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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介绍过谁是谁,我看不过来。”
那不知道几王爷轻轻一笑:“帮我出个主意如何?我便不计较你不认得我了。”
贾琮忙摇头似拨浪鼓:“不会不会,我才八岁,没有让小孩子出主意的。”
那王爷道:“我也不知怎么办才能两面不得罪,又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这后头的东家、又不想让他们在此处叨扰太久耽搁我生意。听说你最能出歪点子的。”
贾琮立时眯起眼来:“听谁说的?”
那王爷撇脱道:“冯紫英。”
贾琮登时没气势了,骂道:“长舌公!”
那王爷笑了起来。
贾赦被无视许久,终是忍不住插道:“琮儿,你认识这位李先生?”
那王爷刚要开口,贾琮抢先道:“不知道是七王爷还是八王爷。”
那王爷好笑的问:“为何是这两个?”
贾琮道:“一看就比六王爷年轻。”
贾赦这才恍然,也认出来了,忙躬身道:“见过八王爷。”
那八王爷摆了摆手:“赦公低声。”因瞪了贾琮一眼,“偏你嘴快!”、
贾琮露出一个极假的假笑道:“我总不能骗我老子么……”心中慢慢回忆当日龚鲲是怎么说这个老八的,仿佛是一个极能装的人物,须得当心些。
八王爷乃指了指那群人:“快些出个歪点子来。”
贾琮皱眉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才不信你这么大一个王爷没主意。”
八王爷道:“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歪点子是怎么个歪法。”
贾琮咧了咧嘴角:“哪里歪了?若我说,竞标呗,谁出的钱多给谁。”
八王爷摇头:“太扎眼。”
贾琮哼道:“如今这模样已经很扎眼了好么?要么抓阄。要么干脆这套今儿不卖,随便你找个什么借口。”
八王爷闻言细细打量了他半日,看的贾赦都想把儿子塞到身后去,他才说:“你也不问问他们谁家有理么?”
贾琮问:“若独一方有理必然吵不起来、会是一方苛责另一方。闹成如今这般定是两边各有其理。谁有那闲心思替他们细断去?”
八王爷点点头,半日才说:“你说的有理。”因挥手招了一个伙计过来,低声吩咐几句。
不多时,那伙计过去隔开两边的人,只说方才他们掌柜又发现有一处不甚好,欲使金匠再修修,不如两位过几日再来,若修补好了依然喜欢的紧再买不迟。谁料两边的太太奶奶都大怒,各自打发了一个俏丽利索的丫头出来,都掐腰瞪眼说,“显见你们家是想过两日漫天要价呢!既这么着,不买了!”两拨人竟然哗啦啦的都走了!且走的极快,围观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许久回不过神来。
好半日,贾赦指着门口道:“这两个女人当真都不要了?”
贾琮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有时候买东西不过一时高兴,买回去又没用了。”
八王爷笑道:“可算是清净了。两位随意瞧着。”便转身要走。
贾琮在后头喊:“好歹替你出了主意,打折么?”
八王爷不曾回身,只伸手比了个“八”的手势:“八折!”
贾琮登时蹦了起来,向贾赦道:“八折!挑东西去!”
偏这会子有个人缓缓从另一头走出来,迎着那八王爷,缓缓的问:“方才那个主意是他替你出的?”
贾琮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脸的大叔稳稳的踱步到当中来,很有几分气势,忙细细回忆当日所见诸位王爷的面容。偏时日太久,他没想起来。
却见那八王爷身形一顿,几步走过去才欲动作,让那人伸手挡了:“不用多礼。”
贾琮瞧八王爷那*的架势便知道,他们爷俩今儿倒霉、遇上皇帝了。因拽了拽贾赦的衣襟,低声问:“爹,你瞧那个是圣人不?”
贾赦吓得一抖,忙看了两眼,也低声道:“虽许久不曾见过,倒是能辨出些子来,是他。”忙领了贾琮上去也欲行大礼。
圣人又摆了摆手:“此处人多。”因低头看看贾琮。贾琮正仰着脸看他呢,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极是大胆。半晌,他问,“你怎么想到方才那主意的?”
贾琮道:“我没想来着,我只是告诉八王爷,若不知道卖给谁好,可以不卖。”
圣人问:“那他岂不是少做了一笔生意?”
贾琮道:“横竖他也不缺钱,少一笔就少一笔呗。”
说的圣人轻轻一笑,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八王爷赶忙送出门外。他兄弟二人都走了半日,贾琮忽然扭头望着贾赦:“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
贾赦道:“你还待怎样?”
贾琮委屈道:“他怎么就没夸我一个聪慧绝伦、然后送我一块玉佩一把扇子好让我来日出去摆威风呢?白白遇见了一回天子,居然连点子可以仗势欺人的东西都没捞到不说,连头带尾都就没说上两句话。”
贾赦干脆给他脑袋上盖了一巴掌,心道,你这个小反骨,若让他瞧出来才麻烦呢。
又清净了会子,父子二人这才到里头去挑东西去。因知道是八王爷的铺子,总觉得呆着有几分别扭,只买了几样小物件便罢了,伙计果然替他们打了八折。
直至出了那铺子,贾琮才说:“其实那套首饰,八王爷若想赚钱的话,可以借着这个‘二女相争’的名头炒起来,来日便当真能涨价卖了。世人都喜欢要人家要不到的东西、虽不知自己用着合不合适。”
贾赦笑道:“方才你怎么不告诉他呢。”
贾琮道:“犯不着。我帮他作甚?他得了钱又不会分给我。”
贾赦叹道:“你今儿虽不算露了聪明……其实也算露了聪明,你这个年岁。罢了,未必是坏事。前儿我听你二哥哥说,朝中开始闹立太子了,几位皇子闹得颇凶,如今正此处拉拢人上折子呢。”
贾琮打了个寒颤:“圣人该不会恰好听了我的话、暂不立太子吧。”
贾赦道:“龚先生上个月便说了,圣人这几年必不会立太子。我恐怕他心中早有主意,顺手推到你头上。”
贾琮一愣:“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推给我作甚?”
贾赦道:“不知。圣人方才最后瞧你那一眼,有几分刻意似的。罢了,莫多想,纵他有意推说是你提醒的,也不过是你误打误撞罢了。旁人未必会留心的。”
贾琮登时打了个哆嗦:“该不会是诚心摆给谁瞧的吧?我都没留神,他方才带着什么人了么?”因抬头去看贾赦。
贾赦想了想,皱眉道:“我两只眼皆在圣人身上,也没留神他可带着什么人了。”遂回身问跟着的人,“方才那位穿蓝的大爷,你们瞧见他四周可跟着什么人了么?”
有个跟着的下人上来回道:“瞧见了,他后头跟着十几个人呢,有个三个少年,瞧打扮大约是小少爷,另有一个老头子并几个壮实的家丁。”
贾琮忙问:“那老头有胡子没?”
那下人回到:“没有。”
爷俩互视一眼,心中都在说:太监!
贾琮愁眉道:“那三位少爷八成是皇子了,万一让他们留意上了得多麻烦。纵是他们以为我是无心的也多少会留意些。”乃问贾赦,“高家姑祖母什么时候大寿?”
贾赦登时明白他在想什么,摇头道:“长安路途遥远,你才多大点子。”
贾琮道:“我昨儿便想着,咱们两家分生了这么些年,单单几份年节礼哪里就能描补的回来的?姑祖母既是七十大寿,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总得去一个主子才是。既然二哥哥担着朝廷的差事不便行走,唯有我去了。总不能让宝玉哥哥去吧。”
贾赦皱眉道:“这些年都渐渐疏了往来,你忽然过去,恐怕惹旁人的眼。”
贾琮笑道:“这个好办,旁人都无碍,要紧的唯有圣人。我忽悠冯大哥去。”又想了想,“只是须得选个人出主意。”
贾赦没听明白:“什么出主意?”
贾琮道:“咱们恐怕圣人将‘暂不立太子’撂到我头上、假装是得了我方才的提醒他才不立太子的,进而又恐怕他带的那几个皇子留神我来拉拢咱们家,故此我才躲到长安去的。只是咱们荣国府上下聪明人并不多,总得有个人慧眼瞧出来了、来提醒咱们的吧。爹,你太憨厚了不成。我太小了也不成。”
贾赦一听也有理,想了半日,愁眉道:“我竟一时想不出谁来。”
贾琮也将众人过了一遍,委实不便推谁出去惹眼。长叹一声:“罢了,实在寻不出人来,就冯紫英吧。”
贾赦不禁笑出声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他们爷俩便不再多耽搁,往另一家银楼去了。因方才之事,贾赦有几分浮躁,颇不能安下心来瞧物件儿;贾琮倒是半点无碍,横竖花他老子的钱,细细挑了半日,给她几位姐姐都添了不少东西。他忽想起邢岫烟来,问道:“邢家姐姐来咱们家也住了这些日子,要不要稍带上她也买两样?”
贾赦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不必。”
贾琮道:“她可算是咱们大房的亲戚。”
贾赦道:“不论大房二房都是亲戚,当年也没给薛姐儿买。再说你珠大嫂子家还有两个在呢,我还那么些闲钱给送她们。”
贾琮撇撇嘴,只得罢了。
第九十章()
这一日贾琮帮着他姐姐们花了不少他老子的钱,回到府里有几分倦意,只是回想今日所遇再三,仍有许多不明之处,偏这会子龚鲲不在府里,只得先自己闷坐着。直至戌时二刻他才回来,贾琮忙将人请到自己屋里。
龚鲲瞧他的模样便知道今儿必有事儿,问道:“今日不是与将军逛街去了?遇见什么了不成?”
贾琮叹道:“你猜。”
龚鲲道:“你这般愁眉不展的,想来不是好事。”
贾琮往椅上一靠,双手倒箍住椅背皱着脸道:“圣人和八王爷。”
龚鲲一怔:“他两个怎么到了一处?”
贾琮便将今日所历细细说了一回,道:“我有几处想不明白。八王爷既然假称姓李,为何还要暗示他自己的身份?”
龚鲲也皱了皱眉:“不错,他既然用了化名,不当特意提醒你才是。”
“另有,圣人仿佛知道我似的。”
龚鲲翻了个大白眼子:“三爷,你在冯家大爷跟前早露尽了聪明,圣人如此放心你,不过是你但凡惹事都特特跑去说给冯家大爷听罢了。不必说,你早都在他老人家案头多时了。”
贾琮只得嘟囔一声:“好吧,可他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是我?京里头又不止我一个小胖子。”
龚鲲笑道:“他总认得赦公。难道赦公还有另一个胖儿子?”
贾琮撇了撇嘴,又说:“他该不会真的将不立太子之事推说是我提醒的吧?”
龚鲲点头道:“会。如今朝中闹着立太子已有一阵子了,圣人思忖该如何暗示此事大约也有一阵子。你既然送上门来,他身边还有三个皇子跟着,不是白白送给他的借口么?”贾琮闭了眼。他又说,“至于八王爷,我须得去查查他母家李家与你们府里有什么瓜葛没有,不然他怎么特要提给你呢?”
贾琮忙问:“他母家姓李么?与珠大嫂子有关系么?”
龚鲲瞥了他一眼:“天下姓李的多了去了。若珠大奶奶与八王爷家有亲眷,在你们府里岂能是如今这般模样。”
贾琮一想也对,抿了抿嘴。
龚鲲道:“八王爷母家寻常,他外祖至今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光禄寺少卿,正经说起来跟琏二爷一般大的官儿。倒是他家有个外侄儿唤作李崎之,如今虽还年幼,来日只怕是个人物。”
贾琮顿觉这名字耳熟:“我仿佛听过似的。”
龚鲲想了想:“李三公子师从翰林院的周大人,会不会你们当日在翰林院整书的时候见过?”
贾琮立时想了起来:“是了,这个李崎之也跟我们几个一道从头到尾都在整书,没写过一个字的诗词文章,自打那回之后幺儿哥哥与常他有往来。”因不禁顿足,“竟是他的外侄!”
龚鲲道:“八王爷早年与义忠亲王暗通款曲,只是他匿的深、收手快,故此不曾被牵连。”
贾琮不禁头疼:“老圣人生这么多儿子做什么!瞧这乱七八糟的。这个老八不是好鸟,咱们躲远些。”
龚鲲笑道:“如今还活着的这八位都不简单,躲是躲不过去的。”
贾琮拿手遮住脸:“以后再说,我要躲去长安。”
龚鲲抬手替自己斟了一盏茶,问道:“赦公今儿说,不替邢姑娘添物件儿,可是立时便答了你?”
贾琮懒洋洋道:“是啊。我因想着她是咱们这一房的亲戚,算他外侄女,多少须得意思一下。这老头还是这么小气,立时就说不给。其实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好么。”
龚鲲叹道:“赦公不是舍不得那几个银子。他将邢姑娘与薛姑娘李姑娘放在一处,实则乃是压低了大太太在大房的位置。”
贾琮一愣:“为何?”
龚鲲道:“大太太愚顽,然终归琏二爷的继母、三爷你的嫡母。”
贾琮愈发不明白了:“她一直没干涉过我们啊,早年对我还挺好的。其实如今也对我挺好的。”
龚鲲道:“且不论她对你好不好,你总归是庶出。若有一日你得势,她想让你做点什么,纵你不甚愿意,也极难推脱。”
贾琮立时正坐了起来:“不会,她没那个本事。我何时将世间规矩放在眼里过?又不稀罕名声。”又顿了会子,笑道,“谁说我爹是个愚莽的?该细心之时也挺细心的。”
龚鲲道:“赦公明里暗里都这般护着三爷,委实一片慈父心。”
贾琮摇头道:“其实不必这样的,爹过虑了。大太太也挺可怜,我爹半分不喜欢她,从没替她想过,她就是个摆设。”因叹道,“来日我娶媳妇,必须得是自己喜欢的。”
龚鲲闻言深深瞧了他一眼,含笑问道:“三爷想要什么样的媳妇?”
贾琮随口道:“一个有灵魂的女人。”
龚鲲一愣:“人自然都是有灵魂的。”
贾琮摆手道:“非也,许多女人没有灵魂、或是装作没有灵魂。例如我的几个姐姐、三姑姐姐、柳二嫂子,她们都是有灵魂的女人。我们家里的两位太太、薛家姐姐、南安王妃、宝玉哥哥原先身边那个袭人,这些都是没有灵魂的女人。”他轻笑了笑,“简单点说,将人生寄托给丈夫、儿子的女人,我瞧着便是没有灵魂的女人。有灵魂的女人,自己承担自己的人生。当今世上男子养家,女子不许自立,故此多半被逼得失了灵魂,我想薛家姐姐便是如此。三姑姐姐与柳二嫂子,她们原先也是为了男人而活的,如今已寻回了自我,何等精彩!我来日必是个不差的人物,故此我不想将就娶一个没有灵魂的女人。”
龚鲲闻言思忖了半日,道:“一心惦记着你、替你着想的女人,不好么?”
贾琮笑道:“你这叫做偷换概念。”
龚鲲也笑问:“何意?”
贾琮道:“便是偷梁换柱之意。我说的是来日我的媳妇儿须得有自己的灵魂,这与她和我的感情无关。难道有灵魂的媳妇儿就不能惦记我了?”
龚鲲道:“若是她如林姑娘那般一门心思琢磨地道,或是如秦三姑那般在外头有偌大产业,自然须得日日想着旁的事儿,便不能日日惦记你了。你不想她日日惦记你吗?”
贾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