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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这套,当我会上当吗,”陈兰桡想到师神光就在身旁,便转头看他:“神光哥哥,他总是这么说,你快骂他……”
燕归继续火上浇油,道:“你都要跟我成亲了,他跟章国公主订亲又有什么稀罕。”
师神光眉头一皱,道:“燕归殿下,你何必空口白牙,说这些无稽之谈?”
燕归若有所思,道:“看样子你也是不知道的,那么……或许做主的另有他人,但这件事儿就连庆城也都在纷纷扬扬地传,可见并非是假的。”
师神光脸色微微发白,已想到其中症结,心中又气又恨:“父亲!”
陈兰桡不明所以,心中却隐隐有些不祥之感,仰头看向师神光,唤道:“神光哥哥?”
师神光镇定心神,抓住她的手:“兰桡,跟我走。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燕归不咸不淡道:“是啊,去章国当他的侧室,也算是不错的交代。”
“你住口!”陈兰桡大叫一声,恨不得冲上去堵住他的嘴。
师神光却将她一抱,极快后退。陈兰桡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耳畔仿佛听到一声闷哼,她扭头看去,却见师神光左手抱着她,右手在唇边擦过。
原来方才,燕归趁着师神光心绪起伏,居然猝不及防地动了手,强横一掌拍来,陈兰桡就在师神光身边,自然会被掌风波及,师神光后退之时,不忘揽住陈兰桡,微微侧身,替她挡了部分掌风。
燕归看他身形微晃,不由笑道:“你内力不足,明明已是强弩之末,竟还敢在我面前做戏!”
师神光手遮着唇上一抹血色,回头看他:“只要师神光还有一口气在,就是武魏的死敌!”
陈兰桡看出端倪,心疼之极,扶住他胳膊道:“神光哥哥,你怎么样?你的内伤未愈,怎么不告诉我……”
燕归嘲笑道:“因为他是男人,所以总喜欢在所爱的女人面前逞强,真是愚蠢。”他踏前一步,又道:“你以为挟持了太子,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大可先杀了你!”
陈兰桡从师神光怀中挣脱出来,张手挡在他的跟前:“燕归!你居然偷袭!不要脸!你想伤我神光哥哥,除非先杀了我!”
燕归打量自己的手心,道:“你最好不要再为他说话,除非你嫌方才那一掌不够,我怕我忍不住会拍死他!”
陈兰桡最恨被人要挟,可偏偏屡次受制于燕归,他仿佛也深深知道用什么法子最是有效,总是叫她无法无法反驳。
陈兰桡索性道:“那么我就不说!”
她话是不说了,却竟提拳往前,直奔燕归面门。燕归见状,笑道:“好极。”身形不动不闪,岿然如松。
陈兰桡不忿之下便动了手,眼看一拳即将落在燕归面上,便听身后师神光叫道:“兰桡回来!”
陈兰桡怀愤之下,哪里会听,何况要停手已然来不及,就在她的拳跟燕归的脸相差毫厘之时,燕归出手如电,擒向她的手腕,左手便去搂她的腰。
陈兰桡早就知道他的武功比自己高明许多,见他不闪不躲,她心中已经暗自防备,何况又听了师神光警戒之语,但燕归出手的速度之快仍在她意料之外,幸好她机警过人,见势不妙脚下一点,身形如飞鸟般轻灵跃起。
燕归捉了个空,眼中却流露几分赞赏之意,陈兰桡人未落地,提一口气,使出卓绝轻身功夫,纤腰一扭,便要回到师神光身旁。
燕归好不容易激得她出手,就是等这个机会把她掳回身边,又怎会轻易放弃,才要将她追回,眼前人影一晃,却是师神光动了。
燕归方才试探出师神光内伤甚重,内力几乎全无,因此便未把他放在眼底,此刻见他不自量力动手,便一抬掌,使出六七分的功力,想要给他点苦头吃吃。
谁知双掌相交瞬间,燕归浑身一震,只觉对方掌心一股巨力袭来,源源浑厚,哪里是内力全无?他想再催动内力对抗,却已晚了,只好撤掌,虽然如此,却仍是心头巨震,隐隐作痛,不可幸免地被对方掌力伤到。
燕归倒退出去,身形踉跄,抚胸弯腰,猛地抬头看向师神光:“你……”心中惊疑不定:吃不准师神光到底是假的受了内伤,还是装的。
师神光挡在陈兰桡跟前,云淡风轻道:“殿下如此逞强不顾一切,是否也颇愚蠢?”
燕归深吸一口气,心底已萌生杀意,沉声道:“卫军何在。”
殿外一阵整齐声响传来,顷刻间,已经有几十条矫健的人影冲了进来,正是随侍燕归身旁训练有素的侍卫们,个个手持兵器,将师神光跟陈兰桡围在中央。
陈兰桡靠着师神光,原本看他谈笑风生,还以为他安然无恙,不料贴着他身子,才察觉他在微微发抖,陈兰桡心头一惊,却不做声,伸出手去悄悄一探,摸到他的手,刚一碰到,便十分心惊,原来师神光的手冰凉。
陈兰桡心头绞痛,心内明白方才那一掌必然是耗尽了师神光最后的内力,但是现在该如何是好?环顾周遭虎狼之士,也看清楚燕归眼中的杀意,陈兰桡握了握拳,心想:“我无论如何不能连累神光哥哥……”
正在这千钧一发,不可开交之时,却听殿外有人大声叫道:“住手!都住手!太子殿下驾到!”
第29章()
这次太子琪的出场颇为独特,身边只有一名身着薄衫的美貌女子伴随,看似艳福不浅,但仔细观察,却能看出那名女子左手握着太子琪手臂,右手却横在他的腰间,藏于袖中的纤纤素手里,赫然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太子琪面无人色,被挟持着一步一步往殿前而来,到了殿门口,一眼看到燕归,立刻叫道:“燕归,快来救我!”
燕归回头,见太子琪衣冠不整,以及他身边那女子的情形,不由心中暗恼。
他原本思虑周全,布置妥当,因猜到师神光这些日子会现身,所以用外松内紧的法子,外间进出搜查之类的放宽许多,好故意放人进来,但在宫内各要紧处,却加多人手,严密防范,尤其是陈王,太子琪,以及陈源跟思奴等人的住处,比之前更多调了些高手潜伏。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因为敌人若是从外头来,自然越不过这重重防卫。只不过太子琪有好色之病,在宫内也不消停,偏偏被他招幸的这名宫中女子荣姬,是师神光安插宫内的细作。
“少主……”荣姬看到众侍卫把师神光围在当中,不由惊呼一声,旋即对太子琪厉声道:“快点叫他们都退下!”
太子琪只觉得那刀子割破衣衫,寒气将要刺到他的腹部,不由一抖,便道:“还不退下!”
燕归一抬手,那些卫军才纷纷自殿内退出。
荣姬戒备地看着燕归,押着太子琪离他远了两步,才对师神光一点头,恭敬道:“少主,属下救援来迟,你同公主快些出宫吧!”
燕归哼道:“果然又是个女人,师公子,你可真是了得,总有女人替你舍生忘死。”
师神光还未做声,荣姬举手,以刀柄用力向着太子琪腹部猛击了两下,她虽是个女子,出手却十分狠辣,太子琪大叫两声,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荣姬冷道:“公子燕归,你若再敢对少主无礼,我就先在太子琪身上戳一个洞!”
燕归愤怒不已:“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会全身而退吗?”
荣姬不屑一顾,傲然道:“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能为少主而死,是我等的光荣!”
太子琪在她手中,燕归一时也无计可施。
师神光看一眼荣姬,拉住陈兰桡:“兰桡,我们走吧。”
陈兰桡道:“还有思奴!”
师神光看向燕归,燕归道:“要不要连陈源加陈王,一块儿让你们带上……不如带上整个陈国?”
荣姬匕首一紧,太子琪杀猪般叫道:“燕归!你没听到他所说吗?叫他们带那小婴儿走!”
燕归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语气森森道:“来人,去把陈国小太子带来。”旁边一名侍卫领命而去。
燕归却看向陈兰桡:“你当真要跟他一块儿走?”
陈兰桡道:“不然呢……难道我要留下来被你欺负,瞒骗,利用?”
燕归道:“你无非恨我把他引来罢了,却不知你的神光哥哥是将计就计,自愿来的,你当他费尽心机进来是为了救他的心上人吗?他看中的是你的身份,跟思奴的身份,只要你跟他走了,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以陈国之号,反对武魏。”
陈兰桡心头微震,微微低头。
师神光笑看她一眼,沉声道:“殿下刚才还说我在章国左右逢源,会投靠章国,若是如此,我为何遥大费周章进来接兰桡离开?你不觉得你的话自相矛盾吗?若想挑拨我跟兰桡的关系,也得像个可以圆的说法。”
燕归一窒。陈兰桡唤道:“神光哥哥。”眼圈儿有些发红。
太子琪趁机说道:“孤已经答应了你们的要求,你可以放了孤吧?这一切都是燕归做的,跟我毫无关系,要寻仇也是找他才是。”
荣姬笑道:“殿下,你当我费尽心思接近你是想当太子妃吗?自然是要物尽其用,得偿所愿,等少主安全出城,我见了他的信号,就会放你……当然,你最好教训你的好弟弟,让他别使什么花招,倘若敢对少主有半分不利,就休怪我对殿下辣手无情了。”
太子琪大声叫苦,不敢再招惹荣姬,只好看向燕归:“燕归,你听见了吗?你可千万别……”
太子琪一边色厉内荏,一边心内有不祥预感,据他所知,他这位兄弟,可从来都不会是乖乖听话的人。
燕归恨看这女人,道:“师神光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荣姬朗声道:“少主只要说一声,自有千千万万师家子弟为他卖命,这个你们武魏莽夫怎会懂得?公子燕归,不要拖延时间了,小太子怎么还不到?你若敢玩花样,明年今日,就是太子琪的忌日。”
燕归恨不得用眼神将荣姬千刀万剐,倒是料不到她竟这么厉害,而这样厉害的细作,居然一直都潜伏在他眼皮底下,而他却并无察觉,更可怕的是,他不知这整个陈国皇宫,是否还会有如荣姬这样的细作,如果再多几个,那么扰乱整个皇宫,也不在话下。
燕归淡淡道:“已经叫人去了,我却有什么法子?”眼睛却看向陈兰桡。
陈兰桡心神不宁,很想亲自去接思奴,但师神光重伤,这种情形下,却不能离开他,只不过看清燕归的眼神,她却仿佛明白,燕归绝不会这么容易放思奴,因为他知道,思奴若留,她必然会走的不安心,甚至……
陈兰桡觉得燕归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玩什么花招,但却又相信以燕归的能耐,总会有法子做得出的:如果思奴顺利来到,自然是好,她甘愿走调,但如果思奴不来呢?
煎熬的等待中,那名侍卫终于返回,怀中空空如也,跪地道:“殿下,那陈国太子妃不肯放开孩子,抱着婴孩在殿内大哭大叫,声称若是属下们靠近一步,她就抱着孩子触柱自尽。”
陈兰桡微微头晕,分不清这究竟是燕归的花招,亦或者真的是王嫂的确如此,但是思奴是来不了了,这个却千真万确。
心中一阵难过,陈兰桡仰头看师神光,眼中泪光闪烁:“神光哥哥……”事到如今,她总不能就撇下思奴就这么离开,何况师神光也说过,对武魏而言,有一名陈国王子做质就可以,留下思奴,如同留他在虎狼丛中。
师神光转头凝视着她,此时此刻如此危急之时,他竟还是神色如常,轻声道:“乖,我明白……”
他的手轻轻抚过陈兰桡的发端,目光温和令人沉静,陈兰桡微微闭上眼睛,刚刚重逢却又分离,心中万千不舍,忽然之间,却听到燕归厉声喝道:“住手!”
陈兰桡不知发生什么,想要转头看看,眼前却忽然一黑,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
师神光抄手将陈兰桡抱入怀中,抬头看着想要冲过来却终究未动的公子燕归,柔静说道:“我知道她会选择留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燕归看着他,目光中是深恶痛绝,他也知道思奴不走,陈兰桡必然不走,但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到,这看似一派光风霁月的贵公子,居然会用“强掳”这种手段,他还以为只有他这种在陈兰桡眼中的“坏人”会这样做!
荣姬逼着太子琪,方才若非她喝止,燕归早冲过去。此刻荣姬望着师神光,眼中隐约有泪光,却毅然说道:“少主速速离开吧,希望少主多多珍重,奴婢在九泉之下,也会为少主祈福。”
师神光抱着陈兰桡,走到荣姬跟前:“你做得很好,但……”他看一眼太子琪,微微附耳,对荣姬说了句什么。
燕归喝令宫内侍卫尽数闪开,放师神光出宫,宫外准备好马车,师神光抱着陈兰桡上车,打马出城而去!
宫阙内重新归于平静,太子琪靠着荣姬,被点了穴道,昏厥过去。
燕归坐在桌后,举手将杯中酒饮尽,双眼盯着对面的荣姬:“你的主子离开了,只留下你在此受死,我倒是好奇,你心中此刻的滋味,真的无悔无憾无惧?”
荣姬娇笑道:“能让名闻天下的公子燕归被我所迫,这种殊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是了……左右闲着无聊,不如我给公子讲个故事?”
燕归双眸眯起:“哦?”
荣姬想了想,道:“从何说起呢?对了……要从一个天真善良的少女无意中救了一个中毒潦倒的王子说起……”
燕归本正举杯,闻言手势一停,眼神锐利地看向荣姬:“你说什么?”
荣姬咯咯一笑,道:“看殿下的表情,奴婢就知道……这故事,一定会是个好故事。”
第30章()
一句话石破天惊。燕归冷看荣姬,猜不透她究竟是真的知道内情,还是故布疑阵,但他隐约明白,此女有恃无恐之态,恐怕跟师神光方才临去那数声低语有关。
侍卫们都在殿外,殿内只有燕归,荣姬跟昏厥的太子琪三人,一刻沉默,万籁俱寂。
燕归眼底掩着霜冷之色,漫不经心开口:“是好故事还是坏故事,你何不仔细说来听听。”
荣姬单手托腮,袖子下滑,露出粉腻雪臂,她身子斜倾,微微歪头,凝视燕归,双眸中透出勾魂夺魄的诱惑之意。
此前她便是用此等手段勾得太子琪入彀,但此刻她流露这等名花含笑姿态,足以让所有男人都心猿意马,但对面那人,却依旧端坐,面色淡漠,冷冷然,不解风情。
荣姬见他不为所动,不由一笑,道:“记得,那年我奉命初入宫掖,经验尚浅,只以宫婢的身份走动,也没什么要紧的任务指派,因为面生,不免被些有资历的宫人欺压,我倒是不以为意,不料有一次她们欺负我的时候,竟给公主撞见,公主大怒,处罚了几个带头之人,从此没有人再欺负我。”
燕归本来一片漠然,听了这段,眼底却隐隐有些波澜,便垂了眼皮,只是有些奇怪荣姬的声音里,隐约多一丝甜意,仿佛因为回忆而心生欢欣一般。
荣姬叹道:“我无意中把此事跟少主汇报,少主笑笑,就命我多留神公主的举止行为……我只好从命,从此有意无意总是接近公主,权当是公主的暗卫。不料,却给我发现公主那几日行踪果然有些奇怪,她常常半夜三更偷偷溜出宫去。”
燕归起手自斟了一杯:“哦,不是出宫跟你的少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