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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预备惊扰吴王,一行人扮作商贾包了间小客栈。次日一大早,在贾氏马行取了船,趁着夏日荷香直摇去了王五的水寨。一路上水光山色顺带瞧了瞧,比秋日来时更好看些。
他们走的正大光明,故此水寨的喽啰颇为有礼,远远的便抱拳喊道:“来者何人?”
贾琮道:“寒山寺故人。敢问五爷可在?”
喽啰道:“五爷出门去了。”
“敢问夫人在么?”那喽啰一愣。贾琮又道,“旧年贫道在寒山寺曾有求子方子授予五爷,不知有效否,特来售后调查。”
这会子船已离水寨码头颇近,那喽啰瞧贾琮只穿着寻常的儒生袍,奇道:“这位先生仿佛不是道长。”
贾琮道:“贫道衣裳非道,心中有道。”乃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
喽啰自然不敢当真让他们靠岸,喊道:“道长莫再近前,不然休怪我等放箭。”
贾琮道:“罢了,你去问问你家夫人便是。有位王子腾将军是我叔父,我还帮她抄录过一首诗,你问问她可记得?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横竖是不歹人,来都来了,让我们喝杯茶水如何?”
船舱里头秦三姑笑道:“这小子实在赖皮的紧。”
贾敘道:“若没这么点子赖皮,哪里得成大事?”
秦三姑乍一听尚未留神,过了片刻猛然一惊:“什么?什么大事?”
贾敘道:“就是你这会子疑心的那种‘大事’。”
秦三姑倒吸一口冷气,足足怔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望着他:“他想反?”
贾敘道:“嗯。”
秦三姑忙去看船中众人,贾惜春等人个个两眼放光等着看戏的模样,一时不知该不该信。
贾敘道:“真的。”顿了顿又道,“我也是认了亲之后才知道的,之前我也未察觉。”
惜春忍不住插话道:“五叔,你当真没察觉么?”
“没有。”贾敘苦笑道,“自打这小子闹了那出‘白眼狼’我便留神他了,实在瞧不出有反意来。”又看着秦三姑,“环儿说,他倒不是早就想反的,从前也盼着偷个懒、寻个明主当个幕僚了事。三年前林姑娘让慧太妃与陈王逼得自毁名声离京避祸,他才决意造反。缘故,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大略能猜出来。”
秦三姑思忖了片刻,道:“他说过,纵然保了一代明主,也难保其后人是扶不起的阿斗。”
贾敘道:“不齐全。齐全的话是,纵然保了一代明主,难保他老来犯浑、难保他儿孙无能、难保他儿孙是昏君。”
秦三姑立时道:“他自己就能保儿孙不是昏君么?”
贾敘道:“那日他与环儿两个同我说了半日的君主立宪,我仍未曾明白。”
惜春道:“我明白,回头细细说与五婶子听。琮儿不是非要自己为君,实在旁人必然不肯弄这个君主立宪。”她五婶子三个字说的顺口,旁人皆不觉有何不妥,倒是把秦三姑臊了个满面通红。
贾敘道:“我想了想,当皇帝的叔叔总比当个小贼好。你说呢,他五婶子?”
惜春等人忍俊不禁,秦三姑一时有些乱,摇了摇头:“我得想想。”
起。点在旁道:“三掌柜实在好稳重性子。我听说三爷有心成大事立时就赞成了,你来日有个王妃当还犹豫什么?”
秦三姑向贾敘苦笑道:“你撺掇我夜探燕王府是诚心的。”
贾敘道:“是诚心的。不把你拉倒这条船上来,咱们如何成亲?我委实是迫不得已。”惜春等人又笑。
秦三姑瞧着他道:“你们两个果然是亲叔侄,一般儿脸皮厚。”
贾敘正色点头道:“不错,亲的。”
偏这会子贾琮从外头进来了,笑道:“压寨夫人说了,让咱们上岸喝杯茶!哈哈,他们准派人去寻王五去了,咱们先赖一阵子再说!咦?三姑姐姐脸色这么黑?五叔你又干什么错事了?”
贾敘道:“不过是告诉她你有反心罢了。”
贾琮怔了怔:“才告诉啊!我还以为早就告诉了。那个……”他回头张望了几眼,“先上岸再说?”
秦三姑没好气道:“都上了你家的贼船,怕是不好下了。”
贾琮捅了捅贾敘。贾敘含笑道:“上都上来了,还想下去?他五婶子,你认命吧。”
贾琮呵呵直笑,嚷道:“走走,王五的茶必然不差,不要钱的!”赶着众人下了船。
卫若蘅的那个二头领已在码头相迎,见了贾琮略吃了一惊:“贾三爷?”
贾琮笑拱手道:“绑匪兄,好久不见。”
二头领咬牙道:“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了,来了便别走。”
贾琮撇嘴道:“不用这样吧!输了一次记仇一辈子啊!再说,上回你输给的那一位本是我们军师大人,她乃天人下界,你输给她并不冤枉。”
二头领忙问:“敢问令军师尊姓大名?”
“姓林。”贾琮道,“名字暂且不便告诉你。”
第304章()
却说这一日卫若蘅正在纺纱机作坊巡视,忽闻哨声入耳,正是外头自家守卫的哨信,赶忙出去。原来是水寨来人报知急事,有个少年胖子自称寒山寺旧友来访,夫人已让他们上了岛。卫若蘅虽知贾琮对自家并无恶意,也算救了媳妇儿一命,终究不甚放心,急匆匆赶回水寨。
到了书房外头一瞧,房门大开,两个守在门口的兄弟正乐呵呵的往里头瞧,他便也在后头瞧了瞧。原来贾琮正与他们二头领争辩文与武哪个有用些。这般辩题本来无解,只是贾琮的舌头哪里是二头领能比的?行动便噎的二头领说不出话来。偏他们水寨的兄弟也并不相帮,个个在旁瞧热闹。卫若蘅笑摇了摇头,咳嗽一声。二头领见他来了,登时如得了大赦一般,喊道:“五爷!”
贾琮笑嘻嘻站起来拱手道:“五爷,别来无恙!听闻夫人已有喜了,贫道特来讨谢礼。”
卫若蘅登时喜不自禁:“好说好说!”一壁走了进来。
贾琮道:“我家大外甥将将满了周岁。我们带了小家伙的一个小肚兜儿来,方才我四姐姐去见夫人,已送过去了。”
卫若蘅大喜,一躬到地:“多谢三爷!”
“五爷客气了!”
众人遂重新落座。卫若蘅那点子忧心霎时被团团一个肚兜儿打散,笑命重新上好茶,问道:“三爷此来何事?”
贾琮道:“没事。给外甥贺完了周岁回南,路过苏州,想起你了便来瞧瞧。顺道告诉你,那书已给了卫若兰。对了我夸了你一番,他还挺有志气,说要好生研读、盼着来日不弱于你。”
卫若蘅哂笑道:“檐下燕雀尔。”
贾琮道:“在纨绔当中他倒算好的,箭射的不错。”
卫若蘅淡然道:“射靶子他是不错的,让他射个活物试试?”
贾琮撇嘴道:“五爷,讲点道理行么?人家一个少爷,平素不过打打猎罢了,哪里有机会真刀真枪练?纵然想习个兵法,手下也没人啊!”
卫若蘅瞧了他一眼:“三爷来太湖一趟,只为了说这个?”
“不止。”贾琮道,“我前些日子亲往陈州撺掇陈王南下琼州,与南安郡王霍晟合兵一处,攻打东瀛国。”
卫若蘅皱眉道:“倭寇之所?”
“正是。”
卫若蘅道:“陈王想占据东瀛么?”
贾琮道:“那倒不是。缺钱罢了,他们是去抢劫的。依着东瀛如今的国力,想来不难。等他们抢完了扛着银箱子回来,倘若吴王眼红,烦劳五爷帮着撺掇几句。可以抢的地方虽多,手快有、手慢无。”
卫若蘅思忖片刻道:“这倒是不难,吴王贪而爱财。还望你们陈先生也帮上一帮。”
“陈瑞文啊。”贾琮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好办,他自己也缺钱呢。”
“再有,”卫若蘅道,“三爷看吴王打哪里好些?”
贾琮愁道:“本来倒是东瀛最近。要么去打高丽?不想让给鲁王。高丽本是辽王最近,只是我欲寻个机会撺掇他扮作贼寇抢俄罗斯的。”
卫若蘅道:“俄罗斯国太大,其民风亦强悍,以辽国一国之力难以匹敌。”
贾琮笑道:“你不知道。俄罗斯国下一任国主是个昏君,本该有个极厉害的女帝夺其位,已经让我家四姐姐给搅了。这个昏君若当政到老,彼国好对付的紧。”
卫若蘅早已认定他是天人下界玩耍,毫不惊诧,道:“你既说‘下一任国主’,这一任还是不差?等下一任国主继位、再糟蹋会子国家,少说得十年吧。辽国虽大,却也贫寒,并北拒外虏。辽王肯要了那一块地方去,我也有几分钦佩。”
“倒也有理,他比旁人都缺钱些。”贾琮道,“既这么着,高丽还是给他们吧。”
卫若蘅道:“与吴国而言委实是东瀛最近。东瀛也不小,想来依着陈王与南安王爷那点子人马,也抢不完的?”
贾琮一击掌:“说的也是!饼虽小,一两口也吃不完。”
卫若蘅笑拱手道:“南安郡王那头,还望三爷稍加调停,莫以为我们是去抢生意的。”
贾琮笑道:“人家已快动身了,你们只能拿第二波。”
卫若蘅道:“论起来我们离彼国近些。南洋小国也多,霍王爷何不就近取之?”
贾琮横了他一眼:“人家预备许久、也查了地势军防的。”
卫若蘅眉头动了动:“我看过三爷在燕王府悬的地图。霍晟好胃口,他这是想趁旁人尚未回过神来先上东瀛干一票。至于南洋小国,他既在琼州,还有谁比他方便?”
贾琮笑击掌道:“我说什么来着?手快有、手慢无。”
卫若蘅含笑看着他:“你们呢?”
贾琮道:“卖船、卖火器,做大家的坚实后盾。”
卫若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贾琮又道:“现在说也许还早了些。北美的加利福尼亚省有个叫萨克拉门托的地方,有巨大金矿,而且易采,简直掀开地皮就是金子。”
卫若蘅想了想:“不算早。此事只悄悄漏给几家王爷,莫让寻常百姓知道就好。”
贾琮道:“我本欲等霍晟回来就宣扬出去的,还指着寻常百姓都过去淘金呢。”
卫若蘅瞧了他一眼:“没有兵马开道,手无寸铁的百姓岂非要被西洋人打死?”
贾琮道:“他们才移民过去不久,人数很少,大约只有两三百万。那边的当地百姓已经被他们杀干净、几乎绝种了,我朝人数有西洋人的百倍之多。金子,会使人发疯。没有这个诱惑,寻常百姓有几个愿意背井离乡的?”
卫若蘅道:“金子会让我朝之人发疯,也会让西洋人发疯。你只告诉王爷们何处有金子,王爷们先去将那地方打下来,寻常百姓再过去,岂不是妥当?三爷,何须着急?你旧年已撒下鱼饵,鱼儿也都看见了,只待它们渐渐游过去便好。”
贾琮怔了怔,苦笑道:“委实是我操之过急了。五爷言之有理,我们人数占了优势,只待改进火器、自己生产,就不怕区区数百万的西洋人。”乃站起来向卫若蘅作了个长揖,“多谢五爷提醒。”
卫若蘅含笑道:“三爷不必客气。”乃命寨中设宴款待。
虽是水匪之所,因太湖物产丰盛,席上菜肴皆美味,众人赞不绝口。卫若蘅也颇有颜面,趁着酒兴还赋诗一首,又催贾琮。贾琮摆手道:“实在不是文人,念书迫不得已,朋友跟前就不必了。”卫若蘅哈哈大笑。
一时酒空,有个水匪上来替贾琮斟酒,众人皆不曾留意。只听“当啷”的一声,有金器落地,再看贾敘已扭住那水匪跪扣在地上。贾琮蒙了,全然没看清楚刚才出了何事,半日才说:“哈?干嘛?”
贾敘哼了一声:“这小子想捅你一刀,刀路还颇准。”
贾琮又怔了怔,委屈道:“我最近招谁惹谁了?怎么老有人想杀我!还都是不认识的人。”
抬目去看卫若蘅,卫若蘅神情惊愕,显见也不知情,厉声问道:“刘哑巴,你做什么?
刘哑巴使尽力气挣扎,奈何贾敘手掌如铁钳子一般,半分动弹不得。
贾琮围着他转了几圈,又蹲下。身去打量他的脸道:“他这模样长得实在不像江苏人。”
卫若蘅见他并未责难己方,心下略宽,道:“他祖父父亲都是太湖边的寻常渔民,因小时候不会说话,人都叫他做哑巴。到七八岁上才学了说话。”
贾琮又细看了看此人:“不像。若蘅,你去问问他家长辈,我疑心此人是被收养的。”
他这个“若蘅”叫得自然,卫若蘅眉头稍稍动了动,只奇道:“三爷何以知之?”
贾琮道:“猜的。这眉眼、脸型,尤其是被人抓住后欲挣不能的狰狞之态,怎么看都像是日剧里头……额,像东瀛人的模样。可能是因为什么缘故流落来我朝的倭寇之后,故此他起初不会说我朝话,后来渐渐学的。”
旁有一个水匪道:“他委实与他老子长得不像。”
另一个道:“与他娘、他姐姐也不像。”
贾琮问道:“他们家还有儿子么?”
有人道:“没了,只此一子。他有三个姐姐。”
贾琮撇嘴道:“这就是了。连生了三个女儿,老刘盼着有个儿子,于是捡了一个。”遂坐回椅子上取隔壁座贾敘的酒饮了一口,笑盈盈瞧着刘哑巴,“我说的可对?”
刘哑巴半日才说:“我母国与你何冤何仇?”
贾琮“腾”的站了起来,冷森森的道:“那我母国又与你们何冤何仇,倭寇数百年杀我百姓掠我城池?百年后你们在金陵城四天四夜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三十多万,又何冤何仇?八年之战你们杀我百姓近三亿,何冤何仇!”
满座皆惊!卫若蘅急问:“三爷这是何意?”
贾琮乃向他抱拳道:“卫兄,本来我想着酒席散后再悄悄同你说的。你们若打别处还罢了;若去东瀛,恳请万万不可心慈手软,能杀多少杀多少,杀尽了最好!”
刘哑巴嘶声喊道:“你就不怕神佛报应么?”
贾琮冷笑道:“报应?你们怎么不怕神佛报应呢?西洋人为了夺取国土,杀尽美洲印第安人数千万,结结实实将数倍于我朝土地上的人口灭了族,何尝见过报应了?两百年后他们是世界第一强国!”他遂含笑看着卫若蘅道,“卫兄放心,杀异族决计不会有报应的。”
卫若蘅面色阴冷,沉声道:“三爷放心,纵有报应也只在我一身,我纵得了报应何妨。”
贾琮摆手道:“不会有报应的,你只信我。”
卫若蘅点点头:“我信你。”乃环顾道,“我欲向吴王请兵攻东瀛,兄弟们可有愿意跟着去的?”
四周水匪齐声道:“誓死追随五爷!”
“好!”贾琮大声道,“为了子孙后人,灭了这帮小鬼子!”
众人跟着大喊:“灭了这帮小鬼子!”
刘哑巴又挣扎喊道:“五爷不可信他妖言惑众!我母国不会的!”
贾琮叹了一声,看着卫若蘅道:“你知道他母国为何要来打我朝么?”
卫若蘅道:“为了劫掠?”
贾琮摇头:“非也,为了子孙能活命。”见众人疑惑,乃解释道,“彼国太小,又有许多火山冰川之类的地方,可耕种的土地少,物产自然也少。偏他们能生孩子,行动便有个什么十郎八郎的。人一多,东西就不够吃了。彼国本是数个大岛连成的。从前,人口多了东西少了他们便内部打仗,打死过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