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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我记得小时候有几回吃饭,她一下都不动鱼,却瞧了几眼。我猜大约是心里喜欢,只不敢让人知道。”
贾琮挠头道:“刚吃完的酒席,咱们也不可能再给她弄鱼来。点心呢?有么?”
起。点苦想半日,道:“委实想不出来。”
只听房梁上一声轻叹:“我并没有什么爱吃之物。”众人抬头一看,周小兰不知何时已落在上头了。她旋即轻身如燕飘了下来,向贾琮抱拳道,“失礼了。”
贾琮斜觑了她一眼:“既知道失礼,就当不要做才是。”
周小兰垂目道:“还望先生海涵。”
“要是我不海涵呢?”贾琮歪了歪头,“你给我礼我才能给你礼不是?”
周小兰道:“欲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
贾琮站起来围着她转了几圈,道:“小师叔,你心里可有你自己想吃之食、想用之物、想去之处、想做之事?”周小兰默然。他接着说,“你跟着陈王、听他的吩咐,是因为什么?”
周小兰道:“他是主子。”
“他为什么是你主子?是你父母将你们姐妹卖给了刘登喜么?卖了多少钱?”
周小兰道:“我们自小便长在宫中、听命刘公公。”
贾琮道:“总有个缘故吧。要么是卖的、要么因罪罚的。你与胖大婶没查过么?我记得你们有家族的。”
周小兰道:“全家女眷因祖父获罪没入宫中。”
“谁判的?先帝?”
周小兰苦笑道:“我明白先生之意。只是,惯了。”
贾琮撇嘴道:“你若告诉我你们打小看着陈王长大,颇为喜欢他、甘愿帮他,还罢了。上回给我们报信时……”他忽然一滞,摆手道,“算了算了。陈王是个什么意思?”
周小兰道:“陈国小且贫,王爷没那么多钱。”
贾琮道:“别的不说,我家还的那八十万银子,除却太上皇已经花掉了的,其余大都在他手里吧。”
周小兰道:“打仗实在花销大。”
“我知道。”贾琮挥手道,“不然我早自己打去了,哪里用得着四处撺掇别人打。但是回报也大啊!他这是去抢钱的。赊个账、抢了东瀛的金银回来还给王叔父,不是很好么?他是仍旧以为自己贵为王爷、王叔父就应当免费送他粮草?还是放着林海这个迂腐的老忠臣不利用一下太可惜?”
周小兰不语。
贾琮瞧了她几眼,问道:“小师叔觉得,他此计能成么?”
“不知。”
贾琮道:“我知道,成不了。”
周小兰默然片刻,苦笑道:“我也知道成不了。贾先生本为天人下界,自小便不甚敬重先帝,太上皇在位时亦曾有违圣意。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我等本分。”
贾琮道:“然后被君榨取剩余价值。”乃解释道,“你们替君赚了十万两银子,君发给你一百两当作俸禄,其余九千九百两就是剩余价值,皆被君白白得了去。”
周小兰瞧了一眼起。点道:“贾先生就是这般说服你的?”
起。点道:“不是。我因刘公公死后成了无主之人,先另投了旁人,领头的又命我投荣国府。后跟着三爷听了许多话皆以为有理。”
周小兰道:“天家将我自小养大,教养成材,岂能背主?”
贾琮懒洋洋道:“农人将猪自小养大,膘肥体壮,猪岂能背主?再将之卖给屠夫,则屠夫便为猪之主,猪岂能不忠?屠夫要杀猪,猪岂能不直着脖子等死?”不待她反驳,长叹一声,极为沮丧。半日才说,“我还以为你年轻、有本事、又曾有过悄然反抗之举,原来……比林姑父还迂腐些。这种根深蒂固的奴性,才是来日最大的敌人。”过了片刻,又叹一声,“今日有你与胖大婶闭眼跟着陈王,明日就会有人闭眼跟着满人,后日会有人闭眼跟着东瀛人。我朝不是毁在外族之手,而是毁在这种除不尽拔不掉的奴性之手。”
他乃阖目思忖了许久,忽然问道:“小师叔,你可有底线?”
周小兰道:“先生何意?”
“有什么是你不能忍的?陈王想纳你为妾?慧太妃要你杀你姐姐?有什么是你不能忍的么?”贾琮正色道,“我不是在讥讽与你。”
周小兰半晌才说:“先生实在无礼。”
贾琮立时道:“你在我房梁上偷听也极无礼,扯平了。”
周小兰默然片刻道:“都不能忍。”
“哦,那还好。”贾琮拍了拍心口,“还有救。”他忽然龇牙一笑,分明笑得光明正大,众人皆看出了不怀好意。
第310章()
话说陈王已领兵入了岭南,贾琮这会子烦他、不想见他,便向霍晟辞行。霍晟巴不得他赶紧把秦三姑带走,免得那女人成日结交他的袍泽下属,大大方方送了贾琮两车椰子。贾琮瞪了他一眼:“台湾又不是没有!我爹不许我吃罢了。”霍晟又问秦三姑是否当真要嫁给他五叔,贾琮道,“我五叔已使了人回京替她做户籍,吕氏的。等户籍办妥他们就成亲。”
霍晟点点头,又发了会子怔,叹道:“她竟有这般造化。”
贾琮欢喜拍手道:“我也没想过有这般巧事!你实在不知道得了这个信儿我多高兴!这辈子最勤快的一回便是帮五叔追她!”
霍晟横了他一眼,哼道:“从前告诉过你的,我小时候数次好悬死在她手。”
贾琮奇道:“你不知道?那是上头的命令,刘登喜下的。”
霍晟一惊:“与他何干?我全然不知。”
贾琮跌足道:“我当你早知道了呢。三姑姐姐本来就是刘登喜派去你们家的探子,好像她全家都是还是怎么的,时间太久查不清了,反正天生就是朝廷密探来着。弄死你母亲前头那胎儿子、弄死你,皆是刘登喜之命。”
霍晟立时想起京中他那个幼弟之母柳氏也是朝廷密探,恍然大悟!半晌才说:“我明白了……我猜对了。”他早就猜父亲之死是朝廷干的,如今便愈发笃定。当日那柳庶妃得子,他父亲便被朝廷害死、并欲扣给自己一个杀父之罪,好让这女探子之子得了王位去,来日执掌琼州兵马。他们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不费一个铜板便将霍家收了去。念及于此不禁捏紧了拳头,咬牙道,“他倒是死的便宜。”贾琮遂轻飘飘将黑锅甩给了刘登喜。
贾琮又跑去问周小兰可要一起去。她道:“贾先生肯让末将同去,末将自然喜之不尽。”
贾琮道:“你既得了命令,我也没有理由不让你去不是?只是别为难我林姑父了,他说了又不算。”他迟疑片刻道,“你还是别见他的好。”
起。点在旁道:“她若想去见林大人,你拦不住。”
贾琮问道:“杨二伯能拦住么?”
起。点道:“不知。然他老人家好哄骗。”贾琮做了个鬼脸儿,周小兰低眉一笑。
辞行之时,贾琮当着满营将士的面向霍晟一躬到地,肃然道:“后世子孙的造化就看你二人了。”
霍晟含笑道:“你这般一本正经的本王瞧着别扭。你只放心,本王与陈王必不会心慈手软。”
贾琮道:“我说的另一个人不是陈王,是卫若蘅。陈王终究是个王爷,你二人才是战将。数百年后若有‘小卫霍’之名留下,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霍晟双眼一亮,笑了起来:“我二人这姓氏也巧的紧,莫不是天意么?”
贾琮扫了一眼天空,嘴角淡淡勾起,低声道:“本来就是天意。”霍晟离他近,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禁凛然。贾琮遂抱拳辞去。
既然带着一个陈王的人,自然不会走他们来时的水泥大路。贾琮他们遂在一处破败小港登岸,专挑些荒山野岭绕圈子走,时常数日见不得人烟。
这日到了承天府,入得城来,周小兰本以为必是一番贫瘠;却看见街面上繁华热闹,许多景物皆新奇有趣,还有洋人往来,难免惊愕。又见巡街的承天府武警个个背着西洋火。枪,瞧那模样就知道武艺精湛。她遂问起。点道:“台湾府想来火。枪不少?”
起。点道:“比京中火器营自然比不得,较之寻常王爷委实多些。只是人数太少,当不得征战。不然,琮三爷早命人打到西洋去了。”
周小兰道:“这些士卒显见是精兵,纵少何妨。”
贾琮摸了摸脖子,问起。点道:“说起来,如今陈王已到岭南,眼看就要出兵,我虽帮不上什么忙,难免担心,也会在南边多呆着,回京必少些。你要不要恢复本名?我那日听见有人喊你‘起姑娘’,怪别扭的。”
起。点笑道:“倒也有趣。罢了,横竖名字俗的也不止我一个。”说着瞧了一眼周小兰。贾琮嘿嘿直笑。起。点遂恢复本名陈瑞锦。
周小兰暂住在陈瑞锦家中,离周茶花家颇近,当日便过去相见了。二周说起老家来,虽不是一家子,终究是同宗老乡。周茶花又长得面善,二人颇为投缘。周茶花因笑说不如就连宗、认个姐妹。周小兰想着,与她们认了姐妹于陈王并无坏处,便应了。陈瑞锦在旁听见了,立时出门去买香烛等物,替她们正儿八经折腾一回。
后头几日周茶花陈瑞锦便暂撂下手里的事物领着周小兰四处闲逛,看了形形色。色的新鲜事。到了第十天头上,她乃正经求见林海。
陈瑞锦道:“林大人如今在潇。湘馆当顾问,明儿我陪你过去。”
周小兰问道:“顾问是个什么官职?”
陈瑞锦道:“就是不正经做事,旁人有不明白的去问他。我也没听说过,琮三爷掰的。”
次日她们遂去了林海办公室。林海那屋子犹如一个大书房,老头儿没事就看看书写写字。见她们来了搁下笔含笑道:“还当你们不来了呢。”
陈瑞锦道:“小师叔这趟来终究有差使的。”乃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周小兰上前向林海深施一礼。林海问道:“你是陈王使者?”
“正是。晚辈周小兰。”她道,“奉命求林大人相助。”
林海道:“若想让王子腾送你们粮草,我是不能的。我与王子腾不过认得罢了,竟算不得熟络。”
“非也。”周小兰道,“王爷知道向王大人求粮草是极难的,无意为难大人。我们王爷想向林大人借一个人。”林海以目相询,她道,“我们王爷此去为的是攻打东瀛、扫平倭寇。然而手中将寡兵微。”她顿了顿,林海却不言,只饮了口茶候着。她遂接着说,“兵将既少,军师极有用,足智多谋的军师可以寡破众。我们王爷欲向大人求借贾维斯。”
林海一愣:“什么?!”
周小兰道:“听闻旧年贾维斯先生以从王子腾处借来的一千人马破了五千步骑,堪称武曲星下界。若有此人相助,则破敌可待。恳请大人看着我主一心剿灭倭寇、为民除害的份上,应允。”
林海面上微微浮出一丝骄傲来。他心知那是自家女儿干的,不过是贾维斯名气大、外头误传罢了。不禁也有几分啼笑皆非,道:“实不相瞒,当日破敌的并非维斯,另有其人。”
周小兰一愣:“不是?”
林海捋着胡须含笑道:“维斯老实,哪有那么多鬼主意。旧年他与琮儿陪着我到苏州游玩,路遇水匪,将我和琮儿绑架了。”
周小兰微微蹙眉:“竟有此事!老大人无恙否?”
林海道:“那水匪倒不曾伤了我们,只软禁着,预备讹诈些银钱。维斯一壁四处寻我们的下落,一壁飞马传书到岭南搬救兵。救兵来时,多了个人,不是王子腾下头的,乃是她自己非要跟着的。”他含笑道,“后来便是此人施计将我二人从水匪手中安然救出,兵卒竟一个不伤。”
周小兰忙问:“敢问这位大贤是?”
林海道:“老夫不便告诉姑娘她的名姓,她乃是琮儿的启蒙先生。”周小兰倒吸了一口气。他又道,“去年在岭南出计以一千破五千的也是她。”
周小兰顿时明白指望不上了。又替陈王说了些好话,辞别走了。她前脚刚出门,林海便握着嘴闷笑了半日。一时出门张望周小兰陈瑞锦俱走的没影子了,又放声大笑了一通。
又逛了几日,周小兰欲辞行回琼州,陈瑞锦周茶花等人也不拦着,只送了她些小物件。因陈瑞锦说喜欢可可茶,贾琮将库房里头余下的都给她兜了去,只说再去西班牙买便好。陈瑞锦却将自家的可可茶悉数送了周小兰,道:“前几日我问大伙儿,送人东西送什么好。林姑娘说,自然是送人家得用、喜欢的。我说,不知道那人喜欢什么。三姑娘道,既这么着,送自己喜欢的也是心意。这西洋可可茶是我极喜欢的,调些牛乳蜂蜜最是好喝。”
周小兰轻叹一声,道:“我前几日不是喝过一回么,味道委实好,宫里都不曾有的。”
陈瑞锦道:“我瞧小师叔眉间忧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差事不利?”
周小兰摇了摇头:“那两件事原本都没多大指望。”又叹一声。
陈瑞锦道:“小师叔若忧心琮三爷可会挑拨陈王慧太妃对付你与师父,只管放心。五老爷与秦三掌柜眼看要成亲,琮三爷成日去给琏二奶奶捣乱,没心思惦记旁人。”
周小兰淡然一笑:“那我放心了。”
陈瑞锦瞧了她两眼,道:“只是,琮三爷说了,他什么也不用做,陈王八成会想收你为妾的。你早做些准备的好。”
周小兰眉头动了动:“何故?”
“他没明言。”陈瑞锦道,“只说陈王到了琼州之后,自然而然会起此念头。”周小兰便不再言语了。
次日,周小兰动身返回琼州。到了霍晟营盘一问,陈王已领兵来琼数日,二人日夜议事。
周小兰见到陈王叩首道:“属下无功而返。”
陈王轻叹一声:“一样都没成么。”乃含笑命她起来。
周小兰垂头道:“贾琮直说让王爷寻王子腾买粮草。”又回禀了“启蒙的先生”。
“原来是贾琮的先生,什么江南七怪么?我说么,贾维斯小小年纪哪有那本事。”陈王愈发眼馋起来,“果然绿林之中藏龙卧虎。来日谁若得了贾琮,便是得了一群文臣武将。”又问台湾府民风、兵力如何。
周小兰道:“我一路走过去,岛上极为荒芜,道路崎岖、少有人烟,故此须得带足干粮和水。然而省府承天府却极为繁盛,有许多新奇有趣之物。”遂略说些承天府见闻,又道,“岛上的兵卒我只见过些巡逻的。依着陈瑞锦所言,便是‘极少极精’四个字,不知真假。”
陈王道:“台湾不过一荒岛尔,又既不产粮米也少有人居,并商贾不至,兵马不多说得过去。贾家富庶,不会亏待他们的。”乃看着她柔声道,“你辛苦了,快些歇着去。我已命人替你收拾好了屋子。”周小兰顿觉不大妥,面上只不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退出去。
果不其然,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有个陈王身边伺候的孙妈妈过来了,笑容满面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周小兰淡然道:“差事不成,喜从何来。”
那孙妈妈便拉了她的手道:“王爷要收你入房,姑娘终身有靠了。”
周小兰一惊:“妈妈,我是个护卫!哪里高攀得上王爷!”
孙妈妈笑道:“王爷这回是来打仗的,寻常女子哪里能跟来?只是他身边总得有个人贴身服侍、照应起居不是?你本是女卫,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小丫头,又懂事、功夫又高,还能护着王爷周全。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