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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瞎说。”
苏洛央急急伸出手堵住林蘅妩的嘴,见四下无人,紧绷着的神经霎时松弛下来。她轻叹,眉眼间夹杂着些小心翼翼,“当心隔墙有耳。如今李沐菲那蹄子盯得我们紧,恨不得抓出我们的错处来,还是谨言慎行些的好。”
“我的不是,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林蘅妩挽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瞎说了。”
她幽幽叹息,“这次我惹怒了王爷,今后怕是不得安生了,一切还是小心为好。蘅妩,我会让李沐菲付出代价的。欺你辱我的那些,我都一一记着呢,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还回来的!”
她慢慢攥紧了拳头。
“洛央?”她被她渐渐变得狠戾的眼神吓得一怔。
“蘅妩。”
苏洛央垂下眸子,轻唤她的名字。
林蘅妩偏眸望她,倏然,晃了神。少女如葱玉般的侧脸在跳跃着的烛光下显得越发动人,所谓美人如玉,不及她半分风情。她拢紧轻纱,薄唇微启,却字字诛心。
“我发誓,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践踏我的人,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她晦暗的眼眸里蹿动着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温热的心脏里疯狂跳动。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掺着刻骨的恨意。
窗外大雨滂沱,春风吹散一地海棠。
骤雨初歇,山雨欲来。
第3章 柔嘉()
李沐菲将几枚铜钱扔到苏洛央面前,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眉眼飞扬跋扈,“过几日府里有宴会,管事的让你去采办物事。”
自那日被颜澈罚跪在书房前两个时辰,她便大病了一场,一直窝在邀月楼里,足不出户。李沐菲那伙人知她失势,恐再无翻身之时,便越发嚣张跋扈,常晃到她面前,对她好一番冷嘲热讽。她一笑置之,专心养病,面对她的挑衅仍是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模样,权当疯狗咬人。
但她没想到,她竟会嚣张到如此境地!
苏洛央盯着她,眸色冷冷的,竟看得她有些发怵。
李沐菲被她冷冽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硬着头皮呛声道,“怎么?连管事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她最讨厌苏洛央这冷冷清清的模样,都是以色事人的舞姬,偏生那贱人作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下作样子,她却得搔首弄姿去讨好那些上位者,在男人的胯下,虚与委蛇。
她不甘心!
苏洛央默不作声地拾起散落的铜钱,掂了掂重量,少得可怜。她沉了沉脸,脸色很不好,“就这么一点?
”她身无分文,这分明是刁难!
李沐菲挺直了腰板,冷笑,“怎么?这么多还不够你咽下去啊?”
她气极,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不成?
“李沐菲,你别忘了,你和我一样。”她一步一步凑近她,咄咄逼人,附在她的耳边,恶毒地笑了,“你和我一样都是下贱的舞姬!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勾当没有人知道了?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吧?我告诉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等着你永世不得翻身的一天。”
她神色慌乱,冲上前攥住她的衣服,眼眸惊慌失措,“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苏洛央推开她,整理了一番被揪得凌乱的衣衫,掩唇轻笑。
“你!”
李沐菲气得直发抖,瞅着她半晌,拂袖而去。
“你又把她给气着了。”
林蘅妩端着药走进来时恰好碰见了李沐菲,那个素来张扬跋扈的女人推攘了她一下,杏眼里掺着怨毒与憎恨。她忧心忡忡,生怕那女人又在背后放冷箭,“洛央,近日你还是别招惹她的好,免得引火烧身。”
“我若不反击,真当我软弱可欺不成?”
她盯着林蘅妩,轻叹,“蘅妩,你就是做事太瞻前顾后了。”
林蘅妩缄默不语。
她知道苏洛央从来不是任人欺辱的软柿子,但她这样的刚烈性子,在这样明枪暗箭的王府里,终有一日会吃亏的。
“我总归说不过你。”
她赌气似的别过脸。
苏洛央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刚李沐菲扔了几枚铜钱给我,说是管事的要我外出采办。别气了,我们走吧。”
她摊开手,只有可怜巴巴的几枚铜钱躺在她的手心。
林蘅妩急了,她涨红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见犹怜的模样,“太过分了,这分明是刁难。我去找管事的说去!”
苏洛央忙拉住她。
“别。”
“洛央!”
她莞尔,“近日我听说,这李沐菲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让管事的对她言听计从,事情无论巨细,都交由她管。如今仔细一想,还能有什么手段,无非就是男女间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她那暧昧的话让林蘅妩红了脸。
“你是说?”
“所以不用我们出手,自然会有人让她阴沟里翻船,谁让她平日里太嚣张了呢。我们凑上去,说不定日后还会沾一身腥。”
林蘅妩愣愣地望着她,像是才第一次认识她那般。
“走吧走吧。”
苏洛央推攘着她走出阁楼,林蘅妩盯着她的侧脸,隐约望见她晦暗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神色,陌生的从未见过的神色。她还未来得及深究,就半推半就地被她拉走了。
*
苏洛央踏出王府,挣脱了那些魑魅魍魉,就像撒欢的野马,怎么拉也拉不回。她记得,距离上一次看到帝都这样的光景,还是在颜澈出征归来之时,那时,帝都汴京,繁华如织,莫不静好。
可她恨透了这繁华的景象。这西楚皇城里每一处的喧嚣欢腾,都是踩着淋漓的鲜血,堆砌起来的,面目可憎。
这是他们偷来的。
偷来的。
“洛央洛央,你看!”
苏洛央含笑望着她,柳眉微翘。
林蘅妩自有记忆以来便在王府里,足不出户,像是这样出门长见识的话儿也从来轮不上她,是以这是她第一次踏出王府,说不欢喜是不可能的。她拉着苏洛央东跑西跑,见到一样新鲜物都要多摸几下,爱不释手。
她在小街边的一首饰摊前驻足,琳琅满目的首饰让她舍不得挪开视线,所以她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但像她这样生来卑贱的人,是没有资格用这些物事的。
她眸光微闪,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发簪。
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
她只是个婢女。
一个,下贱的婢子。
马蹄声渐近。
站在一旁的苏洛央面色一变,马蹄声是往这个这个方向去的,而且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她忙拉过陷入沉思一动不动的林蘅妩,惊呼,“蘅妩,小心!”
红衣猎猎的美艳女子踏马穿过大街小巷,惊起一片片尘埃,那姿态,恣意潇洒,写近风流。
林蘅妩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捂着心口,缓过劲儿来后,仍是一阵后怕。她低声道了句谢,“谢谢你,洛央,还好你把我拉过来了。”
“不碍事。”苏洛央指着胆大妄为的红衣女子,像这样在京城里横行霸道的人,实在少见。更何况,在颜澈的地盘上,她还明目张胆地穿了一身红衣,招摇过市。
她转过头,瞠目结舌地问,“她是谁?”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柔嘉帝姬,烨王殿下的胞妹。”
林蘅妩低低地答道,她是在王府中见过那位祖宗的,虽然隔得远,但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却是世上少有的。所以时隔已久,仍记忆犹新。
颜曦。
西楚的柔嘉帝姬,颜曦。
真正的天之骄女。
苏洛央一阵恍惚。
苏南卿跟她提起过,西楚的柔嘉帝姬,颜曦。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祖宗恶名远扬,性情嚣张跋扈,却偏生长着一张妩媚勾人的脸,眷养面首无数,侍从无双。她嫣然一笑,便让人失了魂魄,让无数青年才俊,趋之如鹜,甘愿俯首称臣。
最重要的是,她是颜澈的胞妹。颜澈这人,阴狠毒辣,翻脸无情,却将仅有的温情,尽数给了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原来是她。”她喃喃自语。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说,原来是她,难怪这般张扬。”
林蘅妩也不在意,谈起颜曦,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她无缘相见却万般景仰的人,“洛央,你可知,东齐的长宁公主?”
苏洛央睫毛微颤。
她摇了摇头,“不知。”
“就是被我朝灭掉的那个东齐。我虽无以窥见她容,但见过的人都说,那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儿。民间更有甚者,将柔嘉殿下和东齐那位相提,道‘齐门穆长宁,青衫染霁月;楚家颜柔嘉,红衣世无双’。”林蘅妩眸光一黯,似有唏嘘,“可惜,红颜薄命。”
苏洛央神色怔忪,好似听进去了,却又好似,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洛央?”
她扯起嘴角,望着方才颜曦消失的地方,“她真美。”
林蘅妩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要我说啊,洛央你一点儿也不比她差。”
“你又来!”
苏洛央杏眼怒瞪着她,柳眉微微蹙起,“她可是圣上最宠爱的柔嘉殿下,真正的天之骄女,而我不过是个卑贱的舞姬,哪能相提并论?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是该改改了!”
林蘅妩捂着嘴,嘴角挂着讨好的笑。
“是我的错。好姐姐,你别气了,蘅妩这厢给您赔罪了。”
苏洛央气消了一大半,但想起那后果仍是胆寒,便冷着脸,“这些话你同我说说便罢了,我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但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嘴碎的编排几句,怕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
林蘅妩只当她是谨小慎微惯了,便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
但苏洛央心里却是清明得很。
从地狱里爬起来的人,素来惜命。
第4章 姝色()
“你怎会在这里?”
空荡荡的小巷尽头,冷风冽冽。披着斗篷的男子被逼到了墙角,漆黑的眸子泛着冷冽的光,他面无表情地别过了头,没回答。黑色的斗篷笼住了他的头,看不清容貌,只隐隐约约看得见露出的半截下巴。
苏洛央目光泛冷。
她本是和蘅妩欢欢喜喜地逛着,却看到这家伙鬼鬼祟祟地跟在她们身后,而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她避开林蘅妩,终于在这里堵住了他。
她逼问,“你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到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眼神慌乱,险些出手扼住他的喉咙,“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是不是!”
执剑的男子抿了抿唇,长剑撑地,单膝跪地。
“穆姑娘。”
苏洛央咬牙望着他,“你起来。”
他却缓缓低下了头,语气还是她一如既往讨厌的冷漠,“公子让我保护你。”
她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
还好,他没事。
但这不代表他偷偷让人跟踪她这件事,可以一笔带过。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她,不信她,一个人也会很有分寸地做好。
她凉凉地瞥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归墨,神色微凛,扶起他,附在他耳边低笑,“你是故意被我发现的吧。”她不信,以归墨的轻功,会被她轻易发现,除却他是故意为之,她想不出任何缘由。
“果然瞒不过姑娘。”
“你瞒不过我,自然也瞒不了他。”苏洛央牢牢盯着他,眼眸深处是一片冰冷,“归墨,你就不怕你回去以后受到你家公子的责罚吗?”
“对公子而言,最重要的人是姑娘。而公子,也是归墨最重要的人。”
被唤作归墨的男子沉默许久,冰冷的脸上终有松动,凛冽的眼神却是直直地射向她,“姑娘分明知道,公子他遇到您的事,总会失了分寸,这次更是不顾自己安危把我赶到姑娘身边,又何必多此一举问我呢?”
苏洛央蓦地一僵。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慢慢攥紧了拳头,失了神采。
“你回到他身边吧,就说,我一切安好。”她晃了晃手,终是一叹。
归墨执剑而立,微微作揖,“多谢姑娘。”
苏洛央抬手理了理衣衫,弹落裙裾上的尘埃,低声道,“我知晓他素来有什么事都不会告诉我,纵使受伤也是一个人扛,你在他身边,照顾好他。若是严重了些,飞鸽传书告知我便是。”
她顿了顿,“有劳了。”
那人骄傲又任性,纵是容色无双,举世倾才,却从来不会照顾自己。如今她深陷囫囵,四面楚歌,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她该离他远些的,不该把他牵扯进来。
她抬头望了望沉沉的暮色,想着蘅妩怕是等得急了,便冲归墨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穆姑娘,万事小心。”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末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她掂了掂口袋里的几枚铜钱,苦着脸道,“归墨,你带碎银子了吗?”
她再怎么有能耐,也凭空变不出银子来,若是这样回去,想必那李沐菲又借题发挥,恐扰得她不得安生。既然又捷径可走,她便懒得绕弯子。
归墨怔了怔,僵着的脸微微抽搐着。
“没有。”
苏洛央被他的言简意赅弄得一噎,无辜地眨眨眼睛,“算了,就算你没有我也有办法解决。”
既然那李沐菲这般算计她,她也不介意以牙还牙。睚眦必报,才是她的性子。
*
“我都说了这个有人要了,你再死缠烂打,休怪我们不客气!”
“这真的是我的,我前段日子说了,等我攒够银子,我会来取的。你们这是言而无信!”
是蘅妩的声音,想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苏洛央脚步一顿,急急忙忙地循着声音走去,入目的是和店家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林蘅妩,店家抓着她的手腕,两人拉拉扯扯,她被气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红红的,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蘅妩!”
她掀帘而入,喊着蘅妩的名字。
林蘅妩眼泪汪汪地望着她,咬紧了唇,面色泛白。她见到苏洛央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忙挣脱开店家的桎梏,躲到她身后。
她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垂眸不语。
苏洛央的眸色冷了下来。
她在王府的这段时日,行事处处受到挤压,如履薄冰,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林蘅妩一人,以真心待她。她这人最是护短,容不得他人随意欺辱她所在意的人。
她低声问道,“蘅妩,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我弟弟生了重病,他们他们没钱医治,来求我。”她哽咽着说道,“可我为奴为婢,朝不保夕的,哪里有多余的积蓄,便将我娘生前留给我的首饰典当在这,说是等我攒够银子了,再赎回来。其他都拿回来了,唯独那支簪子,他们抵死不认,说是有人高价要了。”
他们自然指的是林蘅妩那将她发卖的舅父舅母。
林蘅妩没有父亲,只有一个未婚先孕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又在生她时难产而死,临死前将她托付给她的舅父舅母。怎料那家人心是黑的,为了区区身外之物,将她这外甥女发卖给富人家,从此为奴为婢,卑躬屈膝。
苏洛央从未见过这样的亲戚,而如今,他们怎好意思来求蘅妩,一点一点地蚕食掉她所有的心血!
她气得直发抖,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