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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炤摩挲着拇指上色泽透亮的白玉指环,略勾了勾唇,“小将军威名远播如雷贯耳,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门亲,哪里能怪小将军苛待,再者,为人妻者,理应为夫命所从,能嫁给小将军是前世积德攒来的福分。”
知道他不开眼错把鱼目当作珍珠,没见识过美娇娘,春心乱撒网勾住了棵水白菜,没见识过女人的就这点不好,举凡有个女人入了眼都不挑捡,往后有更美的人儿勾住了魂儿,再回头瞧瞧先前叫自己脸红的,只怕会恼的戳瞎自己。
“末将虽不懂夫妻之道,却也明白为夫者理当爱护妻子,末将是粗莽之人,没得平白害了人家姑娘,亲事还是缓些日子再提吧。”他这情窦比别人都开的晚,个中滋味儿还来不及细品,实打实的门外汉,这当口给他指亲,自然是千万个不乐意,索性能推就推。再瞧一眼灯下愈显柔和的连笙,心里悸动委实不凡。
第6章 打探()
连笙一梦俱梦,浑浑噩噩全然不记得昨晚梦中详细境况,更诓论抱了大公子,不过也幸而她忘的一干二净,否则面对大公子灼灼审视,她此刻焉能若无其事服侍他穿衣?
赫连炤负手而立,由着她踮脚为他理襟,眼前一段弧度优美的脖颈,目光顺势而下,遇坡难行,他不动声色目测手量,算不得大,但雏鸟诞壳,小小身子温软玉润,触感确实不错,更难得是他拥雪成峰,挼香作露,竟对昨夜触感惦念至今,魔怔了不成?
连笙匆匆替他理好襟子,叠手侧立一旁,垂眸道“公子,好了。”
他一身紫色对襟朝服,腰上金玉蹀躞下挂着金鱼袋,衬是昂藏七尺,雅人致深。略挑了下唇,又添几分桀骜“菖余地处山清水秀,养出来的女儿不说倾国倾城,怎么着也得是个臻首娥眉的妙女子吧,像你这般清素寡淡的眉眼倒更像是关外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嫌她姿容不倾,连笙唆唆唇,不甚在乎“奴婢小时候的确随父亲去过关外,关外皮货质量好,都是山上猎户捉了活物现剥的,运些回去搭在集市上卖也是个糊口的营生。”
她倒是会自讽,赫连炤舒眉展目揶揄道“空长了一张萧萧素素的脸,却不如关外女子豪爽伶俐,迟登登的一块儿朽木,整个一二不像。”
连笙不应,关外气候恶劣,终日黄沙满天,关外女子惯遮面,可关外女子并非不如关内的好,想反,关外女子眼邃鼻挺,较之小家碧玉的美更多了分英武之气,大公子讽刺人还真是牵连甚广。
赫连炤掸掸袍褥,觉得噎她有趣,又道“你既说贩卖皮货是个好营生,那如何又被卖到教舞坊从教舞坊又到了我府上?”
连笙梗了下脖子,喏喏回道“关内关外通商来往频繁,难免招匪贼惦记,那些跑马帮的杀人不眨眼,大到瓷商、布商,小到水果贩子一个都不放过,我们个人小本生意哪经得起这个,后来索性就不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赫连炤正色看她,“关外驻军是常启大将军,常将军常年镇守关外,既有匪贼猖獗,早派兵剿灭,又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听人说那伙马帮头目与庆州知府坡有交情。”摆明了是一出官匪勾结,连笙咬牙切齿道“马帮不敢出关,只在关内烧杀掳掠,大将军原也派兵围剿了几次,可那位庆州知府说马帮匪患出在庆州地界就该由他发落,结果他次次偏袒,只将马帮押入牢里,没几天就又给放出来,根本于事无补。”
庆州知府薛丁丙曾是大行台尚书令甲隗的门生,甲隗沐猴而冠是摄政王麾下佞臣,一级报一级,却不防官官相护,消息竟是半点儿也传不出去,他许久未到坊间走过,底下暗探递上来的消息难免有疏漏,不说别的,单是匪患猖獗,治下不严一条就够赵霁被人弹劾劳神一阵子了。
赫连炤敛神叫了声四方,余光瞥到连笙郁然神色,不由哂笑,“若是没有马帮拦路抢劫,或许你也不必卖身为奴,如今可是恨透了那些庸碌无为的掌权?”
她心中惆怅,咬着唇嗫嚅道“家中父亲身体每况愈下,皮货生意一早就做不下去,奴婢身为长女,自当为家里分忧”
但凡生活上过得去,又有哪家父母忍心让女儿卖奴做婢?心尖子上掉下来的肉,哪回信来信往不是哭天抹泪埋怨世道不公?
赫连炤唔了声,不置可否,十个丫鬟有九个都是同样出身,没的新鲜。
门外四方插声进来,“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各安天命罢了。”他临走时撂下一句,轻飘飘如鸿毛,若无其事扎进人心里,连笙惶惶,目送他出了院子,心中郁郁一扫而空。
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日子渐冷,往往一阵风吹打过来,总要簌簌然颤个半天,可纵然如此,仍不妨碍府里的姨娘们闲坐在一起打茶围子。
除了二夫人,府里的姨娘们出身大抵相同,谁也不高谁一等,因此相处起来毫无顾忌,公子虽风华绝代,但她们却终日得不见君颜,获宠程度别无二致,除了攀貌比美,相处倒也和睦。
四姨娘紧着一面绣绷向阳而坐,旁边六姨娘凑近觑了眼,笑着替她斟上茶,“寒梅呀!是绣给大公子的吗?”
“哪儿呀”四姨娘叹道“我哪儿见得着公子,不过闲着消磨消磨时间,不然这深宅大院里可真要憋死了。”
五姨娘拢了拢髻堕也是一脸愁容,“可不是,日盼夜盼,不指望公子能来看咱们,咱们端茶送水,捏肩捶腿上赶着去也行啊,可连公子院咱都进不去。”
七姨娘捏着帕子拭了拭唇,扯个凄凄焉的笑,“原想一朝荣华,岂料竟是要守一辈子活寡。”言毕,五姨娘忙捂住她的嘴,嗤道“仔细被人听了去,若传到二夫人耳中,看不扒了你一层皮。”
“横竖都是死,不过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过超生罢了。”七姨娘岁小,入了冬才跨第十八个生辰,一夜荣宠,本以为就此飞上枝头化身成凰,可公子薄情,莺莺燕燕转头就忘,着实叫人心寒。
深闺怨重,长久憋在心里,迟早把人吞死在漫无天日的光景里,七姨娘还是年轻,不肯做拔了翅的金丝雀,“前儿我听说公子这两天要动身去若安寺祭祖,难得能出一次远门儿,不如咱们一起去公子面前求个脸子?”
四姨娘放下绣活儿,摇头道“你我都是什么身份?要祭祖哪轮得着咱们,二夫人那儿还没消息呢,且消停着吧。”
言罢,几人俱叹,除了二夫人,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有此殊荣能长伴公子左右?她们,不过是乍现的昙花,美则美矣却转瞬即逝。
戳到了伤心处,都默默饮茶,茶味唇齿间氤氲,入口苦涩,回味醇香,与她们命运恰好相反,入口醇香回味苦涩,这味道不敢细品,怕熏熏然惹人落泪。
连笙却叹,人太贪心无厌足,之前也是贫困中挣扎,渴慕一人,日思夜想,有机会一晌贪欢冠以他姓,荣华富贵加己一身,又不安现状,以为自己是最可怜寂寞的人,钱权的极度满足换来感情的极度空虚,同是天涯沦落人,一盏茶,互倾苦水,得出答案仍是不幸。
那如何才是幸?她为奴为婢,悬胆度日,为一顿饭,一件衣,绞尽脑汁愁眉不展,与她们的锦衣华服,豪掷千金相比,那她岂不要寻死觅活才对得起眼下的生活?
光照影,荒拓落寞,连笙站在树下,悲哀填心。
六姨娘瞥见她,扬眉笑道“这不是连笙吗?”
风吹雾散,连笙叠手上前问礼,“奴婢见过几位姨娘。”
“起来吧!”五姨娘搁下盏子问她,“公子去若安寺祭祖的事你可知道?晓得都带谁随行吗?”
自然是只带二夫人一个。白话儿不能说,伤人脸面,又不好扯谎,回头给几位夫人捏了短处穿小鞋,左右不是,她又福个礼,含糊答,“确实听公子说过祭祖的事,随行的人这个奴婢就不知情了,这事向来是四方负责的。”
七姨娘本是宛转娥眉,冰肌玉骨水灵灵的妙人儿,此刻却肃肃神悲,也不知是不是哭了,帕子在眼角沾了下,声音囊嚷,“你又何苦问这问题自打脸面,往年也不带我们去的,今年自然也只带二夫人,人家可是入了族谱的。”
“好歹我们也是敲敲打打从正门娶进府的,是光明正大的赫连家人,即便没入族谱,礼数来讲也该去祭祖进拜才是。”四姨娘手里打个线结,仰脸看向连笙,“你在公子身边贴身伺候,比起我们这些十天半月见不着公子面儿的人知道的消息可多了去了,不打紧,有什么说什么,别怕扫了我们的面子。”
这是想叫她交个实底出来,连笙垂眸,这句要换个答案,一准儿被扣上个藐视主子的罪来,她稳了稳,颇有些无奈的答道“回四姨娘,奴婢要真知道实情必定如实相告,可祭祖事宜公子交由四方全权负责,四方办事稳妥,奴婢不曾听说半点消息。”
话中真假且不深究,单她说话滴水不漏,后面再问什么也白搭,一张撬不开的铁嘴,委实叫人牙痒。
“呦!这么热闹,都在啊?”两下默默时,后头飘然不经的声音洋洋跌入耳迹,众人转头去看,忙不迭曲腿福身行李,尊道“妾身见过平津王殿下。”
甫勒挥手叫起,往连笙身边挪了挪,抬肘轻轻撞她,“早朝时我跟赫连炤替你告了半天假,你收拾收拾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玩儿。”
连笙表现的受宠若惊,低头不去看他,脱口便是拒绝,“殿下,奴婢下午”
“下午如何?”他眉毛挑的老高,知道她急于推辞想不出借口,慢悠悠又说,“你既尊称我一句殿下那就老老实实听本王的话。”
他嘴角含笑,“放心,亏不了你!”
最后那句俯在她耳廓说出来,连笙脸上一红,只差没跪下求放过。
翠汀湖波光粼粼,几位姨娘识趣儿,借着赏湖的由头把地儿给两人腾出来,临走时个个脸上还挂着暧昧的笑,笑中自有深意,都赞连笙本事不小。
第7章 告假出游()
泷桥底下,各种各样的杂货摊,食肆铺,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笼屉热气滚滚像翻起了雾,酒馆旌旗招摇,肩上搭着布巾的跑堂正往里招呼客人。
迎面娉婷走来一姑娘,眼波流转眉目含情,炙炙盯住甫勒,却无故赠送给连笙一记白眼,身边丫鬟在她耳边低语,一人之距,她盈盈福了一礼道“臣女李知鄞见过殿下。”
李尚书独女,弱柳扶风千金小姐,甫勒锁眉,淡淡道“起来吧。”转而又换上一幅笑脸,拉起连笙的手拖放在掌心,“今儿晚上有花灯会,你陪我去选个灯。”
连笙撕扯个干巴巴的笑,不动声色抽回手,“殿下,奴婢晚上还要回去当差。”言罢朝他使个眼色,提醒他莫要忘了佳人在旁。
“没的扫兴。”他故意视而不见,挑高了声量“我同赫连炤说一声就行,他若敢罚你,本王替你出头。”
李知鄞愤愤的,她上赶着迎来招呼,却换不得他一个正眼相待,她是尚书千金,修养镌刻在骨子里,秉着骄傲,也不想颜面扫地,她肃下脸,欠身道“殿下既然要去赏花灯,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人要走了,他这会却想起做面子功夫了,言笑晏晏,衣度翩翩,眯起一双狐狸眼送人,“李小姐慢走。”
李知鄞脸上再也挂不住,背过身匆匆离开。
连笙叹口气,“碰上了就是缘分,你这么爱答不理的,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甫勒一板脸道“你管她作甚?尚书大人的闺女不愁嫁,皇子皇孙那么多,嫁哪个不好,偏想着法儿的往我这儿塞,青天白日的给人添堵么不是!”
“李小姐国色天香,皓齿青蛾,难得如此佳人,殿下应当好好把握才是。”她搓着指节,由衷评价。
原是劝诫的话,可在甫勒听来却成了吃味,他朗朗笑出声,难掩兴奋,“你也觉得李家小姐好?可我却觉得她不及你半分。”
连笙咂咂舌,循着香味朝前走,过了酒馆和香粉铺子就是春饼摊,她掂一掂钱袋道“殿下,我请你吃春饼可好?之前在教舞坊时你就总缠着让我请你吃春饼,也是我傻,每次都主动掏钱,你觉得我好其实就是觉得我傻,好骗,对吧!”
本案初开银线乱,砂瓶煮熟藕丝长。匀和豌豆揉葱白,细剪萎蒿点韭黄。也与何曾同是饱,区区何必待膏梁。周记春饼最为正宗,往来客只要在他家尝上一口这春饼的味道,都道唇齿留香赞不绝口,据说周记父辈曾在御膳房任职,先帝以之赐近臣百官,且春盘极为讲究:“翠缕红丝,金鸡玉燕,备极精巧,每盘直万钱”。
后来周家家道中落,周记子承父业后便在泷桥底下支了个春饼摊。连笙带他来过一次后,他便日日缠着连笙请他吃春饼,连笙那时不知,瞧他一副落魄书生模样,恻隐之心作祟,自己那点私房钱全到了他嘴里。
连笙故意曲解甫勒话意,多了一层身份的隔阂,凡事都得规避着来。
甫勒默了默,叫了两份春盘,笑说,“连笙,你的确很傻,可你一点儿也不好骗,你瞧我,事到如今也没把你娶到手。”
连笙低头不语。周记的小伙计端着两份春盘送上来,两人身上来回睇了眼,插声道“您二位可有些时候没来了,今日这是闲了?”
“小二,再来壶茶,要碧螺春,春茶配春饼,美死人。”又对甫勒道“您也好久没吃了吧?”
小二笑眯眯应了个是,肩搭子一甩,高唱道“得嘞!碧螺春一壶。”
“喝茶多无趣,不如我们喝酒吧。”连笙定定看着他,“殿下,我晚上还要当值。”
他置若罔闻,“怕什么,赫连炤那儿我去说。”
“殿下我是公子府的奴才,您是大燕的王爷,往后,您就别来找我了,非但传出去不好听,您这样”她咬咬牙,狠下心来,“会害了我的。”
今次话可是说绝了,他坦荡荡无所畏惧,可她不同,一头是公子府,一头是尚书千金,不说近的,远的还有个坐庄的赵太后,人家动动手指头,拈死她跟玩儿似的,甫勒越是紧着她,她这块儿绊脚石就越显眼,这是把她置在风口浪尖,不得安生。
甫勒一腔子温情暖意被折的七零八碎,他朝上帮着赫连炤弹劾甲隗,就为卖他个面子替她告假,散了朝连太后那儿都没去就巴巴儿找她来了,半道儿遇上了李知鄞,他好脸子都没甩一个,就怕她呷醋,可如今她说的是什么话?怕他害了她?
如此薄情寡义的女子,当真是生平仅见。
“二位,您的茶!”
茶香馥郁从壶嘴儿飘出,这当口真叫人窝火,甫勒挥臂在桌上重重一砸,咬牙切齿又强忍压抑,半晌,沉口气道“你说我会害了你,那好,明儿我就去太后那儿请旨把你赐给我,我看谁还敢拦着。”
小伙计吓的放下茶盏子就跑。连笙没想弄巧成拙,怔怔望着他,只差没跪下求饶,她一条贱命禁不起折腾,原就想安安生生过这两年,一步出了岔子,现下弄成了这幅进退两难的局面,老天爷成心跟她过不去是怎的?
连笙兢惧无奈,不敢再激他,素手替他斟茶,预备循循善诱,“殿下,我一直拿您当朋友来的,您是我来京城的第一个朋友,是最重要的人,您看,咱们做朋友不是挺好的吗?”
甫勒面色不愉,咕哝道,“可我一直以来就没把你当朋友,你尽管跟我揣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