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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双眉一收,“扣你的那不成了扣我的了?你的钱不是我的吗?”
申璇瞪圆了眼,“……”
裴锦程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意味,杯中咖啡滋味甚好,让他眉眼渐渐染了笑意,“你倒好笑死了,你的工资也是家庭财政收入,扣你的,跟我没关系吗?你的工资,也是夫妻共同财产,难道你不知道?”
申璇被噎了,嘴角都抽,他果真是不矫情会死的货。
一杯咖啡,也能被扯出这么远的道子,扯到夫妻共同财产的份上了。
“我拿我的工资,请你喝杯咖啡总行了吧?”
裴锦程闻言,喝了满满一口咖啡,这一口愣是喝了个杯见底,一点也未觉得这种喝法极不绅士,而是嘴里的咖啡包得嘴嘟圆了,咽下去。唇角抿了一点笑,又不好意思笑开一般,抬手捏拳遮了一下嘴,又是“嗯哼”一声。
那要笑不笑的样子,申璇看得毛骨悚然。
只见那傲娇货正收拾着自己的桌面。
申璇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两点半。
他这是要出去?
等裴锦程收拾好桌面,又撞了一下她,她还在一头雾水。
“走啊。”
申璇愣然,“啊?”
裴锦程好整以暇的握着西装领,帅气的一提,自信的扬眉问,“怎么?不是你说要请我喝咖啡的吗?”
“我说的是……”
某男再次扬眉,“赏脸答应了你,你还不高兴?”
某女再次看表,“现在是上班时间。”
某男也看了一下表,说出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下午茶时间,刚刚好。”
她可不想跟他一起出去喝咖啡,“我说的请你,是墙上那杯算我的”
裴锦程停下来盯着申璇看了一阵,她往后缩了一下,他便欺过去把唇贴在她的耳垂边,“呼”的一吹,“你去把墙上那杯给我喝干净,就算你请了我,不然,凭什么算我的。”
申璇耳朵正痒,被裴锦程这样一说,当即“噗”了出来,墙上那一滩,谁有本事把它喝干净?别说喝干净,能喝出来一口,就是本事。
Sunny看着总裁和副总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松了口气。
不怪她聪明,怕是王晴也早就看出来了。
G城这个地方,一个男人公开有几个女人是常事,虽然也没人刻意高调,但大家都已默认了这种环境,可想多娶老婆的前提就是,你得有钱有势,不然也没有女人心甘情愿的跟你,社会风气如此。
而总裁和副总那对戒指,早就让她有所察觉。
起码前几天老来公司送饭的白珊,手上并没有戒指,副总是大太太的可能性,很大。
申璇让裴锦程点咖啡,裴锦程却点了一堆吃的。
“不是咖啡吗?”
“咖啡你买单,其他的我买。”
“……”
“但是在外面AA制或者让女人买单都很丢人,所以我买,以后你再还我……算了,夫妻共有财产嘛,不用还了。”
“……”
申璇坐在裴锦程对面,裴锦程等东西上齐后,便开始埋头吃。
申璇撩袖看表,这个点,也不会饿啊,这男人有几百年没进过食了?
就算不挑食,也好歹注意一下吧,咖啡店里的牛排,怎么能有西餐厅的味道好?
而裴锦程连着几天都被一口气给堵得吃不下饭,现在她就坐在他的对面,食欲大振。
“晚上我想吃鳗鱼。”
“哦。”申璇应下来,看着对面头也未抬正在进食的男人。
他已经好些天没回梧桐苑了,意思是今天回去吗?
今天想在这里,明天想在那里,妻妾的生活,他倒是如鱼得水。
而她,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
申璇收拾好碗筷的时候,白珊送回裴锦程那几日留在那边穿的睡衣,也没说什么,便道了晚安,离开。
看着白珊走出梧桐苑,又看着沙发上放着的睡衣,她将手上的水渍狠狠揩开。
心中冷笑,白珊,你这是何必?我退到如此地步,你还要来炫耀什么?非要让我反击你?
捏着毛巾的手,紧了些。
当宽大深软的*上,男人搂着女人亲昵的时候,女人紧皱着眉头,捂住肚子,状似痛苦的哀求,“锦程,肚子疼。”
这一晚上,他搂着她安抚,没有碰她,她绞尽脑汁的想,明天晚上该如何不让他碰。
想着那些睡衣,她真的嫌他脏。
。。
申璇接下白家人办婚礼的担子。敢接,便要敢挑。
场地千坪,内饰奢华,桌面上摆着的喜酒,不管红白,皆是名酒。无一不彰显着裴家的财力。
申璇看着富丽堂皇的婚宴大厅,心中慨然。
她穿着中式的旗袍,暗朱的红,绣着华贵的凤,她眉眼清冷,却下颌轻扬,倒是贵气不容逼视。
原本的性子其实根本不适合穿旗袍,可是她近来安静如素,此时又绾发梳髻,气质便浑然天成,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是个衣架子,只要光芒稍加收敛,什么样的衣服,能穿不上?
摸了摸腿上的面料,丝绣的纹案印在指腹底下,有立体的起伏质感,却尖锐如刃,曾经她结婚的时候,四套喜服,中式礼服正是穿的这件旗袍。
早上的时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潸然。
时间总是会将一些影像重叠,那时候她挽着冰冷的丈夫的蜡像。如今她却穿着大婚时的旗袍,来为丈夫和小妾主持婚礼。
她知道,必须对自己狠一点,如果连这道坎也过不去,她就算离开了G城,到了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那里也会到处都是G城的影子。
给自己一刀,两刀,无数刀,死透,死透才好。
置之死地,而后生
裴立一直都喜欢穿对襟盘扣的衫子,谁都知道裴立的地位,他虽已年迈,却气场很足,两人又是中式的打扮站在一起,倒把申璇衬得更像个主人了。
化妆室里,白珊穿着梦寐以求的婚纱,对着镜子旋转。
她都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穿着婚纱嫁给他的,都忘了。
雪白的婚纱,娇妍的容貌,时光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她本来是该嫁给他的,若不是申璇,她何必如此忍辱负重?
总有一天,申璇会从梧桐苑彻底的消失彻底的
她还会是他四年前的女人,他的太太,妻子。
而不是,妾
婚礼怎么可以没有新郎,可是已经快到宾客入席的时间,新郎却迟迟不现身,饶是一直拿着官家姿态的白立军,越到后面也越扛不住了,最后竟冲到裴立面前质问,“裴锦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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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嫁衣()
裴立一直控制自己不插手裴锦程的决定,哪怕裴家的走向和重大的决定。 他甚至一直都压着自己的思路,跟裴锦程以商量的方式进行讨论。
如果不合他的心意,会用其他方式进行逼迫和引导。
比如他曾以心狠的方式多次逼迫裴锦程不得不选择偏袒申璇。
就算裴锦程没有醒来,如果是家里其他子嗣要接替家主之位,他也会一样,这就是嫡长孙昏睡三年,他也从来没有出手去打通政界的关系一般,他担心自己倒下后,无人可以应对家族苦难。
在他心里,家主的担当必然是不用旁人提醒,便可以高瞻远瞩,显然长孙昏睡那三年,裴氏家宅里的子嗣让他失望,竟无一人去为了政界关系去废尽心力。
婚礼的事,他一直由着裴家两个未来的当家人折腾,不到万不得已,他连个“不”字都不会说。
裴立笑迎白立军的愤懑,偏首对身旁的孙媳妇出口询问。
是询问,好似他并非这家里知晓最多的人。
申璇美眸里并未见半点慌乱,而是安然的站在裴立身边,循着大厅展望一周,不焦不躁的看向白立军,“白叔叔,不着急,锦程做事,向来都有分寸。”
白立军看到裴家家主和裴家未来的新主母都一副“没事啊,挺好啊”的样子,就气得五内燃火却又发作不得。
不要说白家,G城哪个豪门不垂涎裴家的财力?
一个几百年的大家族,经过王朝更替、社会动荡,居然可以这样一代代传下来,屹立不倒,本来在一个才建国几十年的国家就是鲜有的。
多少人想附上去,多少人想把这个家族给吃下来,多少人却在这个过程中被吞噬,他不是不清楚的。
G城这几年大洗牌,裴家三爷去世,可裴家除了部分行当暂时受到夹制,却并未在经济上受损有多严重。海外的基金和银行,足以弥补短暂的亏空,又迅速有资金注入,扛住受制的打击。这样雄厚的财力让多少资金链常常出现问题的豪门艳羡不已。
裴锦程是裴家未来的家主,可以调配裴家的基金、银行,可以把控裴家的经济命脉,若不为此,他也不会如此急着裴锦程在G城豪门面前跟白珊办婚礼。
这个见证的确是太重要了,自己现如今身居高位,白家和裴家高调联姻,对白家的经济地位会有很大的提升。
明明裴立就是个翻手芸雨的人物,偏偏总是这样一副姿态,让他分外的不舒服,婚礼必须准点举行,这意味着白家的颜面
他转身去找了白立伟。
裴立笑迎宾客,申璇落落大方。
就算没有新郎,裴家也一副宾主尽欢的姿态。
播放婚礼进行曲的司仪急得满头大汗,家里管家一个一个的电话打给裴锦程,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白立伟和白立军都气得想砸婚礼现场了,这都什么事?这让白家的脸往哪里搁。
云烨和林致远两人在一起说着局势,时不时拿着香槟碰一下杯,云烨看着宴桌中心摆放的喜酒,有些深恶痛绝道,“这婚礼现场也布置得太过了,至于用05年的Lafite、两万多茅台吗?如果是男士桌,随便喝掉几十万的酒,为了让人家知道裴家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对吧?”
林致远“嗯”了一声,“他们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裴家穷得只有钱了。”
“暴发户的节奏。”云烨举了一下杯。
林致远捏着杯柱,碰上,瘪了下嘴角,嫌弃的点了点头,“对,的确没什么素质。”
云烨表示忧心,“作为G城的市委记,你不应该经常跟裴家未来的家主好好聊聊关于‘民生和慈善’这个话题?”
林致远很为难,“裴家做的慈善不少,再聊这个问题,会不会显得我太像强盗?”
“那算了,等会走的时候,我们去问问今天没开过的酒可不可以带些走。”
“也是,勤俭是美德。”
云烨扬眉赞赏,“对啊,不然喝不完太浪费了,我今天开了车,后备箱可以装不少,你开车了吗?”
“开了,我等会去把后备箱没用的东西扔掉去”
酒杯再次碰响,两个俊逸的男人,一个健硕冷酷,一个高大沉敛,很严肃的讨论并庆祝双方达成一切的想法。
很多人开始抬腕看表,请来的人,虽都为社会名流,可并非个个都是亲人,所以,议论声起的时候,难免有些轻嗤低嘲。
白珊等在珠帘后面,等新郎来牵她的手,一起往宴厅的红毯走,穿过层层鲜花扎成的拱门,走向司仪台,接受所有人祝贺。
多等一刻,心便沉落一阶,越来越往下,这是她的婚礼,他居然不出现。
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她会成为整个G城的笑柄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白立伟再次看了腕表上的时间,自己穿着黑色的礼服,本来想风光一把,倒不想今天弄成这个局面。
裴家欺人太甚!
白立伟让司仪放了婚礼进行曲,他以长者的身份,拉着女儿走向司仪台。
他倒要看看,裴家接下来要如何
起码裴立必须当着G城名流的面,接过他女儿的手,给予祝福,这是最起码的面子,否则裴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申璇听着婚礼进行曲节奏响起,白珊戴着纱质手套的手搭在白立伟举在半空的手上,步履坚定的朝着司仪台走来。
原本她和裴立站在厅前方和人打着招呼,因为裴锦程没出席又打不通电话的原因,二人不得不站上了司仪台,准备应对。
申璇看到白珊头纱下那双眼睛,在没有新郎的情况下,她也可以这般清透,白珊,你的梨花带雨呢?
也许是自己心性恶毒,在白珊如此不堪的境况下,她竟心生一丝窃喜,那天那套睡衣放在沙发上,白珊眼神中的挑衅和暗示,将她对裴锦程那些丝丝绕绕的不甘都斩断了。
可他今天为何不来出席婚礼?
这是儿戏吗?
身后有了响动,申璇和裴立都齐齐循声看去,有侍应生戴着白手套,端上来几张椅子,放在司仪台的正中,显得很小心。
这几张椅子申璇分外眼熟。
就算只看过一眼也不会忘了,裴家对木料的追求,讲究到了奢侈的地步,就是主宅餐厅那几十张椅子,都是上万的木料。
而侍应生端上台的几张椅子眼熟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贵重的黄花梨,其二是因为这几把椅子年代并不统一,张张不同。
这五张椅子是裴宅宗祠里的,裴家每一代家主都会做一把椅子,放进宗祠赠给下一代家主,喻意稳坐江山,代代相传。
曾经国内大乱的时候,裴氏举家迁往国外,也把祖宗的牌位和椅子带走了的,生怕有所损毁。
申璇其实佩服裴家对祖先的这种敬仰,那种不容亵渎的敬仰。
外人不懂裴氏家宅里物件的重要性,但申璇已经不能平静。
她看了一眼裴立,裴立炯然有神的瞳仁缩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年代最远的那张椅子放在最中间,裴立做的那张椅子放在这张椅子的右侧。
申璇似乎看到了裴立坐在最有权威那张黄花梨椅上,不怒自威。
这不是她安排的环节,有些头疼。
看到侍应生请了裴先文和季容也上台,申璇头更疼了,今天状况多得有点让她无所适从。
而司仪台后的布帘拉开,里面款款出来的男人,使她冰封起来的眼睛差点泪奔。
宾客都开始唏嘘,不禁想,这是唱的哪出?
今天的新娘子穿的可是婚纱啊
申璇站在司仪台上,地下是红毯铺就,高跟鞋踩在上面却感觉下面是不平的卵石,硌得她脚疼得快要栽倒下。
时光恍然,一别四年有余。
那时候她是骄傲跋扈的二十二,他是意气风发的二十六。
那时候触感冰凉,她挽着他的蜡像,雪白婚纱对他宣誓,又换一套套的礼服,当着植物人的新娘子,无怨无悔的当着植物人的新娘子,然后告诉自己,从此,她是他的妻。
那天,她穿着暗朱发红的绣凤旗袍,他也有系列的唐装,只是因为他未醒卧*,没有穿戴。结婚那天,她家务做得不好,却花了好多时间,把四套婚服叠了无数次,才一一叠好了,放在他的枕边。
他的其中一款蜡像做着一模一样的颜色,一模一样的绣纹,她站在蜡像边上,扯着微笑,笑迎亲朋。
原来他恢复得这样好,那套他从未穿过暗朱缎锦,淡金色龙纹对襟盘扣的唐装,是按照他重度昏迷之前的尺寸做的,如今穿在他身上,这样的合适。
刺绣一针一眼,是从江苏那边找来的金牌绣工,连着多夜赶绣出来的,彩凤矜羞的缓缓打开翅膀,仰脖却抬头的望着左面。
四年前,他便站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