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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通兵力有限,必陷入进退两难。到时候即使没有赵公子出计,也必有旁人替他出计,劫走圣人当盾牌好逃跑。
贾环甚至有几分猜疑这个李国培是否也是司徒磐撺掇来的。他与曹大通一样,行事不周全、人马不多,并无实力行董卓之事却有野心,只是个冒失的马前卒,乃是替后来者铺路的。为的是立即引起皇子夺位混战,先将诸爷之野心暂且遮掩起来。最要紧的是,圣人尚未开始收拢各处兵权便被叛军劫持。如今老圣人已死,各方兵马忽然成了无主之状,想不乱都难了。
贾环轻叹一声:圣人八成落入司徒磐手中,这个人质只怕没那么容易回京了。只是也必然不会被撕票。他一死,皇子继位名正言顺;他还在,有心夺位的皇子都成了逆子、王爷都在旁看戏使绊子、暗搓搓积攒实力。等他回来,根基已动、人心已散,再难聚拢了。
故此,近些日子京中必乱。
贾环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傻呵呵的笑容来凑去苏铮身旁:“苏先生,与你商议件事。”
苏铮与林海皆扭头看了看他,苏铮问:“何事?”
贾环道:“那个……我先告诉先生一件事。你们离京来送灵后不久,弟子便将澄丫头哄到我们府里住去了。”
俩老头立时瞪着他。
贾环垂着头接着说:“既然两位先生要回京,请苏先生也莫要回家住着,暂去林先生府里住些日子,你们二位也好商议朝事、唱和诗文、免得跑来跑去,如何?”
林海倒吸一口凉气,指着他问道:“环儿,你实话告诉我,京里头出了何事?”
贾环摇头:“弟子不知,只是无端觉得要出事。林先生家里有杨大哥极为可靠,我们再派些镖师过去,安全些。先生们皆是士林领袖,有心不轨者也难以放过二位先生。不如回京就辞官得了,林姐姐还在南边呢。”
林海喝到:“胡闹!国难当头,岂能一避了之?”
贾环劝道:“横竖是天子家的纷争,与臣子何干?”
林海道:“天子就是天子,除了今上,旁人都是臣子。”
贾环便知道劝不动他,只得作罢。
因御林军大都救驾去了,京中空虚,林海苏铮虽急匆匆抢在群臣之前回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往宫中报信。
宫中尚有留值的御林军,由右统领郭诚领着,刘登喜公公也没去皇陵。如今既已经提前知道有人欲行拥立,他们也好做些布置。
苏铮让贾环吓着了,只得先往荣国府接了孙女,暂住去了林海府中。林海因女儿离京、寂寞得很。如今有了苏澄,如同多了个女儿一般,倒是颇为欢喜。贾环请葛樵领了五十盘龙山好汉驻在林府以防万一,又假意让林海听了几句口风,说是太平镖局年轻的镖师大都在此。
林海虽也觉得这帮孩子身上极有军人锐意而并无江湖气息,因人数太少,没当回事。后与葛樵等闲聊,知道当年他们学字都是贾琮小时候转教的、而当时教贾琮的竟是另一位“林先生”,不禁喜上眉梢!当场让他们写了几个字来瞧,个个工整不说,句子还颇有几分功底。又听他们悉数对自家女儿敬仰的很,愈发喜出望外,便对这群孩子彻底放下心来。闲来无事便指点他们念书,如同在家里办了个私塾一般。
皇陵被困后,贾母险些急得当真病了。直至贾环护着贾政回府,登时放下心去,命厨房快些弄些补品来好生调养。只是王夫人还没回来,宝玉惊惶,问贾政又一问三不知,只得悄悄拉着贾环打听。
贾环道:“二哥哥不必忧心。今群臣及诸位诰命皆由李国培将军护送回京;李将军后头还跟着别处来的两路人马呢!他纵要拿些女眷当人质也轮不上二太太,有那么些娘娘公主在。再说,刘大家的票友会也与她们一道回京。他们带足了米粮,饿不着。”
宝玉叹道:“我只求太太平安,旁的也顾不得了。”说着看了贾环一眼。
贾环懒洋洋的说:“二哥哥也不必看我。漫说二太太打小待我不好;纵然是她待我好,那会子也没法救她。”
宝玉默然了会子,问道:“若是赵姨娘被困了呢?”
贾环撇脱道:“我自己的亲娘自然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救的。亲的就是亲的,不论她有多粗鄙上不得台面也是亲的;不是亲的,拿各色规矩来逼着硬说成亲的,也不是亲的。”
宝玉长叹一声,垂头道:“是我无能。”
贾环懒得搭理他,转身走了。
可怜邢夫人也一般被困,阖府没人过问。倒是邢忠因听人说起皇陵之事,近些日子时常厚着脸皮来荣国府打探。贾政回京后两日他恰又来了,知道二老爷已经回来两位太太没回来,又再三托人求见了贾环一回。贾环依着前头说给宝玉的话劝了他会子。
贾环等人回京后第六日,李国培的军队方拥着一众百官及诰命回京。诸位京眷得了信儿皆惶惶然烧香念佛,只盼今儿大明宫莫要出什么事、自家人平安回府。
谁知才一进城门,李国培便笑向众人抱拳道:“各位大人!京城已到,想来逆贼曹大通也无法有害诸君了。末将就不一一送回府去,还请各自散了吧。”群臣愕然。
这一路走来,大伙儿皆亲眼所见大皇子被他敬如主子,全都以为他要以皇眷群臣为质独霸朝纲;偏近些日子圣人数回暗示有心立二皇子为太子。许多大人在半道上借文房四宝写好了檄文、甚至修改再三,还互相看过、攀比过,只等这个兵匪子拥立大皇子之时好砸在他脸上!他竟然放众人走?群臣走了他还怎么拥立?他到底拥立不?若是不拥立文章岂不是白写了?
李国培见他们皆不动弹,奇道:“怎么,莫非诸位非要末将护送至府门么?”
有些受惊的官员女眷闻言齐声大喊:“不劳将军费心!我们各自回府极妥当!”顿时一哄而散。各家王爷见他的人果真不拦着人跑,趁机溜走;唯有贤王司徒磐还留着。又有许多武将因被困了这么许久,早憋得手足生锈,听了这话也大都赶忙跑了。
李国培因望着一群文官道:“末将要护送诸位娘娘与皇子殿下回宫,列为大人也一起去么?”
许多写了檄文的大人忽觉他保不齐欲趁人不备在宫中偷行拥立,忙说:“我等与大人一齐送诸位千岁回宫!”
李国培笑道:“既这么着,便一起去吧。”
遂催动人马,闹哄哄的送将圣人的大小老婆并孩子送往皇宫,一路走一路喊,“安远将军李国培护送诸位娘娘皇子公主回宫啦~~~安远将军李国培护送诸位大人回京啦~~~”无数百姓在旁围着看跟着走,许多爱热闹的皆拍手叫好,不明真相的大声夸赞“李将军国之忠良!”憋得那群怀揣檄文的恨不能当即就把檄文拿出来。
这会子还没人知道,李国培下头有一哨人马已悄然接手了城门防卫。
到了宫门,李国培翻身下马,向门口的卫士一拱手:“兄弟辛苦!末将李国培,特护送娘娘皇子公主回宫。既已平安送到,末将乃一外将,无圣谕不敢入宫,就此辞别。”言罢,再不管那一群乱糟糟的皇眷并文臣,领兵撤走!
卫士们险些要喊他等一等了!须知宫中早有郭诚刘登喜预备好了一众刀斧弓箭手埋伏,只等他一提拥立、乱箭齐发的。他竟走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恰这会子,有位太监尖声大喊:“将军留步!”
李国培带住马来回头一看,一位公公匆匆跑了过来,向他打了个千儿:“杂家是宫中一位娘娘身边的,奉了娘娘之命特来相谢将军一路护送。御林军救驾去了,若无将军相护,谁知道有没有旁的逆贼趁虚而入?将军假意唱了出黑脸、日日不给诸位大人好脸色瞧,实则为的是惊退旁的宵小之徒,实在用心良苦!杂家代主子多谢将军!”说着,竟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全场愕然!
李国培怔了片刻,旋即长叹一声:“竟然有人知我!末将纵然顶了个狂妄无礼之罪,也知足了。”遂拱了拱手,并未下马与那不知哪位娘娘谢恩行礼,领着人干脆利落的走了。
众位文官一片哗然。莫非我等皆误会了李将军,李将军当真是国之忠良、压根儿没想过行拥立之事、乃是为了以防旁的宵小趁天子东狩胡作非为?是了是了,他这么一来,旁人纵有此心也必不敢轻举妄动,故此皇眷与群臣能平安回京。哎呀呀,我等俱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啊!一时个个面有愧色,恨不得这会子就将怀中檄文烧了。
后娘娘皇子们回宫,大臣们回家,京中暂回复如常。除了天子不知身在何处,御林军大都出了京,李国培的人马非但没离京半步、甚至接管了四面城门。
林海苏铮听探事的下人回明宫门之事,齐齐以为自己错怪了李国培,万分愧疚。苏铮便欲回家。葛樵心眼子多,只觉得此事不对劲,死活拦住了,非说自己得的是贾环的拜托,要等贾环的话才肯放他走。苏铮不乐意了,撅起胡子发了半日的脾气半分无用,当即打发人往荣国府去喊贾环来。
贾环这会子也知道了,莫名的很。因如今智囊们大都往南边去了,他遂立时写了封长信将此事细细列出,又写了封极简单的军报,动用王子腾留下的空白军中急报的封子套入那假军报,请了一位盘龙山好汉扮作京中派去岭南报信的,怀里明揣着军报、军靴的隔层将长信暗藏了,快马送去台湾府报予那边的人得知。送罢了信出去,也得知刘霭云已回镖局,贾环忙跳上马赶去镖局寻龚三亦刘霭云等人商议去了。
第172章()
却说贾环匆忙赶到太平镖局,与龚三亦一道细问刘霭云此行经过。
刘霭云乃道:“此事颇有几分奇怪。起初李将军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又小心奉承着大皇子。我瞧大皇子有几分飘若浮云。谁知次日便有些不同了。虽仍是奉承大皇子,却不见头一日的谄媚。且头一日他瞧着二皇子有几分杀意,次日也不见了。”
贾环想了想,问道:“他瞧二皇子有几分杀意,是明目张胆的么?”
刘霭云道:“是。”
贾环道:“他们还在山上的……”
刘霭云摆摆手:“三爷,小人还有要紧的话没说完。”
贾环忙做了个手势请他先说。
“依着我一个戏子来看,他从前至后都在演戏。”
龚三亦与贾环对视了一眼,龚三亦道:“还请说明白些。”
刘霭云道:“我是个戏子,故此比旁人愈发能瞧出可有人在唱戏。方才说的那些,不论趾高气昂还是瞧二皇子的杀意,都在唱戏。只是唱的不甚好、哄不过我的眼去罢了。却不知能哄过多少眼睛去。”
贾环点点头,接着前头道:“他们还在山上的时候,我扮作你的票友到处乱转,曾听他的亲兵说,‘将军道,太子既然没立,那就谁都可以,凭什么就是老二的?’既然刘大家说他在唱戏,唱戏唱全套,怕是诚心唱给我瞧的。”
龚三亦皱眉道:“李国培是一员斗将,阵前强悍,只是没多大领兵之才,曾救过老圣人的驾,极得老东西信任。他虽官位低些,实则这些年他皆与两任南安郡王在一处呆着。二位南安王爷皆非斗将。他明面上是王爷下属,实则行监督之事。早年性情鲁莽、为人贪婪,吃过几回亏后学乖了许多。我瞧着大皇子没胆色拉拢他——河北离京中太近,漫说他没那个胆子,早些年圣人自己都没那个胆子。恐怕大皇子这回是被人冤枉的。”
贾环拍掌笑道:“那就是了!他既曾鲁莽贪婪,装做为权势诱惑欲行拥立也说得过去。他并非大皇子的人,假意捧着大皇子给人瞧,实则硬生生的栽赃大皇子私交大将,大皇子自己还不曾觉察。”
龚三亦道:“也对。大皇子有几分飘然,乃是惊喜过望,他自己都没料到李国培会帮着自己。”
刘霭云问:“却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改唱另一出戏?改得颇为突兀,不只我瞧得出来,依我看,冯紫英大人也瞧出来了。”
贾环忙问:“圣人被叛军抓走,冯大哥如何?”
刘霭云道:“满面愁容、时常心不在焉。”
贾环念了一声佛,又问:“那晚可曾出什么异样之事么?”
刘霭云摇了摇头。半晌忽然笑道:“不知那个在宫门唱戏的公公是哪位娘娘身边的、可有儿子,那话说的好生有趣,也是硬生生的替李大人披上一顶忠良的大云肩。”
龚三亦道:“此事想来不难查。”
贾环啧啧道:“龚先生,您老到底有多大神通!”
龚三亦哼了一声。
因暂且猜不出李国培身后之人及其用意,三人只得暂且作罢。贾环飞马赶去尚书府。
苏铮正跳脚的嘀嘀咕咕,葛樵只做没听见、横竖不让他走,林海在旁捧着茶盅子看笑话。贾环忙将刘霭云的话赶着说了一回,劝到:“那个李国培想来并非大皇子的人,只大约也不是忠臣罢了。”
苏铮道:“如何不是忠臣?他并非有意行拥立之事,因其谨慎、恐怕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尔,故此才假意唱了一出董卓霸京师。”
贾环苦笑道:“那他何故换了一出戏唱?为何不从头唱到尾、到了宫门再从头细说一遍?苏先生,刘大家是个颇有造诣的戏子。他看人是不是演戏、是不是换了一出戏,不会看错的。再有,须知并非人人都是刘大家,许多人看不出来他在唱戏。若没有那位太监忽然冒出来说那一番话,他那般做派大皇子仍会有人疑心的——听闻圣人疑心病就颇重。”
苏铮一时让他说愣了。林海思忖道:“环儿说的有理。横竖大皇子必不得好。”
贾环眼神一亮:“那太监之主会不会是大皇子的娘?”
林海怔了片刻,忽然站起来:“我去贤王府上一趟。”
贾环张了张嘴,赶忙闭上了。
一时回到荣国府,贾环只觉浑身都累、眼皮子一个劲儿下坠,连晚饭都没吃倒在炕上便睡了。赵姨娘心疼的紧,在旁守着一步不离。
晚饭过后,王善保家的来了瞧了一回。赵姨娘平素见了她不怎么敢说话,自打贾赦离京后她便自觉体面了些,待贾环救出贾政,便愈发体面了。每日在府中行走,许多往日低看她一眼的婆子丫鬟都恭敬的上赶着喊她“姨奶奶”,惹得她愈发得意起来。这会子见王善保家的来了也只点了点头便罢。又问:“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听闻你陪着大太太去给太上皇送灵,今儿才刚回来?”
王善保家的谄笑道:“是,才回来呢。这不就来给姨奶奶请安了?”
赵姨娘笑道:“咱们算哪个名牌上的,也配让王奶奶请安。”
王善保家的忙上来说了半日的恭维话,奉承得赵姨娘合不拢嘴。又说起陪着邢夫人在被逆贼包围的那些日子,两天才喝上半碗粥,还是邢夫人省给她的,直抹眼泪。后来道:“亏得京中有位唱戏的刘霭云刘大家,年岁轻轻一颗菩萨心肠,领了他的票友会,当着反贼的面儿冒死给圣上送饭吃!可怜我们太太前头十几日没吃上一顿饱饭……平素那些太太奶奶们只说刘大家不过是个寻常戏子,那会子都一口咬定他必是佛爷下界度化众生的。几个爱听他戏的太太奶奶都兴的了不得,品级也顾不得了,谁是刘大家的票友众人都围着她恭维。我们太太也说等老圣人的孝过了请刘大家来咱们府里唱两场呢,只是一众太太奶奶都在排着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