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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向来是往人心窝子里戳,分明是他要拿她做筹码,如今却反咬她一口,连笙正好也不顺气,便顺着说下去道,“那奴婢先在此多谢公子成全,若蒙将军不弃,有幸真能嫁入将军府,奴婢一定每日烧香拜佛为公子祈福。”
第55章 暴乱()
好个会气人的丫鬟,他竟才发现这丫头的伶牙俐齿,三两句话就被她顶上绝路,偏还叫她拿住话柄,左右戳在他眼窝子里难受,索性不再理她。
马车一路行至南茺境内,还未望见城门,前路就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四方忙将马车赶至一旁枯树下,三人下车近前查看。
人群中不断有人愤声道,“不能让他出去,就算出去,也得把东西留下,这都是他平日从我们身上剥削来的,现在放他走太便宜他了。”
附和声此起彼伏,“对,不能放他走!”
“这些贪官,死也不能让他们出去!”
路上堵的严严实实,里面的出不来,外面的也进不去,反倒是拥堵的人越来越多。赫连炤让四方去探探情况,四方拨开人群跻身进去,连笙也好奇,才举步要往前去就又被赫连炤拉住,“不要命了你?没看他们手里都拿着些什么?”
果见那些人手里,要么是木棍,要么是石块儿,都是些伤人的东西,且都面带怒火,张牙舞爪叫嚣着。
连笙退了步,不解道,“他们在做什么?”
大旱致使百姓颗粒无收,赈灾银又不知去向,多数官员闻风丧胆,恐民情积怨导致暴动,又怕朝廷派特使一层层查下来,多会选择在此时把家中余粮或财物运出城外安置,如此一来,即便灾民闯入家中也落个身家清白,特使查不出什么,自然能危急中脱身。上有前朝潍州府台为例,此情此景,恐是如出一辙效仿手段。
四方很快从人群中抽身而退,禀说,“是南茺知府李隗,偷运粮食家产出城,被灾民拦在了半路。”
果不其然,如公子所料,眼下这幅情况,恐怕还要耽搁些时候,查案的事却不能耽搁,此路不通那就只能绕行,于是又对四方道,“你去找两匹马来,我们从小路走,马车就放在这儿,骑马进城也方便些。”
“是,公子。”
连笙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欲言又止,贪官欺压百姓,如今落在百姓手里正好应了报应,可赫连炤身为大公子,面前的虽是贪官可也是朝廷命官,生死理当交与朝廷发落,他却也学得视而不见,连笙兀自揣测公子想法,大抵也觉嫌多此一举麻烦,不如任由这群人去,反正事后也没他好下场。
赫连炤这会儿却没心思顾念她怎样怎样了,他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开挖河道的事,眼下到了南茺属地,周围焦土贫瘠,要现凿出一条河道来确实不易,左右他也闲不住,便嘱咐连笙道,“你在这儿等四方回来我去前面看看。”
连笙怯怯望了眼人群,觉得自己一个着实不太安全,遂想起自己为奴为婢的责任,换了幅忠诚的嘴脸道,“您一个人多不安全啊,万一被这些个人不小心给伤着了,那奴婢罪过可就大了,四方不在,可全指着奴婢为您挡刀挡剑呢,还是奴婢跟您一块儿去吧!”
跟这丫头处的时间长了,她就挂不住相了,不用人逼,自个儿就能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先前呛他堵他的话时是牙尖嘴利,句句夹枪带棒的,现在八成是怕了,想起自个儿势单力薄了,又腆着张脸巴巴讨好他来了,赫连炤心下觉得好笑,却故意不肯理会她的“忠心耿耿”,临走前又吓唬她道,“爷这身强体健的,还用不着一个奴才来舍身取义,倒是你,你自己当心点儿,要是死在这儿的话,估计连个全尸都剩不下。”说罢,也不理会她是兢惧还是恼羞成怒,自信步渐行渐远,再回头时,便只见一抹翠绿黄土烈日下苍松劲柏般干站着,成了这座渴城最美的一道风景。
第56章 那少年()
连笙眼见赫连炤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心中不安愈演愈烈,跟在赫连炤身边,自己尚有利用价值,至少性命无忧,而眼前这些人,苦受旱灾折磨,早已饿急了眼,又个个衣衫褴褛,难保看见个齐头整脸不会红眼,她只怕自己被波及,一面盼着四方能尽早回来,一面远离人群。
马车停靠的枯树旁尚算清净,她不敢坐进马车里去,背靠枯树,迎着烈日燥风,左顾右盼。
而不远处,呼呼喝喝已然裂变成舞刀弄枪,被团团包围在中间的人哀呼一声开始抱头鼠窜,躲闪间还不忘出言威胁,“你们你们这些刁民,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们敢这么对待本官,我我要派人把你们都抓进大牢!”
几个同样被围困起来的官兵,颤颤巍巍举着刀,虚张声势道,“刀剑无眼,你们还不速速让开,这位可是本城知府李大人,你们有几条命够砍的?”
这当口,哪还有人怕几个孤立无援的带刀兵,反正横竖都是死,死前拉个当官的垫背也值了,如此想来更是无所畏惧,先绑了几个官兵,而后又押了李知府示众。几个急不可耐的已经爬上后面粮车,一个抓了把米向众人招呼,“是米,这一车全是,我们有吃的了!有吃的了!”后面也有人喊,“这也有,都是吃的!”
后面几辆马车装的全是粮食,人群立时兴奋起来,李知府张口想说些什么,还未出声就先被人甩了一巴掌,“亏你还一向自称清官、父母官,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家中有粮不拿出来救济灾民却想着偷运出城,你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说话的是个年轻少年,生的孔武有力,皮肤黝黑,五官端正,丰神朗俊,眉宇间一股浑然天成的灵气,虽然衣衫褴褛,不修边幅,但架不住气质绝佳,杵在人群中扎眼的厉害。
连笙忍不住频频回头,少年已经招呼众人卸粮,那李知府现在才知道怕了,跪在地上一劲儿喊“饶命”,少年抬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忿道,“你平日里压榨我们时可曾听过我们喊的救命?天道好轮回,这次轮到你自己跪地求饶,终于知道个中滋味如何了吧!”
俗话说狗急跳墙,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谁又敢劫知府大人的车,即便知道他贪污受贿,但还有句话叫民不与官斗,官官相护的道理连三岁幼儿都懂,可眼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自然是保命要紧。
说话间,那少年却发现了连笙,看她穿着打扮不似落难逃荒的人,所站之处还停了辆马车,顿时心生疑窦,把李知府交与旁人看管,自己拨开人群往连笙的方向走去。
连笙不曾察觉有人靠近,仍在踮脚四顾,赫连炤也不知是去了哪儿,四方也不见回来,她心中不安,那些人卸了粮食就要离开,万一发现她
“你是谁?”
心中想法还未落定,耳边乍然想起的声音倒吓的她跳起来,连笙猛的转身,见方才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正狐疑的上下打量她,她警惕的退步,实则已经慌的不行,就怕他再招呼些人过来,像对待李知府那样对待她,问她要钱。
“问你话呢,你是谁?”她这一身寻常女子装扮,不像夫人也不像丫鬟,如此看来应与那李知府没甚关系,但这到处都是灾民,她出现在这儿着实可疑。
“我我是,我来找人。”这些人如此痛恨做官的,她要自报家门说出公子名号,岂不是自投罗网?索性扯个谎瞒过去。
第57章 阿舞()
找人?少年明显不信,又问道,“你找什么人?再往前走可就是南茺城了,里面的人都饿疯了,你这样的进去,一准儿被撕的干干净净。”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被撕的干干净净连笙想到古来有之的易子而食的故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强作镇定道,“你管我找什么人,你问我是谁,那你又是谁?难道这南茺城归你管不成?”
少年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身后正被众人围殴的李知府,又道,“南茺城是不归我管,可我怀疑你跟那李隗是一伙的!”他声音不小,连笙怕他再招来人,跳着脚打断他,“你胡说什么?我刚到这儿,怎么可能跟那个贪官是一伙的呢?”
“怎么不可能?”他拍拍马车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那贪官的小妾什么的,他府上有八位美妾,我瞧你长的差点儿,所以该不会是丫鬟晋位的吧!”
好毒的一张嘴!
连笙怒起,叉腰与他瞪视,“谁瞎了眼才会看上那种满脸横肉的贪官,我是来找人的,你别血口喷人,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再晚,吃的都被人抢光了你就等着被饿死吧!”
他却满不在乎道,“就那么点粮食,我们这么多人,吃完了不一样被饿死?朝廷的赈灾银一日下不来,南茺这些百姓就一日得忍饥挨饿。”
“你你不知道?”赈灾银被劫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
“知道什么?”
“赈灾银的事,你不知道?”
少年作势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道,“你这女人,怎么说话说一半,赈灾银什么事?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见他一副急切模样,连笙有意报复,摇头撇嘴道,“哦,没什么,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她这样说,少年就更急不可耐了,抓住她一侧手臂威胁,“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扔到人堆里,告诉他们你是李隗的妾室,看他们不把你撕碎了才怪!”
他力气奇大,连笙竟半点退后不得,那手如铁钳,反抗丝毫不奏效,她是真怕了,一只手紧紧抱住枯树,哀求道,“我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再告诉你。”
少年松开她,但仍与她保持半臂距离,生怕她逃跑似的,同时不忘言语威胁,“快说!否则真扔你过去!”
这些人若是知道赈灾银丢了,那后果可想而知,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劫银车的人给找出来,如此一来,没准儿还能帮常浔破案,百利而无一害,便也没甚顾忌了,直言道,“朝廷拨给南茺的八十万两赈灾银全被人给劫走了。”说罢,见他脸色骤变,好像是真的不知此事,想想又说,“这事所有人都知道了,朝廷已经派人去查了你真不知道?”
这厢她话音刚落,后面人群里就炸开了锅,有人喊这少年道,“阿舞,快走啊,官兵来了!”
然后就见四处逃散的人,少年见状,拉起连笙就跑,连笙不肯走,一面捶他一面喊,“你别拉我,他们是来抓你们的,又不是来抓我的,我还要等人呢!”
阿舞回头喝她,“他们可不管这么多,他们只管抓人,被他们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条。”
抓到又怎样,赫连炤可是当朝大公子,她再不济也是公子府的丫鬟,要处置她怎么也得看看公子的脸色,公子又用得着她,横竖她也不会有什么事,反倒是跟这些人在一起,她才是真的不安全。
“你放开我,我跟你们不是一伙的,我不跟你们走”喊完发现他非但不停,还拉着她越跑越快,只好诱哄道,“你放开我,我帮你们引开官兵。”
第58章 吓唬()
阿舞回头冲连笙笑道,“你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你要怎么帮我们引开官兵?”手下添了几分力,将她往前拽了几步又道,“少跟我面前耍心眼儿,否则有你好看!”
连笙被阿舞拽着越跑越远,她再回头时,看不到官兵也看不到枯树,阿舞终于肯停下来,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喘气,“可算甩掉了!”
“这是哪儿?”连笙没他那副劫后余生的庆幸劲儿,四周尽是茫茫黄土,她被拽着东跑西跑,早就不识方向,公子和四方此刻一定已经回来了,她得回去找他们。
“不知道。”阿舞坐起来看她,“你是从哪儿来的?”
“与你无关!我现在要回去!”
阿舞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自顾自道,“你叫什么名字?去南茺找你什么人?你刚还说在等人等的又是什么人?”
这人分明就是个无赖,连笙狠瞪他一眼,暗叹一句流年不利,撇开他,走远几步,比照当空日头,好容易分辨出东南,转头,没好气道,“我叫什么,找什么人,等什么人都与你无关,你们得罪了官府却拉我一起垫背,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啊?”回头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没甚能威胁到他的,心中安慰自己一番,假作大度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追究你什么了,只要你能送我回去,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前事旧账咱们一笔勾销。”
“你真要进城?”眼下,城里才是真正的不太平,暴乱四起,官府出兵镇—压,到处可见横死的尸体,饥馑时期,人性被天性压下一头,她一个姑娘家独自进城,委实不够安全,就当少爷他发善心,劝劝她罢,“听说过易子而食吗?城里如今的境况就是这样,树皮都被啃光,没得吃就只能吃人了,你这样的,看着也是细皮嫩肉,进去了一准儿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易子而食——这她倒是听过,两户人家换子互食,只是听听就让人不寒而栗,若叫她真往里走一遭,是决计不能够的,虽因此止了步,却仍不死心,“你也是从城里出来的,不一样活的好好的。”
看他一副落魄样儿,便知他一定也是城里逃出来的灾民,可他又不如一般人瘦骨嶙峋,反而生得壮实强健,再加他先前诬陷她时看似有理有据说的那一大堆,就知他的话不能尽信,多是真假掺半来唬她的,再说她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公子和四方呢,总不至于被人当做盘中餐下腹。
阿舞见她不信,也不再劝了,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你若不信,只管走就是,我不拦你。”说罢,转身就走,没两步又停下,直直看着她,“我不是南茺城人,刚才来时的路,我也不记得了,况且现在天快黑了,你要回去也不安全,是跟着我到天亮再走还是现在就走你自己选。”
他说完便真的不再管她,大步流星迈上土坡,连笙还在犹豫,他说的不错,天色渐晚,她又不识路,一个人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可跟着他这个无赖,自己落得如此地步还不全拜他所赐,但为今之计,也只能跟着他了。
阿舞回头,见她果真跟上来了,挑了挑唇角,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到两人齐步,他又热络的跟连笙攀谈起来,“我叫阿舞,是缙州人,来南茺也才几日,你呢,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连笙这人,吃软不吃硬,阿舞此刻同她好说好话,她也拿不出火再往他身上撒,但又不想跟他表现的太过热络,索性不咸不淡答道,“我叫刘连笙,从帝京来的。”
第59章 找人()
两人漫无目的的一直朝前走,连笙一天粒米未尽,食不果腹,这会儿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脚下也虚弱无力,腿似有千斤重,每迈一步都异常沉重。
阿舞停下来等她,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掏出个馒头递给她,“只有这个了,快吃吧!”
连笙不接,反看着阿舞道,“你不吃?刚才那些人劫粮食你怎么不去分些?”
“我不饿。”他将馒头塞给连笙,“让你吃你就吃,多管闲事!”
两人才好言好语的说了两句话,他又不肯好好收敛性子,连笙虽不满他说话时的态度,可食人嘴短,也不好说什么,一个馒头让她独享,她心中也过意不去,索性掰作两半,另一半又递给阿舞,“我这人记仇不记恩,今天这半块馒头,我”话说一半,她才去摸腰间钱袋,原本挂着钱袋的地方空空如也,她看了眼阿舞,瘪嘴道,“我我钱袋掉了。”
“那又如何,你跟我说,我也没法子。”他把她前半句话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