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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含笑看了他们几眼:“还有么?”
有个叫侯明的,便是早先同杨安圣人一道打牌的牌友之一,道:“将军说王爷个个把自己当成君。那会子我以为郭公公会说,不是圣人在么?怎么说天下无君呢?谁知他只叹跳进黄河洗不清。”
杨安道:“你既留意到了这个,也当猜得出究竟才是。”
侯明摸摸后脑勺:“猜不出来。”
杨安看着其余几个:“你们能猜出来么?”半晌,没人说话。杨安乃告诉说,“郭公公并非圣人手下,而是先吴王的手下。然钱财却是太皇太后给圣人的。故此他非带着圣人不可。你跟圣人也打过牌,他的性子你当略能感受到一二。他是个温和之人,且并不想当皇帝。他出宫也有个两三年了,在京城开了家脂粉铺子,生意兴隆得了不得。年初才刚定了一门亲事,原本明年就要娶媳妇了。谁知忽然被人绑架到陈国去。”
侯明一惊:“绑架?!”
杨安点头:“绑架。若不是告诉太皇太后宫外的圣人已入伙,她哪里会肯给那么多银子。”
“我糊涂了。”侯明满眼疑惑,“钱是太皇太后的。她既要给孙子,与郭公公何干?”
杨安解释道:“紫禁城戒备森严,内外无法传信。圣人在宫中时还想当个皇帝,出去后便已不想了。太皇太后不知孙子志向已变,遂将银子交给郭公公,让他辅佐圣人得天下。圣人不愿意离开好日子,郭公公便绑架了他。可明白了?”
侯明想了好一会子才想明白,道:“原来如此。郭公公既得了银子,为何不撇下小圣人跑?”
杨安叹道:“因为郭公公的主子、春天死的那位先吴王,觉得燕摄政王贾琮心思不正、早晚必反。遂命郭公公和鉴如大师设法将他弄下去。”
侯明脱口而出:“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与吴国何干?”
“就是就是!”插不上话的几位连声赞成。
杨安低笑道:“多管闲事倒没什么,天下多的是人爱管闲事。我只觉得吴王小气。选一僧一阉来对付一个摄政王。他们有那本事么?既强命他们做了件难事,难道不该吴国出钱?偏他一个字儿都没出,只让那二人满天下的化缘。终是诸位王爷没一个肯出钱的,只哄到了一个瘫痪多年的老婆子。可怜圣人好端端的等着当新郎官,被他们绑架出来做旗杆子。若不是看圣人在,我定不会投他们的。”
有个小头目道:“他们这不就跟曹孟德一样么?”
杨安想了想:“有些类似,但不一样。曹孟德是自己想成就大业,郭太监是为了替老主子做事。除了他已死的老主子,旁人皆不在他眼里。”
侯明与圣人有打牌之谊,得知他身份后还颇为自得,愤愤不平道:“我就看郭太监不是个东西!每回我们操练,圣人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算起来圣人生在京城,正是燕人。且燕国大治他的脂粉铺子生意才好,摄政王有本事燕国才大治。”杨安叹道,“寻燕国的麻烦并非圣人之意,依我看,还不如陪圣人做买卖去呢。横竖咱们入伙只看两样:圣人和钱。钱是圣人祖母的。火。枪都买不到拿什么跟燕军打。”
侯明忽然明智了一把:“况且钱是会花完的!两千多人要吃喝拉撒,还要练兵。花完了如何是好?”
“可不么!”几个人都说,“还不如陪圣人做买卖呢!”
杨安看了他们会子,忽然将众人招笼到一处低声道:“要不,咱们清君侧吧。”
第838章()
这两年燕国富庶; 乡下多房屋。杨安等人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一个大村子,村中闲置屋舍不少,还是新盖的。遂返回镇中将圣人、郭太监和袍泽们引过去。辛苦数日; 可算能睡到一个囫囵觉,众人好生歇息了一宿。
次日一早,兵士们精神抖擞; 又吃饱了饭,浑身是劲儿。杨安趁人不备告诉圣人:“待会儿我们练拳,您过去瞧瞧。”圣人点头。他又大步走入郭太监的屋子道; “我们要练拳了,公公陪鉴如大师去指点一二可好?”郭太监也答应了。
不多时; 兵士就在村外空地练拳,圣人与鉴如郭太监都过去瞧了。杨安负手穿插查看; 渐渐走远。侯明就在最前排,望着圣人直笑; 还偷空招了招手。圣人心想; 杨安偷偷让自己来看练拳总有缘故,以为侯明有话说; 便走了过来。侯明遂停下打拳跟圣人说话。他左近几个人见了,也都停下打拳听他们说话; 杨安早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鉴如不大高兴,呵斥道:“好生练拳,做什么呢?”
侯明瞧都不瞧他一眼,比比划划的同圣人说些不沾边的事儿。圣人自小养在深宫; 这两年也不过是个商贾,店中事物也非自己打理,全然不知军务。兼之他本是被绑架来的,对鉴如又惧又恨。然入了燕国境内,他胆儿反倒大了许多。见侯明等人不搭理鉴如,遂也不搭理他。几个听热闹的还蔑然瞧了鉴如几眼。
鉴如微愠:“让你们好生练拳,聋了么?”侯明依然不搭理他。鉴如上抬手给了侯明一个耳刮子,直将他打了个趔趄。
侯明大怒,指着他道:“贼秃驴,你是个什么东西!没见我在与圣人说话?你眼里还有圣人么?”
旁边那人引风吹火:“他打的哪里是候兄弟,他分明是打圣人的脸!”
再一个喊:“他与那阉人平素就不把圣人放在眼里,我早瞧出来了!昨儿那阉人还瞪圣人呢!哪里有奴才的样子。”
“那不就是戏文里唱的十常侍么?无法无天的狗奴才!”
后头不知谁喊了一句:“杀了这两个狗奴才!救圣人!请君则!”
几个人跟着喊:“清君则!清君则!”
鉴如与郭太监心下稍惊,喊道:“造反么?你们想找死么!”
兵士们接着喊:“清君则!清君则!”
圣人低声道:“说错了,当是清君侧才对。”
侯明登时大喊:“圣人说咱们喊错了!当是清君侧才对!”
“哦——圣人说的是——清君侧!清君侧……”
鉴如大吼:“放肆!想造反是么!”乃伸手去抓圣人。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兵士们一拥而上,口里喊道:“护驾护驾!”
鉴如武艺高强跃起脱身,偏郭太监被兵士们围着厮打,他赶忙过去救郭太监,遂也挨了几下老拳。乱战之中,有伶俐之人伸手从鉴如腰间拔出了前几日在陈国缴来的火。枪,迅速传给同伴,同伴又迅速传给同伴,眨眼传到侯明手里。侯明握枪在手朝天“砰”的放看一弹,大吼:“护驾清君侧——”
兵士们齐声高喊:“护驾清君侧——”“护驾清君侧——”“护驾清君侧——”
枪被拔走鉴如知道,偏那阵子他二人身边实在太多人纠缠到一处,不曾想落到那造反的手里去了。心中登时起了个念头:圣人与这些兵士勾结造反。眼中杀意一闪、正要下狠手,便听杨安在不远处喊道:“做什么做什么?都住手!纪律你们忘记了吗?”一面喊着一面跑了过来。兵士们当真听他的,霎时住了手。
郭太监“哎呦呦”大喊:“杨将军!这些泥腿子造反呢!”
杨安怒目扫视兵士:“列队!”兵士们哗啦啦跑回原位。
圣人身边方才还围着一大群人,眨眼便孤零零立着。忽觉身后有不善目光,扭头一看,鉴如森森的盯着自己,吓得赶忙往旁边挪了两步。再看,鉴如依然目色阴鸷如毒蛇,身子微颤。
杨安立在前头胡乱呵斥了兵士几句,走到鉴如身边低声问道:“大师,怎么回事?”
鉴如指着侯明道:“那贼子趁乱抢了贫僧的火。枪。”
侯明喊道:“没有啊!我离你这贼和尚远的很,如何够得着?”
杨安走过去搜了搜他的身,回头道:“委实没有。”
鉴如面如生铁:“就是他。”
侯明大声道:“那贼秃对圣人无礼,我只骂了他几句。”说着,解下腰间佩刀丢在地上,竟脱起衣裳来。“你只瞧可有没有。”不多时便光溜溜的脱得剩一条中衣,委实没有火。枪。
杨安忙说:“快穿上。腊月的天儿,何苦来置气!”
侯明哼了一声,捡起衣裳慢悠悠穿了,口里道:“莫非巴巴儿受一回冤屈不成。”众兵士看鉴如的目光已与看敌人无二。
杨安走近鉴如低声道:“大师,可是有什么误会。”
“不曾误会。”鉴如道,“那人造反,务必军法处置。”
杨安皱眉:“连个罪证都没有就说人造反,岂能服众?大师会不会忘记带了?”
鉴如不答:“你那支呢?”
“我给圣人了。”
“什么?!”鉴如大急,“给他作甚!他又不会用。”
杨安正色道:“我恐怕路上不太平,给他防个身。好歹我武艺不赖,遇事能抵挡一阵。圣人若有个闪失还了得?不会用没关系,吓唬人也是好的。”
鉴如一噎,不知说什么好。半晌,嗐声跌足:“难怪!”愈发断定侯明等必是受了圣人指使。
杨安等了会子,见他不言语,问道:“方才究竟怎么了?”
鉴如淡然道:“兵士造反。”
杨安抿了下嘴:“白眉赤眼的他们造反作甚,还不得跟着咱们吃饭么。”鉴如似笑非笑看着圣人不言语。圣人吓得面白如纸,双腿打颤。杨安看看那个看看这个,低声商量道,“今儿先不练了,咱们回去商议会子。”
郭太监尖声叫道:“还商议什么?造反的一个不许放!统统砍……”
他话还没说完,在外围放哨的兵士跑了过来,大喊:“报告——”
杨安问:“何事?”
兵士立定了道:“报告将军。现有燕国五军营一营一连连长王登高率领麾下兵卒在左近野外拉练,听说咱们在此,特来相见,说是以武会友。”
几个人这才发现,从村子过来的路上已出现了一支穿燕军军服的军队,约莫一百来人,个个身背火。枪。杨安与鉴如互视了一眼。身处人家的地盘且统共只得两把火。枪,不可在燕军跟前露出破绽。鉴如无奈,只得点点头。杨安转身招了几个人跟着,朝燕军走去。鉴如郭太监赶忙匿去兵士后头。侯明等人吹口哨起哄,笑声震天。圣人立在原地不动,望着燕军若有所思。
不多时,杨安陪着燕军连长王登高走了过来,正欲介绍自己是如何练兵的,抬目一瞧圣人过来了,面色微动。乃含笑介绍道:“这位王五福先生是个秀才,是你们燕国人……”
话未说完,圣人忽然朝王登高一揖到地:“这位军爷。晚生本京城人氏,外出访友不甚迷路。幸而这些南洋兵士将晚生从深山引出来。只是他们日夜练兵,无暇送晚生回去。军爷既是五军营的,晚生可否跟着军爷?早晚你们也要回京。”
杨安愕然。王登高不疑有他,笑道:“我们已完成基本训练项目了,今儿就启程回京。既是王秀才也要回去,就同我们一道也好。”
杨安看看王登高看看圣人,有些无措:“这……”
圣人又朝杨安一揖到地:“多谢杨将军这些日子照看晚生,晚生铭记在心。日后若杨将军进京公干,得闲可来晚生家中,晚生必设酒做东相酬。”
王登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呢?”
圣人忙说:“一到京城自然答谢王将军。”
王登高笑道:“这小秀才好呆!我逗你玩呢。帮助百姓本为军队天职,何劳相谢?你好生念书,学成后替燕国出力便是了。”
“将军说的是。”圣人深深看了杨安一眼,走到王登高身后去了。下头侯明等人瞠目结舌,鉴如郭太监也呆若木鸡。
杨安呆了片刻,挤出半个笑容来,转身命兵卒打拳。兵卒无心操练,随意划拉、凌乱不堪。王登高及其手下才看几眼便面露轻视。遂没了以武会友之意,只闭着眼胡乱夸赞几句便告辞。杨安看圣人,圣人再作揖。燕军一名兵士在旁打趣道:“嘿嘿还要依依惜别么。”另一个道:“好歹这南洋将军救了人家小秀才嘛。”王登高遂与杨安互行军礼,带着手下大步流星走了。圣人小跑着混在当中,不曾回头看一眼。
眼看燕军喊着口号要离开,侯明转身朝后头大声道:“那秃驴和阉贼逼走了圣人!”
杨安忙喊:“小声点!燕军还没走远呢!”
不知何处有个大嗓门喊道:“还不如跟着圣人去投燕军呢!”
立时有人跟着喊:“跟着圣人投燕军去!”
杨安冷冷的喝道:“闭嘴!谁再吭声军法处置!”兵士们当真服他,见他黑了脸,真的不言语了。后头鉴如已从腰间拔出佩刀正要砍几个以正军威,见杨安压住场面,便放了回去。杨安看了看众人道,“圣人不过是年轻人淘气,过几日便接回来!”兵士满面不信、一声不吭。杨安摇摇头,快步走到鉴如郭太监跟前低声道,“二位,圣人非接回来不可,不然他们真的会哗变。”又抬头张望燕军,跌足道,“走得倒是快。”
鉴如思忖片刻道:“贫僧跟着他们见机行事。”
“不可!”杨安道,“他们有火器。”
鉴如自负道:“些许小卒子还拦不住贫僧。杨将军安抚好兵卒便是。”
杨安想了想,拱手道:“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大师待晚上敌军睡着了再动手吧。圣人……还望大师好生问明误会、悉心劝导。”
鉴如念了声佛,一字一顿的说:“贫僧必会好生劝导,劝得他再不会生事。”乃大吼一声,甩开袖子飞一般朝村口跑去。此时燕军已悉数进了村。
直待鉴如身影消失不见,杨安瞧了瞧手下兵卒:“愣着干什么?继续打拳!”众人有气无力开始练拳。杨安与郭太监走到队列前头看了会子,轻声道:“烦劳公公在这儿盯着,我去出个恭。”郭太监迟疑了下,想到杨安军威甚重,便点点头。乃负手而立。杨安转身离开,顺带瞧了侯明一眼。
侯明早已咬碎了钢牙。昨日杨安说,想清君侧,须对付鉴如。此人武艺高强,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先弄出个乱子缴了贼秃的火。枪,然后杨安以比武为由头引他到别处,取另外一把火。枪杀他。郭太监便由侯明等人处置,但不可打坏了他、抓住便好,圣人立威时还用的上。谁知半路上跳出一支燕军来。圣人惧怕此二贼至此,竟宁愿攀附燕军逃离!还怎么跟他做生意过日子?侯明还想娶媳妇呢。再说,银子都在二贼手上。那可是圣人的钱。
不多时,杨安爬上山坡那头去了。侯明便收了拳脚立着定定的瞧着郭太监。郭太监顿觉不妙:“你——怎么不练了?接着练!”
侯明冷笑走上前道:“自己练能练出什么来,须得有人对练才好。郭公公,与小卒对练几招如何?”
郭太监不觉后退:“反了么?杂家方才就说你这贼兵反了……”
他一面退侯明一面进:“公公方才说什么?造反的一个不许放、统统砍了是么?”不待郭太监答话,探出左手一把抓住郭太监的前襟,“我揍你个球囊!”当胸便是一拳。郭太监杀猪般叫嚷起来。
兵卒们齐声喊:“打的好打的好!”
郭太监喊道:“杨将军救我!”
侯明又是一拳:“杨将军拉肚子去了!”郭太监心里翻了个个子:他在吴宫多年,见惯了各色拉肚子皆是有人做了手脚,以为杨安着了这小卒的道。侯明再一拳,“你只管喊,且看你死前杨将军可赶得上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