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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远晞就像嗅到腥味的猫，眼里闪过了然的光芒，他看着季末的视线越来越鄙夷。哼，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蠢货，只要态度稍稍强硬一点，他就原形毕露了。
从嫉恨愤怒中找回理智的季远晞慢慢地走近了季末，他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显得残忍又冷酷：“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堂弟，你要是不肯说出那些学费是谁替你交的，又是谁收留了身无分文的你，那么我不介意把你最后的那点秘密也宣扬出去。”
“最后的……秘密？”季末眉头一皱。
难道是季家发现了父母的遗产中还有机甲的事情？如果现在他们把自己拥有九级机甲的事情说出去，必定会有不怀好意的人盯上自己，在帝都的时候还好，但要是离开了帝都星球，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确实很难护得住机甲。
但是根据记忆，季家人在将前身赶出家门前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联想到雪狐曾说遗失了最重要的武器，或许季家已经得到了武器，才从中推断出自己拥有高级机甲的？
想到这里，季末的脸色不由得沉了沉。
季远晞和季末的距离离得更近些，当然发现了季末脸色的变化，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事实上季末确实是因为他的威胁才皱眉，但季远晞和季末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你好好想一想，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为你付出大笔的金钱，收留你的人肯定是别有用心！”季远晞用更加轻蔑的口吻对季末说，压低的嗓音像毒蛇吐出蛇信一般，“在陌生人与龙煊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是选择包庇某些多事的人，还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暗恋龙煊，甚至还特地为了他考入圣紫罗兰学院，并且不自量力地选了士师双修？”
“……”季末有点愕然，抬起头时刚好看到季远晞眼里自以为窥破秘密的得意，这才暗想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而季末的反应也让季远晞误以为他害怕了，趁势又添了一把火：“如果你在学院里的风评不好，不管你的专业成绩有多出色，毕业时那些大型的机甲制造公司也是不会要你的，你辛辛苦苦考进来，不就是为了能让龙煊对你刮目相看吗？”
哼，烂泥始终扶不上墙，像龙煊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的废物？多说两句就吓成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真是丢人现眼！
季远晞觉得自己的耐性也快耗光了，催促道：“这还需要考虑吗，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与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重要？要说学费，我们家也可以帮你支付，只要你乖乖听话，大家都是亲戚，我爸妈也能保你一辈子不愁吃穿。”
季末内心冷笑，用他们家的钱来保自己不愁吃穿？就算是软弱好拿捏的前身，也不见得会领这些极品亲戚的“好意”。
从季远晞的话听来，季末终于确定确实是自己想岔了。季远晞的父亲也隶属于帝*队，但他在军中的地位并不高，跟季末的父亲完全没法比，于是在吞了季末的遗产后，季远晞的父亲又将主意打到了季末父亲的旧部头上，借由季少将的人脉提升自己的地位。
只不过，跟季少将混的人，有哪个是头脑不清楚的？当时的季末糊涂，可不代表他们也糊涂，虽然最后是谢强为季末安排好一切的，但不代表其他人对季末就不闻不问。
季家不相信季末有能力自己支付庞大的学费，他背后肯定是有人帮助。能为季末出钱出力，想必在军中也有相当的势力，如果能利用跟季末的这层关系把人拉拢过来，对季远晞的父亲季鹏会更有帮助！
季家想得很美好，想要榨尽季末的剩余价值，利用他利用个彻底，反正在他们的眼中，季末就是一只任人搓圆揉扁的面团罢了。
但是很可惜，如今站在季远晞面前的人，体内的灵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活得浑浑噩噩的季末了。
“……如果堂兄一定要说，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你，就像那天你散播关于我的基因等级的事一样。”季末痛苦地闭了闭眼，睫毛颤动，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你！你只要说出来是谁，我保证会帮你保守秘密，这里谁也不会知道你的过去，如果你想这四年都能安然度过的话……”季远晞咬着牙道。
这蠢货以前每次提起龙煊都要脸红，还十分小心翼翼的，要不是那时候季末把季远晞当成亲人漏了口风，季远晞也不会知道原来他喜欢龙煊。可是为什么以前用来威胁他的理由百试不爽，现在却碰了软钉子？
“是不是只要我说了，堂兄就不会再把我的过去宣扬出去了？”季末红着眼睛看他。
“是是是，我保证！”季远晞在内心劝自己要沉住气，千万不要因为这个磨磨唧唧的废物而耽误了父亲交代的事。
“可我真的是自己付清学费的，没有人帮忙啊……”季末无辜地看向季远晞。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听自己刚才的劝诱全都白费，季远晞气得额角青筋绷起，双拳用力地捏成拳头举到了季末面前，“季末！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堂兄，我最近看了本书，上面有一句话叫‘谣言传得多了，有一天也会变成真的’，你说，如果你把我喜欢龙煊的事闹得越大，他是不是就会更加关注我，进而真的被我打动了呢？”季末往前迈了一小步，用双手握住了季远晞威胁自己的拳头，语气又慢又柔和：“说不定我还要感谢堂兄帮了我这个忙呢……”
“你——！”季远晞被对方这种不正常的话听得心里发毛，再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他飞快地将手抽回，“你、你疯了！神经病！”
季远晞惊恐之下只觉得季末脑子出了问题，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季末那时的眼神有种本能的害怕，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逃离了那栋教学楼。
想起自己刚才跟中了邪似的情景，季远晞恨得咬牙切齿，他当时怎么可能会害怕跟一只弱鸡似的的季末？！
季远晞回头看了看，没有看到季末跟上来，这在意料之中，因为季末从前就很胆怯懦弱，刚才他会说出那番话，肯定是因为季末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引起龙煊的注意，季远晞越想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所以他只是没有选对威胁的方法而已，要是下次遇到这个废物，他肯定不会让对方好过！
“季同学，现在方便说话吗？”
季远晞还在恨恨地思考整治季末的方法，听见旁边有人在叫他，不由愣了一下。
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穿着与自己同样的学院制服的少年，正亲切地对自己笑。这人有一头灿金色的短发，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双风流多情的绿眼睛。
“你是……机甲士专业的乔斯？”季家一家人都想着跻身上流社会，季远晞自然也对这一届新生中的贵族子弟打听过不少消息。
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不仅是龙煊的好朋友，他背后的家族在帝都也有不小的影响力，本身的实力也有三级下阶，不必龙煊差，而且人长得又很帅，如果真的能攀附上……
季远晞的心思一下子活络了，有些害羞地看着乔斯，却并没有拒绝对方的邀请：“不、不知道乔同学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不如我们去那边谈，可以一边坐着喝饮料，一边慢慢说话。”乔斯风度翩翩地邀请季远晞去校内的咖啡厅。
“好啊。”季远晞羞涩地笑了笑。
乔斯点点头：“那我们过去吧。”眼里却闪过一抹厌恶。
圣紫罗兰学院比贵族学校还要贵族学校，这里的学生不仅能得到最好的教育，还能享受最优美的环境，教学楼都是出自名设计师的手笔，而校园内的宿舍、餐馆、娱乐设施也全都建造得美轮美奂。
季远晞在18岁前过的都是平民的生活，本以为拿到巨额遗产后转学到帝都的那所贵族学校已经够奢华的了，没想到圣紫罗兰更加恢弘华丽，就连路边的咖啡厅都别有特色。音乐、氛围乃至咖啡，都令他的思绪越飘越远，秀气的脸蛋也变得更加红润了。
乔斯皱皱眉，伸手在季远晞的面前晃了晃：“季同学，事实上，我会对你好奇，是因为你和我认识的某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而且你们都是姓季的……”
这句话将季远晞彻底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他的脸色白了几分：“你认识季末？”未免自己的语气显得太僵硬，季远晞又干巴巴地补充了句，“他是我的堂弟，但是我和他并不是很熟……”
“哦？真的不熟？”乔斯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远晞，“刚刚，我还看到你们在聊天。”
“那……那不过是亲戚之间打个招呼而已。”季远晞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不敢对上乔斯的视线。
“我想你或许是误会了什么，远晞，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的话。”乔斯笑着说，“我和你一样，都很讨厌那个叫季末的家伙。”
“什么！”季远晞惊讶地抬起头，“你，你也……”
“烦人的苍蝇，任谁都不会喜欢的，不是吗？”乔斯的笑容中带着友好与亲近，“我猜，你大概会知道，为什么季末能考上圣紫罗兰，并且选择士师双修，对吗？”
季远晞捏了捏衣角，犹豫了两分钟，在乔斯热情目光的注视下，还是没能抵挡情场高手的引诱，把自己对季末的猜测说了出来：“他肯定是为了龙煊！哼，那个废物也不知道巴结上了什么人，非说学费是他自己交的，他离开我季家的时候一分钱都带不走，又没什么本事，他能赚到什么钱？要不是现在有人帮他，他不敢和我顶嘴的，以前光是在他面前提起龙煊这个名字，他都要大惊小怪的！”
季远晞抬起头，看到乔斯的脸色似乎变得难看了些，急忙补充：“对不起，我知道龙煊是你的朋友，被那种人缠上，你肯定也不好过……”
“没什么。”乔斯温柔地笑了笑，“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如果以后你或你的家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季远晞心头一喜，用力地捏着衣角，“你……是我要说谢谢才对，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乔斯同学。”
“我也是。”乔斯将眼中的不耐烦完美地掩饰起来，优雅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
第十七章（）
谢少棠是在校园路边的长椅上找到季末的。
黑发的少年正屈起一条腿坐在椅子上，下巴枕着自己的膝盖，两耳带着耳塞，脸上的表情微微带笑，看起来轻松而惬意。
“小末，你在听音乐？”谢少棠好奇地走了过去。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季末每天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陪儿子，除了和季小狼一起看卡通片以外，谢少棠还从没见过季末有别的娱乐活动，更不知道他喜欢听什么歌……
自己连喜欢的人有什么兴趣爱好都不清楚，这简直不能忍。
季末早在谢少棠走过来时就已经发现了他，也听见了谢少棠的话，几乎在谢少棠的话音刚落下时，季末就抬起了头：“学长。”
谢少棠有些讶异，一般人听歌听得入神了是不会有这么快的反应的，他愣了一下。
“想知道我在听什么？”季末神秘地笑了一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在谢少棠坐下后，把其中一边耳塞摘下，直接帮谢少棠戴上，“就是听这个。”
季末微凉的指尖碰到敏感的耳垂，让谢少棠本能地心跳加快，眼睛更是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距离自己很近的少年，连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都能闻得到……然而几秒钟后，谢少棠的心情就从紧张忐忑直坠谷底，蹙起的眉下一双隐含怒火的双眼。
“这是……太可恶了！他，他怎么能这么诋毁你！”谢少棠紧握双拳，手背上都浮起了条条青筋。耳塞中那些难听的中伤的言语字字都听得他无比难受，这些恶毒且粗俗的语言，他长这么大恐怕还是第一次听到。
“没办法啊，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一段是录音，为了避免被季远晞发现，我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把窃听器回收了。”
“窃……窃听器？”虽然从录音的音质上，谢少棠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他没想到季末会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毕竟窃听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谢少棠并不会因为这事而对季末心存芥蒂，所谓道德，只要守得住底线，有时候用一些小手段并不会影响什么，尤其是在有人处心积虑要害人时，能提前得知对方的计划也是好事。
“不用这个，我还不知道，原来我那堂兄连走路都在咒骂我呢。”季末冷冷地扯了下嘴角。
谢少棠认真地继续听，在听到季远晞和乔斯在咖啡厅的对话后，怒火达到了最顶端的同时，也对乔斯的行为感到有些不解，“……小末，你以前得罪过这个乔斯？”
季末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人，或许因为他是龙煊的好朋友，所以想为朋友赶走那些烦人的追求者？”
说到这里，季末的唇边忽然浮现起讽刺的笑容，“啊，我想起来了……那一天就是他怂恿我去向喝醉了的龙煊告白的。”
“那一天？”
“就是怀上小狼的那天。”
龙煊生日宴会的那天，邀请了全班的人参加，大家喝了不少酒，气氛闹哄哄的，季末是在走到花园透气的时候碰上乔斯的。当时的乔斯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真挚，他早就知道季末对龙煊的心思，并在季末怯懦地想要离开时热情地鼓励他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甚至还为他单独安排和龙煊见面的机会。
于是，季末被他这么一怂恿，真的告白了……而告白的后果，则是闹出了人命。
龙煊错将季末当成了别人，吃干抹净清醒后，翻脸不认人了。
季末语调平淡，原本他说的事情就跟自己无关，不过是前身的愚蠢酿成的误会。
不过他的平淡在谢少棠眼中，又有另一番的解读。喉结动了动，谢少棠本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对乔斯的看法更是在负值之上又扣了几百分，“……如果你不想回忆的话，不要强迫自己。”
“没有，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季末摇摇头，读取记忆没什么困难的，那些记忆在他的眼中就像是看了场电影。
区别只在于，电影的情节季末一般都能记得很清楚，可记忆有模糊之处，尤其是原身刻意不愿想起的记忆，季末需要花些时间来确认记忆的真实性，这也造成了他在回想的时候会有些迟疑，让谢少棠误以为他是想到了伤心的地方。
“除了那次的事，乔斯似乎也有对龙煊的爱慕者恶作剧的前科。比如以前……我还和他们上同一间中等学府的时候，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给龙煊做了蛋糕，隔了几天却传出她和乔斯交往的消息，再过几个星期……乔斯就把她甩了。”
类似的事情不止一件，乔斯似乎对攻略龙煊爱慕者的事情十分热衷，而面对他的温柔多情，也少有人能抵挡得住的，从小眼睛就只盯着龙煊看的季末恐怕是唯一的例外。
也许乔斯只是想证明所谓的爱慕根本不堪一击，也许是出于对龙煊的占有欲，又或者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但不管他是什么心态，从一开始就抱着恶意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就是人渣。
醉酒时认错人的龙煊固然可恶，但乔斯的行为更加恶劣。
谢少棠的看法与季末完全一致：“这种品行的人还想成为学生会的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