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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使不禁怔了怔,心中悄然升起一股希望来:“我们王爷呢?”
柳小七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横竖安全就是了。”
特使道:“你们的保镖怎么让他跑了?”
柳小七道:“我们的保镖只护着他本人安全。他是客户,他要去哪儿保镖哪里管的了?再说,他跑了方能得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特使大惊:“有谁要犯上作乱不成?”
柳小七瞧了他一眼:“先头那位鲁王虽是得花柳病没的,不得花柳病也活不了几年。刘侗既成外戚,但凡他与刘侗之女有了两个儿子,他就得死。你们楚王若不逃走,左不过也是这个命。”
“嘶……”特使抽了口气。
柳小七道:“既留了命在,说不得来年还能东山再起。世界如此之大,万一呢?”
却听方才与他说话之人拍手道:“七爷还有这眼界。”
柳小七道:“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我就不信冯大人没看出来。”楚王特使这会子才发觉,燕王的细作头子冯紫英正坐在柳小七对面吃茶呢。
冯紫英道:“天下大势,七爷还有何高见?”
柳小七道:“虽时日尚短,第一波较量已大略有了胜负,后头只看燕、蜀、吴的下代国主哪家强了。辽国说不得也有一拼之力。”
冯紫英道:“辽国只做些绿林劫掠的勾当,何至于也能进去一拼?”
柳小七道:“燕蜀吴三国打的都是地大人少国穷之处,辽国专心劫掠当今世上除去我朝外最富庶之处,最不缺钱的。且毗邻俄罗斯国。那国家好生大,正逢年轻的昏君在糟蹋朝政。待他糟蹋到辽国世子继位,国力大约也得和纸糊的差不多了。如今,辽王只管替他儿子预备钱粮便好。”
冯紫英愕然:“辽国太小,俄罗斯国那么大。”
柳小七道:“元朝起初不也是个小国么?”
冯紫英抚掌:“若非七爷提醒,我竟没想到这一节。”
柳小七笑道:“冯大人是当官当惯了,我们绿林人就常见以小博大。”
冯紫英抬目瞧了瞧他,忽然问道:“在京中猖狂了大半年的游侠儿,七爷看是些什么人?”
柳小七道:“实不相瞒,我曾亲自查验过不少他们被杀的尸首。”冯紫英含笑等着。柳小七弯起眉眼嘴角来,“本店不提供免费消息。”
冯紫英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钱的事儿好商量。”
楚王特使咳嗽两声:“七爷,咱们的事儿还没说完。”
柳小七道:“大人,凡事皆有个先来后到。冯大人先来的,你后到的。”
冯紫英道:“无碍,我今儿得闲,让他一让。”楚王特使苦笑,拱了拱手。冯紫英站起来负手出去溜达了。
柳小七道:“这会子我委实不知楚王所在之处,只知道依旧藏在楚国境内。救楚国太后的钱算在楚王自己账上。”
特使叹道:“时至今日,钱出在谁账上并不要紧。”
“岂能不要紧?”柳小七道,“若没钱,凭他自己的本事有哪里救得出太后?太后若是身陷囹圄,他弟弟也得不来如今之地不是?怕是连‘楚国’这个名头都得让人夺走。如今好歹占了正统名分。”
特使摇了半日的头,问道:“如今只做我向七爷买消息,如何?”
柳小七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大人,替客户保密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你只想想,如今除了你们,指不定多少人也在找楚王呢。”
特使道:“旁人纵找到也无用。那位背锅侠可还回京么?”
柳小七道:“不日就要回京了。楚王与他的女人正式成亲后便回来。”
特使一愣:“成亲?”
柳小七点头:“跟他私奔的那位,如今要正经做大老婆了。你们楚王当真有些良心,还特意给其余那些小老婆留了书,让你们太后将她们悉数放走。”
特使苦笑道:“早知如此……”旋即摇头,“他若娶了肖娘娘为正妃也坐不稳王位。”
柳小七道:“何苦来,本不是为人主的料子,去别处自在逍遥、做一富贵闲人岂不好。”
特使哼道:“自在?他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有多少钱可逍遥?”
柳小七摊手道:“这个小店就管不着了。”
话音刚落,有人在外头大喊:“七爷七爷!在店里么?”
柳小七没好气道:“嚷嚷什么?嗓子大有理么?”
那人喊道:“有生意做,你还不热情好客一点?信不信我去找别家?”
便听冯紫英在外头说:“琮儿?你来找殷七爷做什么生意?”
“咦?好巧,冯大哥你也来了?喂,你们这店铺太偏了、门前地方太小了,马都不好拴。你们今天生意这么好么?这么多马。”
柳小七随手从案头拿过来一把算盘,胡乱拨了几个珠子道:“嫌弃没地方拴马就先去外头走走,小店虽小,生意极好,暂且还轮不到你。”
只见冯紫英与贾琮并肩走了进来,贾琮道:“我难道不是为你好?既是生意做大了,不就当将铺子开到朱雀大街去么,那才光鲜。”冯紫英满面的啼笑皆非。他又问道,“你们还要说多久?”
柳小七道:“已说完了。冯大人本是先来的。”
贾琮道:“他的事儿多半机密,且啰嗦。我的事儿快。”乃抢着道,“不知七爷可有法子帮我找到逃婚的那位楚王?”
楚王特使在旁斜睨了他一眼:“贾先生找他做什么?”
贾琮笑道:“他不是不当王爷了么?不知可有谋生手段没有?听说他与他那个爱姬皆文才极好,烦劳七爷当个中人,问问他可肯跟我们中华书局做生意、做我们的签约作者?他这样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男子,还不定多少痴男怨女最是羡慕,简直是个天生的大明星!他与他爱姬的诗词文章但凡写得不差都会极好卖的。纵然不大好,大不了我们找人帮他们润个色便好。”他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半日,将听的人都说愣了。又一拍巴掌,“最可惜他那个没拜成堂的正妃仿佛是武将人家出来的,大约不会写诗词文章。若她也会就好了。三个人的诗词文章一起卖!哎呦呦想不引起粉丝撕逼都难。再把这三位的销售排行榜往各家书局门口一挂,让粉丝们炒销量!我们只要坐着数钱就可以了。”
冯紫英虽并不完全明白他说的每个字,大略知道其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柳小七也笑道:“那个正妃纵然自己不会,贾先生可以请人替她写,只挂她的名头便好。将来得了卖书的钱分她些就是了。”
贾琮鼓掌:“好计策!殷七爷果然是生意人!”
楚王特使在旁听他们巴拉巴拉商议了半日,不由得悲从中来,潸然泪下。贾琮看了看他,低声问道:“这位先生怎么了?”
柳小七道:“他便是那位逃婚楚王的忠臣。”
贾琮点点头,劝道:“先生,凡事皆有两面,不如从好处想想。李煜好个风流才子,命苦做了皇帝。一个男人,连自己想娶哪个老婆都做不了主,那王爷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楚王特使叹道:“他若能暂忍一时、卧薪尝胆,说不得来日握稳楚国上下、想娶谁娶谁,岂不好?”
贾琮道:“少说得二十年吧。一个人最好的二十年都得忍一个不喜欢的老婆,喜欢的那个还不知怎么被欺负呢,性子都会憋坏的。再说,那位没拜堂的正妃不是也冤屈的紧?”
特使道:“那位娘娘也是个极好的!说不得过两年王爷就能爱上呢?”
贾琮摇头:“大人,你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两个人真的爱上了,并非说此生最爱那人,而是除了那人之外别人都不爱。做人主也是要有天分的,这位显见没天分。如此快刀斩乱麻比年年日日消磨更爽利撇脱。虽说楚国是他父亲传下来的,他既不喜欢,让他弟弟接手不也挺好?难保他弟弟比他还强些。”
特使叹道:“强些有何用,国都分了。”
贾琮道:“去海外打些回来不就是了?”
特使扫了他一眼:“贾先生果然是成日只惦记撺掇人去外洋打仗。”
贾琮耸肩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早先没人看到打外洋的好处;如今好处举国都看见了,有胆识的自然不会放过海图上的每块土地,我已不操心了。”他忽然换上一副狼外婆般的笑脸,“大人,你既是忠臣,要不要帮你们王爷当经纪人、替他操持出书之事?”冯紫英与柳小七同时捂脸,特使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紫一阵,盯着贾琮看。贾琮肃然而立:“我很诚心的!”特使狠狠的甩袖子走了。贾琮还在人家身后失望的说:“强按牛头不喝水啊……”
楚王特使才刚出门,柳小七忍不住伏案闷笑,冯紫英戳了贾琮一手指头;贾琮摊手。冯紫英问道:“你来只为了此事?”
贾琮点头,兴致勃勃道:“我一得了信儿就仿佛看见成堆的银子在向我招手。出版业最需要什么?名人效应啊!名人随便写点什么都有人买。若能加上风花雪月的故事就更好卖了。楚王这个,既有名人、又有爱情故事,还容易让各种人带入自己变成粉丝,简直是聚宝盆。”乃往柜台前一趴,“喂,殷老七,你能不能找到他?”
柳小七含笑道:“天底下唯有我们能找到。只是……”柳小七抬目看了看贾琮,“人家未必肯见你。”
贾琮道:“想到过这种可能。你们局子做不做中人的生意?”
“但凡不犯法,我们局子什么生意都做。”柳小七道,“贾先生过些日子来再来问消息。”贾琮伸出手去,柳小七与他“啪”的击掌。冯紫英在旁忍不住想笑。
贾琮走后,柳小七转身去里头翻出了个册子,道:“这便是我从许多游侠儿所杀的尸首上得来的线索。”乃伸手给冯紫英。
冯紫英知道这是谈价钱呢,忙也伸手与他相握,口里道:“七爷竟预备好了这个?”
柳小七愁眉苦脸道:“起先以为赵承大人会来买,他没来;又指望冯大人来买,这都什么时候来你才来。我险些都要以为卖不出去了。”
冯紫英含笑道:“既是压舱货,是不是能打个折?”
“当然不能。”柳小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道,“冯大人,这笔生意,你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第516章()
被游侠儿刺杀的那些尸首,冯紫英的人每一具都细细查过。饶是如此,买神盾局一本册子也甚是值得。冯紫英看罢那册子,掩卷呼吸不平。那个猎鹰书局的殷七所看的与冯紫英手下仵作所看的是同一批尸体,都看出下手的多半为顶尖高手。仵作那头得不出线索,盖因这些游侠儿杀的都是些不曾学武或武艺粗浅之人。高手互相过招能看出痕迹来,高手打低手都一样。殷七册子上写的与仵作也差不多。只是他另外附了许多其他案子的线索。
看意思神盾局成气候已有三十多年根基了。殷七在他们局子的卷宗里头翻出了些案子,案发日子从三十多年前开始直拉到八年前太上皇失踪。那些人皆死得离奇,举国上下皆有;凶手使的手法皆与如今这些游侠儿相似,仿佛一脉相承。有几桩案子冯紫英当时便猜到过是怎么回事——先帝使人暗杀的。换而言之,杀人者乃是朝廷的人、先帝的人。
满京城杀人的这些游侠儿怕是大内高手。只不知他们是从太皇太后身边逃离的那些阉人还是大内柳家,或是让慧太妃带去陈国的人。
冯紫英揣了这册子给手下的仵作看。仵作大惊,思忖道:“大人,这些案子的卷宗,朝廷可有么?”
冯紫英道:“有自然是有的,散在各个衙门。你们再去查一回,看看是否属实。先去赵承那儿看看京里头的这几桩。”
“是。”仵作丢下手头的事儿,领了几个人便走。
当晚这仵作与赵承在五城兵马司秉烛查了一夜,次日一早来回冯紫英:册子里所言皆属实。游侠儿便是大内护卫,没跑了。一群大内护卫满京城逛着,没事就杀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安生。冯紫英沉了脸。
大内柳家,如今只知道他们开了个古玩铺子隐凤居。这些日子隐凤居一直没断过探子。除去货源不清不楚,其余的皆安安分分。铺子里的掌柜马四立来历亦明白。早先还投靠过燕王世子一阵子,只是不得重用;先头那位掌柜死后才进的隐凤居。铺子里的伙计也都能查明白,寻常百姓罢了。想查大内柳家,与其找隐凤居,不如找理国府。
这一日,冯紫英特请理国府长孙柳芳吃酒,打探他们府里“那一支”。柳芳虽是个纨绔爷们,也知道“那一支”要紧,只管绕弯子,要紧的话半个字不说。冯紫英费了足有一个多时辰也没捞到信儿,只得放他回去了。
第二天,柳芳出门办事便没回府。理国府自然是急的,又以为他让什么邪教抓走了。上回抓高少爷的人不是误以为他是柳芳么?赶忙去五城兵马司报案。那个“五旗教”的事儿皆是冯紫英管的,赵承知之甚少,自然转手求到冯紫英头上来。
冯紫英皱了半日的眉头,宽慰道:“请老国公爷放心。上回他们没伤着周少爷,想来这回自然也不会伤了柳芳。”
理国府的人急道:“我们府上当真没有什么‘南山积翠’的笔稿子!”
冯紫英迟疑片刻道:“你们回去再问问你们老太爷。虽不知道那个‘五旗教’要一副画儿做什么,横竖总有他们的用处。莫要因为着急就随便送出去给人。”
理国府的人苦笑道:“冯大人,我们委实没有那副画儿,是他们弄错了。”
冯紫英点点头:“我与柳兄相识多年,必会全力寻他。”又说了几句虚话将此人打发走了。
外孙子失踪了都找的大内柳家帮忙,何况是嫡长孙?那冯紫英也没瞧出想诚心帮忙的意思来。理国公柳彪急不可耐,当日便派了人过去求柳老爷子。
近来柳家又与太平镖局合伙做了数宗生意,镖资皆不少。柳老爷子手里有了钱,心里也舒畅许多。家中的晚辈时常晚上出去溜达他也知道,只是这些人个个都说是去远点子的空地对练。老头儿也曾看过几回,见并未惊扰邻居睡觉便不再管了——年轻人活动活动手脚也好。他从不疑心柳家有人敢瞒着自己;因他们家住得偏僻,又不与人往来,游侠儿闹京城大半年了这老头儿并不知情。
虽心里不大待见理国府,柳芳失踪了柳老爷子总不至于不管。遂命一名家中子弟去查。
两日后,天公下起瓢泼大雨。一大清早,柳家门口忽有人咚咚的砸门。幸而他们家的人都早起,出去一瞧,门口那人满身泥泞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正是才刚失踪的理国府大爷柳芳。柳芳喘着气哆嗦着喊道:“我逃出来了!”柳老爷子闻报赶忙命把他带进去。见他这幅模样,又让先去洗澡换衣裳。过了会子,柳芳收拾妥当了,再到厅堂来拜见,细说经过。
原来柳芳被人绑走后,先是关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密室。昨天晚上,不知什么缘故,三更半夜的那些人将他推上马车,颠颠簸簸的送走,终转入一间看似寻常的屋子。因半夜便开始下雨,柳芳又吓得厉害,全然睡不着,却听见外头的人都说累了要睡去。带四周唯余雨声了,他借着闪电之光打量屋子,随手走到窗户旁边一推——开了!大喜。又屏气凝神等了半日,人声寂绝,便悄悄从窗户爬了出去。
绑匪悉数睡得死死的,柳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