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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赫连炤今次却称他了句,“世子。”身边伴着位美娇娥,似乎全不记得曾称他“郡主”闹笑话的事,如此一来,他若再揪细就显得有些斤斤计较了,佯装大度的回了句,自此再无法直面公子。
梁之舞觉得,用“媚骨天成”来形容赫连炤再合适不过,但众人都只看得到他人前的英武模样,公子灼灼风姿却显少露于人前,横竖他与赫连炤也不常见,便打着老死不相往来的主意,应付应付就罢了。
梁冬是打小便跟着梁之舞形影不离的,这些个事他自然也知道,侯爷不愿见公子,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侯爷在哪儿说出来。
随四方到了公子处,梁冬匆匆瞥了眼公子,心底开始发怵,又看了眼四方,却觉得公子那张要笑不笑的脸比四方那张黑面可怕了不知多少,心里惴惴的,想想他们家侯爷,虽然总爱骂他,有时也踹他泄愤,但比之公子,他们家侯爷简直是生了张慈眉善目。
赫连炤默了默问道,“你们家侯爷在信阳可有府邸?”
梁冬摇头,“不知道。”
赫连炤便笑,笑罢又问,“那你们家侯爷可曾常去信阳?”
梁冬仍道,“不知道。”
四方了然,抓了梁冬一条手臂向后拧,同时语出威胁,“别跟公子面前兜圈子,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否则,等不到你家侯爷来救你,你就已经尸横荒野了。”
“疼疼疼你,你放开我!”梁冬哪受过这罪,来时身上的一股子硬气也散了个干干净净,抬头看了公子一眼,道,“我们家侯爷是常去信阳,那是因为郡主喜欢信阳的风景,侯爷常带郡主去赏景的,信阳没有侯爷的私宅,回回去了都是住客栈的。”
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只要不问他侯爷在哪儿,回答些问题也是无关痛痒。
“那常住哪家客栈?”缙州、信阳都与梁之舞有关,而梁之舞又恰好在此时出现在南茺,这一切都太过巧合,目前为止,几乎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似乎都叫人不得不信。
“住在逢芍客栈。”梁冬还自疑惑,公子问他这些做什么,但看公子一张愈来愈黑的脸,又多心自己是不是讲错了话,情急之下就更显慌乱。
“那你身上可有你们家侯爷的手札?本公子记得侯爷写的好一手瘦金体,本想请侯爷亲自写了找人篆刻下来供夫人描摹解闷,可既然侯爷不便相见,拿他的手札也是一样的。”
梁冬不疑有他,还想趁此机会,两人能化解误会,不计前嫌最好。他身上正好有侯爷的手札,便掏出来交给了四方。
四方接过手札呈给公子,赫连炤随意翻看了两页又交给四方,“拿下去临摹一份。”
四方会意,拿着手札退了出去,而手札正好用来与昨儿常浔带回来的那些书信做比对,若真是梁之舞的笔迹,那赈灾银一案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第90章 心机深沉()
四方将梁之舞的手札拿去与截获的书信比对,发现两份字迹几乎相差无几,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梁之舞亲笔所写。确定了后,又将手札拓印了一份,才将原版交还给梁冬。
梁冬接过手札重新收好,悄摸睇了眼公子神色,躬身道,“公子若无别的事,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公子示意四方,四方上前,拦住梁冬去路,“侯爷一会儿就到,你又何苦再两头跑的耽误事。”言罢,也不等梁冬反应,已抓了他胳膊带他下去,“你放心,等侯爷回来自会带你见他的。”
等把梁之舞请回来,还要让梁冬与他对簿公堂,眼下人证物证都在,破案指日可待。
这厢常浔也带回了新消息,据信阳的探子回禀说,信鸽所停之处是一家名为“逢芍”的客栈,而客栈掌柜正是饲养那些信鸽的人。
“那掌柜说,每年春冬两季,都会有一位客人包下他们店的天字号上房住上一两个月,今年也包下了天字号房,可人却没来,只是派小厮用他饲养的这些信鸽传递个信件,他那些信鸽原本就是为方便那些常住的客人,但往南茺去的还是头一个,因此记得清楚些。”
赫连炤道,“梁之舞的随从方才说因郡主喜欢信阳的风景,所以梁之舞每年都会带郡主去信阳住上一段时间,所住客栈便是你所说的“逢芍”客栈。”
常浔恍悟道,“公子的意思是侯爷便是劫赈灾银的人?”
是不是还缺最重要一人的口供。
“去把汤氓带来!”
连笙正安于未得公子传召正好可以好好闭目休神,才睡了去,门外便有人扣门道,“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她从榻上一坐而起,听出是张止君的声音,忙穿衣下榻,应道,“我在呢,你等一下,这就给你开门。”又慌慌折了被褥,顺了头发,未见不妥才旋身去开门。
张止君露面便端了张笑脸,见到连笙,盈盈道,“是我太过唐突了,没打扰姑娘吧?”
连笙搔搔头,颇有些尴尬,“没,没打扰进,进来坐吧。”
张止君随她坐下,讪讪道,“还未请教姑娘名讳,总不能一直以姑娘相称吧?”
“我叫刘连笙。”
“连笙。”张止君念一遍她名字,“是我太莽撞了,看不出你是在帮我,还伤了你,我实在是很抱歉。”
连笙本也没打算计较这些,再说张止君如今身份不同了,公子也有要纳了她的想法,这个没准儿以后就是她的主子,因此说话也小心翼翼,“没事没事,不知者不怪嘛!你也别往心里去。”
“其实今天来一是想要谢谢你,二是想问问你公子的喜好什么的。”连笙是公子的贴身侍女,这些问题问她再合适不过了。
张止君不单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她还很有野心,汤氓的叔父曾对她一家有恩,汤氓亦对她有情,因此,她不惜所有也会救出汤氓,连笙也帮过她,所以她会记着连笙这份情,日后若有机会,也会还她。但她决不甘心这一生都窝在一家小驿馆里,也绝不安于嫁给汤氓这种粗野汉子相夫教子一辈子,但公子不同,风华绝代且权势滔天,她一开始的出言不逊到冷嘲热讽,一部分是真情流露,而另一部分则是故意装作。
她把人,尤其是男人都琢磨的透透的,向公子这般要相貌有相貌,要权势有权势的,自然不缺卑躬屈节,阿谀奉承的女人,一时还好,若按长久打算,难免会觉乏善可陈,没甚意思,遇上个她这种刚烈性子的,不管不顾的能跟他顶上几句嘴,即便是用来调剂调剂生活,恐怕也得好一阵松不开手。
第91章 你问的是哪方面()
张止君算的很好,要把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就得吊着他,当然,遇着向公子这样的,自然不能吊的久了,时不时要给点儿甜头,这样的男人就得慢慢儿磨,什么时候磨的他非你不可了,什么时候才算真的把人拿到手了。
但若说到公子喜好,张止君自以为最了解的人当是贴身侍女连笙,可连笙并不像张止君想的那样了解公子,这可从何说起,因此默了半晌,“公子的喜好张小姐问的是哪方面?”
“就是府里现有几位夫人几位姨娘,公子最偏宠的是哪一个?还有公子喜欢谁的字?爱读什么诗?对饭食口味要求又怎样?是否有独特的习惯?”
她问题这么多,连笙多少有些招架不住,想了想,只捡自己知道的答,“府里现有一位夫人四位姨娘,若说久宠不衰的,只有一个二夫人,府里虽然有那么多姨娘,但公子对二夫人却始终如一,公子喜食辣,并无独特喜欢,至于喜欢谁的字,爱读什么诗,我一个奴才,不通文墨的,就不知道了。”
实则这么多问题里,张止君最关心的却是第一个,听闻公子盛宠二夫人,顿时生出些危机感来,她以为向公子这般的男人,定是三妻四妾没个专宠的,谁料竟有个独宠夫人,又忙追问道,“那那个二夫人是何人?是生的倾国倾城模样,还是温柔贤淑善解人意?”
连笙最是不耐与人花说柳说,为难的看了眼张止君,支支吾吾不肯说,好在张止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这才讪讪道,“是我话太多了吧?我我也是好奇,所以才问问,算了,你要是觉得为难就不用回答我了。”
“主子的事,我一个奴才总不好插嘴。”她搓着指尖,不知所措的很。
实则也是张止君太过心急,当日与公子一番点到即止的温存,仅凭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就料定公子一定会要了她确实有些武断,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得等公子亲口说出来才行,遂又叮嘱连笙道,“我就是随口一问,公子那边你不用告诉,免得让公子误会什么。”
连笙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张止君大概是想主动讨好公子,既然姑娘有这番心意,又特意叮嘱了,那她何必再去公子面前多舌,只愿公子宠幸了张止君后,张止君念着自己曾帮过她,不像其他姨娘那样为难她就行了。
再说梁之舞,赶到破庙后果然找到了梁之琏,彼时梁之琏正与穆弛在庙里休息,他突然赶到,撞破两人间的故剑情深。
梁之琏惊道,“你,你怎么来了?”
穆弛反应极快,拦在梁之琏身前,警惕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你要干什么?”
梁之舞满眼浓伤望向梁之琏,“你为了躲我,竟能委屈自己到如此地步?我真的让你如此厌恶不成?”
“不是,阿舞我”梁之舞厉声截断她,“不是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你为了他抛弃我,为了他可以不要郡主的身份跟他私奔,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要不是四叔告诉我你的消息,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了?是不是就打算跟他东躲西藏一辈子了?”
梁之琏解释道,“不是,阿舞,我没有抛弃你,也没想躲起来一辈子不见你,我只是想你能同意我跟穆弛在一起,他待我很好,我爱他,我只想跟他在一起,我出来也只是想给你时间冷静冷静,不是你说的那样。”
第92章 这是错的()
梁之琏那些解释的话,梁之舞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只看得到眼前事实,亦不由分说,上去就要抢人。
穆弛将梁之琏护在身后,“你不能带她走!”
“她是安庆侯府的人,是郡主,我凭什么不能带她走?”梁之舞一把揪住穆弛领口,怒道,“你敢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受罪,我饶不了你!”言罢,一把将他推开,穆弛抵不过梁之舞力气大,被推的撞到了柱子上,梁之琏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查看,却被梁之舞一把抓住,“跟我回去!”
梁之琏吼道,“你推他干什么?”
“我本来就饶不了他,推他算什么?我还要杀了他呢!”梁之琏如此护着穆弛,梁之舞看在眼里妒的不行,心里憋着的一阵火一路烧到头顶,放开梁之琏又往穆弛那儿去。
梁之琏见状,上前一步道,“你别动他!”
可他此刻已是红了眼不管不顾了,“他带你私逃,他该死,我先跟他清算这笔帐,你的,等回去了,我们再慢慢儿算。”
梁之琏是最了解梁之舞的,他轻易不动气,可若真动了气,那是谁也拦不住的,他已对穆弛动了杀心,这把火如今也只有她能降住了。
“阿舞,你冷静点,不关穆弛的事,是我要他带我走的,我只是只是想家了,自母亲去后,我还一次都没回过南茺,所以让穆弛带我回来看看,真的,阿舞,你相信我,冷静点。”
“你想回来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带你回来,你想去哪儿我拦过你?我绑着你了?”他越说越激动,情绪半点也未得平复,“你想回来却从不曾告诉过我,行,你不告诉我就罢了,可你偏偏还找别的男人带你走,你把我至于何地?父亲去世后你我便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可你都做了什么?甚至走也不和我说一声,把我一个人扔在偌大一个侯府里,那我算什么?你如今还同我讲这些,还叫我信你,你叫我如何信你?”
他把这些日子的惴惴不安、难过、急痛攻心、腹热心煎全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原本是打算跟她温声软语好说好话的,可他实在太高估自己对于梁之琏的容忍程度,单看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便无法冷静,更无法放低姿态劝她回去,他只恨自己此刻手里没刀,不能宰了穆弛。
再看穆弛,已站了起来,拭掉额头的血,控诉道,“阿琏为何不告诉你,你不清楚?”
“阿琏?”梁之舞转头看向梁之琏,“他叫你阿琏?他凭什么?”
“凭我们互相深爱!”穆弛也拿出了一股子不管不顾的气势来,挺着胸脯与梁之舞对视,“你对阿琏那些龌龊的想法,你以为阿琏不知道?她不过是为了保全你安庆侯的名声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你那些逾矩的所作所为,是你逼走的阿琏,若不是你,阿琏何至于此?”
梁之舞怔怔的,末了,看向梁之琏的眼里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你你早就知道了?我对你”
“阿舞,这是错的。”梁之琏痛苦极了,眼里盈满绝望,“我们是姐弟,同父异母,血脉相连的姐弟,你这样是错的!”
哪有对与错?感情这回事,谁能说得清?他也不想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姐姐,可生就如此,他爱梁之琏的温柔和婉,善良温顺,亦喜欢她偶尔耍性子时的蛮不讲理,他们自小依偎而生,他的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她身为长姐,给他温暖,像母亲般照料他,如煦日初升,令晦暗散去,从此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是爱,无法逃脱的爱。
第93章 阿琏,我们回家()
穆弛轻而易举的道破梁之舞对梁之琏讳莫如深的艰涩感情,而梁之舞多年辛苦隐藏,难以启齿的那份感情,也彻底曝露于世,再看梁之琏,哀痛之余分明是排斥和厌恶,她没有他那份龌龊的心思,她是梁之琏,坦坦荡荡,淡如幽兰的梁之琏,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根本就是在玷污她。
“阿琏”他唤她,像是受伤时的哀鸣,婉转中带了些乞求,“你也觉得我龌龊吗?”
梁之琏闭眼不去看他,“阿舞,你先走吧你放心,我们始终是姐弟,是一家人,我不会抛弃你不管的,只是我需要时间来冷静冷静。”
可梁之舞却认定了,是穆弛这些日子在梁之琏耳边煽风点火蛊惑了梁之琏,否则,以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梁之琏又怎会弃他于不顾?当下便又多恨了穆弛几分,红着眼,提起穆弛,指着梁之琏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堂堂郡主也是你一个坊间大夫可以肖想的?还敢诱哄她跟你私奔?你好大的胆子!”
然,穆弛却是不惧,“这些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我和阿琏彼此相爱,若不是有你从中作梗,我们何须到私奔如此地步?”
“阿琏?”梁之舞突然发了狠,狠狠一拳砸向穆弛,“你还敢这么叫她!我让你叫!我让你叫!”
穆弛本就不敌梁之舞身高体强,面对梁之舞雨点般落下的拳头,更是毫无招架之力。梁之琏见状,哭喊着去拉梁之舞,“别打了!别打了!阿舞,住手!我叫你住手你听到没有!”
梁之舞收了手,看了眼已经昏死过去的穆弛仍不够解气的上去踹了两脚,梁之琏哭着推他,“你给我滚!穆弛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打他?梁之舞,你混蛋!”
没人跟疯子讲道理的,梁之舞现在就是个疯子,梁之琏要跟他讲道理,自然是讲不通的,非但讲不通,反而连累自己也陷入囹圄。
“对!我混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