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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想了想:“那乳母是个实心为建安好的,多半是让人哄了;宁太妃又是让曾家爷俩哄了。”
贾琮嗤道:“所以我说嘛,‘为你好’是天下最难对付的。”
“庐王还明白些。曾家虽不足为惧,也挺烦人的。”陈瑞锦思忖片刻道,“趁着我们在京中,不如环哥儿带公主回娘家一趟、看看她兄弟。有些话,给庐王说透了。”
贾环道:“我方才想过此事,略等等。有件要紧事没做。”贾琮眼角动了动。贾环又想了想,“先不找施黎麻烦了。过几日再找他。”
贾琮与陈瑞锦互视一眼:“行,你随意。”
后头两天遂平安无事。两个伤员老实养伤,柳家也没人来骚扰。柳小七躺在院子哼哼道:“建安公主的人没这么快走吧!”施黎隔着两个小药童丢了他一颗花生米:“那点子出息!”
次日天色刚亮,冯紫英亲自上梨香院来了。贾琮睡得胡里蒙登,小厮喊了好几声喊不醒他,冯紫英在门外听得焦急,一步踏进来拎起贾琮的衣领子:“快醒醒!”贾琮迷迷瞪瞪睁开眼,茫然看了看他,又闭上了。
冯紫英急的转身抄起小几上的茶壶就往他脑袋上浇冷茶。贾琮激灵灵一颤:“怎么回事?”
“醒了没?”
贾琮揉揉眼睛:“冯大哥你干嘛!这还半夜呢!”
“快清醒些!有事问你。”冯紫英回头扫一眼小厮们,“都出去,在门口守着。”小厮们应声而走。冯紫英又问,“陈姑娘呢?也喊起来。”
便听见陈瑞锦在门口说:“我已醒了。”
冯紫英道:“甚好。烦劳陈姑娘守着,不可有人偷听。”陈瑞锦点点头,命小厮们往各处看守,自己纵身上了屋顶。
贾琮随手拿被子擦擦头,盘腿在炕上坐着:“我完全醒了。”
冯紫英低声问道:“你们家那个大玉山子,你还记得什么样子么?”
贾琮道:“我都没见过!怎么了?找到了吗?”
“可有图没有?”
贾琮摇头:“不知道。”
“你二叔见过没?”
“他应该见过吧。”贾琮道,“只是未必记得。找到了吗?”
“不曾。有人在寻那玉山子的图。”
贾琮愣了会子:“不寻玉山子、寻图?难道玉山子已经没了?”
冯紫英道:“这个你别管。不论有没有,你在你们府里细查一遍,犄角旮旯都搜搜。”
贾琮应了一声,嘀咕道:“这么点子事儿哪里值当天还没亮就喊我起来。我还当王府着火了呢。”
冯紫英翻了翻眼睛:“王府不曾着火,太皇太后倒是险些让人绑走了。”
“啊?”贾琮额头一跳,“那老太婆怎么老惹事啊。”
原来,昨晚三更天左右,有两个夜行人夜袭太皇太后。其中一个功夫强些,敌住了太皇太后的一名贴身护卫;另一个功夫弱些,抓了太皇太后拎出门去,提着她攀上宫院中一株老柏树,先丢她上屋顶,自己再跃过去。
不想就在他从树顶跃上屋顶之时,不知何处传来“嗖”的一响,太皇太后忽中暗器!此人大急,抓着她摇了半日,逼问道:“先帝赐给荣国公贾代善的那座玉山子,图纸在哪儿!”太皇太后咬牙不答话,没几下便晕死过去。
那人以为她死了,吹了声长哨。屋内他的同伙听了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就跑。太皇太后的护卫追了出去,屋顶那人喊道:“这老女人没用了!我们不要了!”护卫追到屋顶看见主子,顾不上刺客先救太皇太后下去,刺客遂从容逃走。太皇太后没死,让一支袖箭伤了脊梁骨;太医道必是要瘫了。
听罢,贾琮纵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是谁干的。思忖半日道:“这么说,有两伙人。一伙想绑架太皇太后、好从她手里弄到玉山子的图纸;另一伙宁可杀太皇太后灭口也不让他们弄走。我知道那玉山子必不寻常,冯大哥不必告诉我。你只说,得了那玉山子或是图纸,大约可以得哪方面的好处。是钱财、名声还是权势。”
冯紫英略微迟疑道:“权势。”
贾琮道:“前头那二人不知是谁,后头那袖箭……我猜是大内柳家的。”冯紫英斜睨了他一眼。贾琮这会子才扒拉掉身上的湿衣服,起身寻件干的来换,口里道,“那玉山子王爷也寻过,如今又有人来寻。既然与权势相干,说不得就是《四十二章经》那级别的线索了。柳家守护的是司徒家。太皇太后虽嫁进了司徒家,终究不姓司徒。”乃拍了拍手,“何况她还没给司徒家生过儿子。”
冯紫英本来也猜了许多人,尚未疑心到柳家头上去。让他扯了这么几句,倒有些道理。思忖道:“纵不是柳家,想必也是先帝留下的什么人。”
贾琮道:“或干脆就是太。祖爷留下的什么人。”
冯紫英问道:“《四十二章经》与权势什么相干?”
贾琮眨眨眼:“你看过《鹿鼎记》没?”
冯紫英皱眉:“你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贾琮乃喊了个小厮去图书室翻本《鹿鼎记》来:“冯大哥不妨看看,说的是明朝的事儿。虽是绿林评话,却有趣的紧。”
一时书取来了,冯紫英拿在手里道:“哪有闲工夫看这些。”
贾琮使了个眼色:“你也够累的,只当休息片刻便好。”冯紫英心中一动。
待他走了,贾琮使人换了床上的被褥接着睡,陈瑞锦去李纨处同她商议阖府搜查玉山子图纸。
冯紫英揣着评话回到衙门,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坐着看书。整整一个上午的功夫,看完了。因这会子没了清朝,改编的《鹿鼎记》里头红花会是反明复宋的。冯紫英顿时明白贾琮之意:他疑心昨晚那两个夜行人乃前明余部。冯紫英知道玉山子有何用处,只淡然一笑不放在心上。
这日下午,贾环歇足了午觉晃悠到梨香院来,含笑向施黎道:“太皇太后遇刺伤了脊梁骨,这会子已全身瘫痪了。”
施黎大惊:“瘫了?什么人做的?”
贾环道:“我。”施黎眼角一跳。贾环歪着脑袋瞧着他,“施黎你小子行啊。那老毒妇险些毒死我媳妇,我跟二傻子似的全然不知。”
施黎呆了半日,苦笑摇头:“女人果然靠不住。”
今儿贾琮本是看热闹的,老早捧了桂花糕在旁坐着,闻言忍不住插嘴:“女人已经够靠得住的了。我前儿去见柳二嫂子,她硬说是她自己的主意,没把你供出来。我费了老大力气还有柳二哥在旁帮腔才与她说明白,你的馊主意不对。”
施黎叹道:“好容易我借用刘云溪的名头搭上太皇太后,环三爷你又给我搅黄了。她既瘫了,一时哪里离得了戴权。我只不明白,你们怎么个个都如此性急,就忍不得两年么。”
贾琮摇头:“阿黎你太死板了。条条大路通罗马。燕王许太皇太后卖爵并非因为她是太皇太后,乃是因为他不想白养着宫中那数千太监。紫禁城终究得有人打扫维护,他现在又不能住进去;让太皇太后和小圣人住着,只当养了两个守屋子的罢了。太皇太后死了不是还有小圣人么?戴权能帮着太皇太后卖爵,自然也能帮着小圣人卖爵。与其勾搭太皇太后,不如勾搭戴权。阉人比常人更容易没底线,什么都肯做。”
施黎怔了怔,半晌才说:“这一条我竟没想到。”
贾环咳嗽一声:“我的事儿还没完呢。”
施黎摊手道:“你媳妇也帮你救了,那事儿可是你自己没想到、我帮你想到了,还想怎样。难不成趁小爷伤着打一架?”贾环顿时噎住了——当真不知怎么找他的茬好。偏这口气他也咽不下。
第481章()
却说施黎耍了个无赖噎得贾环无言以对,贾琮拍了拍堂兄的肩:“耍嘴皮子你还是不如他。”乃侧头看施黎:“柳二嫂子说,有些事儿瞒着我们哥俩是五叔和龚老头的主意,是吧。”
施黎点头:“你二人皆太意气用事,有一出干一出,忍不得。”
贾琮抽抽嘴角:“什么时候你也谈个恋爱,有人想害死你心上人,你试试能忍不。”施黎淡然一笑,移目望房梁。陈瑞锦与贾琮互视了一眼。贾琮接着说,“但我们还没坏过事吧。”
施黎懒洋洋道:“尚且没有。”
“纵然我们意气用事,总能找到补偿之法对吧。”贾琮道,“且世界大局势我们比那两个老家伙看得明白,也没错吧。”施黎默然片刻,点头。贾琮乃觑着他道,“燕王那个叫罗曼的幕僚想做什么?”
施黎苦笑道:“他又不是我手下。”
“是龚三亦的手下呗。”贾琮耸肩,“你不是猜出了他想做什么?难道还会对冯紫英下手不成?”
施黎思忖片刻道:“朝冯紫英下手于大势并无益处。再有,冯家乃识时务者。没了司徒磐,依着你的本事想撬走冯家不难。我只略猜了个意思。这会子燕王尚且没精神留意儿子,他的儿子也尚未有出挑的。虽然争斗,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贾琮猛然打了个冷颤:“罗曼想做什么?”施黎不语。
陈瑞锦道:“腊香珠这个女人最毒。若是挑唆老三向兄弟下死手,罗曼先生助她一臂之力……”
贾环接口道:“若死了一两个、再治一两个的罪,也够去掉司徒磐半条命的。”
施黎道:“不止。诸王当中司徒磐还算个有人情味之主。倘或儿子血刃相见,会冷了他的心,他的性子怕是要变。龚老先生最忧心琮三爷的性子。司徒磐对你极好,说不得来日你会舍不得朝他下手。除非司徒磐先冷了你的心。”
贾琮抽了口气。龚老头这招太阴狠了。司徒磐心思都在事业上,冯紫英等心腹皆远远避开他的儿子。虽说皇帝的儿子代代争斗,却少有敢在局势未明前对兄弟下死手的,左不过互相踩两脚、或是争功邀宠罢了。腊香珠小小年纪就敢给嫡姐挖坟,怕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思忖片刻,贾琮断然道:“不成。近些年司徒磐还不能荒颓。他若减了雄心,北美那边的事业必然受阻。西洋人才是最大的敌人。他的儿子就算要火拼也得在他北美事业成了之后。”
施黎道:“没有燕王还有别的王爷。”
贾琮摇头道:“你们不知道。北美那边已成气候,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倘若没人出手,最近三五十年他们将飞速发展,正是彼国国运成型之时。这个时候决计不能让他们发展起来,错过时机,将来说不得再也打不下来了。燕王为攻打北美已预备了许多年,派了足够多的探子,也有了军备。若是别国从现在开始准备,又不知要准备多少年。美利坚是头胎中猛虎,早打一年就多一份胜算。我已传信回承天府吩咐在两广扩建军工厂,又让鲁国扩建零件加工厂,滇黔也开始兴建零件加工厂,就是为了供给燕军使用的。”
贾环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贾琮瞥了他一眼:“你度蜜三月去了。”
贾环歪了歪嘴:“不足三月,这不是赶回来过中秋么?”
施黎思忖道:“只是龚先生此计也唯有趁着燕王诸子都还小方可行,长大之后各有防备之力就不好下手了。且时日一长马氏年老色衰也说不上话,同样机不可失。三爷,攘外必先安内,莫与他们做嫁衣裳。”
贾琮“腾”的站了起来,面色大变。“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在后世大大的有名,便是因此引出了西安事变。且不论历史是非,此策无错。心中各色念头乱涌。
陈瑞锦听他说起过后世史书,微微蹙眉:“眼下咱们还提不上‘安内’,要‘安内’也不是安燕国的内。”施黎眼角一挑。
贾琮沉沉的道:“不对。攘外比安内要紧。‘外’也分很多种。能左右历史走向、民族大势之‘外’,远重于区区一个燕国之‘内’。我们要的是本‘族人’的土地。纵然得不了国内,外洋土地但凡由我朝子民占了,手握科技和火器,我们做什么都不难。燕国虽重,重不过世界。大不了我们建一个全是华人的美利坚合众国。”言罢转目看了看众人,“我要见见罗曼先生。”
施黎道:“他未必肯听你的。”
贾琮微笑道:“我贾某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你只管放心。”施黎轻叹一声。
贾琮也轻叹一声:“阿黎,这些大事不可再瞒着我了。我承认,我性子急噪、舍不得忍不得。只是大局势上,我也委实比旁人眼光远些。我身负历史责任,不是为了一人一家,乃为了千秋万代。旁的不说。龚先生此计若成,损了燕王北美之策,等美国那头老虎落了地再打就难上难了。”
施黎吸了口气,半晌才道:“我不曾疑心过三爷能成大事。纵这会子就打,仰仗那些火器也能成的。”
“罢了罢了。”贾琮哼道,“知道你脸皮厚是装的,实在是个薄皮脸。”众人略松了口气。
陈瑞锦乃扬起头来:“小七你脖子酸不酸?”
却见门缓缓推开,柳小七张着手立在门口,满面无辜:“我来问施大哥要个玩意儿,不曾想你们凑在此处说话儿。”
陈瑞锦含笑道:“少扯些不顶用的。横竖你已听了半日,要么入伙,要么我一枪崩了你。”
柳小七忙说:“别!我还没娶媳妇呢。”
贾琮这会子才“咦”了一声:“这小子什么时候偷听的?”
陈瑞锦道:“咱们进来不久他便来了。想是环哥儿满脸的‘小爷要找人算账’,你一脸‘有好热闹瞧’的模样还捧了个点心盘子,他心下好奇罢了。”
柳小七撇嘴道:“早知道你们是反贼我就不偷听了。”乃反手阖上门走进来,寻个椅子坐下。
陈瑞锦道:“千金难买早知道。要么上船要么死,给一块桂花糕的功夫作择。”乃伸手捻起一块桂花糕来。
贾环“嗷”了一声:“那是最后一块!”
“都当驸马还那么点子出息!”贾琮鄙然道,“让你媳妇做去呗!”
贾环哼道:“我媳妇是做点心的人么?”
柳小七依序看过这屋里头四个人,问道:“你们手里有火器工厂?”
贾琮道:“我们手里不止有火器工厂。横竖海外建国是没问题的,将来还能跟你们家柳明秋缔结友好联盟。”
柳小七道:“既这么着,何不直接出兵打江山?”
贾琮道:“因为这会子打洋人更要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柳小七道:“既然如此,为何要造反。帮着燕王或小圣人得天下不是一样的?”
贾琮道:“因为我信不过他们的子孙。谁知道两三代之后会不会出一个先帝那样的昏君?”
柳小七瞧着他道:“你就信得过你的子孙?”
贾琮微笑道:“不是我的子孙,是我们的子孙。小伙子,你听说过君主立宪吗?”
陈瑞锦道:“图书室里有些书,趁着养伤的功夫你安心看看,比日日看评话儿有用些。”
贾琮道:“跟你简单说说也行。横竖这个世界早晚要变成那样子,就看哪国先行一步了。”遂喝了口茶,与他们几个说起后世的民主制度来。
自打前些日子意识到有必要将革命党理论取出来使,贾琮便暗暗预备了说辞,甚至画了ppt提纲。偏今儿还没说多久便让柳小七打断了。“不妥。愚民不知事理,让歹人糊弄了呢?”
贾琮道:“你看我满天下的转悠,怂恿各国王爷开义务教育学堂是做什么的?民粹要不得,世上终究愚人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