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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外地受苦的绵州人,按理说,跟李毅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一听他们的遭遇,李毅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涌上一阵阵难受。
一市之地,那么大,几百万的人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今天遇上了这桩事情,就知道了这么一个悲伤的故事,而平凡的百姓生活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悲苦的故事,不为他所知的呢?
感叹一回,又想世上事,自古难全,自己之力也是有限的,想让普天之下没有痛苦和不公平,也是不现实的,只要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也就庶几无憾了。
李毅又思,自己说到底,还是文人气息过重了。
自古到今,当官的大都是文人。文人一边忧国忧民,一边又思高官厚禄,一边感叹民生维艰,另一边又花天酒地,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宋代大文豪苏轼,文风豪迈,一代大家。很多人都知道他对自己的妻子王氏一往情深,一曲《江城子》令人潸然泪下。但他美妾成群,却被贬官之时,将身边的姬妾一律送人,这其中据说有两妾已经身怀有孕,他也无暇过问。更有一个叫春娘的美妾,被苏东坡拿去换一匹白马,春娘不肯,撞槐而死。
杜甫更是一代诗圣,三吏三别,绘尽人间惨事,诗作大多抒发忧国忧民之情,但也有携妓夜游的风雅韵事。
写下过“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的杜牧,其一生韵事,更是广为流传。杜牧此人,对雏妓更是有着非比寻常的爱好。自古以来,山东出响马,扬州产“瘦马”。这“瘦马”就是人们所说的雏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就是他写给相好的离别诗。
至于其它文人官吏,一边美酒佳人,一边忧国忧民者,不可胜数。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李毅心里便平衡了一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早上,李毅起床,把钱多喊了来,叫他去请楼上的丁香律师,邀她一起吃早餐。
钱多上了楼,很快就下来了,告诉李毅,说那个女律师已经退了房离开了。
李毅本想请她搭坐自己的便车去绵州的,闻言只得作罢。
回到绵州,李毅安排好宋佳的住处,才去上班。
邹志军走了进来,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情,然后说道:“李市长,刚才我接到市委电话,询问我南华公司的报告,您是不是批复了?”
李毅道:“南华公司的报告?什么报告?”
邹志军道:“就是那份请求增建分公司的报告啊?怎么,您还没看到?”
李毅想了想,翻出一份文件来,打开一看,说道:“你上次送了进来,我随手搁在旁边,忘记看了。”
邹志军道:“李市长,您是太忙了。”
李毅也道:“忙啊,忙啊!”粗略看了看那份报告,道:“这报告,我还得再斟酌斟酌。我来绵州这么久,早就听说南华公司是咱们市里有名的企业,却一直没去看过,等我考察完再说。”
邹志军笑道:“南华公司的胡总,可是找过您好几次,想请您吃饭,您都没有同意。类似的企业老总的宴请,您基本上全推脱了!”
李毅道:“我成天都在忙,哪有时间去接受他们的请吃请喝,这要是吃起来,那就没个完了!”
邹志军道:“那是,那是,李市长是太廉洁了。但下面的同志,也是想瞻仰您的威仪,聆听您的教训,吃饭不过是一个交际的手段罢了。您是真忙,又但倡导廉政,所以不愿意跟下面的企业头头们相聚,可那些不知道的人,却不这么看呢!”
说到这里,邹志军放下话头,拿眼观看李毅的脸色。
李毅倒是颇感兴趣,问:“说说吧,都说了什么?”
邹志军这才说道:“有人说,李市长您是假清高,还有人说您架子端得太高,难以平易近人……”说到这里,他便住了口,转换口气说:“我真是该死,这种话,本不该随便跟您说的。都是些混账话!”
李毅摆摆手,脸上平静如水,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跟我说这些的。我并不介意,你继续说吧。”
邹志军见李毅好像真的没有生气的迹象,便又说道:“李市长,我也是替您着想。您想想,下面的人请您不动,只好去请副市长们,当然更要请张书记。张书记那可是逢请必到,早就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了。”
李毅眉毛一扬,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我说错话了,”邹志军道:“对不起,李市长。”
李毅忽然一叹,说:“志军同志,我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我也在下面乡镇和县里待过,官场里原人情世故,我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得很!”
邹志军连连点头附合:“那是,那是。李市长您就是太勤政太廉政了。”
李毅道:“我来绵州工作之前,是在中央部委里做事,管的恰好是国有企业改革这一块。”
邹志军点头的动作就没有断过:“是是是,我早就知道。李市长任部委要职时,做出过许多国企改革的大举措,咱们西川省内几处大型国有企业的改革方案,都得到过您的指导。”
李毅道:“正因为我深知国有企业的积弊,也知道国有企业面临的各种困难,所以我才不想让下面的同志们过于破费。”
邹志军有些感动了:“李市长,您是一番苦心,只可惜,下面的同志未必体会和领情。”
第八卷 第六百三十九章 盛宴群僚()
李毅道:“同志们是不是都觉得我高高在上,不好打交道啊?”
邹志军道:“部分人有这样的想法吧,反正我是没有,我觉得您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李毅道:“我知道,在机关工作的人,如果晚上没有人请吃请玩,那就表明这个人混得不好。要照这个标准来说,我李毅算是混得最惨的一个吧?”
邹志军连忙说:“不是这样讲。说到底,这是一种病态的现状。”
李毅道:“不管是不是病态的,它始终是一种现状。存在即合理啊!我的确有些脱离同志们了。这样吧,志军同志,你安排一下,帮我请一下南华公司的胡伟民,还有其它想见我的老总们,一起吃个饭吧。”
邹志军笑道:“好啊,胡总他们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毅心想,其实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国企再艰难,难不至此,就算自己不去吃,这些企业老总们,哪一天又少得了大吃大喝?
倒是邹志军刚才说的那句话触动了李毅。
李毅自以为不接受下面人的请吃请喝,是为他们好,也是为廉政建设着想,自己的清名是树起来了,但同时也把众多想巴结靠近自己的人,拒之门外了。
张正华却恰恰与李毅相反,对一应宴请,是来者不拒,很快就结交了大片人缘。就连那个情人刘芳,也是在酒宴上认识并迅速发展起来的。
一方失人心,另一方却在得人心啊!
因此,李毅才想请邹志军安排一下,和那些急于和自己结交却不得其门而入的企业老总们吃个饭。
而李毅特意点到了南华公司的总经理胡伟民,又含有深意,他想趁此机会,接触一下这个人,同时也为自己前去南华公司考察做铺垫。如果只和胡伟民吃饭。未免显得过于突兀,安排一次大盛宴,便会自然得多。
邹志军领命而去,做好了相关的安排,然后回报李毅。说同志们盼李市长之心。有若盼云霓之望,都想于今天晚上聆听李市长教诲,请问李市长。请我代问一声,在哪里摆宴较为合适?
李毅想了想,说:“就去万程假日酒店吧!先说明了,今天晚上的宴会,由我做东。谁也不许先买单。”
邹志军笑着答应一声。
李毅又道:“叫他们先去万程吧,不用来门口接我,我下班后自去。包厢酒席,我都会订好。”
邹志军又答应了一声。他现在虽然身份不同了,但还是习惯在办公室主任时的那一套作风。对李毅是毕恭毕敬的。见李毅不再说话,拿起了电话,他这才告辞。
李毅冲他点点头,便打电话给蓝诗语。
说起来,他跟蓝诗语之间,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早先听她说,蓝天集团又在西川省里开了几家新的产业,她要离开绵州,暂去别的地方主持,之后李毅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很久没跟她联系过。
蓝诗语很快就接听了电话。
“李市长,”蓝诗语笑道:“您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李毅道:“呵呵,没打扰到你的工作吧?”
蓝诗语道:“跟您比起来,我这哪算什么工作啊?不过就是混日子罢了。领导有什么指示啊?”
李毅问:“你还没回绵州吧?”
蓝诗语道:“唉,我就是个奔波劳碌的命。锦城这边遇到了些难题,一时之间,还难以处理呢!”
李毅笑道:“有你蓝总这样的人才在,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呵呵,小意思啦!”
蓝诗语道:“要是每个地区的领导,都像您李市长那般好说话,那我们做生意的就真的不用操心了。不说我的烦心事了,您找我,不会只想听听我的声音吧?”
李毅便哈哈一笑,说:“我和几个朋友,打算今晚去你们万程喝杯酒,就想到了你,你既不在绵州,那你就忙你的吧!”
蓝诗语道:“感谢李市长百忙之中下降万程!我会吩咐下面的人,叫他们好生款待您的。”
李毅嗯了一声,也就挂了电话,又打电话给宋佳,说今天晚上有个宴会,请她一起出席。
宋佳笑道:“你们政府方面的酒宴,惯能喝酒,你是知道我的酒量的,你可得为我打打掩护。”
李毅道:“你是四海集团的大老总,你不喝,谁敢劝你的酒啊?”
宋佳道:“反正我是不怎么喝酒的,实在挡不住,就让你代我喝!”
李毅便摇头道:“非也,非也,算起来,你可是我的人,你不帮我挡酒,反倒要我帮你挡酒,哪有这样的秘书?”
宋佳啐道:“你夫人才是你的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毅愕然半晌,心想她怎么忽然之间就生气了呢?女人心,海底针,猜来猜去猜不透。
下班之后,李毅下了楼,正要上车时,一个中年男人忽然迎了上来,伸出双手,笑道:“李市长,您好!”
李毅站定,问:“你是?”
邹志军在旁边,介绍道:“李市长,他就是是胡伟民啊!南华集团的。”
“哦,伟民同志!”李毅淡淡的跟他握手,但胡伟民却紧紧握住李毅的右手,使劲的摇了摇,仿佛跟李毅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亲密。
李毅收回手,看了邹志军一眼,邹志军一面无辜的笑。李毅吩咐过,要宴请的同志,先去万程酒店,但这个胡伟民却违了令,独自跑到这里来接李毅。
胡伟民笑道:“李市长,这事跟邹秘书长无关,是我自作主张,前来迎接李市长的。李市长,请上我的车吧!”
李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辆崭新的豪华奔弛骄车,比起自己的公车来,自然要高上几个级别。
“不必了,我就坐自己的车吧!”说完,李毅便钻进了车子里。
胡伟民把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便有些讪讪,看向邹志军。
邹志军不说话,只是挥挥手,叫他赶紧走,同时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胡伟民只得上了那辆奔驰。
车到万程酒店。只见门口站着一排人。都伸长了脖子在张望,一见李毅的车到来了,便都弯下了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李毅跨步下车,那些人立即团团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跟李毅打招呼。
“大家好!”李毅频频举手,一一跟他们握手。
这些人,李毅有些认识,大都是不认识的。
邹志军便站在旁边,一一为李毅做介绍。
来的人,有国企老总,也有私营企业主。
李毅没想到。想和自己吃饭的人,居然有这么多,起码有三桌人了!早知道就应该叫邹志军分三次安排,人太多了,反而不利于交流感情。
见过面,大家便拥着李毅进入大堂。
酒店方面已经知道李市长要来。就差鸣锣打鼓的欢迎了。
走进大堂,李毅忽然眼前一亮,却见一个丽人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不是蓝诗语却是谁?
“李市长好!”蓝诗语满面春风,和李毅握手。
李毅笑道:“怪了。你不是在锦城吗?”
蓝诗语笑道:“想给您一个惊喜,就临时赶回来了。”
李毅笑笑,心想这女人的确给了我一个惊喜啊!
蓝诗语安排了一个小厅,可以坐四桌人。
李毅当仁不让坐了首席,邹志军在首作陪。
胡伟民想坐李毅右手边,但李毅却喊蓝诗语坐了,胡伟民都走到那个座位边了,闻言连忙退开两步,请蓝诗语过来坐了。
蓝诗语笑道:“诸位是客,我是主,我就不入座了,给大家按席吧!”
李毅说:“这么多的服务小姐在,用着你去按席,你这分明是想躲酒吧?”
蓝诗语说:“李市长这么说,我可当不起。那我先自罚一杯吧!”
众人见李毅高兴,也都附和着说该罚。
正说着话,众人的目光忽然都从蓝诗语身上转移到了小厅门口。
李毅已经起身,迎了上去,老远就笑:“宋总来了,快请。”
来的自然是宋佳。
其它人都不认识宋佳,全在纳罕,心想这来的是何方神圣,值得李市长起身相迎?
有好事者便猜测,来的这个女人,只所跟李市长关系菲浅。
李毅呵呵笑道:“诸位,你们可能不认识宋总,但大家一定都听说过四海集团的大名吧?这位便是四海集团的宋总!”
“哦!”“啊!”
惊讶声、恍然声,此起彼伏。
短暂的愣怔之后,众人都起身,问宋总好。
邹志军更是带头鼓掌,欢迎宋总的到来,很快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只有蓝诗语微微有些醋意,本来嘛,宋佳没来之前,她就是这里的焦点,宋佳一到,就没有人再关注她了。
宋佳脸含微笑,风度翩翩,气质优雅的跟众人点头致意。
邹志军让开座位:“宋总,请到这里坐。”
宋佳笑道:“岂敢,岂敢。还是邹秘书长坐。”
邹志军便受宠若惊,同时暗自惊奇,心想宋总怎么认得我呢?
他也不想想,宋佳是何许人也?跟政府部门打的交道还少吗?她一见来,就见邹志军坐在李毅的左首,便知这个人是厅里的二号人物,而李毅又跟她说过,今天会带秘书长邹志军来,以后工作上的事,可以找邹志军。
因此,她一眼就认出,此人是邹秘书长。
第八卷 第六百四十章 逗君一笑()
酒宴自然是以李毅为中心,众人轮流上阵,向李毅敬酒。
李毅早就料到是这么个情况,因此,酒宴一开始,他就定了个规矩:“无酒不成宴,大话套话我就不多讲了,喝归喝,但只能点到即止,不能喝醉酒。”
邹志军便高声附和:“李市长说得太好了!天天大席小宴,胃早就被酒泡坏了,早定下这样的规矩,要挽救多少优秀干部的健唐身体啊!”
胡伟民等人也都点头说:“点到为止好,点到为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