子,我便应了下来。哪知今日你又来索要簪子”
苏洛央沉吟许久,“既然如此,同那位小姐说明便是。再说了,本就是你们的错,怎能因为我们迟迟不来便自作主张卖给别人?你们这是不仁不义!当心我们去官府告你!”
店家面色一变。
“姑奶奶,我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您您就不要为难了。”他苦着脸,道,“再说了,那位小姐看起来身份尊贵,她出了两倍的价钱,怕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招惹不起的啊!”
苏洛央一怔,面上犹疑不定。
在这当头,她们确实不能惹到那些官家女。但这又是蘅妩母亲的遗物,若是这样就算了,到底意难平。
林蘅妩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算了吧,洛央。”
“可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她苦笑,“人都没了,守着这些死物还有什么意义?”
“蘅妩”
苏洛央眸光微闪,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一声娇喝,生生让她顿住了。
“店家,我要的簪子呢?”
她们抬眸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簇红,红得醒目,红得刺眼。
那人的容颜由远及近,逐渐清明。
苏洛央盯着她的脸,晃了神。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仿佛是用浓艳的色彩徐徐勾勒成的一幅画,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灼目,明艳,却又不媚俗。她的姿态又是极恣意潇洒的,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蕴藉风流,一颦一笑,又都能撩动心弦。
活色生香,不过如此。
她想起民间流传的那句话:齐门穆长宁,青衫染霁月。楚家颜柔嘉,红衣世无双。
自小人人都爱夸赞她长得美,说穆家长宁,当真是欺霜赛雪,姝色无双,她听了虽不以为意,但到底是欢喜的。唯有皇兄,道那位与她齐名的柔嘉帝姬,更胜一筹。
她的美,是清淡素雅,风华霁月。
而颜曦,却是触目惊心的容色。
她一笑,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了。
第5章 阿颜()
林蘅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显然她认出了颜曦,她巍巍颤颤地张了张嘴,却被苏洛央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那声称呼硬生生地梗在了心头。
她僵硬地扭过头去看苏洛央,后者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她在烨王府见过颜曦,自然知道她是那位举世无双的柔嘉帝姬,但平头百姓是不可能亲眼见到她的,这也是为何那位店家口口声声说她身份尊贵,却道不出她的身份。显然颜曦是想隐藏她的身份,既然如此,她们最好的做法,便是不揭穿。
“这么热闹啊。”
红衣艳艳的女子扫了一眼店铺,目光轻飘飘地落到毫不避讳地直视她的苏洛央身上,一顿,然后漫不经心地挪开了,仿佛世间任何颜色,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把剑横放在桌上,自作主张地斟了一樽酒,那姿态,说不尽的潇洒。
苏洛央默然,她听过很多关于颜曦的传言,无非是口诛笔伐她的行事嚣张,放浪形骸,却从未想过,那些喧嚣尘上的流言背后的颜曦,会是这般模样。
“店家,我要的簪子呢?”
店家被那一声叫得如梦初醒,忙赔笑着迎上去,“在呢,好好地放着呢,小的这就给您拿过来。”
苏洛央一惊,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林蘅妩紧紧地攥住了衣袖。她扭过头,便见蘅妩咬紧了唇,红着眼,怎么说也不肯让她再往前一步。
她望着她这般模样,血液渐渐冷却下来,醍醐灌顶。
是了,她是颜曦。
景帝最宠爱的女儿,西楚最尊贵的女人,柔嘉帝姬。
苏洛央慢慢攥紧了拳头,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颜曦瞥了一眼垂首不语的苏洛央,眼眸掠过几分微不可察的疑惑,她唤住正要去拿簪子的店家,语气隐隐有些许的不耐烦,“方才我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争执的声音,这是怎的了?”
“这”
店家万万没想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姐,会看似不经意地问起这个。他瞪了两人一眼,神色微恼,转过头又赔笑道,“她们非要说那簪子是她们的,在这里胡搅蛮缠,扰得人不得安宁。我就这让她们走,免得坏了您的好心情。”
苏洛央“啐”了他一声狗眼看人低,最终忍无可忍地站出来反驳。
“这分明是蘅妩的东西,是她母亲的遗物!”
“洛央。”
林蘅妩怯怯地喊她,后怕地望了一眼神情凝郁的颜曦,似乎是想到颜澈的杀戮果断,身为他胞妹的颜曦,也不会如此良善。她煞白了脸色,进退两难。
颜曦微眯起眼,神色不郁,沉沉道,“店家,怎么回事?”
店家被她这一问惊得汗涔涔,忙一五一十地道明了原委,不敢有一句隐瞒。他恭敬地站在一旁,听着她一声一声轻敲着桌子的声音,心惊胆战。
“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把簪子还给那位姑娘。至于她差的银子,我替她补上便是,就当是给这位姑娘赔礼道歉罢。”她思忖片刻,厉声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
他忙转身进去拿簪子。
苏洛央讶然。
这颜曦实在是不像那些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贵女,纵是一般的贵族的闺秀,自小千娇百宠地长大,尚且会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何况是像颜曦这般生于云之彼端的天之骄女?
可她却平易过了头,与坊间相传的,更是南辕北辙。
她的脾气,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
还未等苏洛央琢磨出来,店家已经拿着簪子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毕恭毕敬地递给林蘅妩,“姑娘,是小的不是,是小的狗眼看人低,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这簪子,还给你罢。”
林蘅妩受宠若惊地接过,难以置信会这样轻易的就握在手中。
两行清泪缓缓淌了下来。
她忙不迭地向颜曦道谢,“谢谢谢谢姑娘。”
“不过小事。我平生最看不惯那些欺软怕硬的人了。”
颜曦晃着酒樽,拿起桌上的清酒轻酌起来,饮了几口,她似乎还不尽兴,便直接提起酒壶往嘴里灌。苏洛央瞠目结舌地望着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恍恍惚惚想起从前的自己。
那时东齐还在,她还是被父兄捧在手心里的长宁公主,还是一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那时她最喜欢的便是央着皇兄陪她翻墙出宫,去酒楼里偷尝那醇香的桃花酿。虽然回来时总会被父皇骂得狗血淋头,但她还是乐此不疲。皇兄也拿她无可奈何。
他似乎总是无条件地纵容着她。
她问过皇兄。
而他总会宠溺地拍拍她的头,说,我的阿宁,只要一直这样笑着便好了。
可是,皇兄,你的阿宁从今以后再也没办法像那样笑了。
她摸着心口,那里隐隐作痛。
嘴里泛着苦味。
苏洛央回过神来时便发现颜曦盯着她好一会儿了,眼睛里泛着温热的光,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她愣了愣,却见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移开视线。
颜曦那眼神,就如苏洛央初见她时那般。
大概,彼此都有那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吧。
只是她们,谁也没有说出口。
颜曦扔下酒壶,畅快淋漓地喊道,“好酒!店家,这怕是醉竹轩的桃花酿吧。恐怕也只有醉竹轩的桃花酿,才有这番滋味!”
“小姐真是识货,这的确是醉竹轩的桃花酿。”
听见“醉竹轩”这三个字,苏洛央蓦地抬起头来,神色微凛,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她。颜曦扬起唇冲她笑了笑,面上没有丝毫的异样。
“我也该走了,多谢你的桃花酿。”
她提起剑,斜了一眼仍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的苏洛央和林蘅妩,抱拳作揖,俨然是江湖女子的做派,“二位姑娘,告辞,有缘再见。”
言罢,便掀帘离开。
苏洛央微微一震,思绪百转千回间,双脚已经跟随她,追了出去。林蘅妩惊愕地伸出手,却落了空,什么也没有抓到,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姑娘请留步。”
颜曦正欲踏马离去,听见她的这声叫唤,顿了顿,停下来。
她挑眉望她,“姑娘还有事?”
苏洛央仰起头,望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颜曦,想着这颜曦,果真是率性而为。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眸光微闪,“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她颔首。
“但说无妨。”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颜曦嗤笑一声,“问别人姓名时,得自报家门。姑娘这般冒昧,当真是莽撞啊。更何况,你这样问,若非你同我一般,是女子,我当真怀疑你是对我心存爱慕。”
苏洛央怔了怔,被她这样肆无忌惮地一说,红了脸。
“苏洛央。我叫苏洛央。”
从今往后,这世界上便再也没了穆漓笙。
从今往后,她便是苏洛央。
她扬声道。
“阿颜。唤我阿颜便是。”
第6章 算计()
苏洛央和林蘅妩打点好一切,匆匆忙忙地赶到王府时,夜色已至,漆黑的天阴沉下来,只有孤零零的星辰与她们相伴。
邀月楼里一盏孤灯,影影绰绰,看得不太真切。
她暗暗心惊,和林蘅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这个点邀月楼的灯还亮着,显然是刻意的。苏洛央望了一眼仍惊疑不定的林蘅妩,心中早已掠过万千思绪,轻叹,她又连累蘅妩了。
“啪——”
苏洛央方一踏进邀月楼,便被迎面而来的一巴掌扇得头昏眼花,她被打得一个踉跄。
血红的巴掌印鲜明而清晰地映在白皙的脸上。
“洛央!”
林蘅妩惊呼,上前扶住了踉踉跄跄的苏洛央。
苏洛央捂着被打得火辣辣地疼的脸,默不作声地盯着李沐菲,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巴掌大的半张脸,眼眸里一片冰冷。
李沐菲抱着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扬起脸,面上是她最讨厌的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她身旁几个相貌凶狠的婆子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前将她撕碎。
苏洛央的目光落到一旁用暧昧不明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男人身上,别开了脸。
她记得,那男人是烨王府的管家。
颜澈目不视物,对于王府的诸多事宜都是撒手不管,而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颜澈这人,除了一个“看”舞姬跳舞的怪癖外,便是不近女色,这偌大的烨王府,并无侍妾,更不用说是打点事务的女主人了。是以,那些琐碎的事,皆由管家一人操办。
可这管家,贪得无厌,最是好色,府上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被他坑害,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偏生他一手遮天,谁也奈何不了他。李沐菲因为嫉妒,便去攀附他那条毒蛇,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苏洛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逃!”
李沐菲扬起下巴,扫视着她。
苏洛央一震,死死地盯着她。
她早该想到李沐菲那蹄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她满心只顾着归晚传来的讯息,寻思着借口出府,便顺水推舟地应下来。没想到反倒让那李沐菲有机可乘,暗地里算计了她一把。
舞姬私逃,可是死罪。
她没想到,李沐菲咄咄逼人,竟是要把她往死路里逼。
苏洛央捂着脸,凛冽的眼神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倒是搀扶着她的林蘅妩被气得直发抖,她指着目中无人的李沐菲,曲起的手指微微颤抖,“分明是你把洛央给骗出去的!”
李沐菲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她们,“那你倒说说看,我怎么哄骗你们了?”她眼眸里闪烁着的光,分明是幸灾乐祸。
林蘅妩正欲辩驳,便被苏洛央扯住了衣袖。
她攀着林蘅妩的手站起来,不卑不亢地回望着她。纵是如今她这灰头土脸的模样,也难掩清贵,反而平添了几分淡雅从容。
裴晖从她踏入邀月楼的第一眼开始便注意到了她,他经营王府多年,虽贪婪好色,却也是阅人无数。往日里听李沐菲在他耳旁吹惯了枕边风,便认定苏洛央是李沐菲口中所说的那种空有皮囊的妖媚女人,却不想今日初见,她不像那些以色侍人的舞姬,而是犹如蒙尘的明珠,只站在那里,便熠熠生辉。
而这种人,最是留不得。
更何况,他显然已无意间招惹了她。
这样想着,他冷哼一声,拂袖,“贱人,休得狡辩!”他暗暗使眼色,那几个婆子便扑上前堵住蘅妩的嘴,人高马大的几个人压着她,让她挣脱不得。
苏洛央咬牙,恨极,“蘅妩!”
“是我一人的错,与她无关。”
她望着林蘅妩那痛苦扭曲的模样,缓缓阖上了眼。她现在无权无势,没有倚仗,就如卑微的蝼蚁,匍匐在冷得刺骨的地狱里,任由他人践踏和羞辱。她救不了林蘅妩,也救不了,那些她所在意的人。
她终于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现在的苏洛央,没有任何骄傲的资本。
裴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黏在她身上,仿佛淬满了毒,打量着觊觎许久的猎物。他就跟李沐菲那女人一样,一样的令人作呕。
“要罚,罚我一人便是。”
李沐菲嫉妒的人,从来都只有她苏洛央一人,从她初入王府的那天起,她便看她不顺眼。她恨极了她的那张狐媚的脸,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刀一刀地在她脸上刻下伤痕,毁了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她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倒是顺遂了李沐菲的心意,想来,她不会过多地为难林蘅妩。
李沐菲轻哼,“你们把她关到柴房里。”
苏洛央抬眼望她,和她阴鸷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意外李沐菲没有直接了断了她,而是等着把她关到暗无天日的柴房,慢慢地、慢慢地折磨她。
想她这样阴毒的女子,她不难想象,她会想出怎样的法子来折腾她。
她扯出一抹冷笑。
李沐菲,你也不过如此。
李沐菲被她这似有若无的笑给刺激到了,那笑容仿佛在龇牙咧嘴地嘲笑着她,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她凑近她,冰冷的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怨毒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剜着她的脸。
“苏洛央,这,才是开始。”
苏洛央盯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面目可憎的小丑,她的眼底轻飘飘地划过一丝怜悯,转瞬即逝。
“你们还不赶紧把她给拖下去!”
李沐菲目龇欲裂,她多看那张脸一秒,心中潜藏的恨意便多上一分。那几个恶婆子面面相觑,那李沐菲也不过是个低贱的舞姬,只是恰好入了裴晖的眼,才有资本站在这里。没有裴晖的示意,她们着实不敢轻举妄动。
裴晖望着丑态尽出的李沐菲,逐渐变得清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虞。
果真是端不上台面的舞姬。
他在心底轻蔑一笑,最终还是先顺遂她,点了点头。
她们扑过来就要抓苏洛央的手,拿绳子将她捆得严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