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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再次道,“胎儿在孕后期的发育尤其重要,很多畸形儿并不是前六个月造成的,心脏也会在最后三个月出现不全,包括大脑,这些都是最关键的,我想申小姐也不想孩子没有一个好身体吧?有些孩子生下来先天性心脏,小脑不全,都是因为没在胎中的时候没有发育好啊。”
申璇扶着桌沿站起来,再也弯不了嘴角,脸色已经趋于青白色,小宝的先天性心脏病让她记忆犹新,那孩子那么可爱,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口气并不好,“我换家医院做产检”
申璇拉起辛甜的手,连报告单也没看,就往门外走。
“申小姐”医生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申璇蹒跚着的背影,不禁叹气。
“小心肝,我从今天起,要换一家医院做产检,你在G城的路子比我多,你帮我联系一家。”申璇紧紧拉住辛甜的手。
辛甜根本不敢劝申璇做引产,现在不能刺激她,换一家医院说不定就能查得清楚些,如果换一家医院依旧是说妊高症,需要引产,她再想别的办法。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大人平安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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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璇有妊高症的消息不禁而走,裴锦程是第一个知道的,这家孕检的医院辛甜帮申璇找的,包括医生也是跟莫锡山认识的。
所以裴锦程并不会去找关系拿检查报告,一般从他的人拍的视频就能看出申璇的心情,而妊高症的结果出来后,申璇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情绪都非常不好,而且显得异常难过。
裴锦程让自己医院的院长出面,跟申璇孕检所在的医院院长碰头,拿到了申璇的产检结果。
医生的建议是引产
院长办公室里,裴锦程看着手里一堆数据,近几个月,他看了不少这些东西,但是听到院长的复述,他还是心躁得看不下去了。
“没两个月就可以生了。”裴锦程的话,轻飘飘的,不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引产跟杀人有什么分别”
院长还没有说话,裴锦程已经愤然站起,对面的院长俨然成了申璇的检查医生,被裴锦程厉言相向,“你们这些当医生的,动不动就叫人流…产,引产,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也是一条命”
院长看着裴锦程,跟只野兽似的,让人不禁在站起的过程中微微后仰着,他抬起手来虚拦一下,解释道,“总裁,这也是没办法,报告上孕妇各项指标都不好,而且这孩子现在太小了,在她肚子里多呆一天,她就多一天危险,据之前的孕检册上的记录,孕妇一天多次出现头晕,恶心,呕吐,上腹疼痛的症状,血压又高,现在怀孕跟玩命没什么分别,而且她症状越来越严重,孩子若缺氧,以后生下来也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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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吃了晚饭,是靳斯翰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钟妈和辛甜都在,四个人今天吃饭的氛围还算愉快,辛甜跟靳斯翰喝了点红酒,一阵阵杯壁相撞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门铃也响了起来。
裴锦程知道辛甜顶层的电梯的密码,这样的门铃声让辛甜以为是保镖上楼来了。
刚一拉开门,便看到裴立和裴锦程爷孙俩立在门口,裴立看到辛甜,眸含慈色的温笑道,“阿甜啊,阿璇在里面吗?”
“裴爷爷,您进来吧,我们正在吃饭呢。”
辛甜看了一眼裴立身侧的裴锦程,哪知对方根本不看她,连个礼貌性的问候也没有,伸手推开门,已经脱鞋走了进去。
裴锦程看到靳斯翰,装没看见,靳斯翰瘪了一下嘴,裴立也走了过来。
“阿璇。”裴立先出了声。
申璇撑着桌沿站起来,“爷爷,您过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靳斯翰弯起嘴角站起来,“裴爷爷,您来了。”
裴立笑着跟靳斯翰寒暄两句,忙朝申璇走过去,把她的肩扶住,让她坐下,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下来,“阿璇,你今天去医院检查了,出了那样的结果,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爷爷,您……”
“阿甜的外公打电话给我,说他朋友给你做的检查,你有严重的妊高症……”裴立转身瞪了一眼裴锦程,“若不是锡山跟我说,我还蒙在鼓里,你好歹也是孩子的父亲”
裴锦程站在一旁,神色冷峻,对裴立的话置若罔闻,而心底却是化不开的揪痛,他不能出面,只能想办法让莫锡山知道申璇有严重妊高症的事情,莫锡山一定会告诉爷爷。
这个女人,有这么严重的病,居然谁也不说。
申璇摸了摸脸,脸上晕开的笑容,有些故作腼腆,“爷爷,我很好,就是那两天人有些不舒服,所以感觉有些不符合,我想过两天再去检查。”
裴锦程看着申璇的表情,知道她若如此,必然是有些害怕。
申璇做梦也没有想到,裴立过来,竟是想要说服她去引产。
“阿璇,你还年轻,孩子还可以再有,但是你的命只有一条……”这个抉择于裴立来说,是痛苦的,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马上约见了申璇的孕检医生。
申璇的妊高症并非初期反应,而是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一每个孕周都在加重,现在已经严重到不能出门,因为走不了多远,就会头晕,甚至头晕得起不了*。
下*时多次晕倒,如果不是家里保姆发现即时,就会有危险。
这种严重的妊高症越到孕后期越是危险,孕妇有贫血的症状,因为吸收不好,所以补血的效果很差。现在孩子的心率,已经出现了偶尔不稳的症状,不能不重视。
关键是现在孩子的个头比相同月份的孩子小一些,还没有大到可以离开母体便健康存活的地步。
孩子在母亲体内多呆一天,母亲都是危险的。
申璇自己也清楚,她已经开始吸氧,经常会一大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可一想到医生的话,便吓得怔着摇头,“爷爷,我不年轻了,我都快28岁了,若是引了产,我再生一胎得几年之后,到时候就是高龄产妇了。”
她说完,紧紧拉着裴立的手,眼泪像夏季里的骤雨一般,一滴滴的掉下来,“爷爷,我要这个孩子的,七个月了,爷爷,您别这样,在我肚子里都七个月了,医生的话也不可全信的,我自己很清楚,我现在也很健康,我认为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正常的孕妇,也会有些头晕啊,我只是稍微重了一点。”
裴立苍眉紧蹙,近来裴家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好象睡了很久,却不想去追究睡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的,也不愿意去深想,但他知道这个孙媳为了他付出了很多,除了孙儿孙媳,他应该是裴家最渴望这个孩子降临的人了。
不要这个孩子,他的心,痛得很,“阿璇,身体好了,什么都会有,知道吗?”
“爷爷,您不是最想添个重孙吗?再有几个月,您就可以抱他了啊。”申璇一倾身,抱住裴立的肩,伏在他的肩头,“爷爷,您别这样好不好?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来G城快五年了……”
裴立抱着申璇,抚着她的背,侧脸贴着申璇的发顶,“阿璇,爷爷更希望看到一个好好的阿璇,不想看到去鬼门关走了一招的阿璇……爷爷更怕你去鬼门关走一招,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不玩这样的赌博”
辛甜拖着靳斯翰往外面走,当她知道申璇要把孩子生下来留给裴家的时候,一直以为裴立把钟妈弄过来照顾申璇,就想要申璇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听到裴立说的话,她难受得没办法再听下去。
其实辛甜知道,自己之所以把靳斯翰拖走,是因为她和裴立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她不敢跟申璇说,至少没有想好用怎么样的方式来说。
闺蜜和亲人说话的力度,始终是不同的。
特别是裴立,申璇怀的孩子于现在的裴家来说非同小可,在辛甜的认知里,像裴宅那么封建的府邸,估计到了临产遇到难产时,医生问一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话,老爷子马上就会站出来说“保孩子。”
现在看来,她真的是小人之心。
怪不得申璇一直对裴立敬重有加,每每她在申璇面前说裴家任何人坏话的时候,申璇总是轻轻扯一下嘴角,笑嗔一句,“小心肝,你这嘴真毒。”
但若说了裴立什么不是,申璇的脸色都会变得异常严肃起来,“小心肝,你不要这样说爷爷,他做事都有他的道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个谁有他做事做得那么周到的,虽然有些事情的确不近人情,可是近了你的人情,就会伤了别人的人情,那么大的宅子,做事总要有些标准,他很不容易,不是我背地里说人不好,就算是我爷爷,也管不了这么大个家。”
几次下来,辛甜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她真是多管闲事,人家愿意被人欺负,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偶尔负气的时候,难免会如此想。
可想想方才裴立说过的话,辛甜开始理解申璇,若她以后嫁入凌家,凌家爷爷能像裴立这样对她,她也知道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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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顺手扯了一张纸巾,捏在手心里,却始终没有递出去,没有粘在申璇湿湿的脸庞上,纸巾在手心里攥成了纸球,“阿璇,孩子的事,听爷爷的吧,我们裴家并不想欠你这么大个人情。”
他想,他终究不能有一个他和她的孩子,他曾经想像过孩子的样子,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清晰得轮廓周围都变得锋利了,会割破脆弱的神经和心壁。
“裴锦程”裴立听着裴锦程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气得喝了一声
申璇缓缓抬起头,她其实已经偷偷哭过好几次,辛甜看出来了,现在一哭,眼睛都肿了。
看着裴锦程,她又慢慢的站起来,撑着腰走过去。
他看着她走近,下意识退了一步,她却快速的伸出手,捉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肚腹上。
浅弯唇角,轻声说,“锦程,你摸摸,这也是你的宝宝。”
她淡淡的话,像滚满针头的小球,一个个的往他耳心子里钻,他紧张得额上冒了青筋,知道这样的接触不会有事,曾经却自卑得不敢触碰她。
可是这一下,他的手像是一块铁,她的肚子里放着一块磁石,他很想很想挪开,却挪不动半分,只能任她握着她的手腕,只能任他的手心贴着她的隆起的肚腹。
她拉着他的手腕,掌心里的手腕冰凉,慢慢的,她感受到了他的皮肤在发烫,他瘦了很多,她都知道,她经常看着有他的杂志时就已经知道,他瘦了很多。
她以为他和白珊在一起这段时间,会很轻松,想来他的精神压力也很大,好多次都想看看他的真人,到底瘦成什么样了?
原来是这样,手心里的腕骨,硌着手心,硬生生的,不似从前,就算有腕骨,但是相连的部分不会细这么多,他的衣服穿在身上依旧合体,会不会是在私人订制重新做了一批小半码的衣服?
他一双眼睛,是耐看而冷凝的凤眸,后来他们亲密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凤眸里的风情好妖娆,只是现在,还是那么冷。
可能因为他的手心温度,肚腹里面的小家伙,突然用小脚踢了过来,她感受到了,他的掌心也一定感受到了,另一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颤道,“锦程,我怀孕以来,你从来没有摸过他,我甚至没有去查过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是我从他开始胎动起,就感受着他的心跳,我还在孕检时录下了他的胎心,经常反复播放,真的好有力。你从来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长大的,可是你摸摸,他真的一天天在生长,哪怕经历过很多事,他也安稳的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大。”
“锦程,我想生下这个孩子,并不是想裴家欠我的人情,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真的。”她拿开自己的手,却伸开双臂,抱住他,她好久好久没有抱过他了,他却不似曾经一般推开她,他的手还置在他的腹部,掌心还在腹部的踢动之下无法挪开。
他也很久没有抱过她了,再次相拥的时候,居然是这样。
“阿璇,你陷得太深,你该有自己的人生,其实不要这个孩子,你以后的人生,会更好,会少很多牵挂。”他的语气放缓。
会少了牵挂,便不会再惦念,其实,这一切也许都是命中注定的,他和她,终不能有一个孩子。
她很久没有感受到他如此安静了,是在同情她吗?她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却依然靠在他的肩头,“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知道裴家会把他照顾得很好,如我刚刚跟爷爷说的一样,我来G城将近五年,其实到现在除了这个孩子,似乎什么也没有过,我以为拥有过爱情,到头来,却没有。可是孩子不一样,我拥有过了,就算有我和他永远都不相见,他也是我的孩子,不会改变,血缘的东西是无法更改的。
我怀上他的时候,你还说过你爱我,其实,我爱这个孩子,是因为我爱过你,我也想证明,我们曾经相爱过,哪怕你现在已经不爱我了,人一辈子,谁会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去爱一个人?我想我再也没有那个能力了。我在G城将近五年的记忆,唯有这一样,最真实,锦程,我想要这个孩子,七个月了,我可以接受提前剖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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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也动过好多次不要这个孩子的念头,在他对她无情的时候。
她甚至负气的想,凭什么帮他生孩子?他已经不爱她了,这个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可是转念一想,他都不要这个孩子了,她若不要,孩子得有多可怜?就像如今的她一样,被他丢弃。
宝宝在她的肚子里,其实跟他没有关系,自从宝宝在她的子宫安定以来,每一天的营养,每一天的快乐,都是她给的,而作为父亲的他,除了一个京子,什么也没有给过。
她为什么不要孩子?她不是养不活不起一个孩子,她不需要担心有人说她是单亲妈妈,不用在意在意外面那些青年才俊在意她带着一个拖油瓶。更不用害怕以后带着一个孩子不好再嫁,因为她没有想过再嫁。
她不屑与任何嘲笑她的人为友。亦不需要依附于那些人生活,自己就可以给孩子富足的生活,哪怕是不依靠申家。
这些能力是她在裴家这将近五年的时候,那个她喊了将近五年“爷爷”的人赋予她的。
其实这些都是她自傲时想到的东西,觉得自己足够坚强。
不够坚强的时候她就想,这个孩子当时也是爱情的结晶,至少在没出事的时候,她是这样认为的,那时候的裴锦程好到无可挑剔。
那时候的她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暗自庆幸自己足够坚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他对她不好的时候放弃,暗自庆幸“苦尽甘来”终于等到甘来。
只是幸福短暂,无法继续,有时候甚至自己都分不清原因。
也许真是太过执著,所以才会执意生下这个孩子,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心肝也想让她做引产?只不过她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曾经在飞机失事的时候,裴锦程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