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个透心凉。那汉子闪入人群,眨眼没了影子。
鲁王大惊,只是也不必猜是谁干的了,急匆匆寻太后商议。太后道:“显见是晋王得知了消息,派人来泄愤的。左不过是个小人,死了便死了罢。”鲁王却不肯,命人去喊朱桐过来,要搜出刺客。朱桐口里应了,出了鲁王府该干嘛干嘛,全然不把鲁王之言放在眼里。
那个刺客只不过闪去僻静处略换了换衣裳、摘掉斗笠罢了,连客栈都没敢回去。在街头露宿两日,不曾听说有人要抓他。遂大着胆子回客栈休整两日,大大方方结了账回晋国去了,临行还买了些土仪。
鲁王见葫芦僧遭人当街行刺,想着齐王燕王两个叔叔都想要他的命,愈发不敢出府了,成日胆战心惊的。偏有几日晚上下雨,风雨声中夹了几声异响。鲁王遂吓病了。府里又是一通忙乱,请医延药的、求神拜佛的、指天骂地的。
这天下午,太后本跪在小佛堂年念经,忽听外头一阵木鱼声,忙使人出去查看。几个婆子到外头巡查一番,说是没见有人。太后便心中纳罕。过一时,又有木鱼声传来,出去查看依然没有人。如此有三。当天晚上,太后身边一个侍女听府里的侍卫说,有个和尚在王府东门敲了半日的木鱼。太后不禁站了起来:“院墙深深,寻常僧人的木鱼声如何能从府外传到里头来?这和尚必有道行!”乃吩咐下去,明儿这和尚若再来,速速来回她。次日下午,太后又听见一阵木鱼声。不多时便有卫士来回道,那和尚又来敲木鱼了。太后立命请进府来。
这和尚便是刘夫人安排的;敲木鱼却是朱桐使了人在小佛堂外头敲——还是早年贾琮说癞头和尚的闲话,让他借来用了。这和尚刘夫人挑了许久,极擅装神弄鬼,又会哄人,太后不过两三个时辰便信他信得死心塌地,执意要送小世子去寺庙养到周岁。鲁王听闻幼子福气太大、反倒冲了老子、这些日子自己生病就是替这幼子挡灾,恨不能立时将儿子送走。
鲁王妃自然不肯。只是刘侗不在鲁国,刘戍不管这等后院鸡零狗碎的事儿,她又没个亲生的兄弟,竟是拿他们母子俩一点法子都没有,只得死死守着儿子、不许旁人靠近一步。
她乳母道:“不如求求太太去?”
鲁王妃淡淡的说:“她又不是我亲娘,乐得顺着太后的话,哪里会肯管我死活。谁都靠不上的,唯有我自己了。敢动一下我儿,先杀了我再说!”
太后听了便道:“无事,她总得睡觉的不是?纵是个铁打的人儿能扛住几天?”
果然,鲁王妃守了儿子三日,见并没有人来强夺孩子,便去隔壁厢房略躺一躺。待她睡了半个时辰,太后打发人来夺了小世子便走,留在小世子身边看着那些仆妇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小世子进了庙,刘夫人另替他换了三个修佛的乳母,原先王府里准备的便不用了。太后亦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鲁王妃欲去庙中夺回儿子,偏没人告诉她小世子在何处,恨得一脚踢倒了太后那小佛堂的门,指着她道:“我儿子倘或有个不是,我定饶不了你们全家!”转身便走。太后惊得呆了半日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骂:“无礼的泼妇!”
打这日起,鲁王妃再不安居王府,领着人挨个儿寺庙搜查寻找她儿子。鲁王的病倒是渐渐好了。太后忙念佛道:“可见大师所言极是!这孩子运道过盛,反伤了亲父。我的儿,你只管放心。太师说了,在庙里呆到周岁,佛家便会替他收敛气势,非但不再伤亲,还能旺亲呢!”
鲁王叹道:“但愿如此。”乃笑道,“他若当真运道极好,也保不齐能有点大出息。”
太后又念了一声佛,喜滋滋道:“可不是么!你本是圣人嫡长子,他又是你嫡长子。”母子二人对视了半日,心照不宣,暗暗欢喜。
这一日,鲁王妃领着一群丫头媳妇子一大早出发,到了城西的开元寺,从前到后搜了半日,并不曾见婴儿身影,哀然向方丈大师合十致歉道:“打扰了,还望大师父勿怪。”乃留下了些香火钱便走。
方丈道:“这会子已过了午时,施主不如留在寺中用些斋饭。”
鲁王妃苦笑道:“扰了师父们这大半日的,我实在没脸再吃师父的斋饭。待会儿去外头打个尖便好。”
方丈合十:“善哉!慈母心思老衲明白,一饭无妨。”
鲁王妃见这老方丈十分诚心,遂留在寺中吃斋。吃了几口,忽又垂泪:“可怜我那孩儿,多少日子不曾得见亲娘的面。”
有个小和尚在旁低声道:“若是有人诚心想防着女施主,似这般日日领着人赫赫扬扬的来去,岂能不惊动了人?”鲁王妃猛然抬头看他,那小和尚滋溜一声跑了。
第377章()
话说开元寺有个小和尚暗示鲁王妃寻子不可招摇,鲁王妃顿时明白了大半,胸中翻涌,强扮作无事人一般吃罢斋饭。离寺时,鲁王妃向老方丈深施一礼:“多谢师父!”眼中不觉滚下泪来。
她遂领人离去。到了离开元寺足有半里路之外,吩咐他人只管往下一处寻查,自己在村中买了一套村姑的衣裳换上,不顾心腹阻拦孤身往回走。回到开元寺近前,并不直入,却从寺外绕着走。因此庙建在山上,难寻道路,唯有杂树乱草。她本出身将门,规矩不多,刘夫人亦不大管她,打小爬墙上树大略都会,倒不曾爬过山。只是这会子也管不得了。足足爬了一个多时辰方绕到开元寺后山,鲁王妃手足皆破。因不敢就这么进去,她遂在寺后躲着,直至日落。
眼见天色渐黑,鲁王妃悄悄摸进庙里去。到了后门一推,竟是虚掩的,心下大喜。乃侧身溜了进去。开元寺极大,鲁王妃深吸了几口气,蹑手蹑脚朝有灯火的屋子摸了过去。走了不多时便发觉了一处僻静的院子。白天她们过来时这院子里头没人,和尚说是偶有香客留宿用的。鲁王妃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浑身颤了半日,屏住呼吸摸进院子。
因不知底细,她绕到屋子后头,悄悄戳破了一处窗户纸。屋中猛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婴孩啼哭,鲁王妃大惊大喜,诸事顾不得,撒腿跑到前头闯了进去。却见屋中有三个女人,两个坐在炕上,一个手里抱着孩子。不待几个女人明白出了何事,她已经跑到孩子跟前一瞧——那孩子显见不是她的,比她儿子大了许多,顿时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三个女人已喊了起来:“哪里来的疯婆子!”旋即惊动了庙里的和尚。
鲁王妃老半日才从地上爬起来,不与人说话,如丢了魂一般茫茫然往外走。方丈随后赶到,向那三个女人说这是左近村中丢了孩子的女人,念了几声佛便糊弄过去了。鲁王妃也不看路,只随意乱转。有两个和尚默默跟着她,并不打扰。胡乱走了半日,眼前忽现一堵墙截住去路,鲁王妃便怔怔的看着那墙一动不动。她今年只得十七岁,当日嫁给鲁王也不过是为着父亲可得个外戚身份罢了。可叹前些日子费了许多力气逼得鲁王将长子送去出家,转眼自己的儿子也离了身,报应来得好快。鲁王妃忽然嘶声大笑,声如狼嚎鬼哭,惊起了后山一片宿鸟。笑了半日,又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止了泪,就坐在那墙跟前发愣。夜深露重,察觉不出寒冷。许久以后,四周渐渐有了几分光亮,两个和尚在旁齐声诵经。鲁王妃缓缓扭过头去,便看见一片青黛色山影中有金光透了出来。金色遂愈发浓密,恍若宝器出匣、夺人呼吸。日出了。如同新生了一般,鲁王妃平白生出许多力气,爬起来向两位僧人深深万福,转身离去。
出了寺庙,走到昨日买衣裳的村子,两个心腹丫鬟尚等在此处。鲁王妃便在村中沐浴更衣,进城一路寻朱桐去了。此女半分不曾遮掩,只说了刘府的二姑奶奶求见。朱桐知道她性子坚韧,想装傻避过去怕是不能,只得请进来。
鲁王妃乃看着他直直的问:“我儿子不在开元寺,在哪里。”
朱桐略惊了惊,思忖片刻道:“属下不知,只知道养在稳妥之处。”
鲁王妃瞧着他道:“主意不是你出的?”
“不是。”朱桐大大方方的道:“属下擅长政务往来,不擅出谋划策。”
“这也叫出谋划策?”鲁王妃冷笑道,“哄骗老朽、欺凌妇孺,小人之念罢了。”
朱桐点头道:“王妃说的极是,出主意的委实是个小人。”
鲁王妃盯住他:“先生何不拦着?”
朱桐道:“拿主意的却是将军,将军并非君子。”
鲁王妃闭了眼,默然片刻道:“求先生出个主意,我想亲自养我儿子。”
朱桐摇头道:“王妃说了不算。此子既姓司徒,便留不得在王妃身边。将军肯留他性命已是宽厚了。”
过了许久,鲁王妃道:“不姓司徒可么?”
“可。”朱桐道,“只是不姓司徒便到不得王妃眼前。”
鲁王妃道:“我亦出家即可。我老子要的是个外戚身份,如今外孙已得了,女儿有没有也不要紧的。”
朱桐思忖道:“眼下不行,少说得再过一年。”
鲁王妃含泪道:“我一刻也等不得见我孩儿!”
朱桐定定的说:“忍。”鲁王妃摇头,泪如泉涌,凄然默然。朱桐恻隐心起,道:“那就只有走了。只是若离了鲁国你便失了刘家,如何过活呢?你会什么?耕田种地、针黹刺绣、经商做工,总得有样手艺才能换衣食不是?”
鲁王妃愕然,半晌才说:“我尚有积蓄。”
朱桐道:“养儿不易。除去吃穿用度,倘或有个头疼闹热的,还得请医延药,来日还有先生的束修。纵你们去了庐国、念书有庐王管,也不过只能教些启蒙罢了。王妃若不能自立,怕是不易养大孩子。”
鲁王妃急道:“平民子弟一般儿也长大了!”
朱桐苦笑道:“王妃可还记得先头鲁王手下的王氏兄弟?平民子弟,那二王便可抢夺他们的产业、霸占他们的妻女。王妃这般容貌又带着幼子,一旦脱去刘侗之女的身份,寻常地痞流氓皆可欺辱。二王这等人,天下哪里没有?”
鲁王妃如遭人当头一棒似的,呆了。许久,双目一亮:“我这会子开始习武还来得及么?”
朱桐道:“你是刘侗的女儿,没有什么不可以。”
鲁王妃乃向朱桐深施一礼,转身走了。她也不王府,直往刘府去寻刘戍,说自己找不着儿子心里难受,想学武移性。区区小事刘戍当场应了,转头在军营中寻了位擅武的孟大嫂,让她去鲁王府教王妃习武。太后失望骂道:“烂泥扶不上墙!终究是武夫之女。”
打这日起,鲁王妃不再出去搜寺庙了,也不见鲁王,只在自家小院中跟孟大嫂学武,无事上市井溜达查看、研习平民如何过日子。孟大嫂回去向刘戍赞道:“大爷这妹子可了不得!我都没见过如此用功的男人,漫说女子了。”刘戍从来没把几个妹子放在眼里,闻言倒也记了她一记。
如今已降做侧妃的先头那鲁王妃听说了,怯生生来求见,道:“既是世子已离府,王妃可否大发慈悲,放我儿回来?我母子二人只居于偏院即可。”
鲁王妃瞧了她几眼,道:“你终究不明根由。纵然我肯让他回来,你敢留他在府里么?还不若就在寺中,平安些。如今外头许多人想行刺王爷呢。”吓得那女子不敢再提了。
没过多久,鲁国诸事传到了承天府,贾琮随口说与贾赦听。贾萌与韩全也在贾赦屋里玩儿,贾萌便问:“怎么鲁王的两个儿子都当和尚去了?”
贾琮道:“鲁王不过是刘侗的傀儡。若非这会子刘侗在东瀛忙着,他那长子哪里有机会出家。”
“啊?”贾萌不甚明白,“那个鲁王长子是故意出家的么?”
“不是,他是被鲁王逼着出家的,歪打正着救了这孩子一命。”贾琮道,“刘侗若在鲁国,他有死无生。”
“为什么?”
贾琮看了看贾赦。贾赦挥手道:“他才几岁?算了,你看着办吧。”
贾琮乃道:“因为鲁王是刘侗抢来的女婿,刘侗不喜欢鲁王和其他女人生的儿子。他八成会杀死鲁王长子的。”
贾萌打小被一大家子捧着长大,眼下才将将八岁,尚且不明白这些权势相争,瞪大了眼看着他叔叔:“是他抢了人家做女婿,凭什么杀人家儿子?”
贾琮摸了摸他的头叹道:“算了,你还是小些。”
贾萌辩道:“我不小了。”
“好吧,你长大了。”
一旁的韩全忽然问:“只是鲁王的幼子怎么也进了庙里呢?他总是刘侗外孙。”
贾琮道:“终究也是鲁王的儿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姓司徒的孩子都挺可怜。不提这个了,你们俩才不是说要去买孔明锁么?我这会子没事,带你们去。”贾萌欢呼起来,便拉着韩全回去换衣裳。贾琮又道,“你们带好钱哈。”
贾萌猛然回过头来:“不是三叔带着去嘛?”
“三叔是带你们去啊。”贾琮懒洋洋道,“难道三叔还替你们给钱么?你们又不是没钱。”
贾萌鼓起嘴理直气壮道:“大人在哪有小孩给钱的。”
贾琮瞥了他一眼:“你不是长大了么?”
“先暂时不长大了。”
贾琮与贾赦齐声笑起来:“还可以这样的么!”
贾萌皱了皱小鼻子,拉着韩全跑了。到了后院,先送韩全回邢夫人那里,贾萌便看他仿佛不大精神,问道:“怎么蔫了似的?身上不自在么?”
韩全道:“无事。只是觉得鲁王好无能。”
贾萌道:“三叔说,皇帝家就是狼窝,一窝狼崽子只能活一个,其余都等死。鲁王陈王这几个太小了,斗别的狼不过。”
韩全低声道:“庐王仿佛还挺好。”
贾萌道:“那是他有个能干的姐姐,不然这会子庐国上下早落到他舅舅和外祖父手里,我听我爹爹说的。庐国太小,早晚让别国灭了。”
韩全叹道:“还是承天府安生。”
“可不?快换衣裳我们买玩意儿去!”贾萌快活的推他进了邢夫人的院子,自己也跑回王熙凤那儿去了。
那头贾琮趴在案上对贾赦道:“爹,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忽然一下就喜欢上的女人?”
贾赦扭头看了看他:“动春心了?你祖母的孝还没过呢。”
“不是。”贾琮道,“朱桐忽然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人动了心。”
贾赦道:“不奇怪,环儿不也是只见了建安公主一面就动了心思的?”
贾琮道:“环哥哥当年才几岁?朱桐几岁?朱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好么。”
“他还没媳妇呢,既喜欢,娶了便是。”贾赦捧起茶盏子来。
贾琮动了动嘴角:“若是寻常人就好办了。刘侗的女儿、鲁王正妃。”
“噗!”贾赦一口茶喷了出去,“竟这么巧的?”过一时又问,“你看呢?”
贾琮打了个哈欠道:“我从来觉得一见钟情不靠谱,只是也委实有实例。我预备告诉他先等些日子,冷静些,再想想自己喜欢她什么。若能寻出一二三四好几样来,再多冷静些日子,大约就不那么喜欢她了。若连喜欢她什么都不知道,再想想:可能善待她儿子么?若不能,慧剑斩青丝;若能,抢!”他揉了揉后颈,“只是那孩子得姓朱。”
贾赦道:“鲁王妃的儿子在庙里吧。”
贾琮道:“方才两个孩子在,我没说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