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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她就带着小丫头们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大把野花,小脸被日头晒得红扑扑的,头发也弄乱了,鼻尖上还沾上了土,裙子和鞋子更是全脏了。
长生怜爱地擦去她额头上的汗和鼻尖上的土,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又几下把大家手里的花编成一个花冠给她带上,锦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顿时兴奋地极了,一会儿取下来看看,一会儿又戴上去,丫头婆子们也全部围着她看稀奇。
而明净不知为什么又不见了,难道他又上了客栈二楼?还是与刚那个男人在一起?长生忍不住装作擦汗看了一眼,窗户前果真似有两个男子的身影,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明净。
长生蓦地明白,另一个男子除了明澈不会再是别人,没有谁会象他那样站在窗前只为多看锦姝几眼,也没有谁能让明净这样忠心耿耿。
只是明净刚从晋阳回来不久,明澈到底有什么事忽然神秘地回来?既然回来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看女儿?锦姝刚才和明净一起上楼,到底有没有看到爹?
再回头看去,两人的身影都已经不见了。
很快,有管事招呼大家进去吃饭,说吃完了还要赶路,长生苦笑一声,上午走的那么慢,下午肯定要赶路了,只是那种颠簸真要人的命。
还好,小客栈的饭菜虽然简单却也干净有滋味,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锦姝大概玩累了也胃口大开。仅有的两个主子和长生自成一桌,明净就坐在长生的对面,目光稍有触及,明净就不自然地移开了。
吃过饭,大家都在喝茶的功夫,锦姝又对窄窄的、踩上去咯吱吱的木楼梯有了兴趣,拉着长生也要上,这一次明净没有阻拦,长生明白,必是明澈悄悄看过女儿已经离开了。
锦姝强拉着长生上了二楼,长生怕明净心有疑虑,就拉了维妮姐妹和可乐可喜一起上去。
同大多数的客栈一样,窄窄的通道,两边都是客房,锦姝带着大家来到一间客房门口,推开门进去,虽然再普通不过,却是这个小客栈的上房,进门是一桌两椅,用屏风与里面隔成里外两间,里面是一张挂着帐子的围子床。
锦姝笑着说:“刚才二叔问我累不累,就带我到这里休息,我想进去看看床,可是他不许,说是客栈老板说了,不住店的客人不能上床,后来坐了一会我们就下楼了,然后就看到姑姑在楼下坐着。”
锦姝口齿伶俐说的很清楚,明净是有意带她上来看明澈的,明澈却不知什么原因不能露面,只是站在屏风后面匆匆看了女儿一会,却又怕被她发觉带来什么麻烦,明净只得坐了一会就带锦姝下来了。
想想玄武门之变,长生更是诸多猜测,难道秦王要动手了,才秘宣明澈回京?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的行动如此隐密?想到她就是自己姐姐的夫君,自己的姐夫,心里一阵激动,他也算是自己的亲人吧,虽然一辈子都不能告诉他,
幸好他是秦王的人,就是玄武门事变发生了,对他也只有好处,说不定秦王即位后开恩,准许明澈回京任职,那他就能常常和女儿相处了。
因为下午急着赶路,明净催大家赶紧出发,免得天黑前到不了家,锦姝还想再玩一会也未能如愿,直到长生答应她回去后找机会带她到府外逛逛,锦姝才应了。
明清安顿长生和锦姝坐上马车,正要离去,却回过头不动声色地说:“你都猜到了,是吗?”
长生一愣,旋及明白过来他说什么,轻轻地点点头。明净定定地看着长生,长生以为他要嘱咐自己不要说出去,他却放下帘子离去了,原来他是信任她的。
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急着赶路,锦姝贪看窗外风光终于累了,倒在长生怀里沉沉睡去,一行人终于在天黑前赶紧到了郡城外的土塬上,朝下看去,静谧的郡城已是暮色苍茫炊烟袅袅,薄雾缥缈间不时传来狗吠之声。
长生一刹那心神恍惚起来,如果是在现代,城市已是车河如流华灯初上了,而此情此景再也不会看到了,如同她的姐姐一样,只能存于她的回忆中,一时间泪流满面。
她抱紧怀里的锦姝,用车上备下的小褥子盖好她,忽然明白了前世看过的一句话:喜欢一个城市,是因为这个城市有你喜欢的人。那么,她喜欢这个郡城吗?这里可有她喜欢的人?
其实无论喜欢不喜欢,她有得选择吗?除了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她还能去哪里?何况这里还有姐姐的遗物和让她放不下的锦姝,长生很快决定,她要喜欢上这座郡城,因为她不得不喜欢。
马停了下来,明净揭开帘子,猝不及防看到长生尤自挂满泪痕的脸,暗光中,一双一直淡定平和的眸子带着几分落寞和伤感,顿时愣住,长生慌乱地抹去眼泪,有些尴尬地解释说:“我想家了,也想娘亲了。”
明净是第一次看到长生柔弱的小女儿情态。一直以来,她都是坚强的、从容、聪慧的,却忘了她其实只是一个远离故土独身一人在外讨生活的年轻女子,种种孤独和心酸怕是外人不能理解的,心里顿时就生了怜惜。
“到家后你暂先带姝儿去安置,等方便了我去找你,有些事要细对你说。还有,以后在家里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及时派人通知我,你一个孤身女子在外想必不易,不要什么都自个都承受,记着谢家还有我。”
虽然暮色渐沉,长生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怜惜,似乎心里有某处地方变得柔软起来,穿越八年,她还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变得无比坚硬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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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母子齐心()
第169章、母子齐心
到了谢府门口,门前的大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了。 长生忽然也有了一种归家的感觉,难道因为这里是姐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还是因为有明净和锦姝这个信任和亲近的人?
朱门大开,早有小厮飞一般进去报,很快老夫人领着明清一家乐呵呵地迎了出来,那样子不象迎接亲人,倒象是迎接功臣。
长生忽然紧张起来,她想到这次裴府之行谢家母女俩的主要目的是促成子骏和锦姝的婚事,而明澈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谢明珠那封信大概还未送到晋阳,明澈也还没有赶回去,回信还得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老夫人和裴家心存希望,肯定会一如既往善待锦姝,等明澈拒绝亲事的信送回来,老夫人虽不至于虐待锦姝,但是她还会象现在这样处处庇护厚待吗?
明澈又不在,明净的死穴太姨娘被老夫人拿捏得死死的,做事肯定瞻前顾后,她和锦姝的日子还会象现在这么好过吗?
正胡思乱想着,却迎上明清意味不明的目光,心里一跳,他一看不就是个省事的,又对明澈怨气重重。不过是老夫人为了大局着想死死压制着他,所以才没做出太出格的事,如果谢裴两家联姻不成,老夫人一气之下再不管了或者得干脆暗中纵容,这谢家还能住得下去吗?
不容细想,锦姝已经拉着她走到老夫人面前,长生等明净和锦姝行完礼,然后一一向老夫人、明清和林心慧行礼,老夫人上前拉住锦姝的手,细细端详她的脸蛋,又摸摸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居然还胖了些,我还担心她在裴家不习惯,看来还挺适应的,这就好这就好,我以后去裴家小住也能带上她了”
又转过头看着长生,目露赞许笑呵呵地说:“路上辛苦了,看样子姝儿在裴家过得不错,这全是你的功劳,今个晚了早点去歇吧,明晚给你们接风”
长生再次福了身:“老夫人过奖了,也是姑奶奶招呼的好,裴少爷又颇有长兄之风,让我们处处称心,姝儿当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老夫人呵呵地一笑,一手牵姝儿,一手拉起她回府。长生暗暗苦笑,谢明珠肯定早就派人来信说了姝儿与子骏在裴家相处甚欢、裴谢两家联姻形势良好一事,所以老夫人才这么高兴,若是她知道明澈根本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还会这么满脸慈爱和欢喜吗?
又一想,她明白这个道理,明澈与明净能不明白吗?何况明澈能回长安,肯定要安排好此事。从谢明珠往晋阳送信到明澈回信,一来一回快得十几天时间,慢得个把月,她们知道明澈不同意亲事还得十几天时间,有的是时间考虑和安排此事。
往回走时,却感觉有人老是盯着她,转过头,却发现是明清,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
低头一看,方才想起因为今天春日晴好,一路返回也算是踏春了,所以穿了件月白色的粗绸短襦,配了淡紫色的抹胸,下系灰蓝色的高腰布裙。头发挽成简单大方的归云髻,与已婚女子不同的是多余的长发全散在脑后用锦带束成马尾。虽比她在谢家那身不男不女的衣裳要出色的多,但与大唐女子的华丽鲜艳之风相比,确实是再普通素净不过的装束,衣服上既没绣花,也没滚边。
从明净冠礼那天,她害怕穿上那身衣服反被人当做与众不同的另类,就一直穿着这个时代的女子常穿的短襦和长裙,却被明清这般无礼地盯着看,心里顿生恼意,同时戒心更重,刚走到抄手游廊旁,就托辞下去休息带着锦姝往回走,而明净则转身回听松院。
明清在他身后哈哈大笑:“三弟莫急,不过分别一夜,就猴急成这样,佳人豆黄体如酥,小心虚掏了身子。不过各花自有各花香,女人和女人的好处可不一样呀,记住雨露均施,不要旱得旱死,涝得涝死”
明净回过头,也哈哈大笑:“谢二哥教诲,还请以身作则以身作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长生再也听不下去,牵着锦姝快速回锦姝院了。
林心慧想起丈夫自从纳了庆姨娘对自己的冷落,倒还有脸教训明净要雨露均施,也冷哼一声抱起女儿走了。
只剩下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喝骂一声:“明清你好歹争点气有你侄女的教养姑姑在场,一众奴才都在。你也不怕人笑再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赶紧把庆姨娘打发了,一个妾室出现在明净冠礼上,你不知亲友们背地里如何讥讽嘲笑我们我一世好强,偏偏为你一个妾室没脸”
明清虽不想为一个妾室违背娘的意思,可是想起庆姨娘的妩媚风情和在床上对他的百般逢迎,再三思量还是不舍,看看天色已晚,又不好当着一众奴才的面说什么,就上前搀住老夫人的胳膊,涎着脸说:“娘先莫气,儿子饿了,有些馋你小厨房的芝麻烧卖和杏仁粥,能不能赏儿子吃两口?”
老夫人嘴上虽骂他无赖,心里却是极舒坦的,笑骂几声任由他扶着回鹤居堂了。
顺姑怕母子俩当着下人的面争执起来不好看,极有眼色地很快令人摆饭添汤,然后令丫头们下去,只她一个人服侍。
果然明清咬了一口香酥的芝麻烧卖,一面夸好吃一面好言相求:“娘,儿子下去会教她以后安守本份不再做出失礼之事。冠礼那日之事确是有人陷害她,庆儿说她深知家规,根本就没想着去。却有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去找她,说她是你身边新来的丫头,奉了我的命令找庆姨娘有事,让她去前去找我。庆儿是个老实人,又对二房以外的丫头大都不认识,居然信以为真,所以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事后我遍查全府也没找到这样一个丫头,此事肯定是有人陷害庆儿,还请娘三思,莫使奸人得逞”
听到“奸人”二字。老夫人嘴角抽了抽,斥到:“说到底是她自己平日被你宠得张狂惯了,稍懂本份的也会想想该不该去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害谢家在亲友面前没脸的女人就是不能再留了”
明清急了,苦苦求道:“娘,这个女人虽然愚蠢张狂,却是最会服侍儿子,儿子舍不得她”
顺姑连连叹气,老夫人这下怕是要气死,果然谢老夫人一掷筷子,咬牙切齿地骂道:“孽障这种没脸的话也说得出口今日由不得你了,顺姑,立即令管家找牙子把庆姨娘发卖了”
顺姑一看明清要跳起来,赶紧上前劝道:“老夫人糊涂了,庆姨娘可是贵妾,并没有卖身到府里,又怎能任凭咱们卖掉?再说她爹生前还是商铺管事,这样做不是让人对谢家寒心吗?反正她那天闯到冠礼现场丢人大家都看到了,又没给谢家生下一儿半女,休了她别人也无话可说,不如请人从中说话,多贴些银子退回娘家和她老娘过活去,以后要嫁要守与谢家无关”
明清狠狠地瞪着她,顺姑笑呵呵地说:“二爷莫急我保准让老夫人再给你纳两个更年轻美貌的”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赞许地向顺姑点点头,明清的性子她太清楚了,在女色上向来都是贪多恨少、喜新厌旧,他再舍不得庆姨娘,等有了更美貌的女子,不用说也把庆姨娘抛脑后了,自己给他气糊涂了,倒忘了这个。
果然明清安静下来,似在权衡这句话,老夫人想起庆姨娘水嫩的脸蛋红嘟嘟的小嘴和媚态横生的眼神,走起路来腰肢一拧一拧的,把心一横说:“你放心,心慧那里我去说。只要你同意把庆姨娘送出谢家,保准给你再纳两个美貌的丫头”
明清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好,儿子听娘的话,别说为一个妾室惹娘不快不对,就是正经老婆惹了娘儿子照样休了她”
老夫人果然爱听这番话,明知明清也就嘴上说说,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呵呵地笑了。顺姑赶紧说:“好了好了,亲母子还有什么说不开的?快吃饭吧,别放凉了”
明清闻言又是添汤又是加菜,又是讲笑话,直把老夫人哄得比平日多吃了半碗粥,还有什么比亲儿子的孝顺更贴心的?哪怕是半真半假都行。
吃完了饭,明清又亲手沏了淡茶递上,一再叮咛她晚上不要喝浓茶,免得睡不好。
老夫人心里更加舒坦了,如果明清这么孝顺听话,明澈又不跟他抢郡伯之位,等他成了家主,林心慧还算懂事可心,又生下了嫡子,以后她就是死也瞑目了。这一生辛苦隐忍百般算计虽是为了一雪当然生不出儿子被逼当庶子当嫡子养的耻辱,但主要还不都是为了明清?
明清坐了一会儿,看到母亲心情极好,上前轻轻捶着他的肩,笑嘻嘻地说:“儿子听娘的话,娘能否答应这两个人由儿子自已选?娘放心,我保准不把那些粉头贱户弄进门,一定选两个清白人家的好女儿”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没那么善罢甘休,轻哼一声说:“好吧,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就依你,但一定要先让我知道,我派人打听过再说,虽是纳妾,但我们谢家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进的”
对不起,锦瑟的空间好友已满,有好多筒子加好友加不进去了,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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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月黑风高()
第170章、月黑风高
长生一行回到锦姝院。 方知太姨娘染了风寒,所以没有出门迎接她们。虽是这样,她还是吩咐人把她们的吃住用都安排得好好的。
于是桔黄色的烛光、洁净松软的被褥、温热可口的晚饭、沐浴的热汤,全都在等着她们。只是白天虽阳光明媚,但今晚可不是什么好天气,不但月亮和星星全无,还起了风,看来明天不是好天气,长生不由得庆幸今日回来刚好。
她吩咐丫头们去安置行礼,自己带着锦姝去看望太姨娘,她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头发有些零乱,不似往日的那么整齐精致、温婉宜人,平添了几分老态,长