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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笙听见外边儿吵嚷,想是府里的女人们都堆聚过来了,外头正七嘴八舌的看热闹呢,想想直恨的牙痒痒,稳了稳金剪,站起来,“有你陪着,我死了也不亏。”
他什么身份,燕大公子,真要死在她一个奴才手上,别的不说,贻笑大方还是够的上的。
可她自己有多少斤两,够不够在他面前使的,这本小账她还是能算清的,拿金剪比划他也就是给自己谋个绝处逢生的羊肠小道,能不能管使她不敢说,但至少不能再在这儿丢了清白。
里头外头焦灼一片,少不得有有心人添柴加薪的盼着火越烧越旺,连笙不敢想后头,一想就是茫茫然的没定格,坏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她怕了,这么个富贵落在头上,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能是什么好事?
常浔那头还悬空着,往后是什么光景谁也料不清干,那就顾好眼下就行了,横竖先出了这道门,流言蜚语的,充耳不闻也就是了。
这抵是赫连炤头一回被人拿着东西威胁性命,他不慌不忙,倒有些担心她伤了自己,早先那种恨不能杀了她的劲头也过了,火也都歇了,就是心里膈应的慌,她这么一片真心向着常浔,留个人在身边跟留个空壳子有什么区别,末了,摆摆手,又作罢了,“我不动你,你把剪子放下。”
她不信,又逼近了几分,“你先出去,出去!”
这不是闹笑话吗?被个女人拿着剪子逼出门,传出去,他大公子的脸面往哪儿搁?只得温言哄她,“我说了不动你,你别伤着自己,把东西放下,我叫人给你让路,放你出去。”
她摇摇头,忍着泪,“我不信你,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要再信你,就是我盲,你先出去!出去!”
没见过这么难哄的人,放别人,听他只言片语的暖话儿,就乖的什么似的,可到她这儿就没用了,泪眼婆娑,看的他揪心。
手抖得筛糠一样,抹眼泪都得警惕的望着他,真是吓坏了,不然也不能这么着。他心里又泛出几分浓浓的心疼来,好好儿的,跟他这儿犯什么倔,他什么样儿的性子,伺候了他这么久,她心里就没个账目?本无意伤她,可脾气冲上来,还能顾得了什么?
上前几步,趁她不备,一把握住她拿金剪的手,连笙一惊,心里一片慌乱,狠狠朝他扎过去,赫连炤怕她把控不好力度,伸手去握,正好手心给扎个透,血红的晃眼,漏了底的茶壶似的,滴滴答答,没个完。
连笙头一回伤人,人都木了,三魂没了七魄,寒气遍体蔓延,末了反应过来,扔了金剪,抽抽搭搭的哭。
那一剪子下去是真疼,赫连炤拧拧眉,把剪子拔出来,抬头看见她在哭,疼也顾不上自个儿了,扬起伤手去给她看,谁想姑娘“哇”的一声嚎出来,以为他要打她,跌在地上,纯发泄似的,一声高过一声。
那心顿时软的不像话,收回手,安慰她,“哭什么呢?刚还嚷嚷着要跟我同归于尽呢,怎么这会儿见了点血就吓成这样?我又没说要怪你,爷们体格子健壮着呢,这点儿伤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别哭了,赶紧的,去找块儿方巾来给我蘸蘸血。”
她战战兢兢张开眉眼,见他脸色发白,应是疼的,又往那伤手上一瞥,心惊胆战的,挪开眼,没动。
赫连炤吓她,“你再不去,我可就淌血淌死了,我活着你顶多是个误伤朝廷命官的罪,顶天儿了刑部大牢里住几天,可我要是死了,你就是谋杀朝廷命官,这案子往刑部那儿一报,你可就是死罪难逃。”
正值豆蔻的小姑娘家,说到死,有几个不怕的,豆大的泪珠子掉下来。上哪儿找方巾去,裙裾上撕下来一块儿,叠几折,往他手心那儿去凑,血糊了手,刺的人眼睛疼,她擦擦泪,往他手上裹布条。
哭的是像模像样的,可不是为伤了他哭,就是怕,怕一亡俱亡,再保不住命。
女人的眼泪最伤情,我见犹怜往那儿一摆,只要不是像赫连炤这样为一个孤冷一门子的主儿,看了,没有不动心的。
先前的般般种种,回想起来,又像全是他的错,怪他没敛纳住脾气,才到了如此地步,情绪四分五裂,伤者是他,愧疚的也是他。
“嘶疼!”他故意唬她,咬着牙根儿倒抽一口凉气,看她揪拧起眉毛来,登时心满意足。
那伤口触目惊心,她看的不是滋味儿,“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是你逼我的”
他一叠声应是,“我的错,我的错,你拿金剪子扎我也是我的错,头头尾尾的都赖我,行了吧。”
满天底下哪儿还找得着他这样儿的爷们儿,被女人伤了还反过来哄女人,心疼她吓着了想抱紧怀里哄哄,才伸出手去,姑娘又躲开了,咕哝着哭腔,“你别碰我”
他几时好脾气好说话过,但对她,再大的脾气也得压下去,忍着性子,又放开她,“你总是这么抵触我,我再怎么对你,归根结底都是希望你好。”
“你们贵公子哥儿们,是不是都喜欢拿捏权势糊弄人?我早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公子也别因为一时新鲜,就这么勾缠着我不放,于人不利,于己不利。”
总算是能说句利索话了,好歹是缓过来了些,疏离了些距离,柔道,“你就这么看我?你扪心自问,我何时苛待过你?”
再这么下去还得吵,一言不合又得动手,她摇摇头,给他手上系个结,站起来去开门。
外面正说着,门一开,呼啦一声,人都拥上去,门内的人蓬乱着一头发,衣衫不整,手上还有血,满眼惊慌无措。
将忍不住的冲上去,先将人白一眼,梗着脖子往里看。正好公子爷出来了,背着伤手,往那儿一站,凌厉眼神一扫,明显的舐犊情深模样。
“都堆在这儿做什么?”往连笙身后一站,同样的衣衫不整,袍子上染了血,处之泰然,“这么点风吹草动就把你们都刮过来了?”又叫四方,心里不爽快的很,“愣着干什么?去把人都送回去,没的在这儿给人添堵。”
是七姨娘,心有不甘,与连笙齐站,仰着脸看公子,“公子息怒,我们这不是听说公子要纳新姨娘了么?都想来瞧瞧,道个喜,可这”
若在书园里幸人,这浑身的血可怎么解释,一人沾一身,还都面色古怪,公子看着也并不清爽,反而一脸阴霾,底下都是心存疑虑的人,尤其二夫人和张止君,巴巴望着,又都自持不肯出声去问。
连笙撇着手指,无地自容的很,退着脚,不敢去看指指点点的那些人。而赫连炤,更兼放下护宰心切,凉凉睇了眼七姨娘,“你最晚进府,可也在府里住了两三年,我这儿什么规矩你还不懂?回回不长脑子,给人当枪使,冲到最前头。可瞧见后边儿看热闹的了?我这儿喜不喜事的用不着你管,你只管做好你的七姨娘,老老实实府里待着就是,旁的没你参与的份儿。”
说的是七姨娘,寒的却是底下所有人的心,尤其是二夫人,站在最前头,活生生被刮了脸面似的,以往这些热闹事她都不屑参与的,今儿是头一回,可走背运,心里寒凉一片,人都僵了,争莫要掉眼泪出来。
第174章 赤裸裸()
张止君咬着后槽牙盯住连笙,这丫头命数好得很,前脚一个平津王殿下,后脚一个大公子,中间还穿插了个小将军,殿下额将军暂且不说,一个已经纳了正妃,再怎么惦记,也没法儿再护幸她,将军那是个久不经人事的主儿,被公子压上一头,恐也难有突破,剩下要怎么处置还不是随公子高兴。
七姨娘脸色讪讪的,朝后看了眼,可不就她一个巴巴撵上来了吗?垂着头,复又折返回去。
二夫人折的面子更大,末了愤愤一甩手,转身走了。张止君在待下去也没什么趣儿了,遂也跟着离开,一群人又呼啦啦散去,连笙兢兢看他一眼,也是撒丫子就跑。
他端着伤手凑在眼前看了看,叫四方,“这要是你的女人,怎么处置才不伤情?”
没这比方,公子打眼瞧上的人,哪容旁人置喙半句,略一颔首,换了话题,“公子要卑职去查摄政王在南江与人交易的往来账目,卑职查了,并无可疑之处,所有交易明目用的都是柳家二小姐柳虞的名字,日后真要清账,没问题最好,有问题,大可把人推出去大义灭亲,柳家在南江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就算出了事也有能力撇干净公子从南江下手,会不会”
“我记得,佛乐长公主的诞辰要到了是吧?”太皇太后亲侄女儿的姑娘,小皇帝的姐儿,正值二八,待嫁的年纪,各国各邦都惦记着,前几天朝会上也说了,来访使节定不会少的。
四方一应是,“那按公子的意思”
“先备份儿大礼,他那个妻妹柳虞,早先摄政王不是请常浔吃了两回酒吗?看着是对他有意思的,哪能这么便宜了她,从番邦里随便找个不打眼的,把人嫁过去得了,借着长公主诞辰的喜日子,也不算苛待她。”
柳虞是先丞柳阁老的亲孙女,跟那些个寻常大臣家的小姐不一样,想除了这个麻烦,得把人送的远远儿的,还不能叫人挑出半点毛病来,朝里是不能够了,许给谁都是个祸患,正好番邦的来贺公主诞辰,来的哪个不是王族亲贵?找个没甚威胁的打发了也就是了。
四方一拱手,称是,“那您的手”
他摆摆手,“去叫个大夫来,别给人看见了,带去西苑。”叹口气,又道,“去传宛桃,让她把连笙带到西苑去。”
那地儿是公子常去的地儿,很是僻静,除了平日洒扫的人,也不留人伺候,许是怕他受伤的事给二夫人和几位姨娘知道了,一个二个的都去找她麻烦,把人放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放心些。
这一晌午搅的人心里都惶惶不安,各自回去了,也都窝着气,都恨连笙,她们多少年都没这殊荣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奴才却轻而易举的得了宠,瞅那两人霍霍乱乱的样儿,闹腾的动静那么大,存心让她们一房的女人不好受么不是。
连笙踉踉跄跄一路回了婢子房,宛桃也是热闹堆里才钻出来,见着她,给沾了块湿帕子,擦擦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咂咂嘴问她,“你跟公子,真的”
她使劲摇了摇头,红着眼,惊魂未定,“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别问了。”
“好好好。我不问,不问了,你好好休息吧!”宛桃悻悻摸了把鼻尖,一揽子的话想问不能问,心里憋屈的很,给她倒了茶搁面前凉着,人又转出去,今儿府里热闹,没准儿别人那儿还有新鲜消息呢。
才出了门,拐个弯儿,又看见春姑姑,进府时调教她们的就是这位春姑姑,手底下敛不住力,见天儿的没个笑脸,罚起人来恨不能给你身上褪下一层皮。
撞见她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忙蹲个礼,兢兢问安,“姑姑好。”
春姑姑扫她一眼,一贯的眼高于顶,“连笙在里头吗?”
她心说,别不是今儿就要给连笙晋位吧,想也没想就让出条路来,“在呢,在呢,就在里头呢。”
春姑姑一挑眉,“正好,你去里头把她给我叫出来。”
宛桃瞧着这架势不大对,捉磨着,插了句嘴,“姑姑,您找她有事?”
后头跟着的小丫鬟接了春姑姑的话把子训她,“姑姑的话你听不懂?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趾高气昂个屁,奴才伺候奴才,谁也不高谁一等,满府这么多奴才,就显着她厉害了,宛桃心里不屑,脸上还笑的阳灿灿,喝着腰,应道,“是,我这就去叫她,那就劳烦姑姑您在这儿等一会儿了。”
春姑姑眨巴眨巴眼,扬手冲她,“快点儿,公子那头等着呢。”
看来真是要升做姨娘了,宛桃心里兀自算计着,她和连笙比跟府里其他丫头的关系都近些,她做了姨娘,怎么也不会忘了她的吧。
日头渐渐往西去了,火红的烧云堆聚起来,春姑姑左等右等总算盼来了满身戒剔的连笙,如今谁也拿捏不清公子的心思,也不知这姑娘该当什么摆,干脆都凉着脸罢,不得罪也不讨好,好赖她们也能保个不得罪。
宛桃跟在连笙身边,时不时的提点她一两句,跟她把当中利害又重新捋了捋,好说歹说的劝她,“公子那是什么人呐,你可千万别再跟他对着来了,好赖就那几句话的事,你把他哄开心了,他还能怎么着?你好好儿想想,是跟他顶着来,一时痛快好呢,还是讨得一时关心,一世痛快好呢?”
“我不会!”开始还要死要活的想跟他同归于尽呢,这又恬不知耻的凑上去,卖笑脸儿,公子又不是傻子,她这么点儿浅薄的心思能瞒的过他?
况且,就算瞒的过,她也不去献媚讨宠,疯了不成,自己把自己往狼窝里送,摇摇头,很不赞同,“你方才同我说的,我只管去回话,一会儿去了,你在外头等我,要是久不见我出来,就即刻去将军府找将军来救我!”
宛桃跟她打哈哈,“你放心吧公子坦荡荡,能对你怎么着啊?你尽管去好了,我在外边儿守着你呢,出不来什么事的。”
连笙心里沉沉的颤着,这一趟去,也不知是个什么境况,她才伤了他,他没当即就杀了他,可也算心慈手软了一回,就是不知是不是气不过,又想起她了,着人过去罚呢?
就这么边走心里边打鼓,一路到了西苑。春姑姑往里引她,“进去吧,公子在里头等着呢。”
她犹犹豫豫看了眼宛桃,“你得在外边儿等着我。”
宛桃略略应了声,“得了,快进去吧,可别叫公子等急了。”
里头侍卫放下刀,不言不语,瞧着叫人压抑的很。春姑姑不耐的很,推了她一把,“都到门口了,早晚少不了这一步,你总这么拘着可怎么行?”
连笙咬咬牙,怯怯行一步,怎么不是死呢?今儿晌午说的已经够清楚了,还能怎么着呢?她心里忐忐的,走两步一回头,没人敢跟上来,一堵墙隔着,里里外外两个世界,外头羡慕里头的,里头羡慕外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陷在里面,就怎么也出不来。
缥缈几层纱帘,中间围着个大汤池子,苍苍艳艳的花儿漂在上头,淼淼氤氲着一层雾,“哗啦啦”那头从水里走过来一个人,精装结实的半身,披挂着水珠子,散着热气迈出来。
连笙忙挪开眼,背过身,捂着腔子里一颗砰跳的心,默念着“非礼勿视”走远了几步。
他半点没有要穿衣蔽体的意思,手伸过去给她看,“你这一剪子下去可真够狠的,瞧瞧,缝了多少针,手心穿过手背,差点儿没疼的我背过气去。”
他身上热气叫人心畏,赤溜溜光着膀子站她面前,再正常不过的话给人听了也脸红,何况这么对峙,又避了几步,“你要不逼我,我也不会不会刺伤你!”
一退一进,“这么说,还怪我了?”
她没敢再说话,更不敢抬眼去看,“你要觉得气,就在我身上讨回来,使那金剪子扎我一下。”
“是得讨回来。”喝着气吹在她耳朵边儿,“可拿金剪子扎你我舍不得。”
脸红到脖颈,怎么躲也躲不过,“你好好说话,把衣服穿上。”
那个有心缓和两人的关系,耍赖不肯穿,凑过去往她身上贴,“你帮我穿沐浴你没伺候,更衣总得操持着吧。”
“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躲瘟神似的躲他,赫连炤心里失落不小,伸手过去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