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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们,如有所获也别觉得欠了我人情,真的。”他总不能告诉人家这事儿大概是我和我兄弟惹出来的,你弟弟可能是无辜被连累的?只得说,“听闻大明万历青花恐龙乃是一件稀罕之物,由一位世外高人号曰江宁婆婆私藏,从不曾现于当世。我曾于他处见过此物之图样,极其奇特,并非寻常龙形。小弟自幼久仰江宁婆婆大名,知此人有旷世奇才偏生性憨萌有趣,崇敬多年一直不得音讯。如今得此消息,岂能放过?或能因此寻访到此人踪迹也未可知。”
谢鲸忙问:“既然见过图样,可否告诉我是何等模样?”
贾琮想了半日不知如何表述,只得道:“说不出来,回头我烦个能人帮着画出来吧。”
谢鲸闻言只得暂罢,又再三谢过他方辞去了。
贾琮回头将当日之事翻来覆去琢磨了许久,因线索实在太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龚鲲又不在,他遂干脆换了衣服上怡红院去了。
怡红院生意极好,这会子里里外外满是听曲儿喝茶饮酒的客官。老鸨子名叫罗泰娘,只有三十多岁,龚鲲不在的时候贾家的情报网归她负责。因早已知道来日琮三爷是这怡红院的东家,很是殷勤的将他接到里头一间雅室,亲自捧了茶上来。
贾琮饮了盏茶问她道:“前些日子定城侯府的谢三爷曾寻访一件明朝古物,你可听说过?”
罗泰娘道:“听说过。他急匆匆跑马似的将京中略知古玩的名家访了个遍,偏没人知道那个是什么。又说不出样子来,只有个器名。”
贾琮又问:“除了他还有旁人打探此物么?”
罗泰娘掩口一笑,道:“明面上唯有他一人,暗地里多了去了!”
贾琮吓了一跳:“多了去了?都是些什么人?何时开始打探的?”
罗泰娘道:“古董行传来的消息,二月初就有人在悄然打探,直至如今依然有。因从未听说过此物,我们查了查,起初唯有通政使周延大人使人在打探,到了二月中便又多了些,谢三爷之后愈发多了。”
贾琮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家有什么共同之处没有?”
罗泰娘道:“都有女儿在宫中。”
贾琮眼角一挑:“这个周大人家中?”
罗泰娘盈盈上来替他斟茶,口里道:“周大人之女周贵人那年出宫省亲,哎呦呦好热闹!银子花的堆山填海,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钱。”
贾琮哼道:“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家使罢了。一个区区三品的通政使,能有几个俸禄去买那些虚热闹……”他忽然灵光一闪,刷的站了起来,“通政使!”
通政使司,古代的国家检察院!这个位置太关键了。他不禁负手在屋里踱步起来,大脑飞转。
青花恐龙、王仵作,周贵人、周延,诸位娘娘、娘娘们的娘家,怀孕的谢贵人、失踪的谢三爷。他这会子已经能肯定,青花恐龙作为一个传说在宫中暗暗流传了两个来月,因除了器名什么信息也没有,流传过程基本靠掰,就如同后世中小学生常玩的传话游戏一般,最后不定传成了什么。因贾琮是该传话游戏的创建人,比起旁人,他掌握着最重要的一点信息:此物在本时空为子虚乌有。而后宫之事暧昧隐晦,诸事不能明言。换句话说,纵然有人有本事暗中追究到此事源头,他贾琮说什么就是什么——至少能先入为主。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向谢鲸的胡说八道颇为周全可信。
贾琮暗中有了些主意,乃坐下来饮了口茶又问:“可知道谢三爷去哪儿了?”
罗泰娘摇头:“失踪前一日还去了一个叫石呆子的人家里问呢。”
贾琮闻言打了个寒颤:“石呆子?”那不是去年应当被我老子强抢古董扇子的文物呆子么?这么算起来小爷可救了他一命。
罗泰娘笑道:“他也是饥不择食了。那石呆子只认得扇面字画,哪里认得瓷器?谢三爷又白跑了一趟。”
贾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么?”
罗泰娘想了会子道:“属下有个猜测。”
“你说。”
“若说谢三爷是让匪人劫掠走的,他日日出门打探事物,身边能带着几个钱?若说是因私仇绑架,听闻此人不过一寻常纨绔,想来也没多大本事将人得罪到非要偷偷绑走他泄愤的地步。纵是为了勒索定城侯府,这也快十天了,绑匪该给出条件来了才是。”
贾琮笑道:“你说的很是,我也觉得不会是匪人干的。”
罗泰娘闻言莞尔一笑、十分动人,又道:“他乃定城侯府的三爷,谢贵人的亲哥哥,他失踪后五城兵马司使了大力气寻访,半分踪迹也无。这两三日还愈发寻得热闹了些。故此属下疑心……”她双眸一亮,“除非是朝廷拿了。”
贾琮“蹭”的站了起来:“朝廷?!”
罗泰娘点头道:“或是哪个皇子王爷拿了。不然五城兵马司如何一直大张旗鼓的寻他?按说寻了一阵子寻不着岂非应当偃旗息鼓一阵子、暗中查访或是待贼人松懈后露出马脚么?”
贾琮不由得伸出一个大拇指:“泰娘姐姐,说的好!”
罗泰娘低眸含笑向他福了一福,接着道:“怕是他们已寻到了线索,线索那头是他们惹不起的、或是他们上头的。”
贾琮连连点头,又啪啪的击掌:“极是!这种可能性最大!”他乃笑道,“若当真如此,可有的热闹玩了!”贾琮双眼放光,“果然阴差阳错、无巧不成书,小游戏也能唱上大戏台。”
回府后,贾琮拿炭笔轻描出了几张青花恐龙的草图来,拿去烦惜春画成写意图样,指手画脚说了半日。“乃是一件青花瓷器摆件。头有些像胖圆胖圆的马头,身子是这样的,腹上有圈马鞍模样的鳞,足似龟爪有三趾……”
惜春瞧了半日,问道:“这是什么?好圆的肚子,我竟从不曾见过此物——模样儿倒是喜庆。”
贾琮作了个长揖道:“烦劳四姐姐了!此图极为要紧,请姐姐快些画出来。不需极工,有个模样就成,越快越好。若明日能拿到最好了。”
惜春道:“画倒是不难。你若着急要,我晚上特替你点灯你画出来。”贾琮又作了一个揖。惜春拿着那几张图样细细端详,口里不禁又问,“这个到底是什么?怪异的很。”
贾琮神秘一笑:“这个是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可以换什么。”
惜春忙问:“可以换什么?”
贾琮伏在她耳边密语道:“琏二哥哥的官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却说贾惜春连夜替贾琮将大明万历青花恐龙的图样子画了出来,次日一早命入画送去梨香院。贾琮见之大喜,命人赏了入画十两银子。入画欢喜的磕了个头去了。贾琮遂安心坐在屋里等着,不多时谢鲸便来了,面容比昨日憔悴了十倍。
红。袖捧了茶上来,二人默然喝茶。许久,谢鲸忽然道:“我打听到令尊的诗了。”
贾琮一怔:“哈?哪首?”我怎么不知道他会写诗?
谢鲸念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额这个……”贾琮窘了窘,装傻道,“哦,那年我有些狂妄,在翰林院与人斗爹时泄漏出去的。”
谢鲸叹道:“你说的对,我委实不如令尊。”
贾琮假惺惺的说:“境遇不同么,有什么好比的。”忙绕开话题,“你那三弟妹招了?”
谢鲸点点头,迟疑了片刻,正色道:“前头那次她进宫的时候贵人便告诉她,宫中谣传因她手中有那青花恐龙,故此得了龙子;有数位娘娘暗示她如将此物献上可提她位分。偏她委实没有。那会子我三弟只说没有便罢。上回三弟妹再进宫,贵人惊惧道,周贵人命她交出此物,不然定不放过她腹内龙子。”
贾琮奇道:“一般也是个贵人,她凭什么不放过人家?人家还怀着龙种。”
谢鲸叹道:“依着日子算,我们贵人得子之时,恰是周贵人滑胎后不久。周贵人不知从何处得知那青花恐龙能将旁人腹中胎儿引到自己腹内。”
贾琮打了个哆嗦:“这……太离谱了吧,这话她也信?还是她瞎猜的?”
谢鲸摇了摇头:“我们哪里知道。”
贾琮掩面无语,半日才道:“周家不过一个寻常的三品官儿,周贵人很得宠吗?哪里来的底气说那么嚣张的话?跟你们家没法子比啊。”
谢鲸犹豫了会子,低声道:“周延大人……虽官衔不大,却是圣人心腹。”
贾琮怔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明白,乃先撂下。思忖片刻道:“这才是有用的诋毁,比什么宫中清明云云有用得多,放出这话来的人当真聪明。若那玩意有夺子之效,还不定多少宫中女子会觉得令妹之子是夺她们的呢。”他又望着谢鲸道:“你还着急找令三弟么。”
谢鲸苦笑道:“总是一家子。”
贾琮瞪了他一眼:“包子!换了我才懒得管他。”
谢鲸道:“不能置之不理。况他并没有那个本事与我争。”
“他老婆不肯跟你们家里说此事是为了什么?”
谢鲸面上有几分窘:“他们……欲以那青花恐龙为功劳……”
贾琮僵了僵,有心想笑又笑不出来,走过去拍了拍谢鲸的肩:“上天对每一家都是公平的,各安置发放一枚二傻子。霎那间觉得我家宝玉哥哥好得不能再好。谢大哥,你辛苦了。”
瞧他说的一本正经,谢鲸啼笑皆非。
贾琮遂正色道:“我正要去贤王府,可要顺带帮令妹喊个冤?”
谢鲸连连摆手说:“哪有去贤王府里替宫里的贵人喊冤的!”
贾琮眨了眨眼:“我没说要明目张胆的喊啊!”
谢鲸以为他有什么法子暗示,大喜过望,忙谢了他,又不敢耽误,赶紧告辞了。
贾琮果真换了衣裳跑去贤王府了。司徒磐本是个不上朝的闲散王爷,倒是在家看闲书。听下人来回说贾三爷来了不禁笑道:“今儿没人请他吃饭呢?”便让领他进来。
贾琮绷着脸儿近前行礼,捻着点心道:“贤王哥哥,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司徒磐问何事。
他低声问:“你知道青花恐龙么?”
司徒磐瞧了他一眼:“你知道么?”
贾琮点点头,将昨日对谢鲸掰的那些又复述了一回,乃从袖中取出图来:“我已请人画好了图,大约就是这模样。有些地方或许记错了也是有的。”
司徒磐忙拿起来细细瞧了半日,也道:“颇为憨厚喜庆。”眉宇间有几分诧异,“竟是这个样子的……好圆的肚子。”
贾琮道:“谢大哥的弟弟失踪了,他也算病急乱投医,居然求到我这个孩子身上。我哪有那个本事!故此昨夜赶着画出来,本来想今天给他看看,保不齐能帮上什么忙,偏他一大早跑来说了些话,我不敢给他看了。”
司徒磐笑问:“他说什么了?”
贾琮便极为明目张胆的将谢贵人遭威胁之事一字不漏的说了,末了道:“此物虽然稀罕,终究只是一样玩器摆件,被人传得如此离奇,谁知道还有什么奇怪的话在旁人口里?我才不敢随便给他看。”
司徒磐看了看图样子又看了看他,笑道:“莫要在我跟前扯圈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说出来我听听。”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那个周贵人胆子太肥了。同是今上的小老婆,谢贵人出身比她高、还怀着宝宝,她竟然敢那么说话!奇怪的是谢贵人不去告状、还害怕!我恐怕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敢乱来怕惹祸。”
司徒磐瞧着他不说话。
“还有一件事,因为太巧了,我觉得不是巧合。”
司徒磐问:“什么事?”
贾琮叹道:“不知道什么事!简直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根本与我毫无干息!”他乃道,“我有些害怕,这堆乱子会不会是我无意间惹出来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故此才来寻贤王哥哥,说给你听听说不定你能知道些因果。”
司徒磐点点头,示意他只管说。
贾琮想了想,抓着后脑道:“过去那么久,有些都记不大清了。就是正月里我往长安去的路上,出京不久路过平安州一个叫安谷县的地方,你知道么?”
司徒磐道:“知道。”
“我看那地方太穷了,又押着那么些寿礼,就谎称自己是平安州节度使高历的侄子。”他嘻嘻一笑,“想来没人敢打劫我们。不想那般倒霉,只在那儿住了一宿便巧遇他们县一个富户被贼人杀了。那富户就是谢三奶奶的舅舅。这还不是最巧的。最巧的是另一件事。”
司徒磐这会子面色已有些阴沉了。“最巧的是什么?”
“那青花恐龙,听我先生说如今江湖上知道此物的人已少而又少了,言语中颇为骄傲。故此我觉得奇怪。分明是绿林的东西,宫里头怎么会知道?我一心以为整个长江北边唯有我知道呢。听那个谢贵人的话仿佛每个人都知道似的。那个……后来我想起来……安谷县太小、没有仵作,便从隔壁县请了一个王仵作来验尸。我见有热闹便凑去了,同王仵作说过些话,随口提及了一句‘大明万历青花恐龙’。”
司徒磐“刷”的站了起来:“你向人作提起过此物?”
贾琮瘪了瘪嘴:“随口一言,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与他顽笑呢、真的是顽笑。”
司徒磐脸愈发黑了,半日才道:“那个案子你还记得么?”
贾琮点点头,将那案子依着自己的立场说了一回,该不提的自然不提,因叹道:“最后都不明不白的。”
司徒磐听罢默然半日,仿佛有所悟,眉头时而拧起时而舒开,忽又迈步在屋里来回踱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停下脚步看着贾琮笑道:“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贾琮摇头似拨浪鼓:“不想、一点都不想!那个……”他小心翼翼的问,“我只随口一言,没带累什么人吧?”
司徒磐道:“没有,你却是帮了圣人一回、保不齐也帮了我一回。你且想想要什么赏赐。”
贾琮面上一喜,旋即摇头:“别了,我还是个孩子,如今已经够惹眼的了,天天吃吃喝喝。”
司徒磐想起他这些日子满京城吃的痛快,又笑起来,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贾琮遂又玩了会子告辞回家了。
回府一径去见贾赦,笑道:“爹猜我今儿干什么去了。”
贾赦才与高芒过了一回招,累的倒在藤椅上不动弹,好半日才说:“我管你干什么去了,你这些日子不就是整日吃喝玩乐闲逛去。”
贾琮笑上前扯住他的胳膊道:“琏二哥哥当个从五品的小官当的时间够久了。趁着小侄子出世,让他升个官儿也好。”
“什么!”贾赦立时正坐了起来,指着他,“你小子说清楚!”
高芒忙说:“我且出去歇会子。”抬腿就要走。
贾琮看了看贾赦,贾赦道:“不必,你一道听便是。”
贾琮撇嘴道:“自打高表哥来了,我就失宠了。”贾赦戳了他一手指头。
在他老子面前无须隐瞒,贾琮便一五一十从吴攸打劫到自己与龚鲲信口雌黄全倒了出来。听到他们将劫来的银子命那李县令还百姓的税钱,高芒顿时红了脸。末了贾琮说:“依着周家寻恐龙的日子来看,八成是与王仵作直接联络的。而且他们还行事隐秘,才会将那恐龙传得那般离谱。若肯像我一般光明正大画了图直接送去贤王府就没这么多事儿了。”说的高芒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