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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眼珠往上翻，右眼珠往下翻……过了两秒钟，两只眼珠又像玩偶一般弄成了斗鸡眼。
尽管脑袋对着的方向是季末，但那双眼睛的焦点却似乎并不在季末身上，或许这只是个无意识的动作。
季末皱眉又看了两眼，无法确定是个什么情况。
而就在这时，杰克身边的人因为笑的时候动作太大，后背撞到了他，杰克整个人猛地往前栽倒，水壶里的水洒了一地。
“呀！不好意思！”和杰克同住帐篷，那天晚上以为杰克失踪了的男生连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杰克以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过众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点，那个男生和另外一个好心人一起把杰克扶起，还帮他捡起了水壶。
“这下糟了……”捡水壶的时候两人才发现，洒落的水弄湿了大家收集来的枯枝，还湿了好大一片，他们挑挑拣拣，也找不到两根没有弄湿的树枝。“总不能等这些树枝变干，还是再去收集一些回来吧。”
“让我也去。”杰克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含糊，不过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也去。”
“好吧，那你就跟我一块去好了。”另一个好心的男生笑笑，“汤姆就负责收拾残局。”
“没问题！”撞洒了水的汤姆自觉地把那些弄湿的树枝一捆一捆地丢到外面。来回两三趟，再回到堆放枯枝的地方，汤姆就看到一个漂亮的黑发少年也在帮忙清理，他赶紧上前：“你不用帮我的，这里让我来就好了！”
“你是昨天发现杰克失踪的人？”季末看着他。
汤姆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是我太紧张，小题大做了。”
“你和杰克很熟吗？”季末又问。
“也不算很熟……他是接骨木学院的，而我来自南荞学院，在此之前我们并不认识。”汤姆说，“这一轮他的学院就只剩下他，刚好他的床铺就在我旁边，所以我们聊了几句，正聊天的时候他跟我说要去趟厕所，结果快两个小时还没回来……”
季末点头，又问他：“昨天他回来以后，你有没有发现他又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汤姆皱眉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我不清楚他以前是什么样的，相处的时间还太短，还真没怎么留意……怎么了？你觉得杰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季末挑了挑眉：“你怎么这么问我？”
汤姆脸颊一红，微微耷拉着脑袋，既害羞又尴尬地说：“可能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哦？什么问题？”
和不太相熟的人说这种事确实有点难以启齿，不过也许是对方的眼神和表情都带着鼓励，让汤姆不知不觉地就放松下来：“昨天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水声，很黏腻的那种，我还以为是我……”
汤姆不再说下去，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季末愣了愣，过了半天反应过来，有点失笑。
“对不起，你就当做没听到好了……”汤姆尴尬地别过头，然后看到两条人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咦，你们回来了？”
杰克和另一人怀里都抱着一摞枯枝，两人看上去都有点无精打采的，走到放枯枝的地方后哗啦啦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地甩下，杰克扭头看向汤姆：“够不够？”
“我看看啊……”汤姆把地上的枯枝重新摞起，拣出其中几根皱了下眉头，“这些是沉松木，很难燃烧的。”
杰克的嘴唇动了动：“刚才没留意。”
“算了，天这么暗，你们也看不清楚，没关系。”汤姆拍了拍杰克的肩膀。
季末一直在看这三人的互动，他发现跟杰克出去捡枯枝的人回来之后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清澈明亮，就像蒙上了一团雾似的。
“汤姆，你今天到我的帐篷里睡吧，我想向你请教一些植物方面的问题。”季末突然说。
“啊？”汤姆看了看季末，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才点头：“好啊，虽然我懂的也不是很多，不过我很乐意跟你一起讨论。就是不知道你那边……”
“帐篷足够大，你只要带上睡袋就够了，和我同住的人都是一沾枕头就会睡着的。”
“哦，那我待会儿来找你。”
＝ ＝ ＝ ＝ ＝ ＝
进入雾海森林的第一个晚上，一切都很平静。
接下来的一天也算相安无事，除了天空和视野依然不好，讯通仪也仍然不能使用以外。气氛也还好，就是队伍里愿意说话的人不多了，其中有几个人的脸色比较差，看上去相当疲惫。
而且第二天他们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走了大半天都没有见到沼泽。
门罗大师干脆提前找好地方扎营，众人平平淡淡地过完了这一天。
但就在第三天，队伍却遇到了麻烦。
“是新鲜的刺熊脚印！”门罗的助手蹲在地上，用测量工具检测后说，“距离还很近！”
似乎是为了应和助理的这句话，不远处传来一阵野兽低沉而浑厚的叫声：“吼——！”
刺熊的体积比一般的熊类要大两三倍，全身都是钢针一般的尖刺。虽然体型居大，动作却无比灵活，奔跑的速度也不慢，跑起来连地面都在颤抖。
“它、它是不是朝我们这边过来了？！”队伍中的女生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失控尖叫，却被旁边的人及时捂住了嘴巴。
“冷静！大家不要慌！”门罗大师及时站出来，压低了嗓音说：“刺熊虽然很可怕，但是它对人类的气味并不太敏感，大家可以多喷喷驱虫的药水，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分头躲避，我们的人数太多了，不能聚在一起，我的助理会带大家找地方躲起来，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再回到这里！”
危急之下，也只能听门罗大师的，助理们很快把学生分成四部分，包括门罗大师在内，四人领着四队人往不同的方向转移。
跟在其中一个助理带队的队伍最末，季末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边匆忙跑路一边往身上喷药水。
他弯下腰，在刺熊踩出的脚印旁捻起一小撮灰烬，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码的时间有点久，咳大家晚安~=w=
第四十一章（）
“同学！”
带队的助手匆忙间回头一看发现少了个人；连忙回头去找，踏入浓浓的迷雾后终于看到掉队的季末，眼里多了一丝亮光，但脸色却仍旧青白，跑到季末面前时目光也有几分闪烁。
“刺熊的破坏力极高，有时候连中级机甲都挡不住；我们得尽快撤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请你再坚持一下！”助手看季末瘦瘦弱弱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跑不动了。
季末顺势就摆出一副疲惫的表情，还弯着腰；撑住了自己的膝盖：“好累……我没力气了。”
肤色本就白皙；眉头稍稍蹙起就有五六分病态，加上季末的伪装技巧信手拈来，站在季末的面前的助手也没有起疑。
或者说，那个助手根本没有时间去怀疑，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甚至不太在乎季末的身体状况。快步上前，助手用力一把抓住季末的手腕，五指在纤细的手腕上扣得死死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条手臂从人身上扯下似的，助手竭力掩饰着眼底的惊惶，边跑边拉拽季末：“坚持一下，就一下！我们很快就可以到了……”
“刺熊只在森林深处蛰伏，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领地跑出来，除非到了发｜情的季节，但现在明显不是刺熊发｜情的时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跟在助手身后的季末突然问道。
这句疑问让助手的脚步踉跄了下，视线始终看着前方的路，助手的声音有种刻意维持镇定的压抑：“在野外，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知道会有意外，为什么不派机甲士来保护我们？”季末紧追不舍地问。
助手有些恼怒地扭过头，显然没有料到季末会有这么多问题，而且他也根本没想过有人会问他这些问题，正想开口呵斥，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下：“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们要尽快离开刺熊可能出现的范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你再问吧！”
仿佛是为了跟助手的话呼应，一阵阵熊吼声如惊天雷响，平时躲在森林中不出现的鸟兽都纷纷逃命似的往四周奔逃，树上扑簌簌落下一地新的落叶。
助手领着季末很快就追上他们那个小队，在助手出来找人期间，带队的人竟然是那天晚上和杰克一起去捡枯枝的学生。
“你们回来了。”那个学生对他们笑了一下，眼里没什么神采，但也没有别的不正常的地方。他把手中的地图交还给助手：“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当助理的手接触到那个学生苍白的手时，季末注意到助理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用折叠地图的动作掩饰过去，并保持镇定地对几人说：“我知道前面有个岩洞，大家可以在那里躲一躲，先过了今晚，明天我们就去和门罗大师汇合。”
这些学生都是头一次碰上刺熊，既缺乏应对经验，又不熟路，自然是助手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只盼着能尽快离开危险地带，没有一个人反对。
助手也没有给他们多休息一阵的时间，焦急地为他们带路，原先代替助手的那个学生就跟在队伍的最后，为了防止再有人掉队的情况发生。
过了十来分钟，他们真的找到了一个岩洞。
这个岩洞是在山脚下，常年经受溪流的冲刷，洞前的石头都长满了湿漉漉的青苔。一进入洞穴，潮湿阴冷的空气迅速钻入皮肤，黏糊糊又冷得刺骨，很快有人开始喊冷。
“忍耐一个晚上吧，至少这里很安全。”他的同伴安慰道。
那个学生抱怨了两句，还是拿出外套穿上，也没有离开山洞。
洞内的空间并不大，溪流的一条分支流入山洞，在最里面汇聚成一个小水洼，也许是土质的缘故，水洼的面积只占了山洞内的三分之一，剩下的空间容纳六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搭好帐篷，几人都是一脸疲惫样。
由于洞内的土壤十分潮湿，空气也不好，学生们都躲在帐篷里休息。助手给大家分了水和食物，来到季末的面前，还特意多给了他一条烤鱼：“你今天应该也累坏了，多吃点补充体力。”
季末收下助手递过来的食物，顺便问道：“和我同一所学院的苏白涟分到门罗大师那一队，你知道他们现在在雾海森林的什么地方吗？”
“他们的方向和我们相反，离这里有点远。”助手有点不自在地回答，并无意识地多看了两眼季末手中的食物。“对了，你之前问我，为什么没有机甲士跟随我们，其实一来是因为如果没有碰上刺熊的话，我们这次的考核难度不大。再就是门罗大师并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有门外汉跟着，他会觉得那是干扰。”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助手像是为了更加确定，反问季末，“不然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季末摇头：“我不知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相信你。”
助手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叮嘱季末要好好吃饭休息，接着又去帮忙在洞口撒一些驱赶野兽的药粉。
季末看了眼面前堆着的食物和水，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然后把这些东西全都丢进了次元空间，再拿出两瓶营养液直接灌进肚子。
巧合的是，汤姆也在季末这一队里，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季末，不明白为什么季末不让他吃那些香喷喷的肉，不过几天相处下来，他对季末生出一种亲近感，下意识地就照着季末的话做了。
“营养液的味道真的不好……”汤姆喝完后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营养液才是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相信我吧！”季末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眼另外那两个黏糊在一块形成一个旁人都插不进去的圈子的学生，对汤姆说：“帮我看着他们一点。”
“啊？怎么看？”汤姆一头雾水，那两个男人明显就是一对情侣，老盯着人家看不太好吧？
“随时注意他们是否有反常的举动，没让你去八卦人家。”季末好笑地说。
“好的，我尽量……”汤姆憨憨地笑了下，但脑子一转，汤姆不解地看向季末，“我看着他们，那你呢？”
“我出去看看。”季末随口说。
捡枯枝回来后就似乎出现异常的学生，还有门罗的助手，都在山洞外。
＝ ＝ ＝ ＝ ＝ ＝
“你怎么出来了？”见季末出来，助手的动作顿了顿，表情有些意外，“不在里面休息吗？”
“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季末走近助手，闻了闻空气里药粉的味道，倒确实是驱虫和驱兽用的。
“是不是还在担心？我今晚会在外面守着，有任何危险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保护大家，你不用太紧张。”
“好，那我先回去了。”季末礼貌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眼那个学生。
助手顺着季末的目光看过去，眉头飞快地皱了下，“汉斯，谢谢你的帮忙，你和季末一起回去休息吧！”
被喊到名字的学生翻了下眼睛，像毫无生气的玩偶活动眼珠子般，还好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去仔细看的话难以发现。“好，后半夜我再来替你。”
“不……不用了，你们都去休息吧。”助手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他一直没有直视汉斯的眼睛。
季末和汉斯一前一后地回到帐篷。
进去后，就看到那对情侣已经钻进了睡袋，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短短时间内就睡得不省人事，还打起了呼噜。
汤姆正在看书，抬头对季末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书还没看完一页呢！”
“好了，书什么时候看都可以，我们还是先休息吧，我在有光的地方会睡不着。”汉斯关掉了照明的灯，帐篷里顿时黑漆漆一片。
只有呼吸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汤姆打了个呵欠，也钻进了睡袋。
双眼慢慢适应黑暗后，季末悄然从睡袋里挪出，视野还是有些模糊，不过如果有人翻身，他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一个小时过去，帐篷内没有任何异常。
一个半小时过去，汤姆那边也传来了细微和平稳的呼吸声。
两个小时，两个半小时，三个小时……
终于，在季末耐心地等待，帐篷里响起一阵模糊的水声。咕啾咕啾……咕啾咕啾……
像水壶倾倒后汩汩的流水声，又像小火煮稀饭咕嘟咕嘟的声音，微弱而含糊，不仔细听很难分辨到底是不是幻觉。
没过多久，好似水流从缓变急最后奔涌出闸般，那水声也开始变得清晰许多。睡梦中的汤姆皱了皱眉，呢喃了两句，那水声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变得微弱了些，但很快又故态复萌。
“嗯……”汤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被子，被子还很干爽，汤姆因为疑惑而变得清醒了些，“哪来的水声？”说着起身去打开照明。
照明的按钮摁了几遍都打不开。
咕啾咕啾的水声停了。
“我又幻觉了？”汤姆又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把灯打开，正想用讯通仪的照明功能时，才想起来所有人的讯通仪都失灵了。
还没等他摸回自己的睡袋，一道黑影朝他扑了过来！
汤姆惊得差点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