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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道:“也没不答应。”顿了顿轻声道,“那陈四娘身为细作,贾琮竟帮她脱身了。方勇但凡心中念着他妻子情分,早就一口回绝了。既没不答应,答应是迟早的事。”
方老夫人道:“方才你婶娘来劝我,我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咱们家现在无人可靠,也唯有他可以靠一靠了。你想拉扯上贾琮,且不说他害了你祖父、父亲、叔父,他一个文人能帮咱们多少?”
方小姐大惊:“祖母莫听她的!方勇若是可靠,昨儿怎的急不可耐逼问财物下落?”
方老夫人叹道:“你打小养在内院,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养兵实在要钱。从前咱们家不缺钱,养兵容易;如今成了这番模样,兵士们没了钱粮会造反的。方勇也是没法子。”不待方小姐开口,挥手道,“罢了,你接着说。”
方小姐道:“贾琮荐我女扮男装领兵。”
“什么?!”
“他劝我扮作男装领兵。”方小姐道,“有番话听着古怪。”她遂细说了“半个故人”那段,“孙女疑心自己前世便是那位叫刘易飞的先生,怕是贾琮前生的道友。”
谁不盼着自家出个有来历的!何况如今艰难之境。方老夫人思忖半日,前后让孙女将那话反复说了五六回,越想越觉得此事是真。她道:“当日他平白的替咱们求情我便觉得古怪。还对蜀王说什么‘不过是寻个借口’、‘真正的缘故不便当众说出来’,蜀王立时来咱们家打探刘易飞。他盯着你瞧,只怕不是因你模样俊俏,是认出你了。”
方小姐道:“我与他有杀父灭家之仇,他竟极信得过我的似的。想来想去,也唯有这个缘故了。”
方老夫人念了声佛:“方家有望了!”再看方小姐,眼神都变了。“只怕复兴方家竟要落在你身上。”
方小姐抱拳道:“孙儿领命。”方老夫人一怔。方小姐道,“我乃祖父亲孙女。今家族有难,舍我其谁。如今只说我是父亲外室所生,就改名做方易飞。祖母看可行否?”
方老夫人见她还穿着男装,通身透着精神,不禁动容。想了想:“倒是可以一试。”方小姐躬身行礼。过会子她又问,“那个陈四娘你可见着了?”
方小姐冷笑道:“本来见不着的,她特出来让我见了一见。容貌委实不俗,也没到外头说的那份上。对贾琮极无礼,偏贾琮也纵着她。不过是个寻常的狐媚子罢了。”
方老夫人哼道:“绝色女子做镖师,还能如何?那个贾琮,你看是个什么人。”
方小姐道:“极难对付。不贪财不贪色,还不争义气。无欲则无求,无求则无处下手。祖母,此仇咱们未必报得了。”
方老夫人盯了她一眼,淡然道:“你不会是瞧上他了吧。”
方小姐忙说:“祖母说哪里话。那人与咱们家有血仇不说,容貌也稀松平常,孙女倒是瞧不上。”
“没瞧上就好。”方老夫人厉声道,“杀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论他是当世才子、哪吒下界或是你前生道友,但凡方家还有一口气在,他与蜀王一个不留!”
“孙女明白!”
方老夫人点了点头:“明白就好。”乃饮了口水,“接着说。”
方小姐道:“贾琮说他可以派那个刘全来帮着我立住军心,事成之后给他些钱财当作酬劳,我暂没答应。”
方老夫人道:“锦衣卫的人莫要招惹,弄不好螃蟹没吃着让他夹了一钳子。”
方小姐应“是”,乃道:“后来我便告辞了。”
方老夫人道:“也算不得白走一趟。你今儿累着了,先回屋歇着,我与方勇商议让你跟着他学领兵。只是今后你怕是难嫁人了。”
方小姐道:“说不得前世修行未足,今生补上。”遂辞去了。
到了晚上,方老夫人召集全家聚拢在她屋里,向众人道:“今儿三丫头去了一回成都,乃是试探贾琮究竟何故帮着咱们家。”
下头有个二房的姨娘小而尖的声音哼道:“分明是想拿美色勾引人家,不撞南墙不回头罢了。”
方老夫人喝到:“掌嘴!”那姨娘吓得跪在地上,自己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刮子。老夫人道,“没闲工夫让你耗着,去外头。”那姨娘只得退去门外接着掌嘴。众女眷纷纷侧目:因二房欲与方勇联姻,这会子都以为她们要得势了,不想老太太上来就折了二房的面子。方老夫人饮了口茶,接着说,“贾琮乃向她说了实话。蜀王打探的那个刘易飞道长乃贾琮前世的道友,转世便是我们三丫头。”
“啊……”众女眷一阵哗然。
“他力荐三丫头扮作男装,执掌兵马。”方老夫人道,“我瞧着可行。”
方二太太忙道:“她纵前世是男子,这辈子却投的女胎,哪里能掌兵?再说,掌兵又不是儿戏,三丫头哪里会!”
方老夫人道:“不会可以学,让方勇教她便是。贾琮既点破了她的根源,今生是要修行的。”乃挥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乃朝下头瞧了一眼,“方家没有人掌兵不行。谁觉得不妥当的,另推一人出来便是。”
众女眷大眼瞪小眼:如今除了女人就是孩童。女儿出去掌兵便是不能嫁人了,谁舍得呢?
方老夫人颔首道:“既没人肯出来,仍是三丫头了。”
方二太太不甘道:“方勇对大人忠心耿耿,来日与二丫头成亲便是我们方家的女婿,岂不比三丫头强些?”
方老夫人道:“如今咱们根本不知道老爷子将东西藏在哪里。既没钱,方勇都要压不住人了。若没个说法,如何制住这些人?三丫头是个有来历的,连蜀王都不敢动她。”众人遂没什么敢说的了。
这天晚上,各房都在议论此事。贾敘偷听不过来,只盯了方雄的长子嫡孙、便是袁家那孩子陪着玩的那个。他母亲正命他好生想想祖父可跟他说过什么没有。那孩子想了半宿,实在没想出仿佛是暗示了藏宝之处的话来。
次日,方老夫人将方勇招来说了方三姑娘的来历,方勇悟道:“难怪贾琮那么爽快答应帮着我救老太太、姑娘们出来。”
方老夫人道:“如今委实一时寻不着老爷藏的东西,她这身份也可压一压人心。”
方勇思忖道:“倒也是个法子。只是三姑娘自此便要抛头露面了。”
方老夫人道:“待这阵子艰难过去了,她自然出家入道、续前世修行。”
两日后,方家便少了一位三姑娘,多了一位外室出生的小爷名叫方易飞。说他前世乃哪吒三太子的道友,今生本一味在道观修行,不想家逢变故,遂脱下道袍再入红尘。方勇却并不教这位易飞少爷如何掌兵,只将他当作个招牌,没事拉去营中晃一晃。方易飞心中暗暗着急,那个锦衣卫又一直没影子。方勇与方二姑娘的婚事却是定下了,只待将其妻接来便休之。
原来贾敘已回城了。盘桓数日,见方家妇孺私下亦在议论猜测藏宝之处,想必一时半刻没个结果,便先回去与贾琮等人商议。
贾琮听罢啧啧道:“都到这份上了还内杠,方家能东山再起才怪!五叔还教那个方小姐吗?”
“自然要教。”贾敘道,“方家各房皆不知信儿,那财物所在只能是方老夫人知道。方勇纵然改姓了方、做了方家女婿也不是方家人。若是兵马让她孙女捏住了——孙女既不出嫁,永远不会变成外姓人。方老夫人便可以安心交出宝物所在了。”
贾琮道:“会不会方老夫人也不知道?方雄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死得那么突然,所以没告诉过人,藏宝处带到棺材里去了。”
贾敘道:“当日蜀王兵困方府,方雄自己领着儿子走一条路,让妇孺走另一条路,必会给那条路上的人留下信儿以防万一。只不知道是谁罢了。”
刘丰在旁道:“要不要去问问袁家那孩子。”
“不会吧!”贾琮托着腮帮子道,“那小子根本不是方家的。而且方雄以为他是郭三水的孙子,郭家是预备来日灭口的。”
刘丰道:“方雄遭蜀王围府,知道王府底下那事儿露了,偏他手里没有火器、突围不出去,唯有走地道。蜀王既能发现地道,显见手底下有擅长此道之人。故此方家未必能逃脱。来日少不得要抄家。钱财少了那么些,不用多久便能被蜀王知道。倘或遇擒,方家的人必要遭审问的。那些妇孺哪里扛得住裘良?袁家那孩子不是方家的人,又只是个陪着方少爷玩的,不会惹人留神。”
贾敘思忖道:“倒也有理。纵告诉了那孩子,想来也是个暗示。”乃喊在外头扎马步的袁世凯进来,问他,当日同那个郭家养的堂弟在一处玩的那两日,那孩子可说过经过没有。
袁世凯道:“说了!说了好多呢!”
贾敘道:“你记得多少?从头说来给我们听。”
袁世凯撇撇小眉头傲娇脸:“那会子我要说给你们听你们又不听!”
陈瑞锦道:“那会子他们不知道这里头有要紧事。世凯好生想想,想得出多少是多少,想不出便罢了。”
袁世凯立时说:“我都记得呢!”
贾琮拍掌道:“我就知道小孩子记性好!”
袁世凯哼了一声,掰着手指头从头复述了一回他堂弟所言。那府上遭围后,方雄果然喊了袁家那孩子去,抚了他的头叹道:“从前你说,在我们家的米饭好吃。我们家在长安有个极大的米行,到处是白花花的大米,吴国的辽国的天竺的暹罗的都有。改明儿脱了险,让峥哥儿领你去玩玩。”
几个人愕然片刻,贾琮轻笑道:“合着他在京里头取的那些米根本没进过蜀国!难怪蜀王找不到。”
袁世凯奇道:“蜀王要找方家的米做什么?他难道会没米吃么?”
“他下头养着那么多人,哪里会嫌米多呢?”贾琮懒洋洋道,“再说,最爽不过黑吃黑。”
第411章()
话说贾琮等人从袁世凯那堂弟所言猜测方雄将从京城抄家抄来的财物藏在长安的某处米行。贾琮道:“高家在长安呢,烦他们打探下?”
贾敘刘丰齐声道:“不可!”
贾敘道:“那般大宗钱财,纵是亲眷也难保撑得住。我回方家一趟,打探他们家在长安藏了什么米行。”
贾琮道:“对了,这些天裘良也没闲着,正四处寻访装裱师父呢。不过人会不会被灭口了?那种显见是假手谕的东西。”
贾敘道:“装裱师父多有不认得字的。”乃略一思忖,道,“且不论那装裱师父死活,此事倒是可用。”遂命刘丰做如此这般安排。
刘丰笑瞧了贾琮一眼:“当真是叔侄俩。”贾敘挑起眉头。
贾琮嘿嘿了两声:“五叔,你这叫凑答案!当年宝玉哥哥一砚台砸死霍煊,我替他鸣冤不就用的这招?”
贾敘道:“这叫因势利导!不懂就多念书去。”
“是是是,五叔说的是!”贾琮从来不吝拍长辈马屁。
贾敘乃写了封密码急信放鸽子飞回承天府去了。
过了几日,在青城山巡视的黄将军之部属休沐时听说了一件事,忙回给黄将军。黄将军立命快马报给裘良。裘良闻之大喜:“可算有信了!”原来是青城山下的镇子上有人传闲话,说是一位装裱师傅吃醉酒曾说自己将一堆碎纸片裱在一处跟完整的毫无二色!那人后来竟再也寻不着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裘良亲领着人去打探。查了三天,并没查到那师傅姓名、铺子在何处。第三天眼看到了晚饭的时辰,忽有个冒失鬼从巷子后头冲过来撞了裘良一下,连抱歉都没说接着跑了。裘良瞄着那人的背影拐弯没了,摊开手掌。那人方才塞了张纸条子给他。打开一瞧,上头写着:丈人山北圆明宫,有方雄心腹方勇正在用饭。
裘良暗惊,立领着人赶过去。才刚入了观门,耳听有人在喊:“方勇!官家来了快跑!”乃大喊“不要走了贼人!”众兵卒捕快飞快往后头奔去。只见正在吃饭的道士、香客乱成一团,问起来都说方才有人匆匆从后门逃走。裘良等人追了上去。偏没人家跑得快,眼睁睁看着七八个人拐上山间小路就要逃没了,裘良身后一位兵士暗暗搭弓射箭,瞄准了一贼射去,正中后心。那贼应声而倒。余贼顾不上尸首,逃入山林。
乃取了那贼人尸首带回,黄将军一眼便认出来了:“正是当日哄了我的那贼首!”
裘良叹道:“死了也没用,又审不了。”因回头寻那射箭的兵士,竟寻不着,带去的都说不是他们射的箭,也不认识射箭的人。念及那张忽然塞到手里的纸条子,裘良不禁起了疑心,恐怕是匪徒内杠、借自己当了遮掩。
中箭的委实就是方勇。昨日,方家二房的姨娘替方老夫人浆洗衣裳,发觉衣带过于厚实了些,疑心里头有东西,遂献与二太太。二太太悄悄拆开一找,那衣带里头竟藏了半块帕子!帕子上绣着青城山的地图,图上唯标明了一处“圆明宫”。方勇得了此信,今天一大早亲领着几个心腹悄然到了青城山,可巧让裘良逮住。这半块帕子他也带在身上,自然让裘良搜了去。圆明宫一众道士当日便赶去了别处,蜀王的人占了此道观,挖地三尺查找。
次日,方勇的人垂头丧气回到营地,还带了一个人。此人名叫吕三丈,乃青城山上一名樵夫。
他本不是山上的人。旧年因侄儿死了想出家,道观中的老道士都说他尘缘未了不肯收,他也不想回乡,遂在山上住下来。方勇的人逃跑时,可巧遇上他挑着柴走在山路上。他喊道:“跟我走!”方勇刚中箭,他的人正如没笼头的马一般,遂糊里糊涂跟着他走了。此樵极熟山路、臂力过人,带着他们穿林淌溪,钻过山洞爬过野藤,摆脱掉了裘良的追兵。
吕三丈乃领着他们到了一处棚屋子烤了些野味,道:“我侄儿不过与人拌了几句嘴,让官府拿进狱中,只两日便没了。我不是帮你们,不过瞧官府不顺眼罢了。那些官兵来了好些日子,你们轻易跑不脱,晚上我送你们走。”众人见他武艺高强,又救了自己等性命,遂拉他入伙。此人乃道,“哀莫大于心死。”
有人劝道:“既是官府害了你侄儿,你把狗官宰了报仇岂不痛快?”
吕三丈道:“那狗官与害死我侄儿的狱卒都已杀了。只是纵杀了他们,我侄儿还不是回不来?”
那人又劝:“人死不能复生。令侄大仇已报,在天之灵也安了。吕大哥何苦还念念不忘?天下狗官岂止一个?还有别人家的侄儿遇害。”
吕三丈眼神亮了亮,终摇头道:“我在山上惯了。”
这几位皆是寻常士卒,心思单纯。瞧吕三丈面上神情已是松动了,他们遂想着,如今方勇已死,回去必然是群龙无首。既有高人,瞧他身手见识比方勇还强些,白白放过岂不可惜?乃互视了几眼。又一个道:“吕大哥说道长不许你出家,尘缘未了,岂非正应在我们兄弟头上?”
“可不是么!”再一个道,“我们家小爷乃天人下界,三世修行道士,仙风道骨好生不俗。吕大哥不如见见去?”
吕三丈让他们东一言西一语说了半日,仍犹豫不决。后夜深了,吕三丈领着他们走旮旯小路避开官兵下了山,还替他们偷了几匹马来,便欲拱手告别。有个兵士道:“吕大哥,我们还要走好些路方能到,恐怕不太平。送佛送到西,不如烦劳吕大哥送我们一程。”吕三丈笑道:“这是耍无赖不是?”几个人往上一闹,吕三丈推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